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涵走出家門,抬頭看了眼天空,被陽光晃的有些頭暈,然後便看到五個人站在那裏。他笑著走上前去。


    “涵子……”


    顧墨涵自嘲的笑:“我真是白活了那麽多年了,竟然栽在一個女人手裏。石頭,騁野,連累你們了。”


    石磊拍拍他的肩膀。


    “你們還記得徐誌摩的那首詩嗎?我將在茫茫人海尋找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當時覺得特別矯情,現在看來說的還真是對,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啊……”


    顧墨涵仰頭直視太陽,眼睛有些發疼,他抬起右手覆在眼睛上,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消失在頭發裏。


    李清遠眼眶有些紅,“趙汐羽那個賤人,我這就找人做了她,大不了我給她償命!”


    何文軒攔著他:“沒用的,趙汐羽說過,一旦她死了,青田幫的人會讓秦舞陽給她陪葬,我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輩子。青田幫不是我們可以對抗的,起碼目前為止是這樣。現在,隻能忍。”


    回c市的車上,顧墨涵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安靜的可怕。


    一個一向叛逆的人突然向現實妥協的時候,往往是最可怕的。


    顧墨涵的手機響起,他接起來,趙汐羽的聲音傳來。


    “墨涵,你想好了嗎?再這麽拖延下去,我怕秦舞陽不能完璧歸趙的回來了。”


    顧墨涵握緊拳頭,“你的條件我答應了,馬上放她們回來。”


    那邊趙汐羽突然聲音哽咽,“墨涵,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你的。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會再真對秦舞陽。”


    顧墨涵不為所動,“馬上放她們回來。”然後麵無表情的掛了電話。


    柳韻歌已經看了三天的雪了,她看著飛機上又昏迷過去的兩個人,心裏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秦舞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裏,滿眼的白色,頭疼欲裂。


    一隻微涼的手覆在額上,微微舒服了些。她看著那雙手的主人笑出來,“墨涵。”


    顧墨涵對著她溫柔的笑,扶她坐起來,遞過一杯水,“喝點水吧。醫生說你受了驚嚇,休息幾天就沒事兒了。”


    秦舞陽喝了幾口熱水後舒服多了,“我是怎麽回來的?”


    顧墨涵緩緩吐出早已打好的草稿,“那些是日本人,他們本來就抓錯了人,再加上爺爺聯係了駐日大使給他們施加壓力,就放你們回來了。”


    秦舞陽沒有絲毫的懷疑,“清秋和韻歌沒事吧?”


    顧墨涵捧著她的臉,唇印在眉心,輕輕地說,“沒事兒,她們也很好。”


    他的唇順著眉心往下,不斷落在秦舞陽臉上,嘴裏喃喃低語,“舞陽,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秦舞陽以為他是在為自己被綁架而道歉自責,伸手摟住他的腰,笑著說,“墨涵,沒關係,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顧墨涵眼裏帶著眷戀,唇印上她的,溫柔的輾轉,最後把她緊緊擁在懷裏,用力,再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


    第二天,所有人都聚在秦舞陽的病房裏聊天的時候,門被推開。


    秦舞陽抬頭看到顧墨涵,笑著叫她,突然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看到了顧墨涵身後的趙汐羽,還有,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病房裏一時間寂靜無聲。


    她盯著顧墨涵等他開口。


    顧墨涵深吸一口氣,開口,“舞陽,我和汐羽要回北京了,來向你道別。我們,分手吧。”


    就在那一瞬,秦舞陽仿佛聽到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


    她聲音發顫,“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不起……”


    秦舞陽突然想起,誰說過的,當男人對女人說“對不起”的時候,那麽,這個女人將徹底的輸了,顧墨涵的意思顯而易見。


    秦舞陽紅著眼睛冷靜的問,“墨涵,我了解你,你不是這種人,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我不愛你了。”顧墨涵麻木的開口。


    “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相不相信都與我無關,隨便你。”


    沒有苦衷,隻是我不愛你了。因為不愛你,你相不相信都與我無關。


    忍了許久飽滿滾燙的淚珠不斷從眼眶裏滾落,秦舞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插入手心,不眨眼的盯著他,眼神冰冷,最後咬牙切齒的說,“顧墨涵,算你狠!你要記住,我是愛你的,你要記住,是你欠我的,你要記住,你是仗著我愛你然後負了我。現在,你帶著趙汐羽滾出我的世界,有多遠滾多遠,滾!”


    趙汐羽忍不住開口,“秦舞陽,你這是幹什麽,這就是遊戲規則,輸不起就別玩兒!”


    “閉上你的嘴!滾!”


    顧墨涵始終低著頭,心如刀割,抬頭看了秦舞陽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門砰的一聲關上,把秦舞陽的心夾得粉碎。


    “啊!”秦舞陽邊叫邊揮手把旁邊桌子上的東西推到地上,手上的針頭被扯出,血不斷湧出來。


    冷清秋上前抱住秦舞陽,“舞陽,你別這樣。”


    秦舞陽淚如雨下,“他怎麽能這麽對我,我愛了他這麽多年,他怎麽能這麽對我!”


    冷清秋的臉上滿是淚水,緊緊抱著秦舞陽。


    顧墨涵做到病房外的椅子上,靜靜地聽著病房裏不斷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秦舞陽撕心裂肺的呐喊聲,聲音中帶著翻江倒海的絕望。


    那一刻他仿佛聽到她心碎的聲音,直到轉身才發現,原來那聲心碎,也是自己的。


    不能了,他知道,他和秦舞陽,再也不能了。


    趙汐羽看著他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墨涵,咱們走吧!”


    顧墨涵看也不看她,“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墨涵……”


    顧墨涵自嘲著開口,“放心吧,我顧墨涵說話還是算數的。”


    趙汐羽最後還是走了。


    病房裏的其他人退了出來,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顧墨涵。


    顧墨涵扯了扯嘴角,“別告訴她。”然後站起來,一步一步的離開,身影孤單絕望。


    秦舞陽終於安靜下來,冷清秋哄著她睡著才出來。


    出了病房便衝石磊發火,一拳一拳的砸在他身上,“顧墨涵是瘋了嗎?他想幹什麽!”


    石磊握住她的手腕,很是無奈,“別怪他,他也是沒有辦法。趙汐羽那個女人這次太狠了。”


    冷清秋看著他,“什麽意思?”


    石磊把事情告訴了她後,冷清秋問,“那他和舞陽怎麽辦?”


    一群人都垂著眼默不作聲。


    秦舞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在黑暗中坐起來,換好衣服離開醫院。


    耳邊充斥著海浪的聲音,遠處的海麵上點綴著亮著昏黃燈光的漁船。


    秦舞陽把兩手放在嘴邊,用盡全力對著大海喊:“啊~”


    “顧墨涵,你這個壞人!我恨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海風撲麵而來,嗆得秦舞陽流出眼淚。


    “我生命中的溫暖就那麽多,我全部給了你,但是你卻選擇了離開我,你叫我以後怎麽再對別人笑,你讓我以後怎麽辦!”


    風不斷從領口灌進衣服裏,秦舞陽一步一步的往海裏走,冰冷的海水打濕了她的鞋子,褲子,徹骨的寒冷,她忍不住的顫抖,看著遠處的溫暖的燈光,絲毫沒有停下腳步。


    顧墨涵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家裏收拾東西,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秦舞陽的影子,有他和秦舞陽的美好回憶。


    玄關處的情侶拖鞋,一粉一藍,正緊緊的偎依在一起。


    田園風格的碎花窗簾,顧墨涵一直嫌棄,最後還是秦舞陽色誘他,他才妥協的。


    沙發上的抱枕,秦舞陽每次看電視的時候就會抱著,顧墨涵每次都會把抱枕拿開,讓秦舞陽抱著他,還美名其曰,比抱枕更暖和,更舒服。


    腳下軟軟的純羊毛地毯,每次秦舞陽都會痛心疾首的訓斥他有多麽奢侈,非洲有多少孩子吃不上飯,訓斥過後又會開心的在上麵打滾,一臉享受。


    桌上的插花,秦舞陽不在的這幾天花有些枯萎。


    餐桌的桌布,是他和秦舞陽一起挑的。


    臥室的貴妃榻,有時候他晚歸,秦舞陽就躺在上麵邊聽著音樂看書邊等他,她總是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很多次他從上麵抱起秦舞陽放到床上。上麵還放著一本攤開的時尚雜誌,應該是秦舞陽上次沒看完的。


    那張大床上有他和秦舞陽最美好的回憶,在床上,秦舞陽有時候嬌羞,有時候妖嬈,總是給他不一樣的感覺。秦舞陽的睡相極差,幾乎每晚都踢被子。還喜歡賴床,周末的時候總是睡到中午才起來。


    拉開更衣室的門,裏麵掛滿了他和秦舞陽的衣服。秦舞陽每次換衣服出門都會把裏麵翻得亂七八糟的,總是他收拾。


    還有浴室裏的情侶牙刷,隨處可見的零食……


    往事的點點滴滴,曆曆在目,他以為可以這樣一輩子。


    顧墨涵一刀一刀的從自己的心裏把和秦舞陽有關的部分割舍掉,最後發現整顆心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舞陽,對不起,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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