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一如岑青禾感慨那二百多斤的鐵塔被商紹城給秒殺,如今的自己,還不如那時的他。


    手臂處的關節一陣酸痛,待到岑青禾回過神的時候,她人已經躺在商紹城腳邊。柔軟的皮質格鬥地麵,摔一下並不疼,隻是岑青禾莫名的有些懵。


    她練了這麽多年,基本跟女的打架就沒輸過,偶爾也會跟男的過過招,不說實力碾壓吧,總也能弄個七七八八。


    難不成,那些男的都是在讓著她?還是她最近幾個月疏於練習,實力差了很多?


    岑青禾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臂已經自動的撐著地麵,先站起來再說。輸人不輸陣,她總不能四仰著倒在商紹城腳邊。


    商紹城見她很快站起身,並不說話,隻是抬起左臂,挑釁又的對她勾了勾手指。


    堂堂岑霸王怎能受這等屈辱,腦子在這一刻是滾熱的,她來不及多想,動作比意識要快,連拳帶腳已經攻了上來。


    到底是練了那麽多年的跆拳道,岑青禾習慣了用腿攻擊。她穿著寬鬆軍褲的長腿帶著淩厲的疾風掃過商紹城的臉,因為腳上穿著陸戰靴,所以不是不危險的。


    其實商紹城可以很快尋到她的軟肋,但是見她有些急,他也怕把她搞燥了,萬一撂挑子不玩兒怎麽辦?那他一個人多無聊?


    所以這局他故意不著痕跡的放了點兒水,讓岑青禾撐足了半分鍾。


    當她一連串的側踢加下劈,成功近身到商紹城身邊,伸手抓住他白色的t恤兩側,打算用個柔道的姿勢將他絆倒之際,她似乎聽到商紹城很輕的嘆了口氣,輕到她都懷疑自己是否幻聽。


    但是下一秒,本是她占上風的局勢,忽然急轉直下。他用僅能攻擊的左手去攻她的脖子,脖頸是人的軟肋之一,岑青禾自然要抬手去防。結果他是聲東擊西,待她雙手鬆開他的t恤,他馬上一個閃身轉到她身側,岑青禾的反應已經很快了,奈何他更快。


    他左臂勾起像是一張弓,直接圈住了岑青禾的脖頸,然後一隻腳抵在她的腳跟處,上麵不用多大的力氣,她直接『砰』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說了不用腿,但是沒說不絆她。這已經是岑青禾第二次被他給絆倒了。


    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岑青禾絲毫不覺著疼,隻覺著丟人。


    所以這一次她還是很快就爬起來,原地鬆了鬆筋骨,她沒有馬上攻擊,而是盯著商紹城的臉在看,腦子裏快速的轉動,想著不能硬碰硬,得劍走偏鋒了。


    兩次秒了岑青禾,明明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可商紹城卻意外的喜悅,隻見他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明顯得意又不屑的看著岑青禾,薄唇開啟,出聲說:「你是哪個師傅教的?就你這實戰能力,別說對方拿刀了,就是不拿,你也千萬別上去送死,就當破財免災了。」


    岑青禾一言不發,唯有拳頭攥的更緊。她知道硬碰硬,絕對打不過商紹城,別說是讓他後背著地,她就是便宜都占不著。


    眼下她已是呼吸急促,胸口明顯的上下起伏著,再看商紹城,他因為都是一招製敵,所以平靜的不得了。


    到底該用個什麽招,才能讓他倒下,後背著地呢?


    她的目光中充斥著明顯的算計跟裸的勝負欲,商紹城見慣了愛算計的女人,卻從未見過哪個女人在他麵前露出勝負欲的。


    女人天生是水做的,應該順從才是,可她偏偏硬氣的很,簡直就是冰做的,逮誰硌誰,非要跟他作對。


    「這麽快就累著了?要不要中途休息一下?」


    商紹城慣會刺激人,岑青禾聽見這話,本打算靜下來算計算機的心,瞬間激情澎湃。


    她朝他衝過去,先腿後拳,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著別太認真,萬一把他打受傷了該怎麽辦?如今她早就忘到了腦後,如果現在給她兩把刀,她都敢拿刀捅他。


    絕對不要低估女人的能力,尤其是一個有格鬥底子又發了瘋的女人的能力。


    眼下岑青禾是拿商紹城當仇人了,竭盡全力,毫無保留,全心全意,隻想撂倒他。


    商紹城不想一招製敵,這樣沒意思,他隻用一隻手去擋她的雙腿和雙手,一時間也是分身乏術。


    其實他應該誇讚她兩句的,她不是沒有實戰能力,隻是沒被氣急了而已。


    眼下她這力道加上招式,正常男人打她絕對費勁兒。


    商紹城望著她那張帶著薄汗,神色緊張的美艷麵孔,想著端詳端詳她的五官,這一想,竟然走神了。


    岑青禾終於抓到了商紹城的一個空擋,她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商紹城胸前吃痛,所以本能的扣住她的一隻手腕,手指蜷起,攥到了她的穴位。


    「啊」說不上是筋疼還是骨頭疼,隻是被商紹城抓住的那裏,一陣令頭皮發麻的刺痛。


    岑青禾忍不住喊了一聲,然後順著他的力道,半麵身子都跟著軟了下去。


    商紹城掰著她的手臂反手繞到後背,此時岑青禾已是無力抵抗,幹脆順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鬆開她,抬手去摸被她打中的胸口;而她坐在地上,沒有像往常一樣立馬起來,而是左手去抓右手小臂,疼的她眼淚頓時洶湧而出。


    商紹城見她蹙著眉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底莫名的滋生出一種名叫後悔的感覺。


    他剛才被她給打疼了,所以往後那一係列的動作,真的是出於本能。從捏她穴位到把她撂倒,總共也就三秒鍾不到,他哪裏控製的住?


    不過說到底,都怨她。


    「你這樣是想讓我尷尬嗎?」


    商紹城垂目看著坐在自己麵前一米處的岑青禾,她微垂著視線,不說話,隻是眼淚掉在黑色的軍褲上,一滴是一滴,分外清晰。


    商紹城尷尬了。


    他見過太多的女人哭,十個裏麵有十個是因為跟他有感情糾紛的。都說女人的眼淚是融化男人心最好的武器,可他大抵天生跟尋常人不一樣吧,除了十八歲初戀見過那人哭,讓他覺得心裏很堵,有些不是滋味兒以外,這些年他幾乎一見女人哭,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煩,厭煩。


    所以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在他這兒非但不是挽回感情的方式,簡直就是花樣作死的最佳捷徑。


    他向來看不得女人哭,真的很煩。


    眼下看見岑青禾哭,他依舊覺得煩,卻不是厭煩,而是莫名的煩躁,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兒,這感覺還真挺。


    垂目睨著地上的岑青禾,商紹城不冷不熱的說:「別裝相,麻筋兒疼一下就過去,你現在還疼嗎?」


    岑青禾緊抿著唇瓣,垂下的視線讓他看不見她眼中的神情。他隻能看到她左手捏著她右臂被他抓過的地方。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僵持和尷尬氣息,商紹城腦中閃過很多念頭。


    而第一個就是,他要不要出聲哄哄她,權當是給她一個台階下?


    畢竟是女人嘛,應該是疼了,不然也不會坐在地上掉眼淚。


    可是,他是老闆,是上司,是出錢出力幫她平事兒的恩人。切磋也是她自己同意的,而且是她先把他給打疼了,他憑什麽主動給她台階下?


    「你扶我一下。」


    正想著,視線裏忽然多出一條纖細白皙的手臂,是岑青禾對他抬起了右手。


    她抬起頭看著他,大大的美眸中還浸著未散的水霧,端的是讓人心疼。


    商紹城鬼使神差的對她伸出了手,即便他前一秒心裏還傲嬌的想著不能主動給她台階下。


    他的右手跟她的右手相握,商紹城攥著她的手,隻覺得她的手很小,很軟,像是沒有骨頭。


    他微微用力,她就整個人被他給拽起來。


    起身之後,岑青禾跟商紹城離的很近,近到他清楚看見她根根纖細微卷的睫毛。


    心底猝不及防的軟了一下,商紹城本想問她還疼不疼,結果說出來的卻是,「疼一下就哭,你是魚缸,捅一下就漏水?」


    說罷,不待岑青禾應聲,他逕自白了一眼,低聲嘀咕,「沒勁。」


    轉過身,他打算下台了。岑青禾看著他的背影,雖然睫毛還是濕的,可眼神中哪還有委屈或是難受,她直盯著他的後背,在他往前走了三步遠的時候,忽然跨步衝上前去。


    因為他個子高,所以岑青禾幾乎是跳著竄上了他的後背。商紹城始料未及,頓時身軀一震。


    他本能的站在原地,有兩三秒的時間是懵的。而岑青禾整個人已如樹袋熊一般貼在了他的後背,雙腿打後麵環住他的腰,雙臂死死地圈著他的脖頸。


    商紹城終於回過神來,他伸手扣著岑青禾的手臂,一邊往外拽,一邊微微側頭,出聲說:「馬後炮?」


    岑青禾咬著牙回道:「我可從來都沒說不玩兒了。」


    瞧瞧她這聲音中哪裏還有之前的柔弱?商紹城不得不承認,他被騙了,被岑青禾精湛的演技騙到心裏尷尬。


    虧得他沒軟聲給她台階下,不,他伸手扶她都是手欠。


    她壓根兒就沒想過低頭,估計掉眼淚都是裝的。


    商紹城心底一陣惡氣湧上來,他力氣很大,扳著岑青禾的手臂,她小臂處很快就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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