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紈來紅樓十多年,一顆心冷硬了不少,且此事於她並無多大利益幹係。可好歹這人前世也是一個曾經為著紅樓薄命女兒們掉過眼淚的文藝女青年。


    此刻見到迎春變庶為嫡,想著她日後命運也許就不再那麽悲慘,李紈心中暢快不少。


    故此為著迎春擺酒請客,也抱著叫世家命婦們高看迎春一眼的意思,李紈自是盡心盡力,周旋安置得妥妥帖帖。


    賈府自李紈嫁過了門,許久都未曾下帖子大宴賓客。此刻為迎春改族譜一事,竟正兒八經地下帖子請了親朋好友前來觀禮,各家自是鄭重以待,俱都說來。


    當日自有賈珍等人開了祠堂,主持此事。


    禮畢後,又有賈家老爺們並賈珠賈珍陪伴招呼登門道賀的男客,賈璉管著外院待客等一眾事物,忙得不可開交,常常與人說不到兩句話,便有管事小廝來回話。


    眾人看見,俱都與賈赦誇道:“璉哥兒如今出息了,赦公可以納福了!”


    賈赦人逢喜事精神爽,聽見眾人誇獎,直樂得合不攏嘴,口上偏還道些‘不要太過抬舉他了……’等語。


    眾位女眷自有賈府太太奶奶們款待。


    眾人見賈府款待雖不奢靡,卻隆重溫馨,賈母並郡主俱都親自出來笑顏迎人,哪還有不明白的,登門前準備的禮自然又暗自加厚了一層。


    邢夫人心中熨帖,對那李紈又親近了許多。


    賈府宴客,李紈生母與嫂子是要請的,王子騰家中女眷除開王熙鳳自然也都到了。


    李紈倒是無所謂,落落大方與王家女眷見過禮便忙去了,自然有王夫人糾結地招待自家二位嫂子。


    且不說王家女眷與王夫人怎樣溝通,隻說鄭氏抽空便悄悄對李紈道:“你且安心,你父親不過是要煞煞王家侄子的性子,此事是萬歲爺開口,不管咱們怎麽生氣,你父親這徒兒總是沒法子不要的。若親家太太問起……”


    李紈忙笑著打斷道:“母親不用多慮,我們太太哪裏會給女兒氣受。此事還關係著你女婿呢。天下母親的心裏,自然是自己親骨肉最為要緊的……我們太太又是最通情理的,便知道了,也會說父親教導仁哥兒茲事體大,斷不會因小失大。母親放心!”


    鄭氏點點頭,說道:“這樣便好……”。


    李紈又笑問道:“仁哥兒現在怎樣?”


    鄭氏便道:“還是那麽樣,天天求見你父親。進了門就跪在書房苦求認錯的。我瞧著,也知道悔改了。你父親那也差不多要鬆口了……”。想了一想,又笑道:“前兒智哥兒還跟你父親求情,說是瞧著仁哥兒有心悔改,請你父親給他個機會呢!”


    李紈便“嗤”地一笑,說道:“弟弟真是……也算孫師傅與父親沒白教他,果然是進益了呢……”。鄭氏聽見李紈的話,也跟著點頭微笑。


    原來那日王子騰帶著王仁在李守中處吃了一記瓜落,心中對自家不爭氣的侄兒很是失望。又得了林如海指點,也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一個當叔叔的,整日跟在侄兒身後收拾頭尾,算是怎麽回事呢。自然要小輩們自己上進才行。遂幹脆理也不理王仁了。


    說來也怪,王仁原來每日被王子騰耳提麵命地一通教育,心中隻覺厭煩,如今王子騰不理他了,他反倒開始不自在起來。


    膩在家裏,父母並著王家老太太對著他日日歎氣;想出去花天酒地,又擔心碰上李智與陳瑞文二人。


    加上京城的王孫公子們隱隱約約知道此事,雖都麵上未帶出來,哪個不都暗暗要看好戲。


    王仁本不是蠢人,漸漸地也回過味道,明白自己這次是做得過了。得罪了師傅並親戚,沒幫得了妹妹不說,自己也未討得半點好處,思來想去,不禁心中暗悔。


    這人既想明白了,便低頭耷腦地去尋了王子騰問計。苦求良久,王子騰也未說話。


    王仁跪在地上便有些發懵,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情緒低落了下來。


    那王子騰見他麵色變幻,便叱道:“混賬!既然知道錯了,來求我有甚麽用?”


    王仁方恍然大悟,跳起身便要走,王子騰到底不放心,追在後麵喊道:“精陳所至方能金石為開……”


    王仁心中也有算計,一則他怕孫太監比怕李守中多些,自然是先去尋容易親近之人,此乃人之常情。再則李守中乃文臣,到底比武將容易心軟,三來李守中乃自家表嫂的父親,此事歸根究底還是因著自己不太講究,得罪了自家表哥,解鈴還須係鈴人,若自己改過的誠意打動了李守中,想來孫太監也不至於太過為難自己了。


    李紈笑道:“這仁哥兒能堅持著許久,也算是有些長進了。倒不知那鳳姐兒如今怎樣了……”


    鄭氏便問道:“我瞧著今日鳳姐兒沒來呢!”


    李紈點頭,說道:“想是怕見了我們太太不好意思。”


    鄭氏會意,便略過此事不再談及,又問道:“你過門這許久,怎地還沒動靜麽?還是去請個精通婦人科的太醫來瞧瞧罷?”


    李紈便紅了臉,嗔道:“母親說甚麽呢,這事……哪裏是想有便有的?再一個女兒還小呢!”


    鄭氏撫著李紈的手,歎氣道:“也是,年紀大些也好生養,隻是娘怕親家不高興呢……”


    李紈方低頭不做聲。


    那裏王家女眷見了王夫人很是不好意思,兩廂問好後便沉默了下來,氣氛極為尷尬。


    王夫人對著自家嫂子本還有些怨懟,見此情形,反倒不好多說。


    沉默良久,王子騰之妻便先開了口,說道:“想來小姑也知道了……”


    王夫人心知不能將此事擺在明麵之上,忙擺擺手,止道:“罷了,嫂子不必再說。”


    轉身吩咐人道:“將瑾兒抱了來給舅母們問安。”又笑道:“咱們做長輩的,見到兒女們都康健出息,這就是福氣了。”


    王家女眷便鬆了口氣,俱都點頭附和。姑嫂幾個便說些家常人情等語,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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