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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施清海理都沒理那個鼻子裏插著蔥的家夥,醉意醺然地望著朝自己走來的許樂問道:“沒事兒吧?”


    許樂搖了搖頭,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漂亮臉孔,忽然大聲罵道:“你他媽的到底是醉還是醒的?”


    施清海是真醉了,至少開始的時候是這樣,至於這時候酒醒了多少,沒有人知道,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拿著槍的醉漢沒有太多理智可言,那些圍著他們二人的人們,沒誰敢冒險。


    鄒侑開口問話,施清海卻是理都不理,這種羞辱與落在鄒鬱臉上的手掌疊加在一起,令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放開她,不然你酒醒後一定會後悔。”鄒侑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平緩地說道。這種威脅說出口其實便落了下乘,隻是麵對著一個有槍的醉鬼,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先把眼前的局麵解決掉,保證妹妹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要素。


    “你要我吃屎?你要我兄弟下跪?”


    施清海依然沒有理他,渾身酒氣抱著渾身發抖的紅衣女子,停止了拍打她的臉頰,吐著酒氣說道:“你們這些外鄉人還真是橫行慣了,居然跑到臨海來擺譜。小爺就說你香水噴多了你還不服……除了十三大道的女人會這麽用dvc,哪有誰會像你這麽用?”


    十三大道是首都特區出名的高級記女公寓一條街,傳說中總統辦公室幕僚和各部各委的官員最喜歡在那處流連。施清海這句話將鄒家小姐比喻成高級記女,實在是惡毒到了極點。而正在擦拭血跡的許樂,卻隻注意到了施清海稱呼自己從朋友變成了兄弟,他的手臂微微僵了僵。


    “報上你的名號吧,欺負一個女人總不是個事兒。“鄒侑的眼角抽搐了兩下,依然平緩問道:”事情總要解決,不然交給公家去辦,相信你會吃更多虧。”


    “我這一輩子就隻會欺負女人。”酒後的施清海比平時更像一個流氓,扯著脖子,翻著白眼,像是第一次聽到那個人開口,直接噴了過去,“怎麽嘀,你咬我?”


    鄒侑氣極反笑,連連讚歎道:“很好很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鉤子忽然開口說道:“你是施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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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比我低一界,不過當年就是一院裏的風雲人物,從校長到老師都很喜歡他。現在畢業這麽些年了,應該在臨海混的不錯。至於是在哪個局裏,我就不是太清楚。”鉤子認出了同一個學校畢業的施清海,在鄒侑的耳邊沉聲說道:“在學校的時候,沒有人願意惹他,不論是打架還是槍法還是心思,都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好在這人沒有什麽背景,倒不至於惹出大麻煩來。”


    聽到這番話,鄒侑反而平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妹妹身後的施清海,心裏有了分數。一個一院的高材生,再如何喝醉總還是有理智的,這讓他最大的擔心不再存在。他看著施清海微笑說道:


    “放手吧,我數三聲,你不放手,我的人就會開槍,也許不會打你,也許隻會打你這位像石頭一樣的朋友……兄弟?嗯,想必施先生嘴裏的兄弟不會這麽廉價,而且我相信您醉後的判斷力,你應該能猜出來我們大概是什麽人,也應該了解我們這種人的能力。傷害我們,是你不敢做的事情,因為你知道那種後果有多可怕。”


    這番話出口,看到施清海迷離眼光裏閃過的那絲憂慮,鄒侑少校知道自己賭對了,這個醉鬼再爛醉如泥,也多少還保有一些理智。


    “我是聯邦調查局臨海外勤辦事處四科科長施清海。”施清海的聲音因為酒精而變得幹澀,他盯著那個男人說道,停留在紅衣女子臉頰旁的手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了一張工作證。


    鄒侑少校笑的更開心了,對方的酒漸漸醒了是其一,最關鍵的是聯邦調查局區區一個小科長,實在是讓他沒有任何退讓的理由。他此時也以無視回饋先前所受到的羞辱,含笑數道:“一,二……”


    酒醒後的施公子自然不敢掏槍把這對兄妹打死,哪怕他是聯邦調查局的官員,但麵對著這些特權子弟,依然不夠看。眼前的局麵除了放開懷裏的女人,似乎再也沒有別的辦法。thirteen夜店門口所有人都等著這個漂亮的年輕官員投降……除了在另一邊的許樂之外。


    回應這些成竹在胸的人們期盼的是一聲槍響!


    這一聲槍響響在鄒侑少校說出最後那個三字之前。誰也沒有發現本來在西裝槍套裏麵的警用標準配槍是怎麽出現在施清海的手中。他舉著手槍的手似乎還有些顫抖,而在槍口下,一名鄒家的軍方保鏢已經大腿中槍,倒在了地上!


    這個人開槍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知道對方是背景無比深厚的人,這個聯邦調查局的小官居然搶先開槍了!而且開的如此絕決,不留退路,透著股強橫與囂張!


    場間一陣大亂,其餘三名拿著槍的軍方保鏢臉色劇變,想要開槍還擊,卻又害怕自家小姐受傷。就在這陣慌亂之中,施清海將握著槍的手收了回來,搭在了鄒鬱的肩膀上,偏著腦袋,極感興趣地看著鄒侑少校那張變了顏色的臉。這時候的鄒家大小姐早已經嚇的不輕,根本不敢開口,也不敢動彈。場間隻聽到施清海幹澀的聲音。


    “開槍還要數數?你以為是在雪地裏放爆竹?”施清海無比譏諷地看著少校的臉,說道:“我也挺佩服你們的,小爺我都說了,我是聯邦調查局官員,連證件都亮給了你們,你們居然還敢拿槍對著我……襲警啊……這不是襲警是什麽?”


    刻薄的話似乎沒完沒了地從他的嘴裏湧了出來。遠處也傳來了警車的笛聲。鄒侑少校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當街槍擊現役軍人,等著坐牢吧。”


    “我沒看見有什麽現役軍人。”施清海此時的酒已經醒了不少,看著對方打著酒嗝說道:“你倒是自稱為第三……軍區作戰部參謀,可惜你太……嗝……豬頭,連證件都沒有亮出來。”


    “常三兒這兒的攝像頭我倒是調不出來,不過可能你不清楚,我們外勤處在這裏一共安了十七個攝像頭,隻要今天晚上你整不死我,我就能調出來。”


    聯邦電子監控網分為三級,最上層的中央憲章負責收集人體芯片信號,而其餘的攝像頭則歸屬於不同的政斧部門。施清海所說的常三兒便是thirteen夜店的幕後老板,他看著鄒侑看似好心,實則刻薄到了極點提醒了一句。


    鄒侑的臉色很黑,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臨海遭遇到如此棘手的人物和如此的羞辱。現在的局麵已經完全掉轉了過來,對方既然敢開槍,自己又能做什麽?對方開槍時的果斷冷血和絕決,讓他清楚,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望了望臨海陌生的夜空,然後盯著施清海一字一句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完……了。”


    ……


    ……


    “完了是以後的事情,至少今天夜裏小爺我爽了!”施清海偏著頭,找到許樂的身影,高聲喊道:“喂,你還愣那邊幹嘛?趕緊過來,呆會兒還要進警察局錄口供。”


    許樂可比施公子狼狽太多,身上的短袖襯衣早已經被撕成了一縷一縷,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滿是灰塵,活像個難民。他往施清海的方向靠攏,與那個一直強行壓抑著殺意的少校擦肩而過時,忽然聽到對方狠冷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還有你這塊東林的石頭,你也完了。”鄒侑少校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今天有槍護著你,等我先把那把槍擰彎了,再來活生生地打死你,我想知道還有誰能夠幫你。”


    許樂本沒有看他,隻是低著頭擦著汗與血,往那邊走。聽到這句赤裸裸不屑而陰寒的威脅,卻忽然覺得骨頭疼了起來,似乎是先前被打裂開的肋骨,痛的讓他無比憤怒,成功地從偽裝自閉的鄉巴佬變身為闖入城市憤怒的公牛。


    他轉過身體,看著麵前這個出身高貴的少校,認真問道:“有幾個問題,一,現在你那個瘋妹妹被我兄弟逮著,你不敢開槍打我,因為你發現我兄弟比她更瘋,對不對?”


    “二,既然你不敢開槍打我,那你們這些人都打不過我對不對?”


    “三,無論我怎麽哀求你都不會放過我,我們之間不存在臉的問題,不存在撕破臉的問題,你總有一天要殺我對不對?”


    “四,既然你現在不敢斃我,靠拳頭又打不過我,將來又一定要殺我,還這麽愚蠢地威脅我,豈不是告訴我,我必須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把你打一頓。”


    說完這四句話,找到了絕對理由的許樂一拳頭杵了過去,杵在了鄒侑少校的鼻子上,杵的對方臉上如同雞尾酒一樣精彩,還是血腥瑪莉那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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