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洗完澡從浴室中出來,蔡馨媛躺靠在床頭處玩兒手機,抬起頭,她出聲說:「我剛想了一下,明天還是咱倆先坐早班的飛機回去,別叫薛凱揚了。」


    岑青禾問:「怎麽了?」


    蔡馨媛道:「現在都幾點了,薛凱揚明早根本起不來,而且沒必要讓他跟咱們一塊兒走,他又不著急趕回去上班,就是想多跟你待一會兒。你之前不是跟他說清楚了嘛,你倆沒戲,現在你欠著他的人情,事事都不好拒絕,但有些事兒還是盡量保持距離的好,以免弄得不清不楚的。」


    岑青禾坐在床尾,微垂著視線,兀自出神。


    蔡馨媛見狀,輕聲道:「如果商紹城接你電話,你絕對不會打給薛凱揚的吧?」


    岑青禾不語。


    蔡馨媛輕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都在氣頭上,要是我,我也會賭這口氣。」


    岑青禾心底又氣又委屈,甚至是特別明顯的心疼,隻不過她不願意承認,隻當是商紹城惹出來的簍子,可關鍵時刻他卻不在,讓她一個人擦屁股善後。


    如果不是因為跟他賭氣,她也不會找薛凱揚,明知道都是微妙的關係。這下好了,越想清清楚楚,就越是粘連不清。


    蔡馨媛用腳踢了踢岑青禾的腿,『哎呀』一聲,然後道:「別鬧心了,多大點兒事兒,現在是商紹城主動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的。」


    岑青禾頓時眉頭一蹙,沉聲回道:「老跟我提他幹什麽,提他我就煩。」


    蔡馨媛說:「我不提他你就不想了?看給你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讓他給甩了呢。」


    她話音落下,岑青禾整個人暴躁起來,猛地伸手一掀被子,她作勢要去抓蔡馨媛的腿。


    蔡馨媛『呀』的尖叫了一聲,咻的收回腿,跑的跟兔子似的。


    她縮在對角床邊,瞪著岑青禾道:「你幹嘛?」


    岑青禾兇惡的表情回道:「別再跟我提商紹城三個字,我煩!」


    「行行行,我不提,你自己擱心裏麵想去吧……」後麵半句,她是自顧自的小聲嘀咕。


    岑青禾剜了她一眼,起身回到自己的單人床處,掀開被子躺下,閉上眼睛,她低聲道:「你別忘了定鬧鍾。」


    蔡馨媛說:「你也定一個,省的我沒聽見,起不來。」


    岑青禾沉聲道:「我沒開機。」


    蔡馨媛忍不住笑說:「看他怎麽打都聯繫不上你,一個人幹著急,這感覺是不是倍兒爽?」


    岑青禾睜開眼睛,好想把自己頭下的枕頭扔過去砸死丫的,可她又不能不枕枕頭睡覺,所以隻狠狠地瞪了蔡馨媛一眼。


    蔡馨媛咯咯笑著,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睡吧,明天一睜眼,又是美好的一天。」


    岑青禾心想,美好個屁,現在她睜眼閉眼都是天黑。


    蔡馨媛關上燈,房間一片黑暗,岑青禾折騰了一整天,又是哭又是鬧,還長途跋涉的坐飛機過來打人,這勁頭說出去也是沒誰了。


    腦子很亂,心也很亂,她想一件事一件事的梳理清楚,可實在是太累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隻隱約聽見手機鬧鍾在響,又過了會兒,床頭燈打開,蔡馨媛很低的聲音傳來,「青禾,到點兒了,起來。」


    岑青禾費勁兒的睜開眼睛,窗外的天都是黑著的,兩人無病呻吟了一會兒,各自下床收拾。


    站在洗手間裏,岑青禾邊刷牙邊問:「真不叫薛凱揚了?」


    蔡馨媛閉著眼睛洗臉,聞言,抽空回道:「不叫他了,讓他睡吧,他中午十二點之前起來都算早的。」


    岑青禾一想也是,讓薛凱揚早起,損他還不利己,沒必要。


    兩人很快的收拾完,出了房間,下樓退了房,打車去機場。


    蔡馨媛一路都在琢磨岑青禾的臉色,都等到上了飛機,她這才湊近岑青禾,低聲『欸』了一句。


    岑青禾問:「幹嘛?」


    蔡馨媛道:「我跟你說個事兒,但你得先保證不打我也不罵我。」


    岑青禾露出狐疑打量的目光,因為蔡馨媛一說這話,準沒好事兒。


    盯著蔡馨媛那張心虛的臉看了幾秒,岑青禾試探性的問:「你又背著我幹什麽了?」


    蔡馨媛不答反問:「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兒喜歡商紹城?」


    見岑青禾臉色一變,蔡馨媛馬上瞪眼補充,「一點兒,我是說有一點兒點兒喜歡他。」


    岑青禾拉著臉,蹙著眉,不答反問道:「你到底幹什麽了?」


    蔡馨媛知道岑青禾的性子,哪怕是先賣友求榮,可坦白從寬也比死不認帳要好。如果等到下了飛機,殺岑青禾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商紹城哄不哄的好她不說,反正自己是死定了。


    所以蔡馨媛權衡再三,還是選擇懸崖勒馬。


    滿臉賠笑,她諂媚的回道:「我能幹什麽,我上頭有商紹城,身邊有你,你們一個是我上司,一個是我手足,我誰也得罪不起啊。」


    「所以呢?」岑青禾繃著一張好看的臉,眼睛都不眨一下。


    蔡馨媛側頭順著飛機窗戶往外一看,索性現在已經下不了機了,她這才一咬牙一跺腳,爽快的回道:「昨晚商紹城發簡訊給我,問咱們幾點到夜城,我說了,九點。」


    說完之後,她趕在岑青禾發飆之前,雙手按住對方的兩隻手腕,頭一歪,枕在岑青禾肩膀上,可憐兮兮的說道:「青禾,我這次還不知道韓語考級考不考得過,萬一沒過,以後在銷售部的日子就更難混了,看在咱們這麽多年姐妹兒的份上,你得讓我抱個大腿,賣個人情給他,這樣他拿我的手短,往後就不好意思不幫我了……」


    岑青禾確實沒想到蔡馨媛跟商紹城私下裏『狼狽為奸』,可說實話,她真的不生氣。一來她知道蔡馨媛不是賣友求榮的人,可能真是想撮合她跟商紹城破冰;二來,對於馬上要見到商紹城這事兒,岑青禾不悲不喜,反正早晚都要見的,無所謂。


    心中如此想著,岑青禾臉卻是拉著的,任由蔡馨媛抱了她半分鍾,她低沉著聲音說道:「上一邊兒去,別跟我摟摟抱抱的,這麽想抱商紹城大腿,等下飛機你抱他去。」


    蔡馨媛說:「我要是抱他,你不得氣死?」


    「噝……」岑青禾吸了口氣,眼瞅著要翻臉,蔡馨媛忙道:「你同意商紹城也不能同意,他同意我也不能同意,就算我同意,那凡凡也不能同意啊。」


    「去去去,上一邊兒去,看見你就煩。」岑青禾雙臂被蔡馨媛鉗著,抽不出來,隻能用身體把她往一邊頂。


    蔡馨媛跟貼樹皮似的,緊黏著岑青禾不放,撒嬌耍賴,無所不用。


    另一頭,商紹城知道早上要去機場接岑青禾,所以意外的幾乎一夜無眠,滿腦子都是她的臉,時不時又會蹦出她跟那個身穿病號服的男人,醫院走廊相擁的畫麵。


    他連蕭睿的臉都沒見過,可卻已經討厭上這個人。


    他討厭有個男人比他先認識岑青禾,不僅先認識,竟然還先擁有。


    他可以不在意她的過去,但前提是,她不能在過去和現實中來來回回。


    從未試過整夜想一個人,想到心都疼了,無意中瞥了眼時間,已經早上快八點了。


    商紹城下床收拾了一下,拎著車鑰匙出了門。


    在開車去往機場的途中,手機響起,是丁思銘打來的,他戴著耳機接通,「這麽快就搞定了?」


    丁思銘道:「無利誰肯早起?別忘了你答應我的獨家。」


    商紹城道:「我說話從來算話。」


    丁思銘說:「你就這點兒像個從商的樣。」


    「資料發我手機上吧,我在開車,待會兒看。」


    丁思銘說:「我正要提醒你,如果你在開車,千萬別半路上看。」


    「幹嘛?有什麽大尺度八卦,不合適在車裏看的?」因為商紹城讓丁思銘查蕭睿,所以他從未想過蕭睿的資料會對他有任何影響,就算真的很奇葩,他也頂多是當個笑話來看。


    丁思銘聞言,意味深長的回道:「我隻能這麽說,如果你的心頭好知道這事兒,她就絕對不可能再跟蕭睿了,所以恭喜你城少,有些人這輩子註定輸在了起跑線上,你算是白撿一漏兒。」


    商紹城越聽越糊塗,不由得出聲問:「你查到什麽了?」


    丁思銘道:「你不開車呢嘛,我發你手機上,回頭你自己看。」


    掛斷電話沒多久,商紹城手機便響了一聲,是收到丁思銘發來的郵件。他迫不及待的想停下來先看看,可車子在機場高速上,沒法停,他隻能一路飆到機場,車子剛一停好,看著還有時間,這才坐在駕駛席,拿著手機打開郵件。


    一目十行的往下掃,前麵都是有關蕭睿的基本信息,什麽出生地,生日,從小到大的學校,家族關係。


    在生父那欄裏麵,竟然是空的,隻有母親的名字,蕭芳影。


    再往後看,摒除一些蕭睿得過的獎項,很快就來到了他跟岑青禾的戀愛關係那裏。


    其實很簡單,校園戀情,戀的很低調,就連老師都不知道。大學岑青禾去日本留學,蕭睿在冬大讀建築,兩人異地戀。


    都翻到了最下麵,當商紹城幾乎要誤以為丁思銘誆他的時候,他赫然看到紅字顯示,岑海峰跟蕭芳影婚外情。


    婚外情三個字,讓商紹城臉色一變,心底也跟著一陣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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