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木屋的李念白回憶起那女子眉眼的時候,才猛然發覺,自己看到的那名美貌女子,不正是喜歡戴著麵紗的桃花,想到這,李念白對這個女子越發的好奇了,名為桃花,身穿******服飾,更是在肩頭紋有一枝血色桃花,當真是如其名。


    時間還沒有過一個時辰,外麵的腳步聲又傳來。


    李念白打開門,發現這次的來人前幾次的來人大不同,一個青年,文文弱弱,身上穿著文小生花褶服,紋樣簡潔鮮明,十分惹眼。而這人的臉上更塗抹妝容,讓人看不清本來的樣貌,就如同唱完戲沒有來得及卸下妝容的戲子,但依稀能看出在戲中,此人必是那風流書生。


    在這人身後,是李念白練拳都忘記了的薑沉魚,懷中抱琵琶,大紅衣。


    那戲子向前踏一步,伸出手指指了指薑沉魚,用戲曲中的聲調唱到。


    “我本是這秦樓散淡的人,亂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洪武爺起刀兵平定天下,才有了漢家業大明王朝,


    官封到鎮撫司執掌詔獄,南北捕東西直至二十年,


    漢高祖訪諸葛三顧茅廬,一戲子怎比得前輩臥龍,


    受人托在此地亮一亮嗓音,求一音。”


    這聲音一出,李念白不用想,都知道前幾日子時唱戲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隻不過今日的唱法和前些天有了太大的差別,而且此人唱出的字句,晦澀難懂,不由得讓李念白皺眉不止。


    薑沉魚可能是看出李念白的不解,開口替那戲子解釋道:“這位前輩是想收我為徒。”


    戲子微微一晃頭,唱道:“正是。”


    本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這人唱的這麽繁瑣,李念白卻是搞不懂此人的來頭,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而是看了看薑沉魚問道:“你自己如何想的。”


    薑沉魚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想拜這位前輩為師。”


    李念白點了點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如同那年,那人去京師,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未曾反對,也未曾支持,不去妄加幹涉每一人的路,才是對每一個人的尊重,而李念白更想的是,希望他們選擇之後,可以開心一點


    戲子轉身,對著薑沉魚,唱道:“拜師。”


    薑沉魚些微一愣,沒有想到,這人直接讓她在這裏拜師,居然不用什麽儀式,要是知道,在平日裏,學本事可是要三叩九拜,奉茶拜祖師的,而今,也太簡單了些吧!


    不過她卻不在這上多過糾結,可能是源自於這位師傅不同尋常的緣故吧!接著身體跪下,叩頭。


    隻叩了三個頭,那戲子便叫薑沉魚起身,自然也是用唱的。


    當二人離開的時候,李念白才從剛才那人的戲詞中咂麽出一絲味道,秦樓、洪武爺、大明、鎮撫司,前一者聽起來與後麵的三個詞沒有什麽關聯,可仔細一尋思,才知到這話中含義當真不凡。


    洪武爺自然是太祖皇帝,大明更不用提,鎮撫司可是在很多年是一個令百官聞風喪膽的地方,鎮撫司乃是錦衣衛下屬,洪武十五年添設北鎮撫司,專理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三司法,曾死於酷刑之下者不計其數。


    而秦樓身為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消息靈通,殺完人之後,官府不究,若是這秦樓和曾經的錦衣衛一點關係都沒有,李念白自是不信的,很有可能,這秦樓便是錦衣衛裁撤之後而成的。


    其實,李念白的所想一絲不差。


    洪武二十年,太祖皇帝下令焚毀錦衣衛刑具,所押囚犯轉交刑部審理,同時下令內外獄全部歸三法司審理,將錦衣衛廢除,而後錦衣衛餘下人員的歸置,太祖皇帝沒有說明,誰也不曾想到,太祖皇帝會組建秦樓。


    原來太祖皇帝的本意是讓秦樓監視江湖武夫,可沒曾想到,秦樓名義上聽從朝廷,可早就有人將手伸在此處,以至於燕王靖難,秦樓未曾對建文帝言明不說,是是替燕王清除了一些不明覺厲的官員,這都是太祖皇帝不曾想到的。


    日子一日複一日,李念白還是如同往常那樣,在水中練拳,而隻出現一次之後的陳青桐卻不再給他送藥膳,而是換成了那名帶麵紗的女子,桃花,這名為桃花的女子自然是比陳青桐好上很多。


    不說語氣和善,起碼沒暗中給李念白下過絆子,不過這女子自上一次被李念白見過真容之後,便不曾再見其容貌,這不由得讓李念白有些微的失望。


    還有一件事,讓李念白大為感慨,那就是自從薑沉魚拜那戲子為師之後,每夜子時的時候,除卻唱戲之聲,更是多了一些琵琶曲子從中附和,戲詞哀歎,那曲子便悲鳴,若戲詞歡喜,曲子也是歡快不停。


    最開始的幾日,李念白輾轉反側,直到後幾日,方才習慣了。


    李念白在這段時間中,氣力變大,孟胖子除了每天要李念白下潭水練拳,更是開始每天和李念白搭手,可想而知,從無習武的李念白被高手孟胖子揍成什麽樣子,不過從搭手中,李念白的武功可是日夜漸長。


    想來,一是孟胖子教習方法比上他人強了許多,二是每日都有大補食材滋養身體的緣故。


    那名獨臂帶刀的老人出現過幾次,卻不言語,看幾眼李念白之後,就離開,讓人摸不清頭腦。


    陳師,也不曾出現,仿佛是忘記了李念白這個人一樣。


    這天晌午時分,李念白剛在水中練拳出來,穿好衣物,陳師和那獨臂老人來到了水潭邊上。


    獨臂老人看了李念白一眼,對著陳師說道:“應是三品!”


    陳師重複了一下獨臂老人的話語:“應是三品?”


    誰都聽出來了陳師言語中的不喜,那獨臂老人上前一步,對著李念白說道:“出手。”


    李念白嘴角上揚,那是源自於自己這些時日來的一點點自信,猛然出拳,虎虎生風,向著獨臂老者的胸前而來。


    獨臂老者不退一步,坦然接拳。


    一拳接一拳,李念白不曾停歇,全部打在獨臂老者的胸前。


    獨臂老者卻不見如何受力,麵無表情,直到李念白打出了三十拳之後,用一隻手輕微抬起腰中的刀鞘,輕輕一推,李念白卻如同被巨力打擊一般,飛入水潭之中。


    陳師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三品。”


    獨臂老者輕言說道:“三個月的時間,讓孟胖子這位拳法大家交拳,再服用陳師您自己調製的藥膳,想不入三品,都難。”


    聽到這句話,一旁觀看許久的孟胖子哈哈大笑道:“可不敢稱什麽拳法大家,倒是陳師的方子,若是以金錢來算的話,每日裏的藥材就需要百金,可當真是大手筆。”


    孟胖子似乎很疑惑,為何陳師來此處,問道:“不知道陳師來此,所為何事?”


    陳師扭頭衝著長生亭的方向,說道:“他來了。”


    孟胖子臉上的表情變了,既悲又喜,不知悲從何來,又不知喜從何處。


    水中剛爬上的李念白自然是不知道三人的對話,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不滿的瞄了一眼獨臂老者,卻也在心中給老者定義為高手,依照孟胖子的說法,自己已經步入三品武夫的行列,而如今,打了獨臂老者數十拳,老者淡然自如,而他輕輕用刀鞘就把自己打入水中,起碼也是二流,亦或者一流的高手。


    陳師輕言道:“跟我來。”


    說完,走向他們不遠處的小船上,一路上,盲眼陳師不曾掉入水中,連走錯一步都沒有,就仿佛他能看見一樣,讓李念白對陳師這種一流九品之上的高手有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定義。


    小船依舊是獨臂老者撐,船上隻有李念白、陳師和獨臂老者三人,孟胖子卻是沒有上船,不知為何。


    船很快的就來到湖心,陳師走上長生亭,李念白也隨其身後。


    亭上,早有三人,一是紀綱,二是戴麵紗的桃花姑娘,第三個人,不認識,一身金甲裝扮,威風凜凜,相貌不算清秀,也不讓人反感,年歲看起來也就是和李念白差不多。


    不等陳師開口,紀綱就開始介紹道:“青州李念白,遼東韓子通,秦樓陳桃花。”


    李念白對著韓子通拱了拱手,韓子通雙手抱拳回禮,隻有陳桃花無任何表示。


    陳師擺了擺手,紀綱坐船離開,小亭內隻剩下四人,誰也沒有開口,安靜地等待著陳師的話語。


    一直到日落西山,星辰滿天,陳師都不曾開口,而其中,晚飯之時,早有人送來吃食,不油不膩,讓韓子通不喜,其他人卻是吃的津津有味。


    午夜子時,陳師讓不明所以的李念白和韓子通離開


    等到長生亭隻剩下陳師和陳桃花的時候,陳師才緩慢開口:“七殺、破軍、貪狼,三方匯聚,天下必將易主,無可逆轉。”


    陳桃花一想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道:“李念白是七殺朝鬥格,韓子通是破軍坐命格,阿爺你一直未曾說過我的命格,莫非我就是那貪狼。”


    陳師低聲說道:“不僅僅是你,還有你妹妹。”


    陳桃花低頭看湖麵,不言不語。


    這一晚子時過後,正是七月十七。


    這一日,李念白和韓子通不知在秦樓之外發生了一件大事。


    燕王朱棣即皇帝位,年號永樂。


    燕王繼位不是繼承朱允炆的帝位,而是繼承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帝位,廢除建文號,建文四年改稱洪武三十五年,下令大力搜索齊泰、黃子澄等建文朝五十餘人,燕王還令盡複建文所改的一切太祖皇帝指定的成法和官製,以表明其起兵目的在於恢複祖訓。


    錦衣衛亦在其中,命忠義衛千戶紀綱為錦衣衛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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