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若敢對小顏動手,我就跟你們拚上這條老命!”說話的是嚴賀氏。


    與此同時,她將躲在牆角的顏未護在身後。


    “娘,你護著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鬟作什麽?”朱清清不爽的問。


    嚴媽見嚴賀氏出來相護,她忙丟了手中棒槌瑟縮到一邊。


    這是顏未初到嚴府的場景。


    “她是我帶回來的,我就應當對她負責。”嚴賀氏氣得七竅生煙。


    “她方才偷了廚房裏的食物!”嚴媽探出頭,低聲提醒顏未所犯錯誤。


    嚴賀氏轉身看向顏未空空如也的雙手,頓時就什麽都明白了,轉頭過去又惡狠狠地對她們說道:“她手裏什麽都沒有,你們莫要冤枉人家。”


    朱清清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


    饅頭肯定早被顏未給吃了!


    顏未確實是拿了嚴府的食物,那隻是嚴玉心早上嫌棄、丫鬟準備扔掉的白麵饅頭而已。


    這種小事在嚴府是默許的,隻不過是嚴媽想給剛來的顏未一個下馬威,這才唱了這麽一出。


    “就算如此,你們拿棒槌打她是不是太過分了?啊!——?”嚴賀氏像護雛鳥一般將顏未護在身後,不允許她們靠近顏未分毫。


    “老、老夫人,對……對不起,嗚嗚……”被班長打穿心髒,又莫名其妙的來了這裏,本是委屈萬分的事情顏未都沒哭過,如今就為了一個白麵饅頭居然哭得撕心裂肺。


    確切的說,是嚴賀氏護她的行為感動了她!


    剛被嚴賀氏帶入嚴府就感覺到了這一群人的不懷好意,結果還真的是這樣……


    “不哭不哭,隻要有我在他們誰都不敢欺負你……雖然我隻是嚴令的養母,但這個家還是有我賀妍的一份,就算是嚴令也得給我幾分薄麵!”


    嚴賀氏折身過去撫摸顏未的頭發,像安慰受了委屈挨打的孩子一樣,動作細致溫柔。


    “要不是有我嚴令早死了,哪裏還會有他如今的風光日子啊!你們讓小顏不好過就是讓我不好過,惹惱我了,信不信我將嚴府全毀了?!”


    麵對嚴賀氏的厲聲威脅,朱清清看著她那蒼老到連走路都要抖幾抖的單薄身子心下恥笑,臉上卻還是帶著一貫的奉承笑意彎腰附和道:“是是是,清清記下了。”


    嚴賀氏說的所有話她一向不以為意,一個連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太婆又能做得了什麽?!


    “……小顏乖,別哭,跟我過去,去我那裏……”嚴賀氏不再理會她們轉身過去寬慰著哭得滿臉是淚的顏未……


    “啊呀!——”


    顏未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聲調在山洞回響震得她耳膜發痛,她猛地想起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於是顏未忙轉身看過去。


    洞外雨已停,天早就大亮。


    那人已不在這裏,洞口依舊排著整齊柴火擋風。


    “走……走了嗎?”顏未身體軟下來癱坐在石頭上,驚出一身冷汗。


    身旁篝火略帶餘溫,看樣子那人才剛走不久。


    “我原來是失憶了啊!”


    一夢醒來。


    夢裏零星的片段並不能讓顏未想起更多,她越是想頭就越痛,為了讓自己好過點兒她不得不停住思考。


    手再撫過心口,顏未記得那裏應該有個什麽東西在,但一時半會兒她又想不起來。


    “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才對!”顏未心下如此想著,順手從懷裏拿出書有“嚴銘”的信,看背麵,果然有個很詳細的地址。


    “……看來她們沒有說謊,從昨天看嚴老太太和嚴老爺似乎對我一直都還不錯。”


    顏未將信小心的收好。


    看在嚴賀氏與嚴令的麵上她也一定要將信送到。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信裏寫著什麽,若是現在就知道的話……


    推開洞口柴火一件男款白長袍順勢滑落在柴草上。


    領口處看樣子是狐狸毛,尾擺像荷葉,有點厚度,並不是這個季節所能用上的衣物。


    顏未俯身撿起將白袍上的水珠拍掉,又再細致撫摸這麵料,朱清清母女的冬袍都沒有這麽好的質感。


    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樣子是昨天那人留下的。”


    回頭看那鋪列整齊的柴火,捏緊手裏的白袍,顏未的心情總算因為這人的溫暖舉動而好了點。


    四處尋找早已不見那人身影,顏未隻得將白袍疊好,和洞裏的那幾件衣衫一起帶走。


    得將白袍物歸原主才行!


    顏未本打算折回嚴府跟嚴賀氏道謝之後再上路,又因為害怕再遇到那兩個可怕女人就隻能選擇放棄。


    “來日方長。”顏未握緊拳頭想。


    保護之恩,一生不忘!


    突然尋回的記憶覆蓋近事,離開這裏時,她竟把史浩和小野都給忘了。


    夜雨後山路更難走,待顏未尋了下山路走向與嚴府相反的進京路上時已快午時。


    山麓轉角處一輛馬車突至,車輪碾過水窪飛濺起的雨水打濕了顏未的外衣。


    顏未正縮在山麓夾角裏歇氣,又累又餓的連喊住他們的力氣都沒有。


    “籲——”嬌俏喝聲起,並排而行的兩匹駿馬一並停住,與其一同停住的還有一匹不停奮力掙紮著想要逃跑的小馬駒。


    二八芳齡身著鵝綠衣衫的南宮凝脂從馬車上下來,衣袂飄飄、發絲臨風飛舞猶如仙女下凡。


    顏未有氣無力的歪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臉過去正對山壁。


    她不想再惹上什麽麻煩。


    小會兒時間凝脂便到了顏未身前來,她最先看到的便是顏未緊護在胸前的白袍。


    因她折疊整齊又被身體故意遮擋,所以凝脂隻看到了那一截狐狸領毛。


    “小女子凝脂,”凝脂行禮態度溫柔,“……抱歉,泥水汙了小姐衣衫。”


    “沒事。”顏未有氣無力的回答,還是沒有將臉轉過來。


    “小女子著急送小姐回家,您看我們需要賠償您多少銀子?”凝脂笑意盈然十分客氣。


    “不必!”顏未回答得言簡意賅,她已經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麽點小事兒就讓人家賠償,那不是她的風格!


    “凝脂,怎麽回事?”一個虛弱到就快斷氣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顏未聽到好奇的轉臉過去看了一眼。


    一個麵部慘白的少年和凝脂年紀差不多,弱不禁風到隨時都將會斃命一般。


    “東方遇,我不是讓你好生盯著小姐嗎?小姐還年**刻離不得人……你這要死要活的模樣,就不要再出來丟人了成嗎?”還沒等顏未說話,凝脂就已轉頭對東方遇發起了火來。


    訓人訓得一點兒都不客氣。


    “嗬嗬。”東方遇隻是傻笑,扶著馬車外壁喘息好幾次才繼續說道:“小姐還睡著……那馬叫得我心煩我睡不著。”


    “……”凝脂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盯著顏未懷裏的白袍看,思慮小會兒才再試探性問道:“小姐可是要出遠門?”


    “嗯。”感覺不到惡意,顏未默默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將在路上撿來的小馬駒送給小姐,就當是賠償。”凝脂快速的說。


    “不用!”顏未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再看向搖搖欲墜的東方遇,“你們先走吧,我沒事,不需要什麽賠償。”


    “反正那小馬駒也是撿來的。”東方遇卻開了口,說話間他已將那馬兒給牽了過來。


    這一次走路倒是平穩,沒有了要倒地的感覺。


    馬兒見了顏未叫得歡暢,剛剛明明想掙脫束縛逃跑。


    “看,它好像很喜歡你呢,”東方遇說著丟了馬韁就往馬車那裏快步走去,走得跌跌撞撞,呼吸因此變得急促壓抑,“累死了,累死了……連呼吸都好累……凝脂,我好累啊!——”


    比先前更虛弱的聲音。


    話音剛落他就直接趴倒在了馬車壁上,凝脂見此也顧不上顏未了,跟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行完禮就快速折了回去。


    扶東方遇進了馬車,凝脂便策馬揚鞭往嚴府的方向去了。


    “籲籲——”小馬駒歡快地叫著,很中意顏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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