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沒有生氣,隻用輕微嘲諷的目光望著她,隨即不屑的道:「這世上隻有兩種人活得最安逸,一是聰明人,二是沒用的人。前者靠本事化險為夷,後者……根本沒人稀罕算計,你覺得你是哪一種?」


    岑青禾被他懟的上氣不接下氣,雖然跟他認識的時間不短,可他時不時從骨子裏透露出的倨傲和自負,還是讓她忍不住嗆聲吐槽:「欸,我發現個事兒。」


    微微眯起眸子,她看著商紹城,故意賣了個關子。


    商紹城不語,眸子中卻本能的設起防備。


    岑青禾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怪不得你隨時隨地一副『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感情是小時候受過傷害,留下過後遺症。」


    商紹城看見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好想抬手把她拽到自己麵前打一頓,「你有沒有同情心?對於其他人的悲慘遭遇,你不表示難過,反而落井下石,說你是白眼狼,白眼狼都得上訴說我誹謗。」


    岑青禾忍不住笑,「你的悲慘遭遇?你確定不是被你忽悠的那個人更加悲慘嗎?」


    商紹城冷眼看著她,半晌才吐出一句來:「沒心沒肺。」


    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人,還笑。


    岑青禾確實沒從商紹城的故事裏聽出悲慘二字,即便得知他被綁架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被揪了一把,可往後的情節堪稱峰迴路轉,商紹城果然是商紹城,他要是能安心等著被綁,那他就不是他了。


    七八歲的年紀,心思就鬼的跟狐狸似的,岑青禾越想越著笑,一時間笑得停不下來。


    商紹城眉頭輕蹙,「我被人綁架,你就這麽高興?」


    岑青禾伸手擋住臉,她笑得說不上是肚子疼還是胃疼,想停,可是根本停不下來。


    商紹城見狀,心裏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納悶她的反應,怎麽跟正常女人不一樣?


    他定睛看著她,眼瞅著她笑得眼眶含淚,他拉著臉說:「早知道你好這口,下次有事兒我給你直播。」


    岑青禾頻頻點頭,顫聲道:「好,你直播,我給你打賞。」


    靜謐而溫馨的路邊飲品店,岑青禾跟商紹城坐在靠窗位置,屋中光線明亮,透過玻璃窗往裏看,兩人麵對麵相坐的畫麵,美得像是一副宣傳海報。


    許是店內的溫度適中,也許是座椅莫名的舒服,岑青禾沒有起身想走的衝動,隻撐著下巴,對商紹城道:「還有什麽好玩兒的事兒嗎?」


    商紹城垂著視線,不冷不熱的道:「沒有。」


    岑青禾知道他在耍小脾氣,所以輕笑著哄道:「再說一個唄,你再說一個,我也給你講一個我小時候的。」


    商紹城俊美的麵孔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眼皮一掀,出聲回道:「誰愛聽一個女混混小時的混蛋經歷?」


    岑青禾眉頭一蹙,「怎麽能人身攻擊呢?」


    商紹城很輕的哼了一聲,不高興的別開視線。


    岑青禾見狀,馬上笑的如花兒一樣,出聲說道:「不講你的,講你身邊認識人的事兒也行。」


    她聊天欲望爆棚,商紹城也看出來了,到底是不想掃她的興,他表情不是很樂意,嘴上卻乖乖的說道:「我有個朋友,小時候坐飛機,差一點兒就空難,他說機組人員都哭了,讓乘客寫遺言。」


    岑青禾再次瞪起眼睛,怎麽她讓商紹城講點兒有意思的事兒,他一開口不是綁架就是空難。


    蹙著眉頭,她有些著急的問:「後來呢,最後怎麽樣了?」


    商紹城說:「飛機在海上緊急迫降,周邊最近海域派救援船過來支援,可還是死了好幾十人。」


    岑青禾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直到商紹城說:「所以打那次之後,他再也不坐飛機了,無論去哪兒,到多遠的地方,他連看見飛機都打怵。」


    岑青禾蔫蔫的問:「那他家裏人?」


    商紹城道:「他家裏人沒事兒,可能是親身經歷,又親眼看見有人死了,所以心裏受不了吧。」


    岑青禾不知該鬆一口氣,說一句還好;還是該嘆一口氣,為那些在意外中不幸離世的人們。


    商紹城見她明顯的情緒低落,他出聲說:「想什麽呢?」


    岑青禾低聲回道:「其實我最聽不了這些事兒,心裏特別難受。」


    商紹城很快接道:「剛才你聽到我被綁架,可不是這樣的表情。」


    岑青禾眉頭輕蹙,「你那不是沒事兒嘛。」


    商紹城說:「有事兒還得了?」


    她不反駁了,隻頓了幾秒才道:「那你這朋友現在過得好嗎?」


    商紹城不答反問:「幹嘛,想聯繫?」


    岑青禾回以一個無語的表情,商紹城道:「他跟你一樣,也是h省的。」


    老鄉聽老鄉,岑青禾馬上一挑眉,「是嗎?叫什麽,興許我認識呢。」


    商紹城輕嗤了一下,「你們h省就這麽小,我隨便說個人你都認識?」


    岑青禾說:「萬一呢,這都沒準的事兒。」


    商紹城欠兒欠兒的回道:「就不告訴你。」


    岑青禾早該想到,商紹城不是順毛驢,不是她哄著他就能乖乖聽話的。


    「切,不說拉倒,你的朋友大抵也跟你一個樣兒,我沒什麽興趣。」


    身體往椅背後一靠,岑青禾拿著果汁在喝,滿眼不屑。


    商紹城看著她道:「激將法對我沒用,幼兒園我就玩剩下的。」


    岑青禾翻了個白眼,搖頭說道:「人之初,性本惡。」


    在外人看來,俊男美女飲品店相視聊天,小資又愜意,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彼此都不是省油的燈,一不小心就落了下風。


    岑青禾算是嘴巴厲害的,反正這些年也沒吃過誰的虧,但是遇上商紹城,她才知道,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樓外有青樓啊。


    「我說完了,到你了,說一個你小時候沒羞沒臊的經歷吧。」


    商紹城嘴刁,不吃任何酸的,所以隻能喝水。放下水杯,他看向麵前的岑青禾。


    岑青禾道:「我這經歷確實有點兒沒羞沒臊,所以我決定了,就不告訴你。」


    商紹城說:「你都這樣了,沒什麽好矜持的,說吧。」


    岑青禾一瞪眼,「我什麽樣了?」


    商紹城道:「想聽我心裏的真實感受嗎?」


    「說。」


    「你先講,我才告訴你。」他口吻調侃,平日裏不是嫌棄就是不屑的目光中,此時也滿是得意的促狹。


    岑青禾研究過他,其實說他喜怒不形於色,真的是天大的誤會,他高不高興很容易分辨。沒什麽情緒的時候,大多維持在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傲嬌模樣;不高興的時候,壓根不見人影,連個憤怒的表情都不給人看;而他開心的時候,則像極了一隻狐狸,因為長得太好看,所以她腦中總是出現四個字:顧盼生姿。


    眼下,商紹城就是高興地,她從他的神情中就能看得出來。


    原本還想吊著他,就不給他講的,可是看在他這麽開心的份兒上,她還是說了,即便,她猜到自己說完,商紹城一定會嘲笑她。


    「我小時候補課,補習班在很偏很破的地方,因為說是教育局不讓學生補課,查到了會封,所以我們那地方,現在想想,簡直寒門學子都沒我們慘。小平房,還是下陷式的,夏天還挺涼快,但是冬天真的是陰冷陰冷,我們寒假補課,都是一補補一天,一坐就坐兩個小時,不過兩節大課中間會有二十分鍾的休息,補課老師都勸我們出去玩兒,免得凍壞了。」


    說起兒時的趣事,岑青禾表情靈動,尤其是一雙大大的杏核眼,她覺得自己不如商紹城好看,可他並不這麽覺得。他定睛望著她,趁勢打量她精緻的五官,覺得她越看越招人喜歡。


    「我們補習班當時得有四五十人吧,最愛玩兒的就是警匪遊戲,選出一隊人當警察,另一隊人當匪,然後匪有幾分鍾的時間先藏好,警察隨後找。我跟你說,我們當時那地理位置,簡直絕了,清一色的小平房,大多沒人住,放眼望去,跟一片死城似的,要是沒有補習班,那附近都沒人。」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當匪,眼看著身後有警察追過來,我們一幫人撒丫子開跑,跑在我前麵的幾個人帶路,誰知道跑著跑著,就跑到了死胡同,那幾個人也是膽子大,直接翻牆。」


    說到此處,岑青禾給商紹城比劃著名,「當時這牆有這麽高吧,都到我胸口了,我一看大家都翻牆了,也不能給我一個人落下,所以我一腳踩在旁邊磚頭上,另一腿帥氣一跨,你是不知道,我當時都被自己給帥到了,真跟拍香港警匪片一樣。騎在牆頭上,我看見另一邊警察追過來,正想著單手一撐,來個帥氣翻牆,結果……」


    她戛然而止,表情從興致勃勃變成欲言又止。


    商紹城也聽得帶勁兒,不由得出聲問:「怎麽了?」


    岑青禾眉頭一蹙,甚是懊惱的回道:「別提了,可能我當時的外褲有點兒緊吧,我這一邁腿,隻聽得『撕拉』一聲,褲襠開了那麽長個大口子,我一緊張,是從牆頭上掉下去的。」


    商紹城怎麽都猜不到,岑青禾兒時的經歷會這麽『混蛋』。


    褲襠開了……


    他眉頭輕蹙,沉聲問:「那時候你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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