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老小區,連個收發室都沒有,就更別說是保安跟門衛之類的。岑青禾跨過鐵鏽斑駁的大門,就算是進了小區裏麵。


    小區樓層最高也就八層,從這層數就能看出建了多少的年頭。在夜城這種高樓林立的大城市,這樣的老小區勢必要被推倒重建的。


    放眼望去,成排的深灰色樓房,粗略一數也有個十幾棟。岑青禾一邊往裏走,一邊觀察這裏的環境跟狀況。


    路徑小區裏簡陋的器材健身區,她看見四五個中年女人拎著買菜的袋子,站在那裏聊天,旁邊有幾個五六歲的孩子,正在器材上撒歡。


    她耳朵尖,一走一過就聽見其中一個女人說:「欸?你們家找好住的地方了嗎?」


    「還沒呢,沒確定到底是買新房還是租房子住,等著到時候回遷。」


    「等回遷還不得一年兩年之後啊?那你兒子上學怎麽辦?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嗎?」


    「就是還沒想好,你說買房子吧,現在這房價……要是租,還總覺著不合適。」


    「我老公最近一直在關注新樓盤,說是三環邊兒上的都炒到三四萬一平了,這不是要人命嘛。」


    「你家多少平米來著?拆遷能補多少?」


    女人們聚在一起聊得話題,無外乎購物,八卦,還有經濟。


    岑青禾豎耳一聽,還真是跟拆遷和選房有關的,蔡馨媛這手消息來的還真是及時。


    正想著怎麽不著痕跡的融入她們之中,恰好有個兩個小孩子笑鬧著跑過來,其中一個背對岑青禾,沒看見她在身後,直接撞過來。


    岑青禾一把將孩子抱住,這樣他才沒摔倒,可他踩了她一腳。


    「哎呦,小帥哥,沒事兒吧?」


    岑青禾扶著小孩子,笑眯眯的問。


    一旁孩子家長見狀,趕緊快步走過來,把孩子拉到自己身邊,然後看著岑青禾問:「沒踩疼你吧?」


    岑青禾微笑著回道:「沒事兒。」


    女人說了小孩子幾句,然後對岑青禾抱歉的笑了笑,表示感謝。


    岑青禾說:「小孩子這個年紀最是活潑愛動,像我小侄子,他們學校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還要組織各種運動比賽,還有興趣社,孩子出了校門都不用再去補習了,回家也玩兒累了,家長倒是省心。」


    她『隨口』一說,麵前的女人馬上眼睛放光,笑著問:「你侄子在哪個學校啊?」


    岑青禾說:「在育才小學,就二環邊兒上那所。」


    女人『哦』了一聲,又問了一些有關那所學校的具體事情,岑青禾都回的麵麵俱到。


    一旁其他幾個女人也湊過來,不用岑青禾主動搭個,她們已是一副熱絡的樣子,主動向岑青禾詢問。


    「那個小學我聽說過,不好進吧?」


    岑青禾說:「我哥跟我嫂子是在校區附近買了房子,所以我小侄子才就近去那兒上的學,沒想到那兒的教學質量還真高,孩子放到那兒上了一個月的課,各門成績都有提高,關鍵是學校平時開展的各項課外作業很好,像是鋼琴,美術還有外語,也省了家長再花錢去外麵給孩子找老師補習。」


    「是麽?那還真是挺好,那你哥和嫂子在哪兒買的房子?二環以內的,房價都特別高吧?」


    岑青禾等的就是這句話,之前的所有都是拋磚引玉。


    她表情盡量如常,語氣也是很自然的回道:「還行吧,我正好在盛天上班,所以給他們介紹了一套我們公司旗下的新樓盤,現在還沒對外公開,所以價錢還算公道。」


    「多少錢一平啊?」


    岑青禾說:「住宅的話,最低有三萬多一平的,還有大中小戶型可以選擇……」


    往後的話,就全是套路了。


    岑青禾站在路邊跟幾人說,不知不覺中,身邊又湊過來其他的業主,一番話說完,周圍也圍了十幾個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向岑青禾提問,岑青禾也皆是對答如流。當場很多人留了岑青禾的電話號碼,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帶他們去看房子。


    岑青禾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她算著待會兒的宴會就算兩小時,中途她再打出兩小時的意外提前量。


    「下午四點吧,如果大家有今天想看房子的,我四點準時在新奧樓大廳前麵等你們。如果今天不方便,也可以隨時我,我不休周末,從今天到下個月末,是我能拿到預最低房價的期限,等過了月末,我就拿不到這個房價了。」


    人群中有幾個女人,現場就敲定下午四點過去看房子,還有人急著回家問家裏人的。


    岑青禾首戰告捷,很多話不必多說,人的嘴就是最好的宣傳方式。


    怕時間來不及,她暫時從小區離開,打車去往雲山酒莊。路上,她又給金佳彤去了個電話,說了這邊的情況。


    金佳彤說:「你剛去過,我現在再去,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們是硬性?」


    岑青禾也想到這一點,所以她出聲回道:「我今天去的匆忙,手裏也沒帶那麽多新奧的宣傳冊,有人想要還沒有,你等會兒過去的時候,帶個百八十份,別忘了把咱倆的電話號碼寫上,就說是我讓你過去送的,表現的誠懇一點兒,沒準兒還能博個印象分。」


    金佳彤溫柔應聲,「好,那我現在過去,如果有人要我帶他們去看房,還決定買的話,我跟你三七開。」


    三七開,十個人在金佳彤那裏簽了合同,她給岑青禾七個。


    岑青禾一聽這話,立馬回道:「什麽三七開,我是沒那麽高尚,但我也沒那麽黑。要是我沒時間的話,這頭你就幫我頂著,我們一一。」


    岑青禾說的是大實話,相比金佳彤而言,她有蔡馨媛幫襯著,渠道自然比金佳彤多。可渠道多了,她人卻隻有一個,與其抱著好幾塊金山不知道到底挖哪一個,還不如請個信得過的幫手,幫自己一起挖,這樣她就算有一個的勞動力了。


    有些人總覺得別人幫自己是天經地義的,比如吳欣怡等人;可有些人卻覺著,別人把利益分給自己一部分,那是情意,不僅要領,還要還,金佳彤顯然是後者。


    聽到岑青禾的話,金佳彤說:「青禾,謝謝你幫我也信得過我,其他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在這邊拿了多少業績,一定有你的一,隻多不少。」


    岑青禾說:「咱們這是通力合作,我不想一個月之後,離開的人是你,所以咱們都得努力。」


    金佳彤在手機裏麵跟岑青禾聊了幾句,岑青禾這頭有電話打進來,所以就臨時掛了。


    打電話來的人,是剛剛錦江園小區的,依舊是詢問房子的問題。岑青禾直接在手機裏麵告訴他,馬上會有一個她的同事趕過去,叫他們有什麽問題,可以跟金佳彤。


    坐在車裏四十幾分鍾,岑青禾接了不下七八個電話,照這個勢頭,她開門紅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十一點十五分左右,計程車停在雲山酒莊門前。岑青禾給錢下車,怕手機隨時會響,影響到其他人,她將手機調成了振動模式。


    走過長長的白色石板路,岑青禾來到歐式的雕花大門前麵。門口有一身黑色製服打扮的酒莊侍應,微笑著檢查每位到場賓客的邀請函。


    岑青禾出示了商紹城的邀請函,被人禮貌的請進去。


    她剛來夜城沒多久,對這裏本就不熟悉,更是第一次進來酒莊。之前在網上查了一下,雲山酒莊是夜城一家高檔紅酒會所,裏麵有自己的餐廳,酒窖,還有休閑娛樂區。這裏對外開放,當然也承接各種名義的高檔商務和私人宴會。


    岑青禾隻是替商紹城出席,可卻不知道宴會的內容,更不知道請客的東道主是誰。


    她隻是踩著六公分的裸色高跟鞋,邁步走過裝修復古宮廷風的酒莊前廳,一路隨著侍應的指示,最終進入一個單獨的宴會大廳。


    大廳的麵積足有五六百尺,棚頂的水晶燈映照著長桌上精緻漂亮的桌擺和點心。所有到場的賓客都是精心打扮,穿著光鮮靚麗,拿著高腳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聲淺笑聊天。


    放眼望去,還真是一片奢華而高檔的景象。奈何岑青禾誰都不認識,她隻低調穿過人群,徑直來到餐桌邊,拿了個白色骨瓷盤,夾了塊兒粉紅色的櫻桃蛋糕在盤中。


    既然誰都不認識,那就吃吧。她早上出門早,沒吃早餐,這會兒肚子早就餓的咕嚕嚕直叫。


    蛋糕隻有她掌心一的大小,岑青禾背對人群,一口就吞了大,想著吃完好撤,下午還有那麽多的事兒等著她要辦呢。


    包中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掏出來一看,是薛凱揚。


    放下盤子,她接通電話,剛剛把蛋糕咽下去,出聲說:「餵?」


    薛凱揚說:「嘛呢?」


    岑青禾理所當然的回道:「工作呢唄。」


    「你工作的環境不錯嘛。」薛凱揚擅長陰陽怪氣。


    岑青禾剛想回他一句,可這一刻,興許是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拿著手機,咻的轉過身去。


    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很快便定格在一張熟悉的麵孔上。


    薛凱揚一頭銀白色頭髮特別炫目,他一身正裝,隔著幾米遠,拿著手機,看著岑青禾,說:「騙我在工作,其實跑到這裏來吃喝玩樂,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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