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蕭睿分開的,一個人在家門口遊蕩了一個多小時,待到自認為已經可以做到平心靜氣的狀態,這才拎著行李箱回家。


    她以為見到徐莉的那一刻,她會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可事實證明,岑青禾想多了,因為她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之後,發現家裏麵根本沒人。


    今天是周六,單位又不用上班,岑青禾站在客廳,衣服都沒脫,趕緊先打個電話給徐莉。


    徐莉那邊很快就接了,伴隨著背景音『嘩啦嘩啦』的聲響,她出聲道:「青禾。」


    岑青禾說:「在打牌?」


    徐莉笑著回道:「是啊,你怎麽想起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了,下課了嗎?」


    岑青禾騙他們,三天之後才回家,按理說這個時候,她還應該在日本。


    隨意的『嗯』了一聲,岑青禾問:「我爸呢?「


    徐莉道:「你爸出差了,你後天回來,他明天回來。」


    聞言,岑青禾一想到之前在蕭睿家聽見的聲音,看見的鑰匙扣,頓時眼淚模糊視線,心底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酸澀,她咬牙強忍著。


    「餵?怎麽了?」徐莉沒聽見岑青禾應聲,故而詫異的問。


    岑青禾伸手抹掉眼淚,深吸一口氣,這才說:「沒事兒,那你先玩兒吧,回頭聊。」


    匆匆掛斷電話,岑青禾一個人站在熟悉的客廳,放聲大哭。


    做夢都沒想到,回國之後,她爸送她的第一份大禮,竟然如此的令人『驚喜』。


    情緒的瞬間爆發,隻能支持一個人痛哭半分鍾的樣子,待到傷心欲絕逐漸隱退,取而代之的便是壓都壓不住的憤怒,被背叛和欺騙的憤怒。


    岑青禾拿起手機,想都不想,直接給岑海峰打了過去。伴隨著『嘟嘟』的連接聲,岑青禾出神的望著地麵發呆,內心竟然是平靜的。


    電話大概響了六七聲的樣子,岑海峰的聲音傳來,「青禾。」


    岑青禾麵無表情的問:「你在哪兒?」


    岑海峰避重就輕的回道:「在外麵,你後天就要回來了,高不高興?我跟你媽去冬城接你,想要什麽,我提前給你買。」


    他聲音如常,帶著寵溺和歡喜。可岑青禾聽了,卻隻覺得厭煩,甚至是……噁心。


    「我在家,你先回來吧。」她聲音淡淡。


    「你在家?」岑海峰特別詫異,還一度不信,以為岑青禾在騙她。


    直到她出聲說:「我剛到家,回來吧,我有事兒跟你說,先不用告訴我媽。」


    許是聽出她聲音中的冷淡,岑海峰問:「出什麽事兒了?」


    岑青禾還是那句話,「回來再說。」


    她直接掛了電話,屏幕黑掉的瞬間,她又沒出息的眉頭蹙起,喉嚨酸澀的像是被人給卡住似的。


    不過十幾分鍾,家裏防盜門就被人從外麵拿鑰匙打開,岑海峰匆匆忙忙的趕回來,看得出是特別著急的樣子。


    岑青禾坐在自己臥室的床邊,一直到岑海峰穿著拖鞋出現在麵前,她都沒有抬眼說過一句話。


    岑海峰打量著岑青禾的臉色,見她明顯哭過,不由得表情僵硬,出聲問道:「怎麽了這是?不是說後天才到家嘛,出什麽事兒了?」


    岑青禾眼皮都沒挑一下,隻看著不遠處的椅子腿發呆,唇瓣開啟,她出聲道:「我媽說你出差了,明天才能回來。」


    岑海峰眼神略微躲閃,不過很快便回道:「啊,臨時有點兒變動,提前回來的。你怎麽了?」


    傻子都看得出岑青禾的異常,岑海峰更是拿捏不準岑青禾到底是怎麽了,所以難免眼神躲閃,底氣不足。


    岑青禾還是維持著視線微垂的動作,沉默數秒,她忽然出聲問道:「你還愛我媽嗎?」


    話音落下,還不待岑海峰迴答,岑青禾自己先哭了。


    因為她知道,這句話問了等於白問,多此一舉。


    可岑海峰卻明顯的臉色一變,直盯著哽咽的岑青禾,他幾秒之後才說:「誰跟你說什麽了?」


    岑青禾心底難過到極處,不知道是在替自己跟蕭睿難過,還是在替徐莉難過,總之剜心一樣的疼,她皺著五官,表情壓抑到幾近扭曲。


    岑海峰見狀,不由得走過去拉岑青禾的手臂,岑青禾卻像是驚蟄一般,猛地一聳,起身往旁邊退去。


    滿臉的眼淚,她通紅著眼睛看著麵前一臉不知所措的岑海峰,顫聲問道:「你拿我媽當傻子呢嗎?」


    岑海峰眼帶驚慌的回視她,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怎麽了?你先別哭,有話好好說。」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跟她裝傻。岑青禾心痛伴隨著幾欲奔騰的憤怒,嗓子明明已經哽咽的不行,可她還是低聲壓抑的問道:「你跟蕭芳影是什麽關係?」


    此話一出,岑海峰頓時僵在原地。


    他直直的看著她,神色惶恐,像是在吃驚她怎麽會知道。


    岑青禾滿腔憤恨無處宣洩,邊哭邊喊:「你不是成天說愛我媽,會對她好一輩子,再窮不能窮老婆,這輩子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她嗎?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媽,如果她知道了,她會不會瘋?你明知道我媽這輩子最看重的是什麽……」


    他怎麽能忍心這麽傷害她媽?


    岑青禾哭到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是吞掉的,可岑海峰卻清清楚楚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


    他試圖向她解釋,「是不是誰跟你瞎說什麽了?我跟你蕭姨就是朋友,不信我現在打電話給她,讓她跟你解釋。」


    說著話,他真的掏出手機來,假模假式的要打電話,其實臉色已經難看到發白。


    岑青禾原本隻是傷心憤怒,如今看到岑海峰死不承認,她滿眼都是失望透頂的嫌惡,眉頭一蹙,她不願再聽他在這裏編故事,所以沉聲說道:「我求你別再撒謊了,你拿我媽當傻子,難道也拿我當傻子嗎?你剛從蕭芳影家裏麵出來,剛在她家洗完澡,她家的裝修錢都是你拿的,如果這樣你還說是朋友,那你敢不敢當著我媽的麵再說一遍?」


    這一次,岑海峰是徹底懵了。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岑青禾,高大的男人,一時間竟是低到了地縫裏麵。


    為人父母,當做表率,二十多年,岑海峰在家一直盡心盡力的扮演著好爸爸跟好丈夫的角色,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女兒當麵戳穿外遇。


    父女兩人四目相對,好半晌,岑海峰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怎麽知道的?」


    岑青禾怒極,隻覺得可笑,他這是承認了?


    淚流滿麵,她故意睜大眼睛,讓他清楚看見她眼中的受傷跟嘲諷,唇瓣開啟,一字一句的回道:「你跟蕭芳影一起進房間去洗澡,我跟她兒子就躲在大衣櫃裏麵,我倆談了四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我想嫁給他!我這輩子就想嫁他一個人,現在因為你們兩個,完了,全都完了!」


    說到最後,岑青禾忽然聲嘶力竭,喊的額頭上青筋蹦現。


    岑海峰臉色煞白,像是被人抽幹了渾身血液,乍聽到這樣的話,就跟岑青禾躲在衣櫃中,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是一樣的。


    岑青禾邊喊邊往後退,一想到自己跟蕭睿就這麽完了,她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疼的,疼到極處,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遵從本能,抬手揪著自己的頭髮,捂住腦袋,像是這樣才是最原始的保護姿勢,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


    這一刻,許是她的反應像極了瀕臨發瘋崩潰的人,岑海峰出於一個父親的本能,跨步上前,抓著她的雙臂,不讓她做出自殘的動作來。


    「青禾,你聽我說……」


    岑青禾不想讓他碰,猛地伸手將他推開,她大聲喊道:「我恨你!你離我遠點兒,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岑海峰被她推得往後一步,不過馬上又過來拉她,嘴裏不停說著對不起。


    岑青禾掙不開,而且渾身發軟,她隻能邊哭邊道:「我求你別再跟我說話了……」


    「青禾,對不起,爸錯了,爸是真的不知道……」


    他像是念咒一樣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岑青禾卻隻覺得天都塌了。因為他一個人的錯,不僅毀了他跟徐莉的婚姻,也毀了她跟蕭睿的愛情。


    為什麽一個人的錯,要讓這麽多無辜的人一起賠上所有的幸福?


    岑青禾閉著眼睛,混亂中說了句:「讓我原諒你,這輩子都別想,除非我死。」


    死這個字眼,太過沉重,她隻是一時傷心欲絕,不知道該怎麽宣洩內心的痛苦。可於岑海峰而言,這無疑是滅頂之災。


    手上忽然就沒了勁兒,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岑青禾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往後退了幾步,她模糊著視線看著他,極度哽咽的說道:「因為你的自私,你害了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有你這種爸,我覺得恥辱!」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岑海峰臉上的表情,岑青禾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迷茫,無助,後悔,憤怒,傷心痛苦……像是有上百種情緒在一瞬間混雜成一團。


    他像是要發飆,卻在話要出口之際,泄了氣,萬語千言,最後隻說了幾個字:「對不起……青禾,爸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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