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話很好聽,但又是真心話。


    謝燕芳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在他麵前很放鬆。


    其實第一次見麵時就這樣,好像她與他很熟識。


    很少有人,不管男人女人,初次見他能這般自在。


    是這女孩兒天真爛漫嗎?並不是,稚子天真爛漫,但麵對陌生人一定會緊張拘束,反倒是曆經世事閱覽眾生的人才能做到。


    謝燕芳看著楚昭,笑著點頭:“那我就不見外了,阿昭小姐——”他喚出她的名,“這件事我來解決的。”


    楚昭高興地點頭:“好,有三公子在我就安心了。”


    謝燕芳笑說:“也多謝阿昭小姐沒有胡亂猜測,一聽到消息就直接來問,坦坦然然大大方方,能認識這樣的阿昭小姐,我也很安心。”


    楚昭一笑告辭,謝燕芳起身相送,不過楚昭謝絕了。


    “我去見見阿,謝燕來吧?”楚昭問,“不管怎麽說,這些事是我們兩個惹來的,我和他說一聲。”


    謝燕芳笑道:“阿昭小姐不用介懷。”喚聲來人,“帶阿昭小姐去見燕來。”。


    不知退避在哪裏的一個仆從立刻走出來給楚昭帶路。


    楚昭向前走去,謝燕芳沒有再跟隨,站在原地目送。


    阿樂在門邊高興地迎著,急急說:“小姐,我剛才看到阿九了。”


    他剛才過來了?楚昭驚訝,怎麽沒見到?


    “估計是來找三公子的,看到你和三公子說話,怕惹上麻煩就跑了。”阿樂說,“我本要跟他說這件事呢,讓他別胡說八道,都沒來得及。”


    楚昭笑了,說:“沒事,我去見他,親自跟他說。”


    阿樂點頭,跟著楚昭隨著那仆從向另一個方向的院落走去。


    女孩兒消失在視線裏,謝燕芳收回視線回到水榭中,蔡伯也走了過來。


    “果然是中山王世子做的?”他皺眉說,“中山王世子這是發什麽瘋?我們招惹他了?”


    “中山王都把兒子送京城來了,不發瘋才奇怪呢。”謝燕芳說,看著對麵的空座空茶杯一笑,“不過,我們沒招惹他,但招惹楚小姐了。”


    蔡伯一愣:“中山王世子是衝著楚小姐來的?不是太子?”


    “你們去打聽這件事的時候,應該知道燕來和楚小姐是怎麽分開的吧。”謝燕芳笑問。


    蔡伯點頭:“遇到中山王世子了,中山王世子受托找到了楚小姐,楚小姐不得不回來。”


    “所以,可想而知,中山王世子跟楚小姐必然有衝突。”謝燕芳笑,“而楚小姐之所以說出和燕來生死不離的話,就是因為中山王世子。”


    “這個我們也知道,打探的時候鄧弈的隨從中有人提過,楚小姐對世子態度不敬。”蔡伯說,“但——”


    但世子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記仇吧。


    “他當然不記仇。”謝燕芳說,“而且來到京城後,他與楚小姐來往最多,已經去了兩次楚園了,而且,很巧,還在楚園救了楚家落水的婢女。”


    很巧,這個詞,在蔡伯眼裏是另外的意思。


    中山王世子和楚小姐之間有問題。


    他皺眉:“楚小姐竟然隱瞞她和世子之間的事,她這是故意要拉我們當擋箭牌!”


    謝燕芳說:“阿昭小姐倒也沒隱瞞,她一來就坦然跟我講跟燕來說出那句話,就是因為世子。”


    隻不過講完這個後,別人接下來怎麽想,想的對不對,她就不再多說了。


    看到他沉思,女孩兒當時多高興啊。


    謝燕芳笑了笑。


    “這楚小姐。”蔡伯不悅,“公子竟然不問她,還如她所願。”


    “這無關緊要啊。”謝燕芳淡然說,“世子這麽做,的確是對我們謝氏不善,隻要對我們不善,我們當然要出手,至於他和楚小姐之間的事,與我們無關。”


    蔡伯無奈搖頭:“公子做主就好。”又問,“那楚小姐和燕來之間有什麽問題?”


    先前在街上喝止刑罰,真的隻是為了見謝三公子?現在他有點懷疑了。


    謝燕芳哈哈笑:“三人成虎,蔡伯你也被流言所惑了,那句話,真的不用當回事,阿昭小姐已經說得清楚明白了。”


    “我知道那句話不當回事。”蔡伯沉臉說,“但為什麽燕來連這種不當回事的話都不告訴家裏,燕來對這楚小姐不一般啊。”


    謝燕芳將茶具挪開,拿出厚厚的書信筆錄,隨口說:“因為在他眼裏是路人擦肩而過,不需要到處說。”


    說到這裏他停頓下。


    不過,適才他說了燕來從沒告訴家裏這件事,阿昭小姐立刻說,燕來也始終都沒有告訴她身份,路人擦肩而過後,她直到大街上看到他受罰才直到他是誰。


    想到這裏,他笑了笑。


    這路人倒都是個心善的路人。


    這話他沒有跟蔡伯說。


    蔡伯還是在接著說:“你看,楚小姐還惦記著去看燕來。”


    謝燕芳看著略有些激動的老人,問:“蔡伯,就算燕來和楚小姐關係不一般,又如何?”


    蔡伯愣了下,是啊,又如何?


    “又不是我跟楚小姐關係不一般。”謝燕芳說,對老仆一笑。


    如果是三公子跟楚小姐關係不一般,那的確比燕來要嚇人,畢竟三公子是不一般的人。


    蔡伯瞪了謝燕芳一眼,慈愛的多拿出一摞信件文冊:“這是今日要發出去的,公子務必在日落前處置好。”


    ......


    ......


    楚昭站在這間室內,看著床上麵向裏趴伏一動不動的少年,隻留給楚昭一個後腦勺,比當初在路途中圍巾帽子遮擋的還嚴密。


    “楚小姐。”一個婢女捧茶,“您吃茶。”


    楚昭對她笑了笑:“不用了,我吃過了。”


    另一個婢女搬來圓凳:“楚小姐,您快請坐。”


    楚昭搖頭:“不用,我站著吧。”說著看床上,“站著看得清楚。”


    便有一個婢女走到床邊,熱情地說:“那我給小姐把被子掀開,小姐來看——”


    聽到這裏,裝睡的謝燕來再忍不住。


    “誰是這裏的主人?”他問,“我還在我家嗎?”


    婢女們抿嘴笑著向後退。


    “公子,楚小姐帶著藥呢,她能給你看傷。”要掀被子的婢女解釋。


    謝燕來笑了聲:“你這是要說三哥不讓人給我治傷嗎?”


    那婢女麵色一白,垂下頭。


    “你在家裏都這麽凶啊,也是對女孩子凶。”楚昭說,“倒也是表裏如一。”


    謝燕來冷眼看她:“楚小姐如今走在街上必然很受歡迎,人人注目,楚小姐心滿意足了吧?”


    說著哈哈笑。


    楚昭嗯了聲,盯著他看,也一笑:“隻可惜你不能上街也不能出門,所以我特意來,看看你幸災樂禍的這幅樣子。”


    已經向後退避的婢女們你看我看你,這兩人是在說什麽?嘲諷嗎?


    倒是互相嘲諷得挺開心的,她們垂下頭向後退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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