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麵容,憤怒的神情,隱藏著無窮力量的身軀,全部集中在這名少年軍官的身上。.他先前第一聲暴喝時,稱呼鄒鬱為鬱子,接下來卻換成了鄒鬱,許樂在桌旁分析,總覺得這個奇怪的少年軍官,在鄒鬱麵前總想扮成熟。


    李瘋子三個字一入耳,許樂便開始猜測此人的身份,能夠如此小的年紀便成為聯邦軍方的中校,除了此人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在軍中的背景毫無疑問也極為深厚,聯邦軍方李姓的大人物……


    他的眼瞳微微一縮,馬上明白了先前自己為什麽會捕捉到如此強烈的危險感覺。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確認這位少年軍官的真實身份,事情好像就繞到了他的身上。


    ……


    ……


    李瘋子今年十六歲,十二歲入伍,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校級軍官,至於以他的年齡如何能夠參軍,自然有他身後的那個家族,不,應該是聯邦軍方那些將他家族視為神邸的將軍們幫忙掩飾。


    他名義上屬於第一軍區特種機甲小組,實際上這些年卻一直在s2星球與[***]軍的對抗前線,西林大區與帝[***]隊的對抗前線上浴血廝殺,直到去年秋天才回到首都星圈。


    十二歲的少年,在前線呆了三年半,戰績卓著,毫無疑問是一個怪胎。然而這位姓李的少年,在首都上層圈子裏被稱為李瘋子,並不是因為他瘋狂的人生,而是因為這名少年軍官,從來不會遵從聯邦上層約定俗成的那些規矩,誰的麵子也不會給,但凡他看不順眼的事情,便是拳頭轟了過去。


    一個將負責審核預算的聯邦議員打進醫院的少年軍官,還能如此招搖地出現在首都,出現在林園,隻能證明,他身後那一尊金光閃閃的雕像級大人物,在眼下的聯邦,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就連總統先生也不能。


    李瘋子,人是瘋的,拳頭更是瘋狂的,從前線打回首都,從新兵營裏打到議會再打到聯邦權貴子弟們經常混的夜店,一路打將過來,竟是無人能敵。


    首都裏的那些吃了虧的二代子弟們,尤其是七大家裏不懼此人身世的家夥,後來才知曉此人十四歲的時候,就在西林前線得了個打遍軍中無敵手的稱謂,細細思忖後,不免黯然歎息,那個老李家果然盡出怪物,再也沒有人還有憑借暴力找回麵子的奢望。


    李瘋子,沒有人敢惹。


    先前離開林園的利孝通,就是知道這個瘋子要來,所以才會提前離開,因為他清楚,這個瘋子和自己一樣,也對鄒鬱有些意思,如果讓李瘋子看到鄒鬱懷孕,隻怕會真的瘋了。麵對著李瘋子,利家的七少爺,也隻願意躲的遠遠的,生怕被那恐怖的感覺牽連進去。


    ……


    ……


    李瘋子微顯稚嫩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鄒鬱隆起的小腹,臉上的憤怒之色卻是漸漸斂去,沉聲問道:“如果不是邰之源,那是誰?”


    即便是沉聲出口的一句話,依然震的周圍人耳膜嗡嗡作響,也不知道這位少年軍官的胸膛裏究竟是何構造,居然像金石一般。他身後的幾名軍官麵色有些難看,警惕地注意著他垂在軍服旁邊的雙手,時刻準備上前阻止,他們奉了上級的軍令,一定要確保這位少年軍官在首都不要再惹出大麻煩來,可是此刻看到少年軍官的臉色,他們知道此人是真的怒了,而自己這幾個人如果不動用武器,怎麽可能攔住他的怒火?


    邰家與李瘋子家關係一向良好,鄒鬱當然也清楚這個十六歲的少年軍官擁有怎樣恐怖的實力,以及怎樣暴戾的姓情,李瘋子此時的表情看似平靜,但她清楚,這正是真正風暴的源頭。


    “這似乎不關你的事。”鄒鬱心中無比地擔心,臉色微微發白,卻依然語氣平靜地反駁道。按照許樂與她搭成的協議,如果出現迫不得已的情況,許樂隻好冒充腹中孩子的父親,但此時此刻,麵對著李瘋子隱忍待發的怒火,鄒鬱怎麽也不可能把許樂頂到麵前來。


    那是真會死人的。


    李瘋子或許很瘋,但絕對不是白癡,十二歲入伍能夠活到現在,還活的如此放肆,他的腦子要比一般人更好使。隻是一瞬間,他已經注意到鄒鬱眼眸裏的擔憂之色,那抹擔憂之色似乎是對著自己身邊那個小男人。


    “既然懷孕了,總要有個男人,鬱子,我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這個事情還是知道的。”


    李瘋子有些傷感地看了鄒鬱一眼,然後緩緩轉過頭來,眼眸裏的傷感變成了霸蠻狠冷,盯著桌旁的許樂的臉。


    先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麵相平凡的年輕軍官,區區一個文職少尉,按道理來講,不可能與鄒鬱有任何關係,應該隻是鄒家派給鄒鬱的勤務兵之類,而且他來到這段時間,也一直沒有感覺到這個普通的少尉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可是……這名少尉太平靜了,李瘋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聯想到鄒鬱先前眼眸裏流露出來的那一絲擔憂,眯著的眼縫裏流露出一絲寒冷至極的光芒,稚嫩的五官配上他此時的冷酷表情,看上去格外驚怖。


    “是男人,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句話?”


    在青山公園路口讓鄒鬱上車,許樂便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情惹來很多麻煩,但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位副部長,或者是那位疼愛妹妹的鄒少校。在首都特區,一位部長的女兒未婚先孕,這自然會惹來一場風波,許樂既然要保證鄒鬱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夠平安下去,在某些情況下,當然隻好挺身而出,背那麵被塗的漆黑一片的鍋。


    在許樂看來,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總不可能讓鄒鬱被人指著後背,猜測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既然讓鄒鬱把孩子生下來,便要承擔一些東西。


    “我是鄒鬱的男朋友。”


    許樂站起身來,沒有說鄒鬱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但想來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立場。在站起來的過程中,他的右手已經悄悄地扶到了桌沿,離盤旁的刀叉隻有極短的距離,而他在軍靴中的十根腳趾,也開始微微發力,隨時準備抓實地麵,暴發一擊。


    近兩年前在東林大區,憲章局組織的那次行動之中,許樂第一次施展封餘大叔教給自己的本領,在一眨眼間擊昏了一名訓練有素的聯邦特種軍人。後來在古鍾號飛船上,他一人擊潰了數名西林軍校的優秀士官,還和那名深不可測的田姓船長對過一腳。來到首都星圈之後,他和第一軍事學院最強大的王牌機師周玉戰鬥過,在臨海州的地下停車場內,他無比狂放地踹過一輛冰冷的軍用m52機甲,於黑暗的水花中,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將那些進行暗殺的軍方強者一一斬殺……


    許樂這些年出手的機會不多,但每一次對上的都是聯邦軍方裏的精銳,而且他不曾真正的敗過,所以在這方麵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然而此時的他,卻是如此的警惕與小心,因為從先前那一刻開始,他就從身前這位少年軍官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氣息,十分強悍而恐怖的氣息……


    這是許樂這輩子所遇到的最危險的人物,比無數次被槍管指著還要感覺更危險,他甚至忽然想到,寧願再次單身一人去麵對那台沉重恐怖的合金機甲,也不願意麵對身前這名五官稚嫩的少年中校。


    十六歲的李瘋子,已經很強,非常強。


    尤其是此時平靜表情下所隱藏著的那股殺意狠勁兒,就像是一個潛伏在叢林裏的怪獸般,令人自然生出畏怯之感。


    ……


    ……


    “戀愛婚姻是自由的,未婚先孕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如果誰敢說鬱子一句怪話,我把他的頭扭下來。”


    李瘋子認真地看著許樂,就像看著一個他屬下的小兵,隻是這名少年軍官的年紀實在太小,所以此時的場景感覺有些怪異,怪異裏卻挾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


    “你這麽大年紀了,還隻是個少尉,混的很慘,但我老李家也不是拿這種眼光看人的人,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許樂目光微垂,心想自己進入果殼機動,直接升為文職少尉,一般而言已極為不錯,但如果和一名十六歲的聯邦中校相比,自然算混的極慘。他不明白麵前這個實力恐怖的少年軍官為什麽要說這些,他隻是注意到對方十六歲的身高,竟比自己已經高出了半個頭,那種壓迫感仿佛已經隨著這些話語變成了真實的。


    此時那幾名跟著李瘋子走進林園的軍官上前,想要勸說幾句什麽,不料李瘋子猛一回首,瞪著眼睛,大聲吼道:“我在解釋!都給我讓開!”


    這是他家專程派來盯著他的軍官,不然他隻怕早就一腳踹了過去,整個宇宙中,李瘋子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怕,但總還是有個怕的人。


    解釋什麽?麵色微白的鄒鬱不知道,沉默站在他身前的許樂也不知道,他們隻知道李瘋子的這一聲吼,又讓桌上的玻璃杯開始嗡嗡震動起來。


    李瘋子不再理會那幾名無奈退後的軍官,冷冷地看著許樂,說道:“她幸福,什麽都好,所以我沒理由打你……可問題在於,我認為她跟著你不會幸福。”


    他那雙清俊的眉毛皺了起來,說道:“因為,你不是一個男人。”


    一般的聯邦少年在李瘋子這個年紀的時候,眉頭一皺,是在想著自己的小女朋友或者是網絡上遊戲的關卡難度,而李瘋子的眉頭一皺,林園這片區域裏的空氣,卻像是忽然變得熱了幾分。


    “因為你怕我,所以先前我問誰是孩子父親的時候,你不敢第一時間站起來認帳,這很混帳,很不是男人,所以該打。”


    “鬱子懷孕了,你應該好好照顧她,你……居然還敢讓她喝酒?這麽不細心,不是男人,該打!”


    “她要喝你不敢管?連懷孕的女朋友都管不住,你算什麽男人?該打!”


    “女朋友喝酒,你他媽的居然喝白水,當然不是男人,當然該打!”


    ……


    ……


    少年軍官一連串話噴吐而出,憤怒的唾沫星子有好些落在了許樂的臉上,他越說越憤怒,隻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些解釋究竟是想通過後麵那幾名軍官向家裏解釋,還是向對方解釋自己打他的原因,還隻是……要為自己的憤怒發泄找一個由頭。


    許樂一直沉默平靜地站在他的對麵,沒有被這些話語分心,隻是輕輕地抬起手來,擦了擦臉。


    “你配不上鬱子,所以我要打死你。”李瘋子說完這句話後,心情似乎變得輕鬆了許多。


    一旁的鄒鬱臉色早已變得慘白,她知道這個小瘋子是真敢打死人的,而看他此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隻怕再也阻止不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紅酒潑了過去!


    ……


    ……


    李瘋子說要打死許樂,最後那個字剛剛出口,舌尖還頂著牙縫上時,他的手臂便毫無征兆地抬了起來,向著許樂的頭部砸了下去。


    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一擊,但確實是砸了下去,就這樣稀疏平常,平淡無常,少年中校的右臂,化作一條能夠劈開巨石的鞭,或是一根橫掃千軍的棍,平實而堅決地砸了下去!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李瘋子軍服下的手臂,呼嘯聲中便來到了許樂的頭部附近,如果這一記砸實,許樂的腦袋肯定會變成一顆高空墜地的西瓜。


    這是很尋常的一次出手,李瘋子明顯沒有把許樂當回事。然而許樂看著這一記聯邦軍方特種兵常用的勾擺直擊,眼睛卻眯了起來,感到了無窮的凶險。


    夜店門口鉤子便曾經用同樣的方式,砸中過許樂的頭部,當時許樂左手豎擋一半力量,借著此勢欺身近前,但此時,許樂卻絕對不能用這種手法,因為從那條如鐵鑄的手臂挾帶的風聲中,他可以肯定,如果還用那種手法,麵前這名少年軍官的拳頭,絕對可以讓自己瞬間喪失戰鬥力。


    這隻是一刹那間的直覺反應,連思考都來不及。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許樂的反應更快,他想也未想,正在擦臉的左手順著自己的臉頰往後滑去,閃電一般抬起了肘尖,彎起了手。


    手掌牢牢地護住了自己的後腦,而橫著擋在頭旁的上臂,則像是一根鐵條,死死地守住了太陽穴和眼睛的位置。


    隻來得及做了這一個動作,李瘋子的手臂便已經到了,這一記平實的攻擊,狠狠地砸在了許樂的手臂上,而順著去勢擊向後腦的拳頭,實實在在地轟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聲悶響,一股強大戾橫到了極點的力量,順著兩條手臂接觸的區域,沉了下去。嘶啦一聲,許樂上臂處的軍服袖管頓時裂開,露出了下方的肌膚,而他的手背護著的後腦上,幾絡頭發開始慘然脫離。


    好恐怖的力量,許樂的上半身就像是被一塊巨石擊中,雖然他的上臂與手背像鐵鑄一般擋住了這一砸,但卻無法承受這股巨力,身體向著餐桌旁歪去。


    啪的一聲,許樂空著的右手撐住了厚實的原木餐桌,沒有倒下!


    ……


    ……


    李瘋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尉娘們兒居然能夠擋住自己的第一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掌。


    一股麻痛迅即在許樂的手臂上傳遞開來,他沒有想到,這個李瘋子的力量居然比自己先前判斷的更恐怖,隻是對方才十六歲,這種力量是怎麽得來的?


    撐在餐桌上的五根手指猛地發力,左臂依然護在自己的頭部,許樂的眼瞳裏已經開始微微亮了起來,如此強橫的力量,激發了他深藏於骨子裏的那抹狠勁兒。


    然而李瘋子沒有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就在許樂右手掌剛要發力的時候,那記尋常至極,平淡至極,卻又恐怖至極的砸掛拳,又轟向了許樂的頭部。


    連續兩拳之間似乎根本沒有時間的中斷,就像是高速旋轉的達林製式槍管,以最快速度連續噴吐而出的兩顆子彈!


    李瘋子砸過來的角度如前,攻擊的部位沒有改變,精確快速到了極點,許樂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依然護在頭部的左臂,再次硬擋一記重拳,又一聲沉重的悶響,他感到自己的臂骨竟有些快要斷裂的感覺,這個少年軍官的力量太非人了。


    如果以力度來說,李瘋子這尋常的兩拳,更像是炮彈。第二拳的力量更勝第一拳,許樂的心裏變得寒冷起來,除了古鍾號那位田船長之外,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悍的角色,對方的速度竟似比自己還要更快一些。


    撐在餐桌上的手掌指節發白,許樂的肘部被這股沉重的力量壓的有些彎曲,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便在此時,李瘋子蠻不講理,卻又異常恐怖的第三砸又瞬間而至。


    此時的許樂身體有些不平衡,目光微垂,根本沒有時間去看這一拳,準確地說,從李瘋子出拳開始,他就一直沒有抬頭的機會,可是他有一雙耳朵,他在聽……他聽出了古怪。


    第三砸沒有挾帶一絲風聲,許樂雖然看不到,表情已經變得極為凝重的李瘋子,此時小臂上的軍服早已片片碎開,但他能夠感覺到那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是力量嗎?是強大無儔到空氣的變形都要反應慢上一絲的力量與速度嗎?


    一股灼熱的氣息,猛地在他的腰後洶湧生出,瞬息間傳遞到了身體的第一個角落。已經被修練到成功隱藏在肌膚下的顫抖,開始向著許樂的雙臂蔓延!


    李瘋子的眼瞳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的小臂露在破口外的肌膚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過於興奮,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


    ……


    如山一般的力量壓了下來,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肘再也無法抵擋這股巨力,彎向了桌麵,小臂狠狠地砸在了桌麵,發出一聲異響。


    然而此時他身體裏的顫抖已經化作了強橫無比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軀,將李瘋子最後的那一拳震了回去,而右手小臂則是在桌麵上生生一撐,整個人站直了。


    這一刻,許樂終於看清楚了李瘋子那張稚嫩麵孔上,帶著瘋狂之意的眼眸,他的眼眸裏卻是無比平靜,因為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向著李瘋子的方向踏了一步。


    一腳踩在了李瘋子的雙腿之間,一頭頂向李瘋子的下巴,大腿則是狠狠地頂向了李瘋子的胯部。


    這是封餘大叔教給他的十個姿式中最狂野的那一記進身技,在過往的戰鬥中,許樂雙腳如根站於地麵,隻要壯烈進身,麵前無論是誰,都會如破樹爛枝般,被他的連續近身格鬥技倒於拳下。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當許樂以閃電般的速度踏前一步,拳進中路時,李瘋子也同樣踏前了一步,而且就如同許樂一樣,純粹是一種戰鬥本能裏的反應,十分自然!


    兩人同時踏前,就像是在做某種配合一般,顯得是那樣的和諧。然而和諧之中的兩人,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冒險調用了體內神秘力量的許樂,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雖然因為李瘋子如出一轍般的踏前,導致了無法傷害對方胯下的要害,但是一直護著頭部的左臂與從桌麵上閃電般彈起的右手,已經從中路破開,直擊李瘋子的咽喉!


    在這一瞬間,李瘋子真的瘋了,稚嫩的麵容異常蒼白,三拳之中還來不及眨眼的雙眸裏滿是狂暴之意,左手掌一翻,直接封在了自己的咽喉前,而他的右手,則是帶著強烈的顫抖,直接拍向了許樂的頭頂!


    少年軍官的身高比許樂高出半個頭,他竟準備用一隻手掌來擋住許樂的雙拳,看來他相信自己身體的強橫,更相信自己足以開山破的一掌,能夠擊倒對方!


    此時的許樂身體內每一對肌肉纖維都在磨擦擠壓,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耳目格外敏銳,尤其是反應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點。


    左手手掌一翻,直接迎上了當頭拍來的那一掌,而右臂則是依循身體的本能,封餘大叔的教誨,在最後關頭沉了三分,緊握的拳頭中指微突,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兩聲悶響,李瘋子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許樂的頭頂,而許樂的拳尖也無可抵禦地擊中了他的咽喉下方三分之地。


    然而李瘋子的手掌下,有許樂如鐵板一般的手掌向天迎著,許樂的拳尖下,則是李瘋子閃電般擋過來的左手手腕。


    兩個人同時分開,軍服衣袖上被力量震開的碎布片,在兩人間飛舞,然後頹然落地。


    ……


    ……


    便在此時,一杯鮮紅的的酒水,潑到了李瘋子的臉上。


    這名在西林前線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的少年強者,任由紅酒在稚嫩的臉上緩緩滑落,死死地盯著身前不遠處的許樂,似乎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對於許樂和李瘋子來說,先前的三砸一交錯,是一場極為漫長凶險的搏鬥,但這隻是對於他們這種反應速度超乎常人的局中人而言。林園餐廳裏那些表情各異的客人們,所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他們隻是看到李瘋子用一種恐怖的速度,砸了那名少尉三拳,然後兩個人靠近了一下,最後分開。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從李瘋子開始動手,到最後兩人分開,不過瞬息時間,鄒鬱當時潑出去的那杯紅酒,在空中飛舞著,直到兩人交手結束,才冷冷地落到了李瘋子的臉上。


    ……


    ……


    許樂看了李瘋子一眼,沉默著從他的身邊走過,從座位上拿起了鄒鬱的小包,扶著她的胳膊,向林園餐廳外走去。


    李瘋子像是沒有看他的舉動,平靜地站在餐桌旁,一動不動,陷入了入伍以後難得一次的自省與沉思。


    他知道自己輸了,兩個人最後莫名其妙的同時按照本能施展出了進身技,然後同時出手,可是最後時刻,那名少尉的拳尖低了三分。


    正是這三分,讓拳尖離開了自己防守能力最強的掌根,落到了腕門處,那股比自己還要更強橫的力量,破開了自己的防守,擊傷了自己。


    李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餐桌,看著那些潔白桌布上的剩菜與刀叉。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想發泄自己的怒氣,根本就沒有想把那名少尉打死,姑且不論家裏在拳打議員事件後對自己的嚴管,隻說對方是鬱子腹中孩子的父親,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對方打死。


    然而當第一拳砸掛出去,卻被那名少尉擋住的時候,李瘋子便知道自己今天不能留手,就像許樂的感受一樣,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軍官,從對方如鐵鑄一般的上臂中,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險感覺。


    更令李瘋子警惕和出全力的原因,是許樂撐在餐桌上那隻手的位置,當時許樂五根手指微微曲起,隨時可能抓住手邊的那把餐刀……在自己的強攻之下,還時刻想著反擊,並且事先就已經預備好了方案,這是一個多麽冷靜可怕的對手。


    不能讓那名少尉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李瘋子第一次在單打獨鬥中感到了危險,所以他的第二拳去的比第一拳更快,更猛。而那名少尉居然再次擋住,更是加深了李瘋子的警惕,也成功地撩起了他洶湧的戰意。


    第三拳,李瘋子已經用上了家裏嚴禁使用的古怪手法,但那名少尉居然依然擋住了!而且對方最後居然反擊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反擊的手法比自己還要犀利!對方似乎知道自己會怎樣應對一般,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破開了自己的攻勢,成功地擊中了自己這個姿式中唯一的命門!


    李瘋子輸了,但他沒有挫敗的情緒,有的隻是興奮與好奇,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再次和那名古怪的少尉打上一場。


    他靜靜地盯著麵前的餐桌,忽然間,餐桌垮了。


    林園餐廳裏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除了許樂和李瘋子之外,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們這次交手的真正含義之所在,尤其是最後那一拳和最後那次同時進身。對於林園這些客人來說,他們根本不相信那名少尉是李瘋子的對手,隻以為李瘋子心傷鄒鬱之事,為情所困,最後隨意打了三拳出氣,饒了那名少尉一遭。


    他們自然想不明白,這張結實無比的餐桌是因為承受了李瘋子和許樂的雙重力量,早已經從內部潰壞。


    李瘋子沒有吃飯,帶著幾名軍官向林園外走去,直到坐上了那輛大的出奇的越野車,才打破了沉默,說道:“去總醫院。”


    跟著他的軍官,根本沒有看明白先前戰鬥究意是怎麽回事,然而此時聽著上司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


    李瘋子緊緊地閉著唇,沒有讓咽喉處湧出的鮮血噴出一滴,他覺得自己的咽喉裏,此時像有一把刀般痛楚。


    李瘋子不怕痛,但他也不願意死,更不願意聲音變成這樣。


    在強行吞了一口血後,他對著自己的下屬憤怒地啞聲罵道:“我他媽又不是真的瘋子,不去醫院做手術,難道你要老子再變一次聲,然後在車上嗝屁!”


    ……


    ……


    沒有標誌的黑色汽車,行駛在首都特區安靜的大街上。麵色蒼白的許樂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許久沒有說話。


    “你不要死。”鄒鬱麵容淒冷,心裏生出歉疚之意,自己懷孕本來和許樂沒有絲毫關係,可是這名年輕人,卻因為自己的事情,要承擔如此多全沒道理的傷害。


    “我死不了。”


    許樂睜開了雙眼,向著鄒鬱勉強笑了笑,他的笑容依然陽光,然而露出來的牙齒上,卻沾滿了血水。


    那一掌他擋住了,但強大的震力依然傳到了他的頭部,震得他的牙床有些鬆動,牙齦開始出血。


    “是費城李家的獨苗吧?”他輕聲問道。


    “是。”


    許樂眯起了眼睛,回憶著最後時刻從李瘋子身上傳來的那股熟悉,卻又有些不一樣的顫抖感覺,心情變得略微有些怪異。今天暴露了體內最大的秘密,不知道那個叫李瘋子的少年軍官有沒有查覺,畢竟融合進體內,也才一個多月……


    李瘋子確實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恐怖的人物,在林園裏的戰爭危險到了極點,那接連而至,如雷如錘的三拳,實在是令人驚心動魄,而且他能感覺到,那名少年軍官最後真是動了無窮殺意。


    如果不是許樂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力量,根本無法擋住,饒是如此,最後還是險些出了問題。


    隻是更令他驚心動魄的是,難道封餘大叔……和費城李家有什麽關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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