商紹城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夜裏十一點了,岑青禾那丫也不說給他打個電話,連個慰問簡訊都沒有,他憋氣給她打了過去。


    手機裏麵才『嘟』了一聲就被接通,岑青禾的聲音傳來,「你可算給我來電話了。」


    商紹城略微有些詫異,不由得問:「怎麽了?」


    岑青禾要死不活的聲音回道:「沒怎麽啊,就想跟你說會兒話,等了你幾個小時,就差吃白加黑的白片頂一頂了。」


    商紹城道:「想我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岑青禾回道:「我也不知道你忙沒忙完,方不方便接電話,再說我也沒什麽事兒,就想跟你聊聊天,怕打擾你行程。」


    商紹城心底驟然一暖,那感覺好似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他心疼還來不及。


    「說了去參加生日宴,能有多重要。」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十足的寵溺,「我要是一直沒打給你,你要等多久?」


    岑青禾噘嘴回道:「給你一晚上時間,反正明天睜眼之前,你要是不打給我,那我就翻臉了。」


    他躺靠在床頭處,唇角勾起,挑釁的說:「怎麽個翻法,我聽聽。」


    岑青禾道:「不理你了唄。」


    商紹城道:「這就不理人了,要求會不會太苛刻了些?」


    岑青禾趾高氣揚的回道:「這還是念在你是初犯,你要是慣犯,這會兒都聽不見我甜美動聽的聲音。」


    其實商紹城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可跟岑青禾說了會兒話,立馬覺得心情舒暢。


    他主動要求,「你逗逗我。」


    「嗯?怎麽個逗法?」


    「讓我開心。」


    「嘖嘖嘖嘖嘖……」岑青禾忽然發出一連串逗狗的聲音來。


    商紹城不接話,她忍著笑道:「開心嗎?」


    商紹城沉聲說:「我後天就回夜城。」


    看看,赤裸裸的威脅!


    岑青禾馬上舉白旗投降,「我換一個,你讓開心……那我給你講笑話?」


    「嗯。」


    「你突然讓我給你講笑話,我也想不到什麽太經典的。」她聲音慵懶,一看就是躺在床上,鼻音比平時略重。


    琢磨了一會兒,她似是忽然想到什麽,所以開口說道:「我想起幾個小時候有意思的事兒,唉呀媽呀,想想都好笑……」


    她逕自咯咯笑起來,商紹城道:「你倒是講啊。」丫真自私,就知道自己笑。


    岑青禾整理了一下情緒,邊笑邊說:「你知道咱們小的時候,家裏都有那種二八大梁的車吧?」


    「什麽車?」


    「二八大梁,就中間有一道橫樑的自行車,黑色的,高高的。」


    「不知道。」他回答的理所當然。


    岑青禾說:「你咋這麽沒見過世麵呢,二八大梁都不知道。」


    商紹城說:「我以為是什麽國產汽車。」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聽著像東北特產。」


    「……」岑青禾忽然有些後悔跟他討論童年,估計他從記事兒起,第一次學車絕對不是自行車。


    翻了個白眼兒,她耐著性子跟他解釋了一遍,商紹城應聲:「二八大梁,然後呢?」


    岑青禾說:「我小時候學騎自行車,一幫人把我架上去的,我沒半小時就學會了,他們都說我學得快,可他們隻教我怎麽上車,沒教我怎麽下車,所以我一般都是直接往前一邁,用雙腳剎車的。我練手時候的自行車沒有大梁,前麵都是凹進去的,所以上下車都很方便,等到暑假我去我奶家,我奶家隻有一輛二八大梁……」


    她說到這兒,商紹城已經反應過來了,唇角勾起,他忍著笑。


    「我奶家附近就是一個小學,當時學校中午午休,我就把我爺的二八大梁給推學校去了,上車的過程很順利,我繞著大操場呼呼這通騎。你要知道,那個年代二八大梁在我們那兒老拉風了,不亞於你現在開法拉利出門,夏風從我臉旁呼嘯而過,我覺得我帥得要起飛。」


    商紹城說:「飛了嗎?」


    岑青禾蹙眉道:「別提了,就是當時騎太high,一下子忘了自己騎的是帶大梁的車,我奶喊我回家吃飯,我很自然的往前一呲溜,準備下車,然後就悲劇了……」


    商紹城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岑青禾繪聲繪色的說:「你知道嗎,我當時有種如遭雷擊的鈍痛,好想仰天長嘯罵一句我靠。」


    商紹城邊笑邊道:「我能想像到你當時摔的那副慘樣子。」


    岑青禾挑眉說:「說告訴你我摔倒了?我小時候腿就長,往下一呲溜,正好兩條腿著地。」


    商紹城暫時止住笑,認真地問:「你是站著卡的?」


    岑青禾沉重的聲音,『嗯』了一聲,「如果我腿短,倒了也就倒了,可倒黴我腿長,恰好夠到地麵,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被大梁卡到褲襠是什麽滋味兒,雖然我沒生過孩子,但我覺得生孩子也就那個疼痛程度。」


    商紹城根據她的描述,腦海中浮現一副畫麵,十歲左右的她,車比她半個人還高,她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操場中間,胯下卡著一輛自行車,疼的想罵娘,可又喊不出來,她說她都掉眼淚了。


    「還有什麽?」他聽上癮,催著岑青禾講。


    岑青禾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兀自道:「提起自行車,還有一樂事兒,這事兒不是我身上出的,是馨媛。小時候去上學,他爸都用自行車載她,她跟我說,有一次她不小心把腳卷到後車輪裏麵,你想車子騎不動,正常人不都得回頭看看情況嘛,可馨媛他爸沒有,據馨媛給我描述,她爸忽然從坐著變成站著,腳下使勁兒一踩,猛蹬。」


    商紹城猝不及防的被戳中笑點,笑聲透過話筒傳到岑青禾耳中,岑青禾也是想想就忍不住笑,兩人不講話光是笑。


    半晌,商紹城說:「逗逼找逗逼,你跟蔡馨媛算是對上了。」


    岑青禾道:「我有個小學同學,他說中午剛到家,他爸非指使他出去打酒,他懶得跑一趟,就把家裏自行車推出來了,他家自行車哪兒都好,就皮座子丟了,上麵隻剩一根棍……」說到這兒,岑青禾就忍不住笑,商紹城也是輕笑出聲。


    「他跟我說,中午他騎著家裏沒座兒的自行車,正飛馳在馬路上,突然迎麵過來一認識人,是隔壁班班花,他暗戀的對象。他想不能在女神麵前丟臉,所以想都沒想,直接一屁股往後坐……那酸爽,嘖。」


    商紹城說:「你和你身邊都是一群什麽人,你們班專門培養神經病嗎?」


    岑青禾不以為意的回道:「你懂什麽,這都是童年,你有童年嗎?」


    商紹城臉上的表情她看不到,隻聽得幾秒之後,他出聲說:「我們有空去騎自行車吧。」


    岑青禾問:「你會嗎?」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騎自行車?」


    「你才豬呢!」


    「看來卡了一下下麵,腦袋還沒傻。」


    岑青禾說:「這麽多年,每當我動了想當男人的念頭,都會想起小時候被二八大梁給卡過,幸好我不是男的,不然真廢了。」


    商紹城狐疑的口吻道:「你想當男人?」


    她回的理所當然:「是啊,當男人多好,不怕跑步,不怕坐車顛,也不用每個月來大姨媽。」


    商紹城低沉著聲音道:「暗示我你胸大嗎?」


    岑青禾低聲回道:「你別往歪了想,我就是隨口一說。」


    商紹城說:「那我們別約騎車了,約跑步吧,或者找個路不平的地方,我請你坐車。」


    岑青禾惱羞成怒,蹙眉道:「你煩不煩?「


    商紹城輕笑著道:「原本有些煩,現在不煩了。」


    她起初還沒聽懂,頓了一下才說:「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商紹城已經緩過來了,如常說道:「一天沒看見你,心情能好嘛。」


    岑青禾撇了撇嘴,「跟你說認真的呢,你這次回去有事兒?」


    「沒事兒,有些應酬,蠻無聊。」


    她說:「反正就兩天嘛,後天就回來了,我請你擼串。」


    「嗯,你今天沒什麽事兒?」


    「沒事兒,挺好的,吃飽喝足,還能逗你樂。」


    商紹城心底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湧上來,從一點,逐漸蔓延到整個心房。


    那種被人關心在意的感覺,就像是……陽光灑下來,整個人都被治癒了。


    他忍不住輕聲叫了她的名字,「青禾。」


    「嗯?」


    萬語千言,話到嘴邊,他說:「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知道。」


    「有什麽想要的嗎?」他問。


    「你說海城特產?」


    「隨便什麽。」


    岑青禾想了想,忽然低聲笑道:「你把你自己帶回來就好了,你不也算半個海城特產嘛。」


    他總說她是東北特產,她終於抓到機會反擊一把。


    隻是這反擊,太過甜蜜,糖衣炮彈。


    商紹城成功被重擊,就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心底又暖又癢,他低聲說道:「你再這樣,我真的不忍了。」


    她多不正經的人,一下子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臉一紅,她連忙粗聲粗氣的說:「忍無可忍,從頭再忍,我相信你。」


    「好好說話。」他聽不得她這麽『糟踐』自己。


    岑青禾馬上捏著鼻子,刺耳的聲音傳來,「本丫鬟要去睡覺了,少爺你也早點兒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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