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個月,賈珍嫡長子出生。賈珍極為喜歡,告慰了祖宗後,取名賈蓉。


    賈母也去瞧了那孩子,回來便同賈政賈赦二人讚歎道:“我瞧,那孩子的模樣……果然是生得極好的……唉,隻可惜……”


    賈赦便道:“老太太若喜歡,不如跟珍哥兒說了,抱了過來養活,想來,珍哥兒也不好拒絕的……”


    賈母瞪了一眼賈赦,說道:“珍哥兒的孩子,到底隔得遠了些,再一個,又是他家長子……我怎好插手?”


    賈赦聽見賈母訓斥自己,便覺得沒意思,忙喃喃地住了口。


    賈政見了,便說道:“老太太莫要說大哥不是,兒子倒覺得大哥的意思很是不錯……”


    賈母便道:“胡說,你兄弟倆現倒是一條藤上的了!”言罷,自己忽覺有些好笑,便樂了起來,說道:“罷了,你二人倒是說說罷,怎麽想了個這麽不像話的主意!”


    賈赦哪有甚麽主意,不過是順著賈母的話接了這麽一句而已,忙看向賈政。賈政不知其意,對賈赦欠了欠身,謙讓著說道:“大哥為長,自然是大哥來與老太太解說的……”


    賈赦心中便覺賈政實在是笨,又不好露出來,便笑眯眯地對賈政說道:“二弟跟哥哥還這麽客氣作甚!二弟請說罷……”


    賈母見他二人兄友弟恭,心中高興,遂道:“既大老爺是這麽說,二老爺便說罷,我聽著呢……”


    賈政見賈母高興,遂笑道:“兒子想著,東府那邊……除開珍哥兒媳婦兒,並無女眷。敬大哥是個不管事的,每日裏便是燒丹煉汞,求仙問道。兒子也不好深勸他……珍哥兒年歲不大,能管好自己便很不錯,那珍哥兒媳婦兒……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倒是不好多管那孩子……”


    賈母點點頭,似有些意動。


    賈政見了,忙又接著說道:“倒是不如老太太接了過來教養著,敬大哥並珍哥兒也放心,珍哥兒媳婦兒也不為難,老太太又帶著重孫子頑耍,也不寂寞……豈不是兩全其美?”


    賈母聽聞便笑了起來,說道:“難為你們兄弟二人一片孝心,不過拿著珍哥兒的兒子孝敬我,這卻不好……”


    賈政這些話其實是賈珠早些時日與他說起的,那賈政聽見,覺得確實有些道理,今日恰巧賈赦提及此事,便順水推舟說了出來。


    其時賈珠也在座,聽見賈母取笑,遂笑著說道:“老太太這話一說,蓉哥兒倒如同是那樹上結的人參果兒一般了……倒是個吉祥的意思!”賈母一貫喜歡賈珠,聽見賈珠逗自己開心,也點頭微笑起來。


    賈珠便又道:“老太太不知道,其實孫兒倒是想帶著蓉哥兒呢……”


    賈母便抿嘴說道:“果然如此,你就把蓉哥兒帶回去頑……”


    賈珠遂搖頭道:“孫兒其實是怕老爺太太教訓孫兒,說孫兒還沒當父親,哪裏會帶甚麽孩子了……”


    賈母還未接話,賈珠便又道:“況且孫兒從小也被老太太教導著長大,如今孫兒出息了,還不是多虧了老太太?”


    說到此處,又抬眼看看賈母,見賈母果然麵帶得意之色,遂繼續道:“老太太也知道珍大哥哥的……倒不如真的接了過來,正好瑾哥兒隻比蓉哥兒大了幾個月。日後瑾哥兒與蓉哥兒一並長大,叔侄倆一同讀書,再一齊考個功名出來……那還不是全靠老太太教養得好……”


    賈母順著賈珠之言細細想去,果然快慰非常,口中卻說道:“我倒也不是圖這些虛名……隻是盼著孩子們一個個都好,我心裏就高興了……”


    賈赦等人便順著賈母之言,一同讚歎賈母一心為了賈氏兒孫,不畏辛苦等語,直誇得賈母笑得合不攏嘴。


    賈母果然尋來賈珍,說起要將賈蓉帶在身邊等語。


    賈珍聽了大喜過望,巴不得如此,哪有不依的,忙地說道:“隻是辛苦老太太了……”


    尤氏自也鬆了口氣,她心知蓉哥兒乃聖上默許教養在自己名下的。可自己對蓉哥兒實在無甚感情,卻時時刻刻地得要提著一顆心對他,隻怕他冷了,餓了,生病了,若是一不小心出了甚麽岔子……可都是算在自己頭上的。


    如今賈母接走了賈蓉,可算是給尤氏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尤氏著實是慶幸不已。


    李紈看見賈母將賈蓉接過來教養,不禁心中奇怪,問賈珠道:“老太太怎麽忽然這麽好的興致?”


    賈珠知道賈蓉生母一事不能瞞著李紈太久,此刻見她開始懷疑了,遂慢慢將事情說了出來。


    李紈果然嚇了一跳,埋怨賈珠說道:“怎麽瞞我這麽久?好在珍大嫂子一直不見客……我也尚未去恭喜珍大嫂子,不然豈不是給她添堵去了?再一個,賈珍也太不堪了……”


    賈珠‘噓’了一聲,悄聲道:“小心被人聽見呢……老太太與老爺們連太太們瞞住了……”


    見李紈撇嘴不高興,又說道:“我倒不是怕別的……隻是你這人一向心思太重,一點事情便想半天。不過是怕你擔心的意思……”


    李紈見賈珠著急解釋,便低頭想了一想,遂道:“我知道了,可是日後若還有甚麽事情的話,不許再瞞著我……不然我會以為你不信我……”


    賈珠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此事並不是不信你,咱們之間哪裏會有信任與否這樣的問題出現?你我若都不信任對方……那還有甚麽意思?”


    李紈知道賈珠話中之意:一個意思是指,二人皆是異世來人,有著一樣的秘密,若互不信任,那二人皆有極大的危險……一個極為了解你的親人,若對你使起壞來,可比一個普通的對手來得可怕多了。二一個,賈珠便是指自己與李紈為夫妻,若同床共枕的夫妻互不信任,那確實是沒啥意思。更不用說指望夫妻同德,日後如何共創美好生活了……


    想到此處,李紈微微有些回轉,笑道:“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隻是賈蓉給老太太教導……倒是真真不錯,想來日後那尤二姐尤三姐也不用與璉兒沾邊了……”


    賈珠笑道:“這倒是的,不過……你這些日子瞧著,那王熙鳳到底為人如何呢……果然心如蛇蠍的話,倒也罷了,便去另尋個好的與璉兒也是一樣的!”


    李紈思忖片刻,說道:“我與王熙鳳相交日子甚淺,也瞧不出她是那種不顧人命的人……不過看她言談,倒是個極為爽朗的,想來管家是把好手!倒是你二舅舅家的女孩兒溫柔乖順,我甚為喜歡……”


    賈珠搖手道:“罷了,她早就許親給保齡候家的公子了……”


    李紈聽聞,便不再言語。二人對坐苦思,半晌,賈珠方說道:“你再瞧瞧那王熙鳳,若真不行,就去小戶人家裏尋……也不是沒有好的,管家稍稍差些,其實也無妨,隻要璉兒能撐起來便好!”


    李紈點頭說道:“也罷,就聽你的。”


    他夫妻二人這裏慢慢計較著賈璉與王熙鳳的親事,那裏王子騰府裏的老太太正大步跨出院門……迎接那位……好容易得了孫太監與李守□□同批了三日假期的王仁。


    那王仁想到能回家呆上三天,也是激動不已,幾步並作一步,朝著王家老太太的院子一路小跑著過去。


    他還沒進院門,便瞧見老太太抖唇,站在門口瞧著自己。


    王仁心中也不知是個甚麽滋味,忙跨上前幾步,翻身跪倒,忍不住哽咽道:“不孝孫兒見過老祖宗!請老祖宗安!孫兒該死,叫老祖宗擔心了……”


    王家老太太見王仁平安回來,心中早已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哪裏能聽得他說甚麽‘該死’之類的話,忙‘呸’了幾下,又念佛不已,說道:“佛祖勿要聽他小孩子家胡說八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又趕著親自上前,拉起王仁,左瞧右看了半晌,方顫顫巍巍地說了句:“我的乖孫,黑了……瘦了……”


    王仁哪裏還忍得住,頓時抱著王家老太太哭了起來,直喊道:“老祖宗,孫兒可真是想你啊……”


    祖孫倆在院門外抱頭痛哭,旁人也不好勸,女眷們自在一旁陪著掉淚。


    王子騰苦笑不已,心道:“知道的,說是祖孫倆幾月不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生離死別呢……”見二人哭個沒完,便不耐煩,隻好上前勸道:“老太太,兒子瞧著這孩子倒是結實了不少呢……”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王家老太太罵道:“你倒是不心疼!”又仔細瞧了王仁,似乎真的結實了,心中欣慰,口中卻不承認,說道:“哪裏結實了?還不知是怎麽受累,才變成這般模樣呢……”一時心疼不已,不禁又哭了起來。


    王子騰苦笑不得,他這人直來直去的,並不會勸人,隻拿手拍著額頭煩悶不已。


    王熙鳳見了,忙上前柔聲道:“老太太,你瞧哥哥這時候回來,還不知用過飯沒有呢,不如咱們先進屋再說罷?”


    老太太聽見,忙點頭道:“我的兒,還是你想得周全!”


    又回身一麵拉著王仁朝院裏走去,一麵說道:“快進屋好好歇歇!”


    王子騰跟在老太太身後,對王熙鳳擠了擠眼,再悄悄地伸了大拇指讚了王熙鳳。


    王熙鳳瞧見,便衝著王子騰點點頭,又自得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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