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一旦不一樣,真的隻是朝夕之間。


    在回來夜城之前,岑青禾還暗自發誓這輩子再不搭理商紹城,不然她跟他姓,可這才短短不到一天的功夫,兩人好似又回到了從前,而且……比從前的關係更加微妙。


    他現在肯對她和顏悅色,就連以往的揶揄也都是低聲細語,帶著曖昧不明的寵溺。岑青禾會聽到心跳加速,頭皮發麻,卻並不排斥。


    蔡馨媛總說商紹城喜歡她,從前她不相信,後來是不敢相信,直到現在,是不得不信。


    她跟他耍脾氣,他會主動來找她,態度也會放低,可他並沒有跟她表白,岑青禾就有些看不懂了,不知道他葫蘆裏麵到底賣的什麽藥。


    她這人是不喜歡曖昧的,除非曖昧的對象是她不排斥的人,如今她也不能自欺欺人,說她對商紹城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但這層窗戶紙何時捅破,由誰捅破,那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下班,岑青禾,蔡馨媛和金佳彤並肩往公司外麵走,蔡馨媛邊走邊道:「咱們用不用先回去換身衣服?」


    岑青禾瞥了她一眼,「你這不是換過了嘛,我都連續兩天穿同一件衣服了,我說什麽了?」


    蔡馨媛故意嗤聲回道:「我們能跟你比嗎?你在某些人眼裏,那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別說兩天沒換衣服,就是兩天沒洗澡也是香的。我們這頭一次跟上司同桌吃飯,為了以後的大好前程,那不得捯飭捯飭?」


    自打知道商紹城連夜找她,蔡馨媛是最興奮的一個,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見縫插針的拿她跟商紹城打趣。


    岑青禾若是心中對誰有意,最怕的就是身旁人架攏,臉色不自然的泛紅,她想去打蔡馨媛,蔡馨媛把金佳彤推出來擋包,兩人中間隔著個金佳彤,岑青禾瞪著眼睛道:「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蔡馨媛嬉皮笑臉的回道:「商紹城是牡丹花,你是鬼。」


    「噝……」岑青禾耳根子都紅了,發狠要抓住蔡馨媛,蔡馨媛躲在金佳彤背後,唯有不斷地笑聲溢出。


    金佳彤幫忙攔著岑青禾,輕笑著道:「冷靜,冷靜一點。」


    岑青禾說:「佳彤你閃開,我怕濺你一身血。」


    金佳彤一本正經的道:「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你就不要大開殺戒了,免得一身血腥味,回頭見到商紹城也不好。」


    岑青禾沒料到金佳彤也會拿這事兒打趣,一時間定在原地,半晌才道:「佳彤,你學壞了。」


    金佳彤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我這是近墨者黑了。」


    蔡馨媛把金佳彤肩膀一攬,得意洋洋的看著岑青禾,出聲說:「現在我倆是一夥的,你平時態度好一點兒,不要太囂張,不要以為有總監給你撐腰,你就耗子扛槍窩裏橫。」


    岑青禾有種回到高三剛跟蕭睿談戀愛的那會兒,那時蔡馨媛,邢曉茹跟潘嘉樂他們知道,也是得空就開她跟蕭睿的玩笑,像是隻有用擠兌的方式,才能表達他們誠心的祝福。


    那個年紀,岑青禾不好意思情有可原,可眼下她都這麽大了,也不是第一次談戀愛,跟何況……她跟商紹城還沒怎麽樣,活生生被蔡馨媛說了個大紅臉,岑青禾不惱羞成怒還能怎樣?


    三人一路鬧著上了車,蔡馨媛開車,岑青禾跟金佳彤坐在後座。


    去的途中正趕上晚班堵車高峰期,乍一眼望去,前麵車水馬龍,堵得水泄不通,一個紅燈過去,好像汽車臨檢似的,隻能過去一批,其餘的唯有龜速等待。


    中途先是蔡馨媛的手機響了,她旁若無人的接通,聲音滿是戀愛中的人才有的膩歪,叫了聲:「越凡。」


    岑青禾可算是找到機會了,馬上傾身往前,揚聲道:「唉呀媽呀,噁心死人了,雞皮疙瘩掉一地,成天見麵的人,至不至於的?」


    蔡馨媛被岑青禾吵到,所以拿著手機往前麵躲,柔聲道:「是青禾,你別理她。」


    岑青禾揚聲道:「不搭理誰?你不理我還能理誰?就你這種重色輕友見利忘義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之前是誰說跟上司吃飯,連婚禮都不去的?」


    蔡馨媛回頭狠狠地瞪了岑青禾一眼,岑青禾不依不饒,什麽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世報。


    夏越凡的聲音打手機中傳來,他輕笑著道:「原來青禾對我這麽大的意見,看來我真得請吃飯了。」


    蔡馨媛道:「人家現在不差咱們一頓飯,人家有上司……」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從身後伸過來的岑青禾的手給捂住嘴。


    「唔……」


    正在此時,紅燈轉綠,前麵的車已經發動。金佳彤忙道:「快別鬧了,車開了,這是大馬路上,咱回家再打行嗎?」


    好不容易把岑青禾拽回來,蔡馨媛一邊開車,一邊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說:「青禾明天到大後天出差,等她回來咱們再一起吃飯。」


    夏越凡道:「好,你注意開車,路上小心點兒,你們三個人在一起,還真不讓人省心。」


    蔡馨媛唇角一直是勾起的,她笑著回道:「嗯,知道啦,那你晚上也少喝酒,早點兒回家,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掛個電話,兩人也得膩歪快一分鍾。等到真的掛斷,岑青禾坐在後麵,抱著雙臂,嘴巴都撇上天了,一個勁兒的『嘖嘖』,對蔡馨媛冷嘲熱諷,極盡報復。


    蔡馨媛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她從後視鏡中對上岑青禾的臉,不以為意的道:「現在笑話我膩歪,有種你跟商紹城在一起的時候無比冷漠,拿出你的高傲和態度,千萬別讓我聽見你跟他說軟話,小心我瞧不起你。」


    岑青禾下意識的接道:「你以為我是你?我才不會……」


    話趕話,正好說到這裏,岑青禾的手機響了,她掏出來一看,果然說曹操曹操到,是商紹城打來的。


    強忍著內心突如其來的悸動,岑青禾劃開接通鍵,把手機貼在耳邊,然後盡量聲音如常的道:「餵。」


    商紹城的聲音傳來,「到哪兒了?」


    岑青禾看了眼車窗外麵,順帶著不讓人看見她滴溜溜轉的眼珠,「在建設路,堵車,估計還得十幾分鍾。」


    蔡馨媛猜到她在跟誰講電話,所以馬上女子報仇為時不晚,當即揚聲喊道:「商總監,我們馬上就到了,你先跟青禾說會兒話。」


    岑青禾急得差點拿腳踹椅背,眉頭一蹙,她本能的身體往後靠,想要離蔡馨媛遠一點兒,但車內就這麽大的地方,再躲能躲到哪裏去。


    更何況商紹城已經聽見了,他出聲說:「堵車也沒辦法,你們慢點兒開,不用著急,我們也是剛到。」


    他真的難得的好脾氣,岑青禾垂著視線,佯裝如常的回道:「你們那邊都有誰啊,就你跟軒哥和仁哥嗎?」


    商紹城不答反問:「你還想見誰?」


    岑青禾說:「小白啊,小白沒跟軒哥一起來嗎?」


    商紹城說:「沒有,內部聚會。」


    他說的很簡單,簡單到近乎直白,一句內部,坦然的將她劃入自己人的隊伍之中。


    岑青禾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餘光瞥見身旁的金佳彤在朝她笑。


    腦子有些懵,岑青禾費勁巴力的保持冷靜,聲音如常的回了句:「那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到了。」


    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在別人麵前跟商紹城聊天,所以想先結束話題,可商紹城卻沒有要掛斷的意思,他忽然說了句:「我今天聽陳博軒講了個笑話。」


    岑青禾下意識的問:「什麽笑話?」


    商紹城道:「孫悟空的笑話。」


    岑青禾聽到這裏已經開始咧嘴了,她說:「我也有跟孫悟空有關的笑話。」


    商紹城說:「你講一個我聽聽。」


    岑青禾說:「你先講,我看你講的是不是我聽過的。」


    商紹城道:「說孫悟空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出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土地公,問他『老孫的金箍棒在哪裏?』,土地公見他急的臉都紅了,當場靈機一動,回道『大聖的金箍,棒就棒在顯得頭型特別的好』。」


    商紹城那邊說完,岑青禾這頭立馬樂出聲來,而且是越樂越歡的那種,拿著手機,她笑到手都在發顫。


    蔡馨媛跟金佳彤皆是朝著岑青禾看來,這會兒岑青禾也顧不得許多,靠在後座,她抬起手擦眼淚。


    商紹城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笑抽了?」


    岑青禾下意識的點頭,後來才發覺商紹城看不見,她一抽一抽的回道:「這個真是太好笑了。」


    商紹城低聲道:「笑點低。」


    岑青禾問:「你沒笑嗎?」


    商紹城說:「還行吧,一般般好笑。」


    岑青禾『切』了一聲:「顯擺你笑點高嗎?」


    商紹城道:「比你高一點兒。」


    她忽然想起他下午打電話時候說的,你什麽比我高?這會兒一看,她連笑點都輸給他了?


    「等回頭我給你講個笑話,保準逗樂你。」她信誓旦旦的道。


    商紹城說:「現在給我講。」


    她說:「我們馬上到了,而且電話講沒有當麵講有氣氛,我這笑話壓箱底的。」


    商紹城說:「一般沒自信的東西,才會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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