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皇帝陛下的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人,自己開心了就不管別人,就不知道讓他也開心一回,不知道他還在宮裏等著盼著回信麽?心中委屈得很,皇帝陛下覺得一隻手已經不夠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了,恐怕也隻有將人整個吞下去,才能聊作安慰。


    不過陛下的吃人計劃不太順利,受害者不怎麽配合。林玄清讓開抓過來的手,反把任翔圈進懷裏,“聽說,宮中出了位薛淑容,還多了位王昭容,剩下的小才人、小美人也新添了十來個。看來陛下這一年多來,左擁右抱、環肥燕瘦地,真是不辜負大好的時光啊。”


    “想想微臣就可憐了,別說是美人相伴了,整日價對著的就是那群軍漢,無人解語添香,日子可是難熬了。不如,請陛下也賞賜些美人給微臣,也好讓微臣一解寂寥。”他一手撫在任翔的臉上,說著說著,輕撫就變成了擰,而且是很舍得下力氣地擰。


    來了!任翔的臉色一僵,就知道有些事不是那麽好混過去的。他被擰得狠了,苦著一張臉卻不敢吭聲,生怕一張嘴就是慘叫,隻能用眼神求饒。雖然,他很欣喜於玄清吃醋的樣子,可是,這人是真忍心下狠手啊,等會兒這半邊臉頰一定會腫起來的。


    覺得差不多了,林玄清才放開捏著的臉皮,看任翔痛得直呲牙,又忍不住替他揉揉。皇帝陛下偷眼去看,林玄清臉上無喜無怒地,看上去心情不算太好。於是皇帝陛下得瑟了,“玄清,你在吃醋,對不對?你在意我身邊圍著一群女人,對不對?對不對?”


    以前兩人相處,林玄清從來不在意他身邊有多少女人。隻要他不紅杏出牆,這人從來不管他的那些妻妾後宮的。就像上次選秀,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是這人對著那些秀女們的資料,為他精挑細選的,讓他在一旁抑鬱得直想吐血。


    可這次回來就不同了,這人居然知道質問他這些事情了。這是多麽巨大的進步啊!看到林玄清這樣的進步,皇帝陛下恨不得掬一把辛酸淚。快十年了,他總算是見到一點希望了。林玄清原來也不是快捂不熱的石頭,他隻不過是反應慢點,需要捂得時間長些罷了。


    林玄清眯眼,這人是搞不清楚狀況麽?他將手伸向任翔另一邊臉頰磨蹭了兩下,“你這人也真是的,怎麽將自己弄成這樣,一邊臉胖一邊臉瘦的多難看。還是讓我幫你調整一下,兩邊對稱起來,才能更好看不是?”說著,就要擰下去。


    任翔趕忙握住他那隻狠手,手指摩挲著玄清手上的繭子,“那些都是母後的意思,跟我沒什麽關係的。不過你也別多心,母後的意思隻是說我還年輕,後宮不能是一潭死水。不然,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反正能給她們的也隻是個名分,我覺得無妨便同意了。”


    林玄清沒有說話,眼皮微微垂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任翔見他不吭聲,怕他心裏不舒服,連忙接著解釋道:“母後說得也有道理,後宮已經多年無所出了,若是再不給點麵子上的榮耀,恐怕連前朝都要跟著造反了。這麽點甜頭,還是要給的。”


    “那麽……”林玄清低歎一聲,目光遙望著窗外的半月,“當他們已經不滿足於這樣的甜頭了,需要更進一步的時候,那時候你又要怎麽辦呢?是不是要再退一步,給他們更多的甜頭?身為帝王,總會有這樣那樣身不由己的時候啊。”


    “算了,不說這個了。”看任翔想開口說話,林玄清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他不給任翔說話的機會,將話題帶開,“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寶寶的個子已經超過我的腰了,我那弱不禁風的妹妹也要好生生地出嫁了,怎麽忽然就有種老了的感覺呢。”


    他說著就莞爾一笑,這倒是他的心裏話,忽然之間就有了這種感慨。說起來他現在也才三十歲,可算算前後兩輩子,加起來就差不多古稀了。林玄清突然之間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他猛地甩甩頭,把這種異樣的想法丟開。


    “盡胡說!你比我還小一歲,你都覺得老了,那我不是該躺著等死了?”任翔不規矩地摸著林玄清的臉,沒好氣地說道。這人的臉,一如十來年前的光滑,連條小細紋都找不到,竟然還說自己老了,真是沒天理了。氣憤的皇帝陛下,憤憤地啃上去。


    啃著啃著,兩個人就倒在了一起。衣衫一件件地被丟得到處都是,有的甚至已經被扯成了兩半,布料實在是太不結實了。


    “玄清,我的心沒變,相信我。”沉入欲.望之前,林玄清聽到耳邊有這樣的呢喃。


    在宮中待了十來天,林玄清在京郊跟歸來的大部隊匯合,於城外休整三日之後,整裝進城參加大軍凱旋跟獻俘儀式。這次雖然開始是平叛,可後來就變成抗擊外侮,戰敗了周邊諸多敵國,已是本朝開國以來難得的大勝,所以各種儀式便格外地隆重。


    林玄清因功升了一等公,領戶部尚書,加中和殿大學士,太保銜。至此,作為臣子能夠得到的封賞已經達到極致,真正地位極人臣。唯一能夠期待的,恐怕就隻剩下死後得個什麽諡號了。當然,他對死後的事情並不關心,誰知道還會不會再穿一回呢。


    賈璉因保障後勤有功,亦在此次受賞的功臣之中,不但直接賞了一等男爵,升了應天知府,隻等著年後外放了。這次能有如此收獲,全是拜周邊小國入侵所致。原本隻是平叛,三兩個月的事情,誰知道一仗打了一年多,後勤保證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一年來,為了給大軍提供穩定的糧草供應,賈璉是費盡了心思,日日周旋在東南的府縣之中,人都瘦了一大圈。不過,現在看來,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一不留神他璉二也有個正二品的爵位在手了。若不是他爹就是正一品的爵位,估計爵位還能再高一點。


    還沒等賈璉到家,報喜的已經將喜訊傳回了榮寧二府,闔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地。最近一年,這府上挺倒黴的。雖然沒有什麽抄家滅門的大事,可小災小難卻接連不斷,在京中惹了不少人家看笑話。如今可好了,賈璉升官封爵,總算能揚眉吐氣一回。


    王熙鳳更是喜氣洋洋地,相公爭氣,又兒女雙全,頓時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沒她有福氣了。這辣子一聽見信兒,就帶著一雙兒女到了賈母上房,迎麵就是一連串的恭喜聲。不管真心不真心,這時候都要送上一聲恭喜,順便還要打趣一番新出爐的男爵夫人。


    賈母很高興,賈璉是榮國府的長子嫡孫,能夠有出息代表的就是榮國府的榮耀,讓她這老太太也麵上有光。一門兩爵位,賈母好像又看到了榮國府興盛的兆頭。這樣一來,自然對賈璉讚不絕口,笑得老臉像綻開的菊花,就連鳳凰蛋都暫時丟在了一邊。


    王夫人的心情很複雜,她自己也說不清是生氣賈璉瞎貓碰上死耗子立了功,還是高興榮國府多了一個可以繼承的爵位。當然,她就算高興,也不是為了賈璉,而是為了自己兒子。榮國府兩個爵位,總得有兩個繼承人才行吧,那怎麽也得有她的寶玉一個才行不是?


    邢夫人這一年來跟王熙鳳處得不錯,當然這也跟賈赦的授意和鳳姐的刻意討好有關。這女人也想開了,賈璉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卻總得叫她一聲“母親”,這就注定了他虧待不了自己。而且,他官當得越大,就越得孝順自己,不然一個“孝”字就能壓死人。


    所以,現在是賈璉越出息,邢夫人越開心,再不想以前一樣。更何況,下首王氏那樣糾結的神情,更能取悅邢夫人。這人呐,就是不能想的太多,想多了就容易失望,失望多了也就成了絕望,等絕望了人也就該完了。唉,多少年的妯娌,她其實不該幸災樂禍的。


    賈璉還沒到府門口,就能看見兩府除了他爹跟二叔的男人都已經等在門口了,就連寶玉都跟在珍大哥哥後麵。兄弟們見麵,自然是一番熱鬧寒暄,除了賈寶玉,人人都熱情得很。然後,一眾人簇擁著賈璉去了祠堂祭告祖宗,賈赦、賈政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然後又去榮慶堂拜見賈母,此時賈母屋子裏熱鬧極了,一群女人簇擁著賈母迎到了門口處。賈母一見賈璉,便一把抱住,接著就是一通哭,心肝肉兒的稱呼,讓賈璉嘴角直抽。好半晌才勸住了老祖母,賈璉才算鬆了口氣。給寶玉的那種寵愛,也不是誰都能適應的。


    王熙鳳在邊上看著幹著急,卻到不了邊,還得不住口地勸著這老太太。好在賈母也不是個不識趣的,表達了自己對孫子的憐愛知情後,就抹抹眼淚,“瞧我,今兒這麽好的日子,這樣大的好事,可不興哭的。況且璉兒剛回來,還沒見過小哥兒呢,快抱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賈璉終於抱著兒子,背著女兒,回到了他們住的小院子。他攔住忙前忙後的鳳姐,打趣道:“你快別忙了,有什麽吩咐下麵人便是。璉二奶奶勞苦功高,可不敢為了我的事再累著了。”說著,還舉了舉鳳姐勞苦功高的證據。


    “去,到現在也還沒個正經兒。”鳳姐的丹鳳眼一翻,明豔無端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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