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賈探春的禮物也送下來了。而給賈瑚的,卻都比別人的格外厚了幾分。賈瑚隻草草掃了一眼,目光停在了一串紅麝串上,想起原著中,這小小麝串所引發的故事,不由輕笑出聲。


    流蘇見狀,忙把麝串捧到賈瑚跟前,問道:“大爺瞧上這個了?”


    賈瑚失笑搖搖頭,說道:“你也跟了我許久了,怎地連個好壞都分不出來了,這樣的玩意你們隨意拿去玩吧,隻說是我賞了你們的 ,別太張揚也就是了。”


    流蘇脆生生的應下,笑道:“我就說嘛。隻是方才見著大爺盯著它瞧,以為還有些緣故罷了。”


    賈瑚說道:“緣故是有的,但左右是個死物,如今,也不值得什麽了,可見世事無常,緣法萬千。”


    流蘇又說道:“二老爺遣人來問,說是娘娘讓姑娘們進園子了住。”


    賈瑚問道:“就咱們倆府的姑娘?可還有別人?”


    流蘇回道:“除了二姑娘,四姑娘,就是史大姑娘,薛姨太太和寶姑娘了。原說也有林姑娘,但是林姑老爺已是給林姑娘請了教養嬤嬤的,正學著理家,恐是無暇過來了。老太太就讓珠大奶奶也進去,說是教導姑娘們。”


    賈瑚點點頭,說道:“這也就罷了,不過讓大太太給二姑娘多添兩個嬤嬤。正所謂園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一定要把姑娘守牢了。別什麽髒的臭的都放了進去。還有,這姑娘們的住處可都定下了?”


    流蘇道:“都定下了。瀟湘館住的是史大姑娘,寶二爺住在,薛姨太太一家住在蘅蕪院,稻香村住的是珠大奶奶,二姑娘住的是綴錦樓,四姑娘住的是暖香塢。令剩下秋爽齋還沒人,大太太說過幾日她的一個侄女許是要來,故而可能要留給邢姑娘了。”


    賈瑚心知,那邢姑娘,可能就是邢岫煙吧,也算是個本分從時的女子了。


    這時,有小廝來報說是林海請他過府,有要事相商。賈瑚心下詫異,便叫人備下馬車 ,一路趕往了林府。


    林府書房,賈瑚進得裏麵,林海正坐在書桌後,眉頭深鎖,緊抿著唇,臉色很是不好看的樣子。不待賈瑚見禮,就隨意指了處地方,讓賈瑚落坐。


    林海臉色晦暗的看著賈瑚,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定要照實說來,這高風的身份,你是知也不知?”


    賈瑚微垂下眼眸,含笑淺淺,曼聲問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我總不會害了您的,您也隻把他當個普通學生就是了。”


    林海目不轉睛的盯著賈瑚,說道:“如此,你就是知道了。”很肯定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惱怒。


    見賈瑚不搭腔,顯是默認的樣子,徒然拍案而起,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又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悶聲問道:“這上邊,可是知道此事的?”


    賈瑚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壺,仔細的斟滿茶杯,端到林海麵前,放好,隻說道:“您且放心。”


    林海苦笑:“我倒是也要放得下才好。你是不知道,你給我找了一個多大的麻煩,這個高風也不是個安生的。”


    “哦?”賈瑚微微一笑:“莫不是他和姑父說了什麽?”


    林海輕歎一聲,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個精致的雕花木匣子上。伸手打開,直見裏麵露出一塊溫潤的白玉,上麵赫然雕琢著一個“遠”字,呈橢圓形,最外麵一圈用的是賈瑚無比熟的英文字母,卻是做漢語拚音,賈瑚逐字的看下來,分明寫著受命於天。倒是真真的可笑之極了!


    “這個是高風給我的信物,說是隻要拿它,到標有這幾個奇怪洋文的鋪子,都可以提走現銀。”林海指了指那一圈英文字母說道。


    賈瑚奇道:“照他所言,那這樣的鋪子應該不少才是,怎地我一間也沒見過?”如果他要是早早地看見了,一定會好好送他一份大禮,這個高風還真是張狂的狠。


    林海道:“我也是這般想,我雖不常出門,但去過地方也著實不少了。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地方我們都是不常去的,但也是最有可能的。”


    賈瑚瞬間便反應過來,“青樓!”這種風月場所向來是收集情報最為便利之處,且收益不菲,一如他的醉生夢死。在京都,做這種勾當的,都是有特定的地方的,人員雜,是非多。所以每每賈瑚去時都怕引起別人注意,總是坐馬車走僻靜的地方,從後門處進入,也沒怎樣注意。而且青樓中的勢力向來錯綜複雜,掛著名的往往不見得是真正的老板,所以高風也是鑽了這個空子。


    林海歎息道:“我唯今膝下隻有玉兒一個,隻求安安生生得過日子罷了,這些事我委實是不願再管了。”


    賈瑚猶豫了一下,才淡淡地說道:“您的意思我知道了。”


    林海鬆了口氣,,複雜的看著賈瑚,“我隻在勸你一句,你許是不愛聽的。”


    賈瑚含笑“您隻管說,無需避諱。”


    林海說道,“你是哪的人,我是知道了。我也是那裏出來的,不然,我不會在巡鹽禦史的位置上穩穩當當的坐上這麽多年。但是,即使這般,有些事我們還是不能沾手的,你可明白?”


    賈瑚心知,這林海能說出這番話,也算是掏心窩子了。可見,這是看在賈敏的份上,給自己的最後的忠告。當下也就受著,起身,恭謹的給林海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姑父教誨,賈瑚自當謹記在心。”但是,他的情況畢竟和林海是不同的,他,於公於私都是決不可能不粘上這些事情的。


    出了林府,賈瑚直奔向醉生夢死,正遇到歐陽紫玉也在那。


    “這青天白日地,你怎地就過來了?”歐陽紫玉正喝著小酒,吃著小菜,握著月奴的小手,好不開心。看見賈瑚,頓時變成了一臉被催債的倒黴相,皺著眉頭。


    賈瑚也不客氣,坐在歐陽紫玉身邊,將從林海那得來的消息說於歐陽紫玉聽,末了,把那塊白玉玉佩放到桌子上。


    “就是它了?這不是洋文嗎?”歐陽紫玉詫異的指那一圈小字母,說道。


    “你認識洋文?”月奴驚訝地問道。


    歐陽紫玉嘿嘿一笑,得意的說道:“那是,你相公我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通,無所不曉,現在是不是發現你更加的喜歡我了!哈哈”


    月奴挑了挑眉,指著那玉佩問道:“那這上邊寫的是什麽?”


    賈瑚微微一抿嘴,掩住笑意,他才不告訴歐陽紫玉這根本不是洋文,而是漢語拚音啊~


    果然,歐陽紫玉信心滿滿的拿起玉佩,死死的盯了良久,眉頭皺在一起,一連的苦相,哼哼唧唧的嘟囔著。


    “你說什麽?!”月奴皺了皺眉,“大點聲,我聽不到。”


    歐陽紫玉又哼哼了幾聲,賈瑚隱隱的聽到幾句:“什麽狗屁東西啊,怎麽拚不出來呢?”


    賈瑚挽唇一笑,“想必是意思深刻,紫玉不知道怎樣說才好呢。”


    歐陽紫玉眼珠子一轉,立時,就眉開眼笑,直點頭:“就是就是!”然後湊到月奴耳邊不知說了什麽。賈瑚隻看到月奴的耳朵瞬間紅得很,小心的看了賈瑚一眼,狠狠的擰了歐陽紫玉一下。歐陽紫玉齜牙咧嘴的嘿嘿奸笑著,滿臉的得意神色。


    賈瑚歎口氣,說道:“這些文字不是重點,重點是標有這些字的店,馬上派人去找,然後記下來,我們……恐怕又要有一場大清理了。”


    歐陽紫玉也慎重的點點頭,然後笑嘻嘻的對月奴說道:“你再去取壺酒,子兮可是不常來的。我怎樣也得讓他陪我喝幾杯。”


    月奴看了看桌子上還是半滿的酒壺,自知歐陽紫玉是有話對賈瑚說,隻順從的點點頭,離開了。


    歐陽紫玉端起酒壺 ,給賈瑚斟滿,拍拍他的肩,說道:“最近簡直是多事之秋,我恨不得一個人長出八隻手來,拜托你不要再給我找事了,離那個李思浩遠著點,他是什麽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最近因著那位賈美人對上邊的那位氣不順,但是別總讓我夾在中間 ,也不好做不是?”


    賈瑚微微一笑,問道:“很明顯?”


    “什麽?”


    賈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其實沒有不高興。”


    歐陽紫玉抽了抽嘴角 ,“我怎麽聽不懂你再說什麽?”


    賈瑚輕笑出聲:“我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總之,我沒生任何人的氣,也沒有氣不順,隻是好奇。”


    “好奇什麽?”歐陽紫玉不解地問道。


    賈瑚含笑答道:“好奇一見鍾情到底能持續多久。”


    “你是指李思浩?”歐陽紫玉詫異的瞪大眼。


    “不然呢?”賈瑚回問。


    “你……你!”歐陽紫玉猛地死死的握住賈瑚的肩膀,“你不會……動心……的吧?”


    賈瑚很認真地說道:“我沒你以前那麽膚淺,隨便一個人都可以……”


    歐陽紫玉趕緊捂住他的嘴,“別,可別亂說!這要是讓月奴知道不得了!”


    賈瑚看向歐陽紫玉的身後,笑彎了眉眼,眼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歐陽紫玉看得渾身一顫,心中暗道不好 ,回過頭,果然見到月奴沉著張臉,冷冷的說道:“什麽不能叫我知道?”


    歐陽紫玉眼珠子一轉,立刻一本正經狀似為難的說道:“月奴,這時正事,你……還不能知道。”


    月奴懷疑的看了歐陽紫玉一眼,“是嗎?”


    歐陽紫玉很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勾搭著月奴就往外走,邊走還邊說道:“來來,我們來討論一下洋文,你不是很感興趣嗎……”


    賈瑚分明看到歐陽紫玉走到門邊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不由噴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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