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方到門口,就聽到鴛鴦笑著說道:“狠不與大奶奶相幹,有我呢。”說老實話,賈瑚同寶玉


    不同,非但不對這些女子倍加推崇,反而心下很是不耐煩地。一個個奴才,居然比小姐們都尊


    貴,可見是沒了尊卑,規矩的。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即使是在賈母身邊的,比一般丫頭尊貴


    些,也就頂天了。


    進了門,眾人忙來問安。賈瑚隻淡淡地笑著,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鴛鴦姑娘不愧是老太太身


    邊的第一得意人,連大奶奶都是要看你的呢。這樣的能耐,不知以後能作了誰家的當家大奶奶


    呢?”


    此話一出,鴛鴦瞬間白了臉,臉氣得通紅。鳳姐,李紈也很是尷尬,一屋子的仆婦都靜下來,手


    腳也利落了許多,趕緊的收拾著,恐引了賈瑚的注意。


    鴛鴦隻顫抖著,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說道:“大爺也不必說這樣的話刺我,我是哪裏的人物?


    要是大爺看不慣我,我自去就是了!”


    鳳姐忙說道:“姑娘這是怎的話?:老太太離了誰,也離不開你啊。你要是如此走了,道教老太


    太如何?沒得熱他老人家傷心呢!”


    李紈張了張嘴,看了賈瑚一眼,還是低下頭,沒有說話。


    賈瑚微微一笑,說道:“如此倒也是好事,想來鴛鴦姑娘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若是還在賈


    府耽擱了,倒是我們為主不慈了。白白耽誤姑娘做當家奶奶,享清福的。”


    正說著,賈母進來了,滿臉的笑容,看上去很是高興的樣子。李紈悄悄的拉了拉鴛鴦,隻低聲與


    她說了什n,就見鴛鴦等是變了臉色,然後又小心的抹了抹臉,強堆起笑容也奉承到了賈母的身


    邊。賈母帶著寶玉,湘雲,黛玉,寶釵坐一桌 ,李紈帶著三春姐妹坐一桌。一時鳳姐急忙上前


    應酬,將著玩笑,


    賈瑚待賈母坐好,才向賈母請了安。


    賈母笑著指著賈瑚,對一個帶著孩子的老婦人說道:“這是我的大孫子,現在是二品侍郎。”


    賈瑚溫然含笑,看向那個老婦人,一身藍色的粗布衣,卻很是幹淨,既黑且瘦,給人以結實的感


    覺,尤其是那雙眼睛,很是明亮,帶著一種難得的透徹,滄桑,良善 ,讓賈瑚很有好感。


    賈瑚對著她點了點頭,溫和的說道:“姥姥很該常常來走動的。”


    劉姥姥細細的大量著賈瑚,眼中滿是讚歎,說道“再沒見過大爺這般的人物,竟似是那畫裏的人


    似的。”


    賈瑚落了座。又問道:“這是姥姥的孫子?叫什n名字?可讀了書?”


    劉姥姥忙推了推那小男孩,“快去給大爺見禮!在家是怎樣教你的,快去啊!”那小男孩卻隻是


    驚恐的向後退著。劉姥姥一時很尷尬,隻強笑道:“這孩叫板兒,我們窮莊稼人哪裏能上的起


    學,他認生,上不得台麵。”


    賈瑚含笑道:“這是哪裏的話。”


    劉姥姥傍著賈母一桌.賈母素日吃飯,皆有小丫鬟在旁邊,拿著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今鴛鴦是


    不當這差的了,但先有賈瑚的一頓訓斥,也不敢再有什n動作,隻靜靜的侍立一旁。


    倒是鳳姐,一麵侍立,一麵悄向劉姥姥說道:“別忘了。”


    劉姥姥道:“姑娘放心。”


    那劉姥姥入了坐,拿起箸來,沉甸甸的不伏手.原是鳳姐定了的,想是拿劉姥姥湊趣,單拿一雙


    老年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與劉姥姥.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叉爬子比俺那裏鐵鍁還沉,那裏


    強得過他?”


    眾人都笑了起來。


    隻見一個媳婦端了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丫鬟上來揭去盒蓋,裏麵盛著兩碗菜.李紈端了一


    碗放在賈母桌上.鳳姐兒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


    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


    自己卻鼓著腮不語.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史湘雲撐不住,一


    口飯都噴了出來,林黛玉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噯喲,寶玉早滾到賈母懷裏,賈母笑的摟著寶玉叫"心肝",惜春離了坐位,拉著他奶母叫揉一揉腸子.地下的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


    蹲著笑去的。


    唯賈瑚微微皺起了眉頭。端起小酒盅,淺淺的抿了一口,隻漠然的瞧著王熙鳳。


    獨有鳳姐撐著,還隻管讓劉姥姥.劉姥姥拿起箸來,隻覺不聽使,又說道:“這裏的雞兒也


    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攮一個。”


    眾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賈母笑的眼淚出來,琥珀在後捶著.賈母笑道:“這定是鳳


    丫頭促狹鬼兒鬧的,快別信他的話了。”


    那劉姥姥正誇雞蛋小巧,要攮一個, 鳳姐兒笑道:“一兩銀子一個呢,你快嚐嚐罷,那冷了就


    不好吃了。”


    劉姥姥便伸箸子要夾,那裏夾的起來,滿碗裏鬧了一陣好的,好容易撮起一個來,才伸著脖子要


    吃,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忙放下箸子要親自去撿,早有地下的人撿了出去了.劉姥姥歎道:


    “一兩銀子,也沒聽見響聲兒就沒了。”


    眾人已沒心吃飯,都看著他笑.賈母又說:“這會子又把那個筷子拿了出來,又不請客擺大筵


    席.都是鳳丫頭支使的,還不換了呢。”


    地下的人原不曾預備這牙箸,本是鳳姐和鴛鴦拿了來的,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


    雙烏木鑲銀的.


    劉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那個伏手。” 鳳姐兒道:“菜裏若有毒,這


    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劉姥姥道:“這個菜裏若有毒,俺們那菜都成了□□了.那怕毒死


    了也要吃盡了。”


    賈母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端過來與他吃.又命一個老嬤嬤來,將各樣的菜給


    板兒夾在碗上.


    賈瑚緩緩勾起嘴角,怪不得偏偏王夫人的了賈母的眼緣,原是兩人都是一個德行的,麵慈心狠,


    什n折壽的事都幹得出來的。就連刑夫人那樣刻薄的性子,想來也做不出這等事來,捉弄一個老


    人,拿人家逗趣。


    一時吃畢,賈母等都往臥室中去說閑話.這裏收拾過殘桌,又放了一桌.劉姥姥看著李紈與鳳姐


    兒對坐著吃飯,歎道:“別的罷了,我隻愛你們家這行事.怪道說`禮出大家''。”  鳳姐兒


    忙笑道:"你別多心,才剛不過大家取笑兒。"


    賈瑚輕歎一聲,這是何苦拿老人作筏子呢?若是還有一絲一毫的善心,都是做不出來的。如此看


    著劉姥姥,卻徒增了些悲憐之氣,這何嚐不是人的悲哀呢?在不同的地方帶不同的麵具,都是一


    樣的活計罷了。但,這不是他管的事,畢竟一個男人插手內院,在這個時代是不被人瞧好的。


    李紈其實對於鳳姐這般過分之舉,也是不讚同的。她是書香世家出身,最是講究禮數,規矩的。


    見賈瑚臉色不虞,便也拉了拉鳳姐,悄聲說道:“你也別太過了,畢竟是個老人家,合該尊重些


    的。”


    鳳姐道:“哪裏就這般嚴重的。不過是逗逗老太太,讓他老人家樂嗬樂嗬。自從二太太一家搬出


    去後,老太太心中……總不是滋味。”


    李紈此時也不知該說什n。畢竟二太太是他嫡親的婆婆,萬沒有她說嘴的地方。隻是,如今這個


    光景,鳳姐這般做派,卻也即是不妥當的,畢竟她是大房的人,處處還替二房想著,難免遭人詬


    病的。但這些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隻得歎息一聲:“你自己還是要有個分寸還好。”


    見鳳姐很是不以為然,又說了句:“大爺很是講究禮數的。”


    這倒讓王熙鳳愣了愣,瞧向賈瑚,半響,才低聲說道:“我知道,謝謝大嫂子了。”


    一時,劉姥姥用罷飯,便同賈母說起了故事:“我們村莊上種地種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


    風裏雨裏,那有個坐著的空兒,天天都是在那地頭子上作歇馬涼亭,什麽奇奇怪怪的事不見呢.


    就象去年冬天,接連下了幾天雪,地下壓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還沒出房門,隻聽外頭柴


    草響.我想著必定是有人偷柴草來了.我爬著窗戶眼兒一瞧,卻不是我們村莊上的人。”


    賈瑚心下暗笑,這劉姥姥倒是很能掰扯的。


    賈母道:“必定是過路的客人們冷了,見現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


    劉姥姥笑道:“也並不是客人,所以說來奇怪.老壽星當個什麽人?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極


    標致的一個小姑娘,梳著溜油光的頭,穿著大紅襖兒, 白綾裙子____"剛說到這裏,忽聽外麵人


    吵嚷起來,又說:"不相幹的,別唬著老太太。"


    賈母等聽了,忙問怎麽了,丫鬟回說"南院馬棚裏走了水,不相幹,已經救下去了。"賈母最膽


    小的,聽了這個話,忙起身扶了人出至廊上來瞧,隻見東南上火光猶亮.賈母唬的口內念佛,忙


    命人去火神跟前燒香.


    賈瑚也是呆煩了的,隻說道:“如此,我就去瞧瞧吧,老太太還是先回屋裏,莫要驚著了。”


    賈母聞言,點了點頭。


    賈瑚鏡子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隻梳洗了一番,徑自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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