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上下打量她,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你最起碼也得是幾百億的身家。」


    他從側麵嘲諷她打扮的寒磣,岑青禾怎會聽不出來,腫著的眼皮不好做翻白眼的動作,因為太緊,她隻往旁邊瞥了一下,然後陰陽怪氣的酸口吻回道:「是啊,像我這麽掉價的人,就不跟商總監走一塊兒了,省的給你丟份兒。您老現在是回酒店還是怎麽著?」


    她擺明了在下逐客令,商紹城睨著她道:「你去哪兒?」


    「我還能去哪兒,去醫院唄。」


    商紹城心底空落落的,好不容易見著她,不想這麽快就放她走。可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操之過急,就容易喜形於色。


    強壓著心底的悸動,他薄唇開啟,故意不鹹不淡的口吻說道:「走吧。」


    岑青禾說:「不用你送我,這麽近,你回酒店吧,酒店用不用我替你付房錢?」她故意挑釁的目光看著他。


    商紹城氣得牙根癢癢,偏偏心裏也喜歡的癢癢。


    真的是想盡辦法也要多留她一陣兒,他不動聲色的回道:「好啊,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讓你給錢,好像不給你麵子似的。」


    岑青禾也不知道商紹城抽的是哪門子的邪風,以往跟他在一起,他什麽時候讓她花過錢?可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掏錢的意思,這會兒又讓她給酒店房錢,不是他真的想被她包養,就是……


    「你不會忘帶錢了吧?」岑青禾狐疑的問。


    商紹城站在她身前,不答反問:「幹嘛?讓你給個酒店房錢,你就不樂意了?」


    岑青禾眼帶打量的道:「怎麽感覺你怪怪的。」


    商紹城拿眼角瞥她,嘲諷的說:「還真是能轉移話題,提什麽別提錢,一提錢哪兒都怪。」


    岑青禾趕忙接道:「得得得,我花錢買你個消停,走,開房去。」


    她一激動聲音不小,一句『開房』惹得周圍的路人紛紛側頭朝著他倆這邊看。


    岑青禾頓覺尷尬,商紹城輕聲嗤道:「你還真夠開放的。」


    她趕緊低下頭轉身往酒店方向走,商紹城看著她倉皇的背影,眼底滑過濃濃的笑意。


    等了個一分半鍾的紅燈,過了街,兩人來到對麵漢庭酒店。


    站在前台,岑青禾問商紹城,「你能在這邊兒住多久?」


    商紹城反問:「你呢?多久回去?」


    岑青禾說:「我奶得住一個禮拜的院,我想在這兒陪陪她。」


    商紹城說:「那我也差不多,遷就你一下,在這兒等等你,跟你一起回去。」


    岑青禾忙道:「別介,你不用遷就我,你該什麽時候撤就什麽時候撤。」


    商紹城麵無表情著一張臉,隻給了她一個充斥威脅的眼神,她馬上別開視線,當做沒說過的樣子,隻掏出銀行卡,對前台道:「幫我開你們這兒最貴的房間,先開五天吧。」


    前台打量岑青禾跟商紹城半天了,見是女人付房錢,眼底深處更是潛藏著一抹意味深長。


    商紹城就是故意要讓人誤會,這種被誤會的感覺,讓他心底一陣陣的高興。


    不過一千多的房錢,他捨得讓她花。


    刷卡之後,店員把房卡遞給岑青禾,岑青禾遞給商紹城,「你直接回去休息吧,我去醫院。」


    商紹城把房卡揣進褲袋,出聲回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這麽近,外麵還那麽多人,能有什麽事兒?」


    商紹城說:「我怕你穿這樣給人嚇著。」


    前台本就納悶岑青禾穿這樣,怎麽會跟商紹城走到一起,聽到他揶揄,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岑青禾瞪了眼商紹城,懶得跟他在外人麵前吵架,隻得隨著他一起往電梯口處走。


    下了樓,他送她去醫院,路上有賣冰糖葫蘆的,岑青禾問他,「要吃嗎?」


    商紹城抬眼看見山楂,馬上蹙眉回道:「看見就倒牙。」


    岑青禾撇了下嘴,「沒品,山楂的才最好吃。」


    說著,她走過去掏錢買了兩根,一根山楂的另一根是黑棗的,把黑棗的遞給他,她說:「這個甜。」


    商紹城接過去,半信半疑的咬了一顆下來,小小的黑棗蘸著濃濃的焦糖,吃到嘴裏半晌才完全化開,這一回她沒騙他,真的很甜。


    「好吃吧?」見他安靜的拿著,她出聲問。


    「湊合。」


    她說:「吃這個不占肚子,你就算撐死,也能再吃兩根糖葫蘆。」


    商紹城見她擼了個山楂在嘴裏嚼,嚼的他胃裏直反酸水,他趕緊別開視線,忍不住道:「我都懷疑你小時候是不是受過窮,挨過餓,這是要一頓吃飽三天不餓的節奏。」


    岑青禾說:「小時候我奶每次帶我上街,我隻要見著糖葫蘆,她一定會給我買,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麽多樣,就是山楂的,沒得選,有時候遇見山楂特別酸,那真是酸的人不敢往下咬,我還試過囫圇個吞下去呢。」


    「後來長大了,連糖葫蘆的樣子都越來越多,什麽草莓的,檳子果的,香蕉的,反而山楂的不好找了。其實我早就不愛吃糖葫蘆了,就是每次見著都想買,感覺吃了就像回到小時候一樣。」


    兩人並肩往前走,岑青禾邊嚼邊說,雖然她語氣是如常的,說的也都是糖葫蘆的事兒,可商紹城卻莫名聽出她心底的言外之意。


    他說:「你奶的手術不是很成功嘛,我今天看她精神頭也不錯,休息個把禮拜就會好的,你不用擔心。」


    岑青禾目不斜視的道:「你知道我小時候,我奶每次給我買糖葫蘆,我都會說等我以後長大掙了錢,我也會買給她吃,買大房子,接她過來跟我一起住,給她做飯,陪她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山楂太酸了,岑青禾嘴裏泛著酸澀。


    她忍著心頭的委屈,努力睜大眼睛,盡量用輕鬆的口吻繼續說道:「可還沒等我長大掙錢,她就得了糖尿病,吃不了糖葫蘆了。」


    商紹城說:「那你努力掙錢買個大房子,接她過來住不就好了。」


    岑青禾說:「我是想啊,可夜城的房價跟打劫似的,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個自己的房子,接她過來跟我一起住。」


    「我。」商紹城忽然道。


    岑青禾側頭看向他,眼帶不解。


    商紹城也側頭看向她,黑色的瞳孔中帶著幾分促狹,口吻輕快的說道:「你可以試著求求我。」


    岑青禾眉心一蹙,不以為意的道:「求你幹嘛?你能給我一套房?」


    商紹城似笑非笑,「不求你怎麽知道我不能給呢?」


    岑青禾翻了個白眼,輕嗤著回道:「你要是給我一把刀,我一定毫不驚訝的收下,因為這才是你會送的東西。送房?哈……」


    商紹城說:「這位婦女,別太大驚小怪,也別太坐井觀天,給你自己一點兒希望,說不定我會給你一個奇蹟呢?」


    岑青禾馬上瞪著他道:「你叫誰婦女呢?」


    他的重點在後麵,可她的關注點卻在前麵。


    商紹城隻得說:「你不是婦女嗎?」


    岑青禾挑眉回道:「我說你是大爺,你樂意嗎?」


    商紹城說:「我這打扮,瞎子都不會管我叫大爺,你……」他眼睛上下一掃,搖了搖頭,此時無聲勝有聲。


    岑青禾憋氣,第n次重申,「我穿這樣是為了保暖,我又不在意外人怎麽看我,你願意活受罪那是你的事兒,到時候感冒發燒,千萬別讓我看見。」


    他這麽得瑟,如果不感冒,她跟他姓。


    幾分鍾的路程,兩人沒停過的吵。


    終於走到醫院大門口,岑青禾說:「行了,我自己進去,你趕緊回去吧。」


    商紹城看著她,出聲說:「別在醫院待太久,太晚回去會嚇到人。」


    她都讓他氣的通透了,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慢走,不送。」


    說罷,不等他回答,她掉頭就往裏走。


    商紹城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岑青禾也不知怎麽想的,往前走了幾米,忽然就想回頭看一眼,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這麽做了。


    她轉過頭,忽然見商紹城站在原地,兩人四目相對,她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兒被當場抓住了似的。


    硬著頭皮,她停下腳步,轉身說:「你怎麽還不走?」


    商紹城麵色無異,出聲回道:「看你背影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以前在我家打掃衛生的一個阿姨。」


    她『哢嚓』一下沉了臉,強忍著想罵他滾的衝動,瞪了他幾秒鍾,憤憤的轉過身,大步往裏走。


    商紹城見狀,勾起唇角,連眼底深處都是暖暖的笑意。


    一直目送她走進醫院裏麵,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這才有些不舍的調轉腳步,往回走去。


    走著走著,他忽然後知後覺,手裏還拎著一根黑棗的糖葫蘆。拿起來看了一眼,他腦海中浮現出岑青禾吃糖葫蘆的樣子,頓了幾秒,這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幾聲『嘟嘟』聲之後,手機中傳來陳博軒的聲音,「喂,紹城。」


    「你吃過黑棗的糖葫蘆嗎?」


    「什麽?」


    「我問你吃過,不對,你見過黑棗的糖葫蘆嗎?」


    陳博軒納悶的說:「什麽黑棗的糖葫蘆,你什麽意思?」


    商紹城勾起唇角,邊走邊道:「我今天吃了酸菜餡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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