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木清香就算活動現在,也不可能這麽年輕?”我驚訝地問。


    “所以嘛,她肯定不是人,雖然曆史上可能會有祖輩同貌的事情發生,但這種事情太少了,肯定不可能發生在木清香身上。”廖老二看著冊子說。


    “那她為什麽會被人拍到,為什麽是閉著眼睛的,好像在睡覺?應該沒死吧,不像是死去的樣子。”趙帥伸長了脖子去看冊子。


    “這是黑白照片,不是很清楚,誰也不知道肖農雲去了哪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廖老二小聲說,就好像有人會偷聽一樣,“在雲南我看到那女人就嚇了一跳,老命都快嚇沒了。對了,小路,你說那女人去雲南也是找東西,找一個看不見的東西?”


    “木清香是這麽說的,也許是附庸風雅,故意裝神秘吧。”我迷糊地回答,心裏卻連連發問——木清香真的不是人嗎,世界上真有人能永遠年輕嗎,照片上的如睡美人的女人是不是她?


    接著,我疑惑地問,“對了,這些紙上的是字還是畫啊會不會紙上有說明?”


    “我沒敢拿出去給人看,隻是依樣畫葫蘆地描了一部分給人分辨,本來一直沒人看得出是什麽字,後來在茶莊裏有一個教授看出那些的確是字,隻不過是什麽拉丁文。”廖老二說道。


    “拉丁文?”我和趙帥很好奇,“那不是洋文嗎?”


    “是啊,後來我想把全文拿出去給那教授看的,但……”廖老二遲疑了一會兒,又說,“總之我沒給任何人看過,除了你們倆。”


    “為什麽啊,幹嘛搞得這麽神秘?”我追問,同時心想青島和江蘇宜興離得這麽遠,就算廖老二去了江蘇,他又怎麽得到肖農雲的遺物的,難道江蘇的那個郎中這麽大方,舍得贈送給別人?


    廖老二不肯細說,隻借口東西太神秘了,不便張揚,所以一直保密。末了,廖老二要給我們安排住宿,還一直羅嗦著,讓我們千萬保密。我們渾身疲憊,就連吃飯都需要人喂了,哪還有心思泄密。廖老二把東西收好,然後開門送我們出去,但就在那一瞬間我注意到了房間裏的一個東西。


    看著那個東西,我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什麽廖老二會大獻殷勤,對我們如此信任,原來這死老頭果然心懷不軌!


    卷二《茶王隱穀》 02.衣缽


    祖父在馬來西亞開的茶行叫九露香茶行,每一種茶葉的包裝上都有九朵小茶花圍在一起的圖案。九花圖案很複雜,是祖父請一個微雕老人做的模子,那塊模子一直使用,至少在我離開馬來西亞時還在用。廖老二的房裏有一罐白瓷茶罐,茶罐上有紅色的九花圖案,下麵還有九露香三個漢字。


    要在陶瓷上麵燒出九花圖很難,因為九花圖太複雜了,還有花中帶花,九花合一的特征,因此也很難做出贗品。這種白瓷罐是九露香茶行的專利,祖父一直惦記祖國,因此茶罐上都是中國風格畫,且沒有一個外洋文字。我從小就聽祖父說,這種茶罐他們是不賣的,裏麵裝的茶也很珍貴,隻用來贈給談得來的朋友們。


    既然是非賣品,又如此珍貴,外人不花花心思去複製。我看到幼時熟悉的東西,一時間腦子很亂,又開心又難過,也更生氣。生氣是因為廖老二接近我果然是有目的的,我幾乎都已經相信他是與我們投緣才交的朋友,沒性到這老頭悄悄地打好了算盤。想來廖老二與我的那些親戚有聯係,或者是認識的,否則他不會有九花白瓷茶罐。不過,祖父死後,我和父親遷回祖國,再沒和那邊的大伯父聯係。父親把家底搞光,我沒錢沒勢的,聰明的廖老二為什麽要討好我,直接去討好大伯父不更好嗎。


    我一氣就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廖老二聽了就很害臊地回答:“沒想到給你識破了,你說的沒錯,我是認識你家大伯父,不過相交不深,淡如水啊。”


    “那你應該不認識我吧,我7歲就回國了,和那些親戚都沒聯係了,他們都不一定認識我,你怎麽會認識我?”我滿肚子疑問。


    “等等,你們怎麽攀上親戚了,我都沒聽明白?”趙帥將跨出的左腳收回來,又走進屋裏。


    “一開始在水牢那裏,我的確沒認出你,後來……是有個人告訴我的,你還記得水牢裏的事吧?”廖老二尷尬地笑道。


    我點頭說記得,但又不記得當時的茶人裏,有人會認識我。廖老二提醒我,當時茗戰裏的茶人的確沒人認識我,但茗戰中都需要有兩、三個評判勝負的人,其中一個人不僅認識我,還認識我父親、祖父。那個人是湖北的一位老茶人,叫周文雄,大夥兒都叫他周茶佬。周茶佬在湖北算是數一數二的茶人,他的周佬茶莊也很有名,青島的那次茗戰,就是他來斷定輸贏的。


    這時,我才想起來,父親搬到湖北武漢後,經常有個白發老頭兒找他出去。父親沉迷酒色,家境貧苦,所以在武漢沒有朋友。每次那個老頭兒來找父親,我總覺得很好奇,一開始還以為父親欠人家錢,別人上門討債。父親死後,白發老頭兒還來獻過花,我隻當是好心的陌生人,所以都沒在意,莫非白發老頭兒就是周茶佬?我一直以為父親和茶葉再無關係,沒想到他居然埋著我和周茶佬來往,不知道父親搞什麽名堂。我現在想問父親也沒折了,總不能到陰間去問他吧。


    廖老二見事情敗露,這回真的是全盤托出,不再隱瞞。原來,周茶佬指出我是祖父——路浩東的孫子後,廖老二就懷著目的接近我。因為,茶人謠傳,祖父發跡是因為得到了茶王曆代相傳的殘本茶經。現在祖父死了,殘本茶經究竟是他的哪個親戚繼承了也沒人知道,廖老二憑直覺是我得到了殘本茶經,所以才放長線釣大魚,希望有一日能借閱那本神秘的茶經。


    說是曆代相傳的茶經,這點我完全不信,肯定是瞎掰的。一本書能從唐朝傳到現在嗎,就算通過了is0國際質量認證,也不可能千百年過了還沒變成灰。看殘經的樣子,肯定是近代製成的,絕對與傳說中的殘本經書無關。我跟廖老二說,想看就痛快地問嘛,搞得這麽複雜繁瑣,是不是男人。


    廖老二沒想到我真的拿出了那本殘經,激動得要掉淚了,但他接過一看卻說茶經是很詳細,不過也非獨門秘籍,大部分內容其他典籍都提過了。廖老二還問我是不是祖父親傳的,會不會不是原本了。這我就不知道了,要問的話不如抹了脖子到地下去問。看著廖老二失望的樣子,我不禁地也很失望,還以為廖老二能窺出殘經的秘密,沒想到他卻說殘經很普通。估計其他茶人看到了更失望,想來傳說之所以變成傳說,就是因為傳來傳去,添油加醋地亂說。


    可是,祖父以前醉酒時提起,殘經隱藏了一個秘密,隻不過他找不到罷了。而且,殘本茶經為什麽是殘本,被撕去的部分寫了什麽內容。茶王傳說裏也有一本殘經,那本殘經據說一開始就是殘本,莫非千百年來沒人看過失去的內容?


    當晚,廖老二熱情地招待我和趙帥,把酒言歡,直說我們是他的忘年交。我一開始沒給麵子,責怪廖老二太會騙人了,還會裝窮呢。上回在水牢裏,大家沒有場地進行茗戰,廖老二有這麽好的茶莊,居然不肯借出來,真他媽吝嗇,不愧是中國版的葛朗台。廖老二喝紅了臉,給我賠罪,他不能露富啊,能省的錢就該省,何況也輪不到他辦。如果那時他跳出來給人解決困難,反會讓別人沒麵子的。廖老二還解釋,很多明星賑災捐款,一般比較大的明星都不敢捐多,否則會給其他的小明星壓力的。同理,小明星也不敢捐太多,否則壓過了大明星,也會讓大明星難堪。


    這種人情世故我完全不諳,聽得一愣一愣的,廖老二看到把我說得心悅誠服,於是趁機賠罪,說他不該帶著目的來接近我,其實沒有那本殘經我們也會成為好朋友。趙帥也漸漸釋然,不再計較水牢裏的事情,和廖老二摟肩靠背地喝酒。不過,金瓜人頭貢茶很不好分,它隻有一團,我們不可能拿把刀切成兩半,而且我和趙帥都不會保存這麽珍貴的茶葉。


    愛茶者都知道一句話:茶性淫,易於染著,無論腥穢及有氣之物,不得與之近,即名香亦不宜相襟。這句話意思是說存放茶葉的地方一定要潔淨,不能有異味。其實,在茶類品種中,普洱茶的保存條件應是最寬鬆的。一般家庭儲存普洱茶並不困難,人能健康居住的地方,就能存放普洱茶,且越存越香。


    大體上無論餅、磚、沱,其保存方式大原則上都一樣。要強調的是,新茶或者陳期在30年以內的茶品,其儲放環境越通風越幹爽越好。原因是茶葉和空氣充分接觸,陳化速度加快,味道會更好。但50年以上的古董級老茶屬於有氣之茶,已經有近半世紀的陳化期,收藏時就不必再通風醒茶,可以用幹淨的瓷罐密封,或者半密封,以護其氣。


    像金瓜人頭貢茶,它屬於緊壓茶,顧名思義,緊壓茶就是被壓製過的,不同於散茶。古董級的老茶即將飲用前,須先將外包裝紙去除,然後置於陶瓷罐中靜置,以去陳倉味,這稱為回潤或者醒茶,時間從1周到2個月不等,視具體茶品而定。茶品的陳化不是三五年就行了,一般生茶品至少要陳放20年才會達到好喝的境界,若要達到無與倫比,真正接近完美的陳茶境界,至少也要50年。


    廖老二趁酒興說:“有些人一輩子都喝不好真正的好茶,還自詡會喝茶,我們命好,找到了100多年的貢茶,一定要好好準備,否則泡壞了就沒有下一次了。這些茶葉夠我們活兩輩子了,所以啊,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那怎麽辦啊,廖老頭,我得帶著茶葉回家,不然我老爸高興不起來啊?”趙帥犯難道。


    廖老二為茶忍通,他想了一個辦法:“這樣吧,你家現在就差運轉的資本,我的廖雨茶莊不大,但還是能拿出點小錢的,你不嫌棄的話就先拿去周轉周轉。這些茶葉嘛,先擱在我這兒。你也知道,這茶有100多年了,回潤的時間至少得兩個月,這段時間我肯定不會喝掉,你放心好了。”


    我點點頭,廖老二說得沒錯,依他的個性,絕對不會暴殄天物,將茶葉馬上喝掉。何況這些茶葉是廖老二準備拿去參加山東茗戰的,他絕對比誰都珍惜,恐怕睡覺拉屎都要帶上金瓜人頭茶。趙帥隻是想以茶葉換老爸高興,他對茶葉沒什麽興趣,除非茶葉能變成一個女人。因此,趙帥就大笑著答應,廖老二的這個方法可謂一舉兩得。


    不過,廖老二仍不死心,喝酒時他又問我祖父是不是提過什麽,隻是我忘記了而已。我實在不記得祖父暗示過什麽,所以就照實說了,或許那本殘經與傳說中的茶王殘經並不一樣。殘經上的記載在其他茶書裏也可以找到,隻不過比較全麵,少數內容是其他經書沒有的而已。我還向廖老二保證,如果什麽時候想看了,隻要跟我說一聲,馬上把殘經借給他看。


    談笑間,廖老二誇我有天賦,可惜現在浪費了才華,不如接受他的衣缽,繼承他廖家的茶道。我受寵若驚,馬上婉拒,這種大事哪能輕言。何況,我對茶葉根本不算精通,繼承了廖老二的衣缽的話,恐怕不到一天就害得他倒閉。廖老二沒有子嗣,他的衣缽肯定要找外人來接下,我也清楚,但這衣缽絕不能輕易就接下了。廖老二看我不肯,就沒有再提,隻說傳衣缽的事以後我如果有興趣,隻管向他開口。


    我們在青島待了三天,然後才和廖老二告別,坐著火車回到了北京。廖老二將資金借給趙帥,他說這錢就當是給出去了,如果趙帥家能翻身,有了錢再還他,如果實在不行,那錢就不用還了。當然,廖老二不笨,畢竟國寶級的貢茶拿去賣給英國人,少則幾百萬,多則無法想象。因此,廖老二一點兒也不不吃虧,大家都好聚好散。


    在離開前,廖老二再三要求我們一個月後要回來,因為山東的茗戰會在7月舉行,冬天時就是南北茗戰了。我對國內茗戰挺好奇的,而且很久沒見過了,反正有的是時間,廖老二又包吃包住,所以就答應一個月後再回來。不過,我很擔心廖老二又要傳衣缽,所以就事先聲明絕不能再提傳衣缽之事。廖老二以為我看不起他,於是歎息自己本事不高,現在想傳衣缽都沒人要了。


    沒等我給自己開拓,廖老二又說,那個周茶佬會參加山東茗戰,到時候我可以順便問問周茶佬是否認識父親。周茶佬原本住在湖北,但一年前遷住到了濟南,因此才會被邀請來評判青島茗戰的輸贏。山東茗戰的評判者不是山東的參加者,周茶佬也要與山東各市縣的人一較高下,包括廖老二在內。


    兩個月後,趙帥老爸康複了,他家的生意也逐漸恢複,於是趙帥就和我又回到了青島。這一次不用去偏僻的山區,趙帥又穿得人模人樣,西裝革履的英俊樣子迷倒了擦肩而過的少女、婦女們。趙帥對茗戰毫無興趣,權當陪我出來旅遊,順便釋放他的欲望。廖老二已將金瓜人頭茶回潤了兩個月,他信心十足,誓要一舉奪魁。


    山東茗戰不在首府濟南,而是在青島舉行,原因與政治無關,而是茶葉有關的。茶樹多生於南方,但中國最北的古茶區則是山東青島的嶗山一帶,當地曾發現過原生的古茶樹,這可能與古時候的冷暖氣候有關。


    可是,在回到青島的當天晚上,竟然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怪事。


    卷二《茶王隱穀》 03.紫筍茶


    那天晚上,趙帥沒有住在廖老二家裏,而是在酒店開了間房,又找了一個小姐。廖老二堅決不讓我住外麵,盛情難卻,我就應允地住進了廖老二家裏。奇怪的是,廖老二不讓我睡客房,竟讓我與他同臥。我漲紅了臉,這個死老頭真有斷袖之癖,還想染指我這個英俊青年,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廖老二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他疑神疑鬼地關上門,告訴我可能有人盯上他了。原來,在我們離開後,廖老二就發覺有人潛入他的臥室偷東西。一開始,廖老二不以為意,直到兩個月來總有人在四周窺視,睡覺時也感覺有人在屋外,所以廖老二就懷疑是不是有人想偷金瓜人頭茶。我和趙帥都沒有走漏風聲,惟恐一有人知道國寶級的茶葉現世,會引來殺身之禍。這並非杞人憂天,有些愛茶愛到癡狂的人是很嚇人的,幾乎比偏執狂還恐怖。


    “你真沒對外人提起雲南的那些事嗎?”廖老二惶惶不安地問。


    “當然沒有了!”我舉起右手發誓,“可是你要用金瓜人頭茶參加茗戰的,那你還怕什麽,到時候大家都會知道你有這種茶葉。”


    “那時已經在大夥兒麵前亮相了,當然就不怕了,現在就怕有人暗中使壞,提前把茶葉偷走啊。”廖老二賊眼一亮,告訴我,“上回在去雲南的火車上,我不是告訴你了,宋朝時有個茶王被當中毒死,其實不止是那次,很多茗戰鬥茶中都死過人的。”


    “不會吧?會死人啊?”我萬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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