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清的意思很明白,就算你們能拿出賈敏的什麽東西,也什麽用都沒有。女孩兒家的婚事,有父親在自然是聽父親的,母親也隻有建議權;沒了父親是要聽母親的,可誰讓林妹妹的母親不爭氣,比林如海死得還早呢。現在,也隻剩下林玄清這個當哥哥的能做主了。


    這樣的結果自然讓賈母跟王夫人氣憤,於是幾人不歡而散。賈母下定決心要給林小子一個厲害的,身為黛玉身份為最高的女性長輩的她,決定不去給黛玉張羅婚事,看你能還能找什麽人操辦。總是在林玄清那裏吃虧,賈母很憋屈,拿定主意要讓林玄清求她一回。


    後來發生的事情,還是讓這老太太失望了。六月份,太後娘娘親自為英武侯林玄清的妹妹跟新科狀元溫文軒賜婚,並且憐惜林家兄妹沒有父母扶持,命忠順王妃親為女方操持婚事。這樣一來,就真沒賈母什麽事了,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後悔不後悔。


    既然黛玉的婚事已定,現又有了人幫忙操持,林玄清便徹底丟開手,隻在必須的時候才出麵。隻因,近日裏京都又不太平,北靜、東平二王來往頻仍。連帶許多勳貴家裏也常擺戲酒,諸多權貴子弟結伴出遊射獵。看上去平常,卻隱含風浪。


    “我還當東平那小子多能沉得住氣,忠平犯事那時候看著倒像個樣子,誰知道也是個藏不住的。”乾清宮裏,忠順吊兒郎當地坐在那兒,撇著嘴滿是不屑地道:“不過皇兄,你才登記幾年呢,這就有兩撥造反的,看來你這皇帝做得不太成功。”


    “朕不成功你來做,你今兒點頭,朕明兒就敢禪位。”任翔坐在他對麵,沒好氣地對著這個弟弟。家裏人每一個省心的,一個個都是隻會添亂,包括麵前這個混蛋小子,“對了,讓你那個小美人兒盯住了他們,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切,你覺得我傻麽?我來做,替你收拾爛攤子不說,還得看著你跟林玄清兩個瀟灑去。這麽賠本兒的買賣,豈能是我輩所為。對了,說不定還得替你倆養孩子,寶寶那小東西可不是好對付的,我才不幹。”忠順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以示自己堅定地拒絕。


    “每年九月,皇家都在京郊鐵網山舉行秋獵。現在,已經能確定他們會在那時起事殺君。若是成功,便直接奪取京都政權,東南將趁勢而起;若是不成,東南也會是他們的退守之地,以圖來日。九月之前,東平必定請旨就藩。”林玄清又站在碩大的地圖前麵。


    “不過,他必定不會直接趕赴東南,一定會藏身於一合適地點,等待鐵網山秋獵的結果。進可攻退可守,想的倒是很美。”任翔懶怠看忠順那張憊賴的臉,走到玄清身邊並肩而立。還是玄清好啊,隻是站到他身邊都覺得陣陣清涼,神清氣爽的。


    “這次參與的,可不比上次忠平的小打小鬧,京都過半的勳貴之家都或多或少的牽涉其中。他們有些雖然已無實權,但能量爆發出來也不容小覷。你可不要小看他們,在鐵網山的小陰溝裏翻了船。”看著兩人漫不經心的樣子,林玄清沉聲說道。


    “沒關係,就算皇兄翻船了,不還有我呢麽。皇兄,你放心吧,等你翻船了,弟弟會替你報仇的,一定要挨家抄了那些參與其中的亂臣賊子的。想想,家裏修個園子都能扔出來幾十上百萬兩,等抄了家得抄出來多少銀子啊。”忠順做出一副流口水的樣子。


    任翔沒好氣地瞪瞪這倒黴弟弟,實在是沒話跟他說。林玄清倒是盯了他一會兒,直到忠順腆著臉求饒,才意味深長地道:“你家的小臥底,現在還沒有完全得到他們信任,讓他再演一出為情而迷戲吧。至於另一個男主角,就選賈家的賈寶玉好了。”


    就是這一句話,才有了賈寶玉與名角“琪官”蔣玉菡一見如故,於酒席宴中互換信物的“佳話”。賈寶玉用玉訣扇墜和鬆花汗巾換得了蔣玉菡的茜香國大紅汗巾。自此之後,兩人交往甚密,漸漸地蔣玉菡就連忠順王府都不大去了。


    如此月餘,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就到榮國府政老爺的麵前。一見麵不及寒暄,人家便劈頭蓋臉地索取琪官。弄得賈政一頭霧水,半晌才聽明白,原來是這戲子竟是跟寶玉有些瓜葛。直氣得政老爺火冒三丈,揪住寶玉大聲喝問。


    賈寶玉起先不敢承認,一則怕他爹生氣,狠狠教訓他;二則也是擔心蔣玉菡,生怕他被找到受罪。直到那長史官冷笑著指出他腰間的大紅汗巾子,寶玉見其如此隱私都知道,生怕再牽出旁的事來,才不得不說了蔣玉菡的下落。


    長史官走了,賈寶玉也想溜,卻被他爹厲聲喝住。偏這時候賈環也撞過來,將前日金釧兒投井的事情又翻了出來。他添油加醋地說了,是寶玉□□未遂,才惹出了這樣的事。反正這事都是這樣傳的,他也不怕太太日後找麻煩。就算有人找後賬,他也要先看見寶玉倒黴。


    賈政聽罷還得了?!他向來自詡寬仁持家,祖宗幾輩子都沒出過這樣的事。到了他這裏,自己兒子竟然做出這等事,簡直讓他愧對祖宗,氣了個麵如金紙。好歹緩過一口氣後,才大聲喝著要拿寶玉來亂棍打死,並關了個門,不許人往後宅報信兒。


    見下人打得不得力,政老爺說不得就要親自動手了。一頓板子打下來,寶玉眼看被打得都沒了聲息了,卻還沒見人來攔。賈政打著打著就覺得不對勁兒,往常這情況,早有人往裏報信兒了,今兒怎麽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沒人攔著,難道還真打死寶玉不成?


    話說,為什麽兩個該出現的女人沒出現?雖然賈政有命,但在場的清客、小廝們都知道,這也就是一句話而已。沒了老太太跟太太攔著,這戲可怎麽收場呢?確實也有人偷跑去報信兒了,可他們都沒能到了賈母跟王夫人麵前,半路就被人點到了隨便塞個地方藏著。


    事關蔣玉菡的臥底行動,林玄清派了人暗中跟著,這人也是個促狹的,竟插了這麽一手。這樣一來,政老爺跟賈寶玉共同盼望著的救兵,便遲遲無法到來。兩個人,一個打得已經手軟了,一個疼得已經暈了幾回。最後,還是賈政一個失手,將板子甩了出去才算完。


    賈家這一場鬧劇過去,一切似乎有恢複了平靜。人們似乎都在等著九月那場大事的到來。八月初,東平郡王果然上奏請求就藩。任翔故意難為了他半天,有借此爭取了不少利益,才做著勉為其難的樣子準了。東平當即收拾行裝,宴請了在京親友辭行之後,率親衛離京。


    轉眼就是秋獵的日子,平時無人關注的鐵網山,成了多方勢力關注的焦點。很快,各種各樣的消息傳出。秋獵期間,有奸賊忤逆,意欲刺殺皇帝。可惜,陛下早有成算,令忠順王易容改扮,混淆視線。而陛下親率京營圍殲叛逆,所有奸賊盡數伏誅……


    剛平靜不到兩年的京都,再次風聲鶴唳起來。戒嚴了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禁軍巡邏的身影,時不時會有哪家的官邸被抄,家眷仆傭被鎖拿的。凡事參與其中的人家,都心裏有數,當今皇上不是個心慈手軟的,與其被他逮住,還不如自裁了斷的好,至少還能保全家人。


    “東平已經離開通州了,”林玄清懶散地靠在任翔懷中,白玉麵容上還帶著情.事後的餘韻,他嗓子微啞地道:“三日之後,我便出征,希望明年能將東南送你為賀。”


    “此去東南,一切以你自身為重。”這人血裏帶風,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要出去散散心才行。任翔用四肢緊緊纏住懷中人,他想要鎖他一輩子,讓他哪兒也去不了。可惜,他一直下不了這個手。於是,隻能任他肆意而行。


    林玄清扭頭白他一眼,“我是那種不顧自己死活玩命的人麽?若無把握的事情,我是絕不會做的。倒是你在京裏,也要防著有人喪心病狂起來。你的功夫我知道,我倒不怎麽擔心,就是怕寶寶在你身邊,你再連累他了,那寶寶可就冤枉了。”


    皇帝陛下真的想去死一死,這人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提那個煞風景的小東西。離別在即,他們倆不是應該如膠似漆、互訴情懷的?!算了,還是行動起來,才能讓這人的注意力集中起來。於是,一陣陣讓人麵紅耳赤的動靜,斷續著響起。


    林黛玉是第一次送家人出征,心中的慌張已經表露在麵上。戰場,這兩個字離她實在太遠了。她雖然知道哥哥是憑軍功封侯,又是禁軍統領,可從沒想過哥哥還會再上戰場。她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麽,問了嬤嬤、管家好多。有時候半夜想起來什麽,就趕緊起來記下,等明日立刻命人準備,將自己折騰得不輕。


    對於這份心意,林玄清照單全收,不管有用沒用都吩咐人帶上。臨行之前,他鄭重地將家事托付給黛玉,又留下昆侖在外麵相助,再加上任翔跟忠順的看顧,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


    離別即使是暫時的,也總是讓人依依不舍。反倒是寶寶團子,沒有哭給他師父看,隻一個勁兒地叮囑師父早去早回,平平安安的。這團子心中早有打算,早晚有一天,寶寶要替師父出征,將全天下都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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