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柯不想提舊事,跟楚昭相處一路,他已經很明白了,這死丫頭是真敢往死裏打他。


    如果再提二叔的不是,楚昭還會繼續當眾打他。


    今日的臉都丟盡了!


    “過去的都不提了。”他恨聲說,“我們一家早就不指望了,如今我靠我自己重振楚氏,也洗刷楚氏的汙名。”


    楚昭低頭撿起先前因為廝打落在地上的帖子,譏嘲一笑:“這個嗎?”


    楚柯嚇了一跳:“楚昭,你別發瘋撕了它!這可是三皇子給我文會名帖。”


    雖然很樂意看別人倒黴,但是,嗯,畢竟是個讚譽傾慕自己的小姑娘,梁薔沒有再煽風點火看熱鬧,輕咳一聲:“楚小姐,三皇子愛書癡狂,最恨有辱斯文的事,你可別亂來。”


    他在癡狂上加重語氣。


    三皇子性情癲狂,發起瘋來,連皇帝太子都罵,但皇帝寵愛幼子,不以為怪,京城人都知道萬萬惹不得。


    梁家的子侄真是聰慧機敏,楚昭看他一眼,心裏歎息羨慕,再看看楚柯,冷笑:“你以為你拿到三皇子文會名帖,是因為你自己?”


    楚柯亦是冷笑,又帶著幾分倨傲:“當然,才學的事,可偷不來。”


    楚昭嗤笑:“你有什麽才學,你連我比不過。”


    這話無疑也是當眾打他呢,楚柯憤怒地喊:“楚昭,你說什麽胡話,我如果連你都比不過,還算什麽讀書人!”


    “好。”楚昭說,“那就來比一比,讓大家都看看,你算不算個讀書人。”


    將手中的名帖抖了抖。


    “讓大家看看,你拿到這名帖,真是靠你自己,還是靠——其他人。”


    其他人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楚岺?


    怎麽可能因為楚岺,三皇子給他名帖,另眼相看,楚岺,這個天天被他們抱怨拖累家門的人,有什麽麵子!


    楚柯氣的跳起來:“比!”


    ......


    ......


    二樓那邊圍著的人不少,但動靜小了,一樓等著看熱鬧的人們有些著急。


    “打不打啊!”


    “快打啊!”


    店夥計們樓上樓下奔忙,哭笑不得地勸大家回去安坐:“沒有打架,是年輕人才學爭執,現在為了一較高下,要開始比試了。”


    果然有店夥計捧著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向二樓去。


    比試有什麽看頭啊,無趣!一樓的人們一哄而散。


    “白等了半天。”


    “都不打!”


    “老子的飯菜都放涼了。”


    坐在最裏麵的年輕人們看到人群罵罵咧咧回來了,紛紛大笑,拍打著鳳眼少年的肩頭:“果然你最明智。”


    鳳眼少年懶懶舉著酒壺:“當然,聽我的沒錯。”


    其他樓層看熱鬧的人也散去了不少,他們花這麽多錢不是來看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還是女子比試的。


    “這不是胡鬧嘛。”齊樂雲更是笑噴,“楚昭跟人比試?她會什麽啊?字都寫得歪歪扭扭。”


    “是啊,書也沒讀過幾本。”一個女孩兒嗤笑,“那一次我還故意寫錯一個字,她還裝作很懂得樣子奉承我。”


    “她不跟我們玩,不在我們麵前丟人。”另一桌的女孩子不鹹不淡地說,“原來是要來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還有一個女孩兒張了張口,神情略猶豫一刻,說的跟大家不太一樣:“也許她這些日子用功了,所以拿出來顯擺一下。”


    其他人聽到了更是笑。


    “她能用什麽功?學什麽?”“學打人啊。”


    聽著大家的笑,那女孩兒也跟著笑,不過還是嘀咕一聲“也許學了琴?”


    那天楚昭揚長而去哼唱的曲子,她總是忍不住想起。


    不過也罷,會一首曲子不代表就能跟楚柯相比,楚柯才學平平,但到底是讀了十幾年書的。


    在邊郡軍營混了十幾年的楚昭怎麽跟他比。


    “看,謝三公子起身了。”一個女孩子忽的喊了聲。


    要走了嗎?


    女孩子們忙都看過去,齊樂雲更是站起來,先看到一角衣袍,然後一個年輕公子從廊柱後走出來,玉簪束發,與他一起起身的還有幾個年輕人,但在這些人中,他宛如仙鶴,奪目出塵。


    下一刻他與這幾人施禮,目送那幾人離開,然後再次回身坐回去,而其他地方又有幾人過來,瞬時將他圍住,擋住了諸人的視線。


    哀怨聲四起。


    “真是討厭。”齊樂雲說,不過又高興,“還好三公子沒有被楚昭胡鬧驚擾離開,要不然,我非揍楚昭不可!”


    “三公子怎麽會理會這些俗事。”另一個女孩子笑說。


    自始至終,謝三公子都沒有往樓下看一眼。


    大家也不再理會楚昭的可笑,一邊低聲閑談,一邊看謝三公子,雖然看不到,但坐在這裏,四周的氣息都不同呢。


    三樓安安靜靜,二樓還稍微熱鬧一些,畢竟坐的近,不時的看一眼楚昭楚柯兩兄妹所在,發出議論幾句。


    鄧弈已經回到位子上,沒有去那邊看看,楚昭點的飯菜都已經送來了,他神態自在地吃起來。


    .......


    .......


    “我也不欺負你。”楚昭坐下來,看著楚柯,“你拿到三皇子文會帖子考的什麽,我就跟你比什麽。”


    楚柯整理了衣衫頭發,隻是臉上被打的痕跡無法消除,怎麽看都不再是翩翩公子。


    “楚昭,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要自取其辱。”他冷笑說,“你是不是想顏麵掃地,在京城呆不下去,然後借口哭鬧回邊郡去啊?”


    他將手一拍桌案。


    “我告訴你,你就是顏麵掃地也得在京城呆著,從此後你不僅自己丟人,也讓你父親更丟人!”


    楚昭倒是沒有起來再揍他,淡淡說:“別廢話了,誰顏麵掃地還不一定呢,來吧,第一場比棋。”


    三皇子望春園文會入園考核,是棋藝,書藝,以及才藝。


    雅趣閣的店夥計送來了棋,筆墨紙硯也都擺好,還貼心地擺了新的桌案——隻要不是打架,這種文雅的事店家很歡迎。


    楚柯看著棋盤,還有心說笑:“說起來,你對沙盤更熟悉吧?”


    楚昭沒有理會他,伸手拈棋落下,一聲輕響,執白先行。


    看到落子,楚柯輕蔑一笑,平平無奇,一看就是生手。


    他伸手撫袖,淡然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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