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瞧著岑青禾那欠揍的樣兒,噎人的回了句:「彼此彼此。」


    岑青禾果然就笑不出來了。


    別開視線,她偷著翻白眼兒,商紹城道:「腳能走嗎?」


    岑青禾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腳踝,試著動了動,不疼。


    她說:「沒事兒。」


    商紹城道:「沒事兒還不走?我吊瓶打一半兒下來的,真不知道叫你來是幫忙還是添亂的。」


    岑青禾道:「商總監,你要是這麽說可就沒意思了。」


    兩人邊說邊往電梯方向走,他不以為意的道:「那你說個有意思的。」


    岑青禾張嘴就來,「你之前說的那些故意傷害罪跟敲詐勒索罪,還有判的年頭,都是真的假的?」


    商紹城淡淡道:「罪名跟刑期都是真的,但要細究下來,你占不到什麽便宜,也就是那幫人沒文化。」


    岑青禾饒有興趣的道:「你大學學法律的嗎?」


    商紹城道:「商法。」


    岑青禾說:「那剛才那些,算刑法吧?你學商法的,連刑法也懂?」


    商紹城側頭看向她,不答反問:「你學法語西班牙語的時候,不會讓你們學英語嗎?」


    岑青禾暗自內傷。


    必修就說必修唄,何必拐彎抹角的揶揄人?難道說話不噎人能憋死他?


    她已經轉過頭去,可身邊的商紹城卻忽然道:「你要是生病一天還被人拖進遊泳池,進了醫院都打不了針,我保證你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別把自己當聖人,你沒那麽偉大。」


    岑青禾都慌了,她有片刻的恍惚,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不然商紹城怎麽知道她心裏想了什麽?


    他們隻到三樓,『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打開。


    商紹城長腿一邁,首先跨步出去,岑青禾隨後跟出。


    兩人來到靜點室,護士看到商紹城接了岑青禾回來,目光中帶著打量。


    她不知道剛才樓下出了多大的事情,隻知道商紹城好不容易紮上針,結果接了個電話就跑下樓了。


    女朋友長的蠻漂亮,而且一身男人的寬大襯衫,哼,**樣子。


    雙手插兜走到商紹城跟岑青禾麵前,換了副麵孔,微笑著道:「原來是下去接女朋友啦?」


    商紹城坐在之前點滴的位置,頭上還掛著兩瓶藥水。


    一想到又要紮一次,他心情不爽,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是繃著的,自然語氣也跟著不怎麽善。


    「她哪兒像我女朋友?」


    「啊?」護士看著商紹城,但見他麵無表情,隨即又看了眼岑青禾,岑青禾淡笑著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


    「哦,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一起的呢。」


    岑青禾但笑不語,商紹城幹脆一聲不吭。


    護士碰了記軟釘子,不敢再貿然搭話,趕緊低頭專心做自己的事兒。她把手腕處的皮繩扯開,然後問商紹城,「紮左手還是右手?」


    商紹城心想,左手右手不都是他的手?


    沉著臉,他抿著好看的唇瓣,當真是在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回道:「左手吧。」


    反正剛才紮的就是左手,豁出去一隻手,總好過兩隻手都跟著遭罪。


    護士將皮繩緊紮在商紹城的右手腕處,商紹城立馬覺得渾身緊繃,他不著痕跡的稍稍挺直了一些後背。護士伸手拍打他手背處的血管,他悄悄地扭過頭。待到護士用蘸了藥水的棉簽擦拭他手背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咬牙憋著。


    岑青禾一直從旁看著,漂亮的眼睛一掃他僵硬的臉龐,她有些詫異的道:「你怕打針嗎?」


    商紹城不看他,他精神高度緊張,一直在等待著針尖刺破皮肉伸進血管的那一刻。


    來了,來了來了冰冷的針尖一如毒蛇嘴裏吐出的芯子,滑過他手背上的某處肌膚。


    「好了。」護士動作利落,貼膠布,解開皮繩。


    商紹城一口氣慢慢的喘勻,感覺要出冷汗了。


    護士看了眼岑青禾,出聲囑咐,「醫生說病人是空腹,掛水期間要進食,不然會出現心跳過快和胃痙攣等現象。」


    岑青禾點頭,「好,我們買了吃的。對了,熱水在哪兒能打?」


    護士指了方向給岑青禾,岑青禾道謝。


    待到護士走後,岑青禾這才看向商紹城,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暈針嗎?還是單純的怕疼?」


    商紹城坐著,他抬眼看向麵前的岑青禾,表情是餘驚未消轉化成的隱忍怒氣。薄唇開啟,他出聲道:「岑青禾,因為你惹的簍子,我白白紮了兩針,這事兒怎麽算?」


    岑青禾一臉無辜,直白的回道:「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商紹城叫她氣得發笑,他看著她說:「我紮了兩針,同一隻手。」


    他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背,那意思她不應該隻是單純的道歉跟道謝。


    岑青禾一拍大腿,馬上道:「你看我給你買什麽了。」


    說罷,她走到旁邊空位處,從大袋子裏麵掏出一盒桶裝泡麵。


    商紹城一動不動,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岑青禾隱約感覺到他眼神中的一絲惡意,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後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不喜歡吃麻辣牛肉的嗎?我還買了泡椒牛肉的,麻辣水煮牛肉的,紅油爆椒的」


    她從袋子裏麵掏出五六盒桶裝泡麵,花花綠綠的顏色直氣得商紹城肝兒疼。


    他終於知道怒極反笑是什麽滋味兒了,氣到極處,真的不想發火,隻想沖她笑。


    「你出去這麽半天,就給我倒騰幾桶泡麵回來?」


    岑青禾對上商紹城那張明笑暗怒的臉,特想告訴他,想甩臉子就甩吧,千萬別笑裏藏刀的,忒瘮人了。


    「我問你想吃什麽,你讓我看著買,我就挺想吃泡麵的。你不愛吃辣嘛,我還都是遷就著你的口味買的呢。」


    商紹城很快回道:「你自己也能吃辣,說什麽遷就我?」


    岑青禾說:「是,咱倆口味一樣,這不正好了嘛。我讓你先挑,你挑剩下的我再選。」


    看她已經多有紳士風度了,商紹城要是再挑三揀四的,那他就不是個男人。


    「除了泡麵還有什麽?」


    岑青禾從袋子裏麵掏出火腿腸來,「還有泡麵的好搭檔。」


    商紹城黑著臉。


    她又從袋子裏麵掏出辣條牛板筋等東西,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開起了玩笑,「這是泡麵的左膀,這是右臂還有這個,泡麵兄弟。」


    岑青禾晃著手中的天使土豆片。


    商紹城餓的胃裏直反酸水,想用絕食的方式來報復她的不懂察言觀色,可又心疼自己的身體。


    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他蹙著眉頭,嫌棄的口吻說:「幫我撕開。」


    岑青禾拿著土豆片的包裝袋問:「你光吃這個嗎?」


    「嗯。」


    岑青禾幫他把袋子撕開,他伸手接過去。


    她又問:「那你想吃什麽,我幫你買。」


    商紹城不看她,一個人憋氣,「不用。」


    嘿?大男人還耍上公主脾氣了,不吃拉倒!


    她還不樂意伺候他了呢。


    岑青禾轉身走到購物袋旁,從裏麵挑了桶泡麵,又拿了根火腿腸跟單獨包裝的滷蛋出去。


    幾分鍾之後,她雙手托著一桶泡麵走回來。


    商紹城餘光瞥見她,見她在他右側隔了三個空位的地方坐下。


    靜點室的座椅都是自帶小桌板的,岑青禾將小桌板打開,把泡麵盒放在上麵,又到購物袋裏掏出一包辣條。


    如果蘇妍今天中午不來找她,那她很快就能吃上中午飯了,結果這一竿子支到下午來了。


    岑青禾工作忙,體力消耗的很大,這會兒餓的肚子裏麵咕咕直叫。


    坐下之後,她掀開泡麵盒蓋,麻香味緩緩飄上來,直直的竄進鼻間,立馬勾起人嘴裏的唾液,她趕緊咽了口口水,然後用叉子攪拌了幾下。


    論每秒分子在空氣中的移動速度岑青禾跟商紹城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她在低頭吃第一口麵的時候,他第一次聞到了她麵前泡麵的味道。


    吃一口麵,再吃一口火腿腸,再吃一口滷蛋,如果嘴裏還有空餘的地方,再來一根辣條滿足,感覺整個人的心情瞬間變好。


    最近總是穿梭於各大飯店之間,岑青禾也是好久沒機會吃泡麵,如果不是今天無意中在小超市看見,估計她都要忘記還有這種人間美味了。


    她左手拿著辣條袋子,右手捧著泡麵桶,低頭吃的歡。 ab閣


    可是另一邊,坐在她左側的商紹城,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如果沒有聞到香味兒,估計他還能忍,可這會兒胃裏麵翻江倒海似的,嘴裏的口水也是分分鍾蓄滿,他喉結上下一動,咽下去,馬上又泛出來了。


    單手拿著薯片在吃,薯片是越來越乏味,商紹城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但心底卻在暗罵岑青禾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哪有下屬吃東西,上司在旁邊看著的道理?


    岑青禾埋頭吃了一分鍾,到底還是心善,擔心商紹城光吃薯片吃不飽。


    她側頭看著他道:「商總監,要不我給你訂份兒牛排?」


    商紹城心想,可算想起他來了!


    內心波濤澎湃,麵兒上卻是淡定,他不動聲色的側頭回視她,淡淡道:「算了,別麻煩了,也給我泡個麵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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