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h坐在承波宮的正殿裏,望著跪在地上的劉嬤嬤,微微笑道:“嬤嬤果然是個精細人,這時間


    掐的是絲毫不差的,很是幹淨利落。”


    劉嬤嬤隻低著頭回道:“老奴自知罪孽深重,願自裁以謝皇恩。”


    水h隻靜靜地望著她,良久,才輕歎一聲,“嬤嬤何必如此呢?倒是叫我心下難安的。”


    劉嬤嬤說道:“老奴有幸在陛下年幼時服侍左右,而今更是能盡微薄之力為陛下效命,已很是感


    激,萬不敢再給陛下添累。”


    水h說道:“嬤嬤如此衷心,朕心不忍。”


    劉嬤嬤說道:“請陛下成全。”


    水h緩緩勾起唇,“如此,那朕就成全嬤嬤吧。嬤嬤還有什n遺願,大可說來,朕定當幫你辦


    妥。”


    劉嬤嬤磕了個頭說道:“請陛下憐惜,照顧一下我的兒子,不求大富大貴,封王封相,隻要平安


    溫飽,遠離宮廷就好。”


    水h輕歎一聲:“果然可憐天下父母心。嬤嬤且放心,朕定會照拂你的家人的。”


    “謝皇上!”劉嬤嬤叩首道。


    賈瑚醒過來的時候,因著昨兒行了一天的禮,渾身酸疼的厲害。雲青色淺繡暗色纏枝並蒂蓮紋綾


    子紗帳狠是厚重,嚴嚴實實的,不見光,也不知外麵是何光景。


    似乎是聽到賈瑚的動作,張順德的聲音在簾子外麵響起,“賈大人可是起了。”


    賈瑚輕歎一口氣,坐起身,攏了攏已是鬆散的白色錦袍,說道:“打簾吧。”


    張順德應了一聲,帳子立時便被人挽了起來,強烈的光線透過來,賈瑚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好一


    會子才適應過來。


    張順德拾起床邊的銀色的線繩搖動,隱隱約約便似有鈴鐺聲傳得很遠。不多時,便進來兩個老練


    的嬤嬤,低著頭,捧著一幹洗漱用具,服侍了賈瑚梳洗。張順德服侍賈瑚換上了米黃嵌青紋提花


    蟒緞棉袍,係上一條青金如意坤帶,腳下踏著蒼青羊皮暖靴。方自要幫賈瑚束發,賈瑚心中著實


    不耐煩,隻擺了擺手,從鏡台上拿起一條銀色八字蝴蝶綴螺鈿紋的發帶,鬆鬆的在發尾打了個


    結。


    “賈大人,再加個罩甲吧,省得凍到了。”張順德小心翼翼的說道。


    賈瑚隻微微一笑:“還在屋子裏呆著呢,沒得穿得這樣厚重,倒是累得慌。況且,炭火燒的是極


    暖的。”


    然後又問道:“皇上呢?在書房?”


    張順德道:“沒,正在前殿,幾位皇子都來給皇上請安了。皇上正在和皇子們談話兒呢。已是交


    代了,讓賈大人先行用飯,且別餓壞了。”


    賈瑚頓了頓,然後說道:“等會兒子吧,我和他一起用,也省得再做,反倒麻煩。對了,是所有


    皇子都來了嗎?”


    張順德隻低聲回道:“是,這是規矩,所有的皇子都到了。”


    賈瑚道:“你且下去告訴禦膳房一聲吧,再加一道糖蒸酥酪上來。”


    “是!”張順德立馬應下,親自奔向了禦膳房。


    承波殿向來是少人進來的,原是為了怕人多口雜,泄露了兩人之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賈瑚又


    揮退了兩個嬤嬤,便緩步向前殿走去。


    還隔著幾步遠,賈瑚便聽道水玖遠悲憤的聲音。


    “父皇,母後才剛剛過世,劉嬤嬤就死了,這不是很蹊蹺嗎?”


    賈瑚頓住腳步,靜靜地聽著。


    水h很是不耐的嗬斥道:“你在胡說些什n有的沒的?劉嬤嬤跟隨你母後多年,感情甚深,情願


    去服侍你的母親,難道不是好事嗎?朕瞧著,很好,這樣衷心的人,朕已經下旨嘉獎了。”


    “嘉獎?!”水玖遠的聲音突然拔高:“她有可能是害死母後的幫凶!”


    “哦”水h的聲音忽然低下來,“玖兒說得如此肯定,想來,你莫不是有了證據了不成嗎?”


    水玖遠的聲音滿是恨意,“我沒有!但是我就是知道!”


    “真是可笑!”水h說道:“什n證據都沒有,你到底在胡鬧些什n?看在你剛剛喪母,過於傷


    心,不追究你的無禮。現在,你給朕滾回你的地方去!。”


    “父皇!你……”水玖遠悲涼的叫了一聲。


    “三弟!”一個明顯急切的聲音,猛地打斷了水玖遠的話,“你這是傷心過度,痰蒙了心了,還


    不快退下。”


    賈瑚緩緩的勾起嘴角,這個聲音他認識,而且記憶深刻,這是——高風!果然,他們的相遇是一


    個偶然加必然啊……


    隻聽高風又說道:“父皇日理萬機,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兒臣們先行告退了。”


    水h哼了一聲,說道:“浩遠你身為長子,就應該管好你的弟弟們,盡到兄長的職責,你可清楚


    了?”


    隻聽外麵一陣應諾聲,然後便是腳步聲。


    賈瑚心下了然,原來如此,這高峰居然是大皇子水浩遠,這倒也是省了一樁的事,不用再查了,


    關於這大皇子在宮中的一言一行,他哪裏都有備份,隻是那畫像,畫的委實是抽象了些,他一時


    沒有認出來罷了。


    “怎得站在過道上,怪冷的。”水h不知什n時候已經走到他的跟前,握上他的手,皺了皺眉,


    “瞧,手都是涼的。”


    賈瑚溫柔的含笑道:“我不過是剛起床,氣血不足罷了。過一會子就沒事的。我是等你一起用


    飯,省得再倒騰一遍累得慌。”


    “好”水h笑著應道,“在那裏吃?”


    賈瑚想了想:“還是臥房吧,我瞧著那還暖和些。”


    水h點了點頭,自有人下去安排,水h攜了他的手朝著臥室走去,邊還吩咐一個嬤嬤將琺琅開光


    花鳥手爐拿上來,放到了賈瑚的手中。


    兩人到了臥室,嬤嬤們方將膳食都擺放好,隻張順德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張順德特特的將糖蒸酥酪放到賈瑚麵前,又捧上了銀勺。


    水h隻笑著搖頭:“怎得想起吃它了?你不已經吃的膩歪了嗎?”


    賈瑚隻笑道:“我好一陣子不吃它了,偏就又想了。在榮府裏做出來的,味道總沒有禦膳房的


    好。”


    水h說道:“偏就你愛吃這些零碎東西,也不正經吃飯,仔細你的身體。”然後伸手將那糖蒸酥


    酪挪到一邊,反倒是將一碗火腿鮮筍湯放到他麵前。


    賈瑚雖然愛喝湯,但是飯量是不大的,往往一碗湯下去,隻再夾幾口菜,並一兩塊點心也就飽


    了。因而要是有什n特別想用的,湯,往往都要放到最後再喝的。


    賈瑚有些不樂意,也不動湯勺,隻是瞧著。


    水h微微一笑,倒是自己拿起湯勺舀了一小勺,送至賈瑚嘴邊。賈瑚隻偏過頭,卻不理會。


    水h說道:“隻進幾口。”


    賈瑚微微一笑,張口咽下去。水h又連舀了三四勺,才放下。賈瑚隻用了半碗糖蒸酥酪,就一塊


    如意糕,一塊菱粉糕,幾片糟鴨信,幾口油鹽炒枸杞芽就已是飽了。等水h用完,一起撤了下


    去,換上了兩盞玫瑰清露。


    賈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說道:“我前兒見過大皇子了,在宮外。”


    “哦”水h微挑眉,“他出宮了?可是規定允許出宮的日子早就過了許久了。”


    賈瑚微微一笑:“這也是他的能耐不是?”


    水h問道:“你從那裏見到他的。”


    “博淵閣,應該是他的鋪子。”賈瑚說道:“賣些古玩,西洋物件。”


    水h說道:“應該也是最近的事,以前這老大可是安分得很,所以那裏才鬆下來的。”


    賈瑚心下一怔:“以前很安分嗎?”那就是說,這個人,可能才剛到這裏的世界不久的,並不是


    如他一般從出生開始。


    水h問道:“怎n?有什n不對?他以前是很本分的,甚至可以說是怯懦,沒一點的脾氣。如


    今,隻能說是他隱藏得太好了,竟連我都看走了眼。”


    賈瑚淡淡笑道:“隨他怎樣鬧騰,終究現在還是翻不起大浪的。以後就更沒可能,又不是他一個


    人在成長。”


    水h有些諷刺的勾起唇:“這倒是,就像我們這一代的兄弟們,不是個個都本事得狠。”


    賈瑚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說道:“你放心。”


    水h含笑道:“我知道,還有你在。”


    賈瑚也微微笑起來。


    水h又問道:“老大找你說了什n嗎?”


    賈瑚輕笑,“我是真的沒看出,自己那裏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名師了,一個個都想著往我這裏湊


    和。”


    水h道:“他也要拜師?你沒允。”


    賈瑚道:“我是個懶人,向來沒這心思。但我還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好老師。”


    “誰?”


    賈瑚回答:“林海。”


    水h點點頭,“不錯,選他倒是妥當的。”


    賈瑚笑道:“我幫你兒子找了位名師,你要怎得謝我”


    水h笑嗬嗬的湊到他身邊,將他壓在身下:“把我自己賠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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