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麵無表情的道:「遊過來。」


    岑青禾認真的打量他臉上的表情,「你跟我開玩笑的吧?」


    商紹城強忍著白眼她的衝動,眉頭輕蹙,似是不耐煩,「剛才不讓你起來,你偏要起來,這會兒又裝慫了?」


    岑青禾後知後覺,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從後座上站起身,商紹城出聲吩咐,「你扶著點兒我肩膀,一會兒我往後挪,你繞到我前麵來。」


    說白了就是兩人腳不離摩托艇,隻在摩托艇上麵互換一下位置。這麽說著好像挺簡單的,但是摩托艇在停止工作的時候,是漂浮在海麵上的,會左右晃蕩,並不穩,一不小心就容易翻。


    岑青禾雙手扶著商紹城的兩肩,先是抬起了左腳,她對他道:「你把腳往後移,給我留個下腳的地方。」


    商紹城如她所說,把自己的左腳往後,挪到了後麵,空出前麵腳踏板上的一處空位。


    岑青禾白皙的大長腿往前一伸,裸色小高跟踩到了之前商紹城落腳的地方。


    他眉頭微蹙,出聲問:「你想怎麽過?」


    隻聽得岑青禾說:「你坐穩了,把頭低一點……」


    商紹城剛想說,她這個動作,不好轉吧?


    可話還沒等說出口,岑青禾按著他肩膀的手已經開始發力了。緊接著下一秒,他的頭忽然被什麽東西給壓了一下,他本能的頭一偏,竟是看到她雪白的大腿,與他的臉在同一水平位置……她,她居然想從他頭頂上跨過去?


    驚覺她有這樣的心思,商紹城頓時火冒三丈,想都沒想,他右手一揮,直接把她抬高至他頭頂的右腿給撥弄下去。


    岑青禾差一點兒就跨過去了,眼看著右腿被他給掃回來,功虧一簣,她扶著他的肩膀,堪堪站穩,蹙眉說道:「你幹什麽啊?」


    她還不樂意了,商紹城咻的轉過頭,瞪著她道:「岑青禾,你是不是想找死?」


    岑青禾一臉不知悔改的表情,「不是你讓我跨過去的嗎?」


    商紹城黑著臉道:「我讓你繞過來,誰讓你跨過來的?跨跟繞你不知道有什麽區別?」


    岑青禾欲言又止,眼底有不服也有委屈。就這麽屁大點兒的地方,她不從他頭頂繞,難道從他胯下繞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平日裏是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兒,今天都打到海上來了。但凡這裏有條路可以下腳,那麽不是商紹城走,就是岑青禾走。


    眼看著場麵又僵住了,大概過了十秒鍾的樣子,竟是商紹城率先開了口,他雖是拉著張臉,口氣也不善,可說的話卻還是教她如何繞到前麵去的。


    「你一會兒兩隻腳都踩在這邊。」商紹城眼睛往左腳空位出瞄了一眼。


    岑青禾乖乖聽話,雙手緊抓著他肩頭的救生衣,左腳已經在左側踏板上了,眼下隻要把右腿也繞到左邊就行。


    商紹城故意身體往右傾斜了一下,以此來平衡摩托艇上的重量。等到岑青禾已然整個人站在了左側,他忽然左手攬著她的腰,右手抄過她的大腿,沒見怎麽用力,岑青禾便打橫躺在他懷裏麵。


    她嚇了一跳,很輕的喊了一句,然後本能的伸手揪住他身前的救生衣。


    他抱著她往後挪,等人坐在了後麵,這才對她說:「劈腿。」


    岑青禾慢半拍反應過來,趕緊聽話的叉開雙腿,他扶她坐穩,她終於鬆了口氣,剛才可把她給嚇壞了,她還以為商紹城要把她抱起來丟海裏麵呢。


    「扶好了,笨得要死。」商紹城的聲音打身後傳來,岑青禾下意識的一轉頭,他的臉離她超近,她好像差點兒碰到他的下巴。


    咻的轉過頭去,岑青禾傾身握住摩托艇的兩側把手。


    商紹城的雙臂從後麵環著她,告訴她把安全繩係在右手上,又告訴她怎麽打火,怎麽加速,怎麽停。


    岑青禾發誓,她是一心想要學開摩托艇的,可是此時此刻,當商紹城的雙臂從後麵伸過來,好像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她控製不住的肌肉緊繃,屏氣凝神。


    明知道這些接觸和親密都是不可避免的,明知道商紹城心裏頭定是什麽都沒多想,可她就是忍不住心猿意馬,心髒咚咚亂跳。


    「我說話你聽見了嗎?」


    「嗯?啊,我聽著呢,你說往下擰是三擋嘛。」


    商紹城的聲音打耳邊響起,岑青禾頭都不敢回一下,感覺到身體中有一陣陣的熱氣往上湧,她很怕自己臉紅會被商紹城給看出來。


    商紹城從她身後抱著她,因為他手臂長,所以隔著一個人也能捏得到兩側把手。打著教她開摩托艇的幌子,實則他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是魂不守舍。


    老天作證,他剛開始可從沒想過藉機揩她的油,更沒有過任何齷齪的想法,可是……


    當她就這麽近的坐在他身前,他幾乎擁她入懷,他的眼球隨便一轉,就能看見她白皙修長的脖頸,以及小巧的耳垂和弧度優美的臉頰……如果不是兩人之間隔著兩層救生衣,那真的算是親密相對了。


    海上無浪也起風,海風吹過岑青禾黑色的髮絲,那根根細如針線的髮絲,猝不及防的掃過了他的臉,剎那間,心癢難耐,一如萬千根柔軟羽毛,同一時間撥弄他的心房。


    商紹城承認,他對她動了心思,甚至是……起了『歹意』。


    想要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多入過江之卿,對他各種誘惑勾引的,也不在少數。可從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句好話都不說,甚至連正眼都沒看他的前提下,就這樣讓他意亂情迷。


    「除了掛擋之外,其餘的跟普通騎摩托車沒什麽區別吧?」


    岑青禾在他身前說了些什麽,商紹城聽見了,卻似是沒聽懂,左耳聽右耳冒,為了不讓她察覺到他的走神,他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岑青禾說:「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商紹城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摩托艇上麵,沒心思跟她多廢話,他心煩意亂,隨口回道:「先開著吧。」


    岑青禾道:「那你坐穩了,抓著點兒我,我可開了。」


    商紹城坐在她後麵,單手抓著她腰間的救生衣,打發了她,他終於可以靜下來想一會兒自己的事情。


    岑青禾照著之前商紹城教她的,先打火,然後掛擋。摩托艇發出嗡鳴的響聲,由慢到快,蹭蹭的往前竄去。熟悉的顛簸感再次傳來,隻不過這一次是岑青禾在前麵當舵手。


    操控的感覺果然跟坐在後麵的時候很不一樣,當海風肆無忌憚的刮過她的臉,當她感覺頭髮都要被吹飛了,那種自由和愜意,簡直像是變成了鳥兒,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刺激的不得了。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邊笑邊道:「抓緊了。」姐姐帶你裝逼帶你飛。


    她直接把右側把手擰到底,掛到了最高檔。霎時,白色摩托艇猶如脫了韁的野馬,簡直腳不沾地的飛躍在海麵之上。


    她被海風攪亂的黑髮飄到腦後,張狂又肆意的掃著商紹城的臉。他被掃的視線模糊,伸手拂開,馬上又有新的飄過來。一次兩次,樂此不疲,一如在他心底瘋狂生長的草,拔不完,除不掉,仿佛生生不息,直到冒出他的心房,讓他心中的秘密,避無可避,藏無可藏。


    他走神的功夫,岑青禾已經筆直開出去千米有餘,待到商紹城回過神的時候,他瞥見前方區域攔設的水上小旗,那裏已經到了遊客不許外越的範圍。


    「往回開。」


    海風將商紹城的聲音吹走,岑青禾『啊?』了一聲。


    他隻得湊近她耳邊,大聲道:「往回開。」


    岑青禾也是開爽了,左右看著四下無人,她想像飆車一樣,飆一下摩托艇,來個飄移,好讓商紹城大開眼界,順道挫一挫他的銳氣。


    所以她沒有降速,直接用的最高檔,左手往回,右手往外推,打算轉左,掉頭返程。


    在她想像中的畫麵,應該是摩托艇咻的一個甩尾,海麵上劃出白色的浪花,濺起的海水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顏色,她的頭髮被打濕,分外性感。然後她慢鏡頭般的甩了甩頭髮,炫酷無比……


    可事實上,當她全速轉彎的剎那,摩托艇忽然就不聽了使喚。岑青禾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整個人甩飛出去,意外在剎那間發生,她什麽都來不及多想,腦子中一片空白。


    噗通落入水中,她完全感覺不到疼,隻撲騰著雙臂先冒頭再說。


    身上穿著救生衣,岑青禾是怎麽都沉不下去的,很快漂浮在海麵上,她懵逼的來回打量。


    空無一人的摩托艇停在三米之外,蔚藍的海麵之上,隻有她一個人。之前覺得美好的風景,此時都因為孤單和空曠而變得無比陰森。


    她打量了十秒有餘,確定沒見商紹城,這才慌張驚恐的喊道:「商總監……商總監?」


    她遊到了摩托艇旁邊,繞到另一頭一看,海麵上仍舊空無一人,唯獨一件橙黃色的救生衣飄在不遠處,分外刺目。


    岑青禾頓時美眸圓瞪,像是見了鬼一般,撲騰著遊過去,一把抓住救生衣。


    心底的恐懼被無限度的放大,她終是忍不住顫聲大喊:「商紹城!商紹城你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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