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堂妹卻否定道:“那可不一定,你沒看見我打了那麽多槍,狼群安然無恙,估計喝了那些泉水,會刀槍不入。”


    “那為什麽小路的八卦針能傷得了狼群?”安叔疑惑地問。


    南宮雄什麽都不關心,隻記掛他那個苦命的女朋友,會不會被月神迦罽擄到古城裏了。我看趙帥馬上要出聲了,八成是說南宮雄的女朋友早死了,於是我就把話插到一邊,問南宮雄還撐不撐得住。我們之中,南宮雄傷得最重,他一開始就渾身是傷了,老是掉在隊伍後麵,我經常忘記他的存在。


    負重前行,我們比剛才慢了很多,言語間,小堂妹又舉起望遠鏡,大聲說看到天邊有一座塔尖,很可能就是月泉古城裏的鎮仙塔。我聽了就搶過望遠鏡,一座有點歪的塔尖在天邊冒了個小頭,古城就在那裏了。以前的茶人,或者進入沙漠的人為何沒發現,難道真是因為覺得身體不適,而轉變了方向。


    狼群離去時,揚起一陣塵煙,它們奔去的方向就是古城的位置。我們揚起了希望,滿心期待地往前走,但安叔總就不放心,不停地問有沒有別的辦法,能別去古城就別去了。我哼哼地想,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不會給你第二個選擇的。我們本來想要找月泉古城,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焉會前功盡棄。即便古城裏全是恐龍,我們也得硬著頭皮闖一闖。


    “等等,我剛才好像……看見前麵有火?”安叔猶豫道。


    “哪來的火,你眼睛沒瞎吧?”趙帥擠兌道。


    “是真的,我看咱們還是換個方向吧。”安叔又開始扇動我們了。


    我剛想說別怕,沙漠裏這麽熱,沒有火才奇怪呢。木清香卻跟我唱反調,很平靜地說:“胡安沒看錯,前麵的確有火光,你們看前麵那片黃沙,確實偶爾有火光在空氣裏冒出來。”


    “真的假的?”我不肯相信,拿了小堂妹的望遠鏡,往前看了一分鍾,立刻嚇了一跳。他們果然沒撒謊,那片黃沙熱氣滾滾,空氣中不時地竄出血紅色的火焰,或者說很像火焰一樣的東西。空氣裏又沒有物質可以燃燒,難道沙漠已經熱到能把沙子燒起來了?我呼了口氣,感覺身邊雖然很熱,但不至於能把空氣燒出火焰。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南宮雄對此就不以為然,一直蔫著他跳出來說,也許那裏有天然氣也說不定。沙漠裏本來就常有石油、天然氣等資源,雖然大部分深埋於地層裏,但有些也會“泄露”到沙麵。沙漠裏的高溫能把雞蛋煮熟,如果天然氣溢出來,很可能就被灼熱的空氣點著,最後就形成了空氣裏的火焰。


    我聽了就質疑道:“這說不通吧,萬一著火時,火焰順著天然氣把地下的天然氣全部燒了,豈不是會引起大爆炸?”


    小堂妹眼尖,望著遠方說:“你們不要瞎說,哪裏是火了,沒看到狼群都走到那片沙漠了,毛都沒被燒著。”


    陳叔明顯有點後怕了,他雖然對殺狼很執著,但眼前的狼並不普通,不是說殺就殺的。猶豫了半刻,陳叔才說:“要不聽老胡的話,我們撤吧,這群狼恐怕惹不起。”


    我很意外地看著陳叔,沒想到一直最堅定的他也動搖了,難道他剛才被嚇壞了,就因為子彈沒殺死沙狼?我不好帶著無辜的人去闖古城,還沒看到古城的全貌就已經危機四伏,真要走進古城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可是,大家分散開來就是死路一條,何況我們都沒水了,唯一的水源很可能就在月泉古城裏。無論如何,這個關我們必須闖,現在就算長著翅膀都不一定飛得出沙漠了。


    我狠下心,對他們說:“現在先別慌,狼群既然能通過那片沙漠,證明那些紅光可能不是火。萬一真的是火,我們就等晚上再走過去,沙漠的夜晚不是很冷嘛,都已經零下了。”


    我一說完,大家就覺得挺有道理的,在秋冬季節,沙漠的夜晚的確很冷,有時還會下雪。那時,沙漠上就不會有火冒出來了,如果還有火就更好了,正好可以取暖。成功地進行了情緒煽動,大家又雄赳赳地往前走,好比到西天取經,前麵就是雷音寺了。


    我們疲憊地踏著滾燙的黃沙,順著狼群留下的模糊足跡,慢慢地走向那片最神秘的區域。我低著頭,避免陽光直射幹裂的嘴唇,但木清香卻向我靠過來,並輕聲說:“你聞到腐屍的味道了嗎,這些人中有一個人渾身都是那味道,可能已經不是人了。”


    卷四《月泉九眼》 16.天茶石


    沙漠裏風沙大,我隻聞到了沙塵味,再說大家幾天了都沒洗過澡,沒有臭味就怪了。我擤了擤鼻子,使勁地聞,炎熱的空氣裏是有一股臭味,但不確定是不是死屍。我一個搞茶葉的,不經常遇到死屍,所以對那種味道不熟悉。木清香十分肯定,想來她不會嚇唬人,於是我就問誰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木清香等大家走出一段距離,連走得最慢的南宮雄也超過了我們,她才對我說:“是路雨唯,你的堂妹,這味道我前一天就聞到了。”


    “不會吧?”我驚訝地問,看著小堂妹的背影,心說她有影子,一路說說笑笑,不像一個死人啊。


    木清香沒有接話,我又說:“難道現在的鬼不怕太陽了,小堂妹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如果她出事了,我們怎麽會不知道。”


    木清香對我搖頭:“下雨時,我們都被水衝散了,誰也不知道彼此遇到了什麽。”


    我心一沉,嘀咕道,莫非那時小堂妹就被水淹死了。可一個死人又怎麽走得了那麽遠,還能說話,吃飯喝水。突然,我想起小堂妹剛才抗拒背行囊,搞不好另有隱情。我追上了隊伍,與小堂妹擦身而過時,她身上真的有一股惡臭味。我仔細把所有人都聞了一遍,其他人幾乎都有餿味,惟獨小堂妹身上的味道很怪。


    等我又故意放慢速度,和木清香平行時,聞了聞,她身上沒有臭味,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茶香味。我又不能把小堂妹摁在地上,把她全身摸一遍,確定是活人還是死人。問了木清香有沒有辦法,她卻說靜觀其變,人死了不一定都做惡,也有回來報恩的。


    我想起小堂妹在廈門島的所作所為,心想她那樣的人會報恩嗎,該不會又想做什麽壞事吧。木清香不予置否,叫我繼續走,前麵的沙地不斷冒火,那才是最要關心的。慢慢靠近了露出塔尖的沙漠,我們看到了與沙漠一樣顏色的黃色擋沙牆,還有那座很高的鎮仙塔。


    擋沙牆很堅固,大批的沙山都被攔在牆外,有的沙山太高了,因而不斷地往牆內傾倒沙子。雖然古城裏的鎮仙塔還未倒下,但它已經歪了,能夠在惡劣的自然環境裏保存這麽久,也算是一個世界奇跡了。


    黃沙上的火焰就在擋沙牆的不遠處,我們逐漸靠近了那片區域,心裏都很激動,找了那麽久的月泉古城就在眼前了。我們一邊走,一邊提高警惕,深怕空氣裏的火焰會撲麵而來。大家都認為越往古城方向走,溫度越高,可我們都快接近冒火的區域了,溫度還是老樣子。


    小堂妹和趙帥走得最快,眼看就要走進冒火的沙地了,我就馬上叫他們先停住。安叔以為我後悔了,要轉頭,但聽到我的話又失望了。我說,剛才狼群雖然順利地奔進古城,但難保有什麽陷阱,狼群在沙漠待了幾千年,老奸巨滑,不能冒冒失失地闖進古城。


    我們一行人都站著不動,我把背包放下,找了找,翻出一本工作記錄本。工作記錄本是用來騙安叔的,我們一路上都沒有記錄環境數據,安叔也從不問。我撕下三張紙,折成三架紙飛機,接連對飛機頭哈了口氣,然後就把它們都投向空中。


    在眾人的目光中,三架紙飛機在空氣裏畫出一條條曲線,撞進了剛才還冒火的黃沙上空。趙帥看了就說我很荒唐,被嚇了幾次,就變得膽小如鼠了。話音未落,我們都瞪大了眼睛,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三架紙飛機往前飛了幾米,竟瞬間就燃成灰燼,熱風一吹什麽都沒了。我拍拍胸脯,心說幸虧謹慎,要不就被燒成火把了。前麵的空氣裏偶爾有火焰冒出來,但都是一刹那的事情,剛才紙飛機飛過去時,並沒有碰火焰,不知為何會忽然著火。


    趙帥覺得驚奇,隨手從包裏找了件衣服,使出吃奶的力氣扔出去。空氣看似很正常,但衣服一被拋進去,它就馬上燃起來,很快就蕩然無存。看著眼前發的一切,我們都一聲不吭,全然忘記進入沙漠的原因了。安叔第一個回過神來,他直嚷這片沙漠不能進,也許就是千百年來傳說中的神族之城。我還沒說話,陳叔就幫腔,勸我們調頭,趁事情還來得及挽救時。


    南宮雄是勘探隊員,與生俱來的求知欲,他歡喜道:“沙漠裏竟然有一座這樣的古城,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看看。前麵的空氣一碰就會燃燒,也許是未知的能源,要是能研究出來,一定是個飛躍。”


    趙帥不喜歡知識份子,因而潑冷水:“就算有能源又怎樣,你一走進去就被燒成灰了,還飛躍個屁!”


    我聽見爭吵就頭大,忙叫他們先閉嘴,再怎麽吵也無濟於事。我們接連丟了不同的東西進去,證實了前麵的空氣不能觸碰,否則就會起火。除了紙、衣服,就連鍋碗、木頭都能燒成赤紅色。這種情況聞所未聞,但狼群的確是從前麵奔進古城的,它們卻一點兒事都沒有,可見那群沙狼已經成精了。


    安叔和陳叔兩隻老狐狸活得久了,處事精明,平時牛氣,到了緊要關頭就犯怵。我叫他們鎮定,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大不了等晚上再入古城,現在回頭也沒用。要不就繞個圈子,看看古城邊上有沒有空子可以鑽,興許四周有漏洞,並不是所有的空氣都碰不了。


    這時,木清香不動聲色地走到前麵,對著空氣仔細觀察,良久,她才說:“沒用的,不管你繞古城一圈,還是等到夜晚,都是徒勞。”


    “為什麽?”趙帥茫然地問。


    木清香回過頭,看著我說:“野麻茶變成清水、你們出現暈眩的感覺,以及茶經變成白紙,我一直覺得和古城有關。直到走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一切都是天茶石作怪。”


    天茶石這名字聽起來很熟悉,我歪著腦袋想了想,殘經曾用很長的篇幅提起過這玩意。天茶石現已不複留存,在古時是一種很珍貴的石頭,渾身青綠,書上提到這種石頭是從異域傳來的。最先得到天茶石的人,是一位不知名的四川茶人,並研究出天茶石的特性。


    一開始,天茶石是沒有名字的,這個名字就是那位四川茶人最先命名的。天茶石能夠淨化渾濁的泉水,四川茶人有一天把石頭放在茶壺邊,過了半天才回來。可是,茶壺裏的茶水已經變成清水了,直到反複研究,四川茶人才得出結論——天茶石不僅能夠淨化泉水,還能隔空吸掉與茶有關的物質。


    過了一段時間,四川茶人覺得身體越來越虛弱,請教了名醫也捉摸不透病情的起因。直到四川茶人又看到了桌上的天茶石,他才想起來,既然天茶石能把茶水隔空吸淨,會不會也能對人體起作用。畢竟,茶人天天飲茶,如果不停地把天茶石吸取茶葉精華,沒有誰能夠受得了。


    除了四川茶人身體不適,就連家裏的茶葉、花草都枯萎了,陳年老茶都變成了粉末。至此,四川茶人就把天茶石埋進深山裏,想與其保持安全的距離。怎料,過了一個月,天茶石周圍形成了氣牆,凡是接近的人都會被燒起來,所有的植物也逐漸死亡。


    四川茶人自覺慚愧,想要摧毀天茶石,但他無法將天茶石挖起來,更接近不了它。這事一直寫到殘經的末尾,可惜殘經到了那裏就沒了,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撕掉了。如果此事是真,那四川茶人肯定已經摧毀了天茶石,因為現在沒聽說四川哪裏的空氣裏有看不見的火焰。


    其實,天茶石並不一定是神話裏才有的東西,這玩意恐怕和居裏夫人研究的鐳一樣,都是一種放射物。可是,沒有一種放射物能夠把茶性吸淨,況且我們昨天還離月泉古城很遠。若是月泉古城裏有天茶石,那它肯定很大,要不無法影響那麽大的麵積。


    木清香猜測,天茶石一開始沒有吸過茶葉的靈氣,或許威力一般,但吸得多了就不可小覷了。天茶石四周的氣牆,並不虛幻,這很可能是另一種形式的焚風。焚風是出現在山脈背麵,過山氣流在背風坡下沉而變得幹熱的一種地方性風。


    焚風在世界很多山區都能見到,但以歐洲的阿爾卑斯山,美洲的落基山,原蘇聯的高加索最為有名。阿爾卑斯山脈在刮焚風的日子裏,白天溫度可突然升高20c以上,初春的天氣會變得像盛夏一樣,不僅熱,而且十分幹燥,經常發生火災。強烈的焚風吹起來,能使樹木的葉片焦枯,土地龜裂,造成嚴重旱災。


    凡事總有例外,焚風有時也發生在沙漠,隻不過沙漠一直都是很熱的,而且人跡罕至,所以沒多少人知道,也沒人關心。天茶石能吸收茶葉的靈氣,同時也能吸收熱氣,並它四周形成一道看不見的氣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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