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太早,頭昏腦漲,岑青禾耷拉著眼皮,坐在馬桶上刷牙。看似人在,其實魂兒還在沙發上飄著。


    眼皮垂了幾次,她索性閉上,想借著刷牙的功夫再睡兩分鍾。隻是這頭才剛閉上眼睛沒多久,耳邊便傳來浴室房門被人拉開的聲音,岑青禾也是困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恍惚還以為自己在夜城,跟蔡馨媛共處一室。


    慢半拍睜開眼,她回手想要衝馬桶,結果餘光一瞥,視線中好似看到了一條近乎全裸的身體。順勢望去,商紹城高大精壯的身軀正立在門口,他渾身上下隻有中間的一條白色三角褲,裹著那團岑青禾在現實生活中從未見過的腫脹豐盈。


    「啊……」岑青禾嚇得眼睛一瞪,嘴巴一張,牙刷從嘴裏掉出來,她整個人也往旁邊一閃,好懸從馬桶上栽下來。


    回神之後,她動作奇快,咻的從一旁架子上抽過浴袍,擋在露出的大腿和半個臀瓣上,瞠目結舌的瞪著赤條條的商紹城,她大聲道:「你幹什麽?趕緊出去!」


    商紹城倍兒淡定,睡眼惺沖,低沉著略微沙啞的聲音回道:「我要上廁所,你快點兒。」


    岑青禾說:「你不出去我怎麽起來?」


    商紹城瞄了她通紅的臉一眼,低聲說:「有什麽好擋的。」說罷,他轉身出門,完全不覺得任何別扭。


    岑青禾都要瘋了,匆忙沖了馬桶站起身,撿起牙刷扔進垃圾桶,等漱了口之後,她這才推門出去。


    氣勢沖沖,她本想出來好好數落他一頓,不知道她在浴室嘛,連個門都不敲就進去,還好意思不穿衣服……


    她這回一定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他,臭不要臉。


    門一推開,岑青禾氣都已經吸好了,剛想張口開罵,結果一抬眼,她看到之前就沒穿衣服的商紹城,此時也隻是披著一件白色浴袍,浴袍帶子沒有繫上,敞開的衣襟露出他精壯的胸口,線條漂亮的肌肉,白色內褲,還有那兩條讓她嫉妒到想要踹折的大長腿。


    他坐在床邊抽菸,旁若無人的模樣。


    屋內沒開燈,唯有浴室的光亮透出,商紹城的身影隱匿在半暗半明之下,更顯得手指間被點燃的香菸頭,分外耀眼。


    岑青禾仿佛看到了一個在慵懶和頹廢之間的俊美雕像,她腦子裏麵隻有連個字:荼蘼。


    開到荼縻春色盡。


    隻聽說過男人被女人迷得六神無主,沒見過女人被男人整的五迷三道。可眼下岑青禾就有種如鯁在喉的錯覺,像是一肚子的惡氣被人封在了喉管,因為商紹城的美色,成功壓製了她的怒火。


    怎麽提上來的氣,又怎麽原路咽回去。岑青禾不好意思直視商紹城的身體,隻出聲催道:「我好了,你趕緊上廁所去吧。」


    商紹城聞聲看來,站起身,他穿著拖鞋往她這邊走。因為浴袍的衣擺完全隨意敞垂著,所以他整個正麵的身體,岑青禾都餘光清晰可見。


    她故意別開目光不看他,直到聽見浴室房門被人關上的聲音,這才敢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暗罵他個暴露狂。


    兩人都隻是簡單的刷牙洗臉換衣服,總共也才用了十幾分鍾。等到都收拾好之後,一起下樓吃了早餐,然後順利乘纜車來到頂峰。


    峨眉山好幾千米,山下還是溫熱的,到了半山腰就有些冷了,這會兒到了山頂,竟然已經零下。


    岑青禾還穿著薄薄的毛衣,這冷風嗖嗖的從脖領子往裏灌,她凍得直哆嗦。好在山頂有商家專門租軍大衣的,岑青禾拉著商紹城過去租衣服,商紹城說:「我不穿別人的衣服。」


    岑青禾瞥了他一眼,低聲回道:「這都什麽時候了,要氣度不要溫度。」


    商紹城認真臉,「我噁心。」


    岑青禾提了口氣,嫌他毛病怪多的。不過有些人確實會有各種各樣的潔癖,像是不能跟別人同碗吃飯的,不能跟別人同用一樣東西的,商紹城不穿別人的衣服,其實也情有可原。


    隻是……岑青禾看著他道:「這麽冷,你不怕凍死?」


    商紹城道:「等會兒太陽出來就好了。」


    他死活不肯穿,岑青禾隻好租了一件,反正她不嫌棄。


    兩人並肩在山頂逛,選了處風景好的位置,站等日出。大概五點五十幾分的時候,太陽逐漸從東邊那裏隱隱冒頭,金光從深橙色到暖橙色,再到黃色,層層過度,每一層都美得目眩神迷。


    好多人都在拍照,岑青禾望向太陽升起的方向,而商紹城望著她。她全素顏的臉上被金光蒙了一圈,色彩瑰麗,有點兒不太真實。他在剎那間被吸引,便再也逃脫不掉。


    幾乎是鬼使神差的,他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兩步,掏出手機,鏡頭對準岑青禾,看到屏幕中框出她的側臉,他按下中間拍照的圓圈。


    聽到哢嚓一聲,岑青禾聞聲望來,還不待作何反應,商紹城便對著手機屏幕說:「擺個姿勢。」


    岑青禾立馬比出剪刀手,修長的手指戳在臉頰處,半萌裝可愛。


    商紹城低聲說了句:「俗。」


    可他還是很快給她拍了一張,並且眼底一點兒嫌棄的神情都看不到。


    岑青禾說:「我來給你拍幾張,我看你多洋氣。」


    她掏出手機要給商紹城拍照,他大手擋著她的鏡頭,不讓她拍。岑青禾說:「你又不磕磣,怕什麽拍照啊?」


    商紹城說:「越醜的越愛拍。」


    他活著就是這麽自信,岑青禾強不過他,隻能佯裝放棄,然後趁著他不注意的功夫,還是哢嚓哢嚓連著偷拍了他好幾張。


    待到商紹城發現,她已經把手機護起來,生怕他搶走給刪了。


    日出從開始到結束,也就那麽短短十幾分鍾的功夫,圍觀過後,商紹城帶著岑青禾過去燒香拜佛。


    峨眉金頂的頭柱香,歷來是眾人爭搶的對象,當地會把頭柱香進行公開競拍,拍得的善款用於廟宇建設以及佛像的身軀維護。


    商紹城跟岑青禾來到競拍地的時候,這兒的人不如外麵的遊客多,畢竟爭一柱頭香,少則上萬,多則十萬,幾十萬,全看當天的現場情況。


    岑青禾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愛拜佛,但她還真沒參與過這種場合。走進山頂上的一個偏殿,有專門人員負責接待,一些遊客七七八八的站著,一名當地的工作人員負責主持。


    其實競價的過程比想像中要簡單利落的多,一根三米長,成人手臂粗的大香,據說完全燒完要一天一夜,用來祈福健康,事業,感情。國人本就信仰神佛,如此厚重的祈禱,更是眾人心生嚮往的。


    大香沒有底價,全看在場遊客自己競價,價錢出到最高的那位者得。


    一名站在岑青禾斜前方,穿著打扮都很低調的男人說:「五千。」


    馬上又有個女人喊了聲:「七千。」


    「一萬。」


    「一萬三。」


    沒有座位,大家都是站著的,競價聲音此起彼伏,岑青禾暗道大家誠意好足。


    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頭香的價格已經喊到了五萬。是一個摟著不知是女兒還是女朋友的禿頂大叔開的口。


    岑青禾瞄了一眼,偷著看熱鬧,一看那女人的打扮,以及歪在大叔懷裏的樣子,估計女兒不是沒可能,但估計是幹的。


    五萬的價格一出,旁邊已經沒有人再向之前一樣喊價的,大家都在隔岸觀火。


    忽然岑青禾身旁熟悉的低沉男聲傳來,「六萬。」


    所有人都朝著商紹城看來,岑青禾心底也一咯噔,花六萬上個香,他瘋了吧。


    正想著,禿頂大叔悠悠的說了句:「六萬五。」


    岑青禾暗道,還好還好,沒砸手裏。


    「八萬。」商紹城再次開口,岑青禾抬眼看了他一下,但見他麵色無異,跟平常一模一樣。


    眾人心思各異,卻又都心照不宣。看樣子這根頭香,禿頂大叔和商紹城都想要。


    商紹城給抬到了八萬,禿頂大叔沒有馬上喊價,他懷裏的年輕女人,嗔怒的晃了他胳膊一下。大叔拉著她的手,似是安撫,隨即稍稍提高聲音說:「九萬。」


    商紹城依舊雲淡風輕,「十萬。」


    岑青禾偷瞄了一眼禿頂大叔,他明顯已經不如之前淡定,估計是沒想到會有人跟他抬價,不想再往上飆,但又不想讓懷裏女人不高興,所以他硬著沒頭髮的頭皮,一口氣喊了聲:「十三萬。」


    商紹城剎那間的吸了口氣,雖然臉上表情無異,但岑青禾知道,他被喊得不耐煩了。


    果不其然,大叔話音落下,他沉聲甩了句:「二十。」


    這話一出,周圍圍觀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禿頭大叔。禿頭大叔被看得下不來台,隻盯著商紹城的側臉,幾秒過後,他開口道:「小夥子,今天這頭香能不能讓給我,我女朋友過生日。」


    商紹城側頭回視他,既然對方是笑臉相迎,他也就好聲好氣的回道:「我們兩個快要過生日,所以也想要這柱頭香。」


    岑青禾跟商紹城並肩而立,難免被人給圍觀了,她穿著快到腳踝的軍大衣,莫名的有種商紹城家保鏢的即視感。好想把大衣給脫了,對麵那女人都不是好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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