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搭兒大喝一聲:“你這些哥薩克強盜往那裏走?”


    一俯身軀,催馬追去。忽然前麵也一聲大喝,立聞一聲慘叫,同時有一條身影飛落。阿爾搭兒吃了一驚,寶劍一揮,芒尾掃出。


    那條身影忽又拔高丈餘,叫一聲:“是我!”


    阿爾搭兒出是逍遙客的口音,不由得粉臉一紅,忙將寶劍收回。逍遙客身形落地,見她兩人沒事,笑了一笑,打個手勢教他兩人照顧帳冪,立又飛身走了。


    原來當時逍遙客一出帳外,即由戰馬蹄聲辨知來敵不少,急帶張氏兄兄迎上前去,免致波及帳幕,今後沒處安歇。


    他老少三人麽得速,敵人也來得快,雙方在二裏外碰了麵,張惠雍大喝一聲:“來得是什麽人,快給我停下!”同時也就掣劍在手。


    敵方在急進中忽見三條人影攔在馬前,還敢亮相喝陣,也頗覺意外地勒馬止蹄,為首一人冷冷地說一句:“快陝點獻寶!”


    張惠雍朗笑一聲道:“你是什麽人?叫我獻什麽寶?”


    那人大聲道:“本將軍是阿魯思羅係國斯茲搭爾部的大將軍,今夜看到你們有發光的寶,才率領本部勇士千人向你索寶,你須連這女……”它說此間,右手的馬刀即向惠雅身上一指。


    張惠被聽那賊人哇例譏咧說得像梟叫般難聽,已是心裏充氣,再見它開口索寶,還要指著自己身上,意思那還不夠明白?登時粉臉含暈,躍上去就是一劍劈落。


    那人既然自稱為大將軍,武藝也不至於太差,乍見銀光一閃,左臂套著鐵盾去即一迎,“當”一聲響,張惠獄鋼劍所在鋼盾上,被它一推,竟自滑落。


    但是張惠雅含煩發招,一擊不中,趁著身形落下的時候,鋼劍沿後一落,把那賊入的坐騎斬去一隻前肢。


    四腳馬驟然變成三腳,痛得它一聲曆嘶,後蹄往上一踢,剩下一隻前膠無法站穩,立把那人掀翻地上。


    那賊人揮身甲胄,轉動不靈,一落地麵,更隻有挨把的份兒,頃刻間,被惠雅一連斬它十幾劍。


    逍遙客雖聽不懂張惠雍和來人說些什麽,但由疾言曆色判斷,也知來人決非善類。一見外曾孫女兒已經出手,它也大喝一聲,起子一掌,將另一名馬賊震落馬背,雙腳一伸,已是不活。


    要知這批馬賊原是羅刹鬼國的一支鬼兵,它們飄忽無常地在漠北掠劫商族,橫行無忌,因為人人受製於玄冰穀老魅,連性命都無法自主,對砍時隻知拚命,竟使征慣戰的遊牧部落全都畏之如鬼。


    它們是以戈薩克的馬賊為前鋒,以匿夫哥樂的賊種為中堅,自從渡過太和嶺以東,即未逢敵手。更因它們向常擄人蒸吃,甚至於生食人血、人肝,所以遊牧部落都把它們叫成羅刹鬼,更加不敢接近。


    這一夜,它們本來紮營與逍遙客諸人相距不過百裏,但這羅刹鬼的行動真正如鬼,營地不亮燈火,竟瞞過了於誌敏一對神眼。如果這邊不接起鰻珠,羅刹鬼也難發覺湖海這邊有人而過來侵擾。偏是馬根短少,於誌敏須往別處購糧,大雪天的瀚海中難於辨向回來,隻好掛起經珠以便辨認,反將這批下流馬賊先引過來。


    張惠雍一劍斬廢一馬,佼這批強盜大感突然,群呼一聲,立將老少三人圍在核心,兩翼的弓箭手也猛沙向珠光的所在。,逍遙客本來就恐怕波及帳幕,才出來遠處攔截,此時見賊人衝向營地,那肯輕易它們得手?大喝聲中,‘‘英雄索’’同時撤出,“啪”聲響,將那自稱大將軍的鋼盾碰成兩半,連它一條左臂也被打扔。英雄索橫裏一掃,縱裏一跳,遏上中是腦袋開花,就是五髒震碎。


    張感雍也在他妹妹發招的同時,挺起長劍,向賊叢斬砸,但他遇上的情形和妹妹一樣,對那些渾身裏在甲胄之下,隻露出一對眼珠賊人,竟是無隙可尋,不知由那裏著手?反被恢騎的衝力,壓迫他躍上賊人的頭頂。


    逍遙客見他兄妹徒勞無功,大為著急,忙喝一聲:“你們用劈空掌把她震死!”


    一語驚起夢中人,張氏兄妹被他舅公爺爺一提,各自吆喝一聲,用劈空掌力震得那些賊人慘嚎連連,眨眼間,已有十幾名破人躺在自己鐵蹄之下。


    但這些馬賊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江洋大盜,越獄死囚,雖知z、t方三人武藝高強,眼見己方多人死亡枕籍,仍想仗人多把方拖{,以奪取最後一勝,因而前仆後繼,蟻附上前,逍遙客三人打殺得血肉橫飛,仍不肯退後。


    盡管逍遙客武藝高絕,看到這種不知道“死”字的馬賊,也不由得皺眉,除了“殺”字之外,竟想不出善策。


    敢情那自稱“大將軍’’的賊人所說不虛,這一批馬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八百銑騎橫行起來,得少也有兩裏路寬,一個“大將軍”死了,另一個又自稱為“大將軍”統率餘眾猛衝。逍遙客三人要不是輕功卓越,走在馬賊的頭上,真是被這龐大的鐵騎隊踐踏糜爛。


    經過好一陣子,正麵這股馬賊十停已死去三停,攻勢也被他自己的人馬屍骸擋得沒有初時淩厲。逍遙客側眼一看,瞥見左右兩翼的賊人像兩隻蝦鉗,彎彎地伸向賬幕,不由暗目吃驚,急喊一聲:“雍兒!你們兩人臉力擋他一陣,我回去就來!”話聲一落,人即飛走。


    那知未達帳前,已見賊人紛紛退下,逍遙客無暇推想,見賊就殺,掌索齊施,立將兩名馬賊斃在馬下待與齊孛姊妹會合,見她兩人無恙,又轉替張氏兄妹兩人擔心,急趕往援助,不料一轉回頭,立見一道銀色光芒在嘶殺那場地往返盤旋。


    逍遙客認得那道銀色光芒,是一種最厲害的劍光,再見它一伸一縮就是將近百丈,驚得他暗叫一聲:“完了!”一路盡力飛縱,因知己方無此手,急到尚未看清那人的身影,遠遠就大喝一聲:“休欺人大甚,逍遙客在此!”


    話音發出又聽惠雅的口音喊道:“舅公爺爺!我們有了好幫手了!’’逍遙客這才知人家原是來幫手殺賊。這時見他兄妹呆立在兩匹死馬上,忙道:“你們還不上去,站這裏子甚麽?”


    惠雅道:“她說用不著我們哩!’”


    逍遙客目光一掃,果見那人劍芒到處人頭滾落,馬賊枉有一身甲胄,遇上那道劍芒,竟如豆腐做的一般,毫不留滯,就被一掃而過。那人的劍芒固然淩厲,而身法也快得出奇,看來竟與自己不相上下。雖說如方不需人幫助,但自己那好坐事其成?叫一聲:“大俠請稍緩手,留幾個給老夫!”人隨聲去,“當”一聲響起,又有一名馬賊喪生在英雄索下。


    深人吃吃兩聲嬌笑道:“前輩盡管找好的殺,我一時也吃他不完!”


    逍遙客一聽,竟是嚦嚦鶯聲,分明是個少女的嗓音,不由得暗暗驚訝心想:“這人莫非就是……”忙揚聲道:“來者莫非是王姑娘麽?”


    那人笑道:“王姑娘沒有來!”


    逍遙客聽她這回的笑聲竟是略帶淒涼,雖覺有點奇怪,但這時殺賊重於一切,不便詐問,隻好漫應一聲,便揮舞英雄索撲進賊叢。


    那樣馬賊為數雖多,被新來這位少女一陣狠殺,十停又去了五六,逍遙客百幾十年來,難得有機逞雄,這時見那不明來曆的少女殺得多,殺得狠,激起他萬丈雄心,竟像是與那少女賭狠,一索一掌打得賊人漫天飛舞。‘馬賊被他兩人殺得膽寒,也顧不得玄冰穀老繼刑法厲害,且顧性命要緊,各自策馬向夜幕中四散。


    那少女嬌連聲,不顧一切起步猛追。


    逍遙客忙邊追邊喚道:“女俠暫且留步,窮寇匆追,饒她共罷!”


    那少女頭也不回,隻說一聲:“前輩照顧他們要緊,不必再追來了!’’逍遙客微微一愕,被她接連幾個縱步,去得無影無蹤,不禁惘然癡立。忽聽惠雅莊身後不遠喚呼,隻好移步回轉。


    惠雅見她舅公爺爺獨出回來,忙問道:“那年輕的道姑娘怎地讓她走了!”


    逍遙客吃驚道:“那人處道姑?她有名字漢有?”


    惠雍搖搖頭道:“她隻喝一聲本道姑在此,就和敵人殺了起來,後來見我們還更和敵人嘶殺,才說我的和妹妹的劍不成,別浪廢氣力,不讓我們上前,並未聽她報什麽名字!”


    逍遙客沉吟道:“這哆說米也奇,大漠南北果然道教也盛行,但全真教、正乙數、太乙教和天師教都已退回中原,隻剩一個真大教是在漠北,而近百年來真大教並沒有什麽出色人物,確及令人費解!“已獨自想了一陣沒有想通,又苦笑一聲道:“我們回去喔,別讓她兩人等久了!”


    阿爾搭兒若無其事地和她姊姊在珠光籠罩之下談天,一見老少三人回到,登時滿麵春風,打起鄉譚道:“你們要是再不回來,可教人急死了哪!”很出然地走往惠雅身邊,輕輕握著她的手掌,對逍遙客點頭微笑。


    惠雅笑道:“這時我不是回來了……”向狼藉地上的屍體瞥了一眼,“喲”一聲道:


    “你殺的真多!”


    阿爾搭兒眼珠一閃,笑道:“是敏郎殺的?”


    惠雅托道:“他回來了!”


    阿爾搭兒搖一抵頭,將她手上的短劍帶稍一揚道:“敏郎給我這個寶劍,所以說是他殺的!’”


    惠雅好笑道:“那還是你殺的呀!’,


    阿爾搭兒搖頭說出一個“不”字,接著又道:“我不會殺人,連殺雞都不敢,但我一想到敏郎給我這柄寶劍的用意,擾敢了起來了,不但敢,而且還殺得比我妹妹多,方才我問她嘶殺時,她心裏怎麽想的,她說她在求上帝給她勇氣殺人,但當時我沒有求上帝,隻是求敏郎……,”


    惑雅失笑道:“他又不是神,求它何用?”


    阿爾括兒趕緊握一握她的手道:‘‘求他才真正有用哩!我想到要和他再相見,定要殺盡這些賊人,勇氣立刻就來了,所以敢給賊人一陣狠殺。但是,這些屍體我卻搬它不功。要等你回來搬哩!”


    惠雅笑道:“你再求他給你力氣好了!’”


    阿爾搭兒搖頭道:“求他也不會給,要是敏郎在這裏,他也決不讓我們去搬這些臭屍啊!’”


    在情愛這一方麵,阿爾搭兒自有她一套見解,惠稚說她不贏,笑道:“我們兩人來抬!”又朝正在說得起勁的哥嫂兩人叫一聲:“來呀!你們先來抬屍再說罷!’”


    惠雍正在眉飛色舞,向它自己的妻子大談當時怎樣打,怎樣救,他舅公爺爺怎樣把賊砸死,那道姑的劍怎樣厲害,大有將全般經過重演一遍的豪氣,被她妹妹這麽一嚷,厚臉皮不禁一紅,笑著罵道:“你說得,別人就說不得?”


    惠雅道:“你們過一會再說不行麽?”


    逍遙客正站在一旁,欣稿這四位年輕人的神采,忽見張氏兄妹此一句,彼一句好像是爭吵,忙道問:“你兩人又吵甚麽?”


    惠雅笑道:“哥哥要把方才嘶殺的事,做出戲來給嫂嫂看了!”


    逍遙客哈哈一陣大笑。惠雍卻恨不得立刻找一條縫鑽了進去,但是齊孛兒不知老人家笑甚麽,她又臉包甚麽,反而低聲詢問,更是急得惠雍盡是瞪眼。


    惠雅卻自欣她那頑皮的傑作,在吃吃笑聲中,將所說的轉告她嫂嫂。齊孛兒聽得好笑道:“人家夫婦間的事,你也要說,難道你就變有呢?”惠雅的臉皮還不夠厚,一扯阿爾搭兒的,說一聲:“我們收拾去!”


    齊孛兒見她兩人不嫌肮髒,搬走那些屍首,不法再說什麽,也趕過去幫手,一麵卻在嘟唱道:“沒有我份殺,倒有我份搬,這些臭屍真惹厭!”。


    的確也殺得太多了,五人一齊動手,也搬到鬥轉星移的時分,才盡將營帳,近的屍首拖出百步開外。


    各人略為閉目養神,已是東方發白,飄舞的雪花在朝曦照射下,便作金黃,竟像金花朵朵,由天空中撤下,了隨世人進情擷取。


    阿爾搭兒一麵和各人收集馬賊遺下來的糧珠,一麵哼她自己編成的單歌,不時抬頭望望她敏郎所去的方向,顯得她心裏有幾分擔憂,當她答頭看那懸在帳頂上,被太陽照的有些失色的鰻珠,雙眉更是緊緊皺在一起。


    一作女孩子對她所愛的深不深情,隻有在這些細節中力真正能夠看到,逍遙客的目光不時掠過個人身邊,發現阿爾搭兒的神情,聯想到多少人在枕邊的山盟海誓,總帶有幾分造假,不覺點頭谘嗟。


    女陽一寸一寸地升高,阿爾措兒的心情一寸一寸地下沉,終於忍不住叫一聲:“皇後姐姐!你說他幾時回來?’,


    這一個疑問,教惠怎生答複?事實上她自己也暗自心急,煩憂。輕輕說一句:“我怎能知道?”


    阿爾搭兒對惠雅這樣答複並不滿意,立刻又追問一句:“你說他要不要回來?”


    惠雅迫無奈何,隻好點一點頭,當作個“回”宇。那知阿爾搭兒獲得她這樣一點頭,竟如獲至寶般笑起來道:“他一定回來的啊!從昨夜到現在。我總擔心他在路上遇著像這邊同樣的事,他到底隻是一個人啊了,你這麽一說,我已經放心了!”惠雅見她癡得可憐,”故意嘔她道:“我點頭的意思是說不回來,你自己弄錯了!”-阿爾搭兒怔了一怔,立又“噗”一聲笑道:‘‘人家搖頭說不是,點頭就是,你點頭說不是,這是那來的道理?”


    惠雅笑道:“我金口說的什麽,就應該是什麽!’”


    阿爾搭兒盡是搖頭道:你不依照人家的習慣。那就是你錯了,我就不相信你的話!”


    這一對同裳姐妹一麵做她的事,一麵不停嘴的戲謔,飛舞的雪花已由金黃變成灰白,這力聽到遠處一聲長嘯。


    逍遙遙客曾經聽過於誌敏的嘯聲,知道那嘯聲定是於誌敏所發,急忙以嘯聲相應。此一聲,彼一聲,振蕩得近處的雪論橫飛。過了半晌,才見於誌敏提著兩個大森袋,衝雪走來。


    阿爾搭兒已是迫不及待,高叫一聲:“敏郎!”飛一般跑了過去,抱著他的頸子嗅個不停,還滴下兩行熱淚。


    於誌敏反而被她鬧得滿臉通紅,忙在她身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和各人相見。


    逍遙客瞥於誌敏精神有點困頓,忙道:“你此行辛苦,反正我們糧襪已經充足,不必急急起程,先進去歇息罷!”


    於誌敏確是累夠了,當下不再客套,向縱橫狼藉的屍體瞥了一眼,立即說一聲“有勞老丈照應了!”將麻袋讓在帳前,徑進自去。,阿爾搭兒見愛婿回來,也不管別人笑她不笑,朝惠雅使個眼色,示意一同往帳裏去。惠雅可沒她這份膽量,輕輕搖一搖頭。卻教逍遙客看在眼裏,笑道:“你兩人去罷!還害什麽羞?看他累得一身回來,說不定昨夜也曾廝殺一場,莫讓他連水都沒有一口吃的!”


    惠雅得此一語,才任阿爾搭兒牽她走入帳中,再看於誌敏,自己取了一個衣包當枕頭,閉目躺著。


    阿爾搭兒輕手輕腳,走上前去,坐在個郎身側,一本正經替他捶腰拍腿,連惠雅都不住要咬著指頭偷笑。


    於誌敏這一覺竟又睡到飛雪金黃,中間一頓午餐因為睡得太香,別人也不去找他,直到晚飯陳列,他才醒起來揉揉眼睛,詢問時刻。


    逍遙客笑道:“你也不必問時刻了,看位能睡得這麽香甜,昨夜裏隻怕也像這邊同樣經過廝殺吧?”


    於誌敏搖也我道:“廝殺倒是沒有,但那些瓦刺人因為這把弓,幾乎和我發生誤會,迫我和他們玩了十幾套把戲,這力肯收兵回轉,如果他們真個心服口服,這時已該走在回國的路上了!”


    阿爾搭兒“唉”一聲道:“昨晚還是我害你白跑一趟!”


    於誌敏含笑道:“你這話怎說?’”


    阿爾搭兒道:“要不是我說馬糧沒有了,你就用不著趕那麽多路,提那兩袋子馬豆回來,當時隻要再等兩個時辰,戈薩克那些馬賊主自己送來了”


    於誌敏笑道:“走這趟也不冤枉,本來瓦刺已被牛祥明那廝蠱惑,前陰工到什麽蘆草井字,要不走這一趟,那能把他們趕回去?再則我要不走,鰻珠也不掛在帳頂上,戈薩克人怎知有人這裏,而自己送馬糧來?


    阿爾搭兒夾了一大塊馬肉放到於誌敏的麵前,笑道:“他們不但送馬糧,也送了馬肉,乳酪和酒。這幾天光吃幹糧,喉裏總是幹焦焦的不好服,這回可好了,再在這裏住上個把月也不要緊!”。


    離雍忽然插口道:“方才你說牛祥明那廝,到底殺了沒有?’,?誌敏才回得“沒有”兩字,惠雍歎一口氣道:“還好!’’於誌敏笑道:“他已經走了,要是再遇上,就留給你兄妹殺就是!’’接著又問起這邊廝的情形。逍遙客道:“要非那年國道姑幫手縱命名能夠取勝,這帳幕也無法保持完整了,當時我以為是你那位梅花女俠,待問起來,她卻說王姑娘沒有來,照說你應該認得才對!”


    於誌敏忙道:“她長相什麽樣運?’”


    惠雅搶著道:“很美!用一枝帶著芒尾的寶劍!’”


    於誌敏道:“這就奇了,我從來沒有那樣一位朋友!”


    逍遙客道:“麵貌沒有看清,由說話時的嗓音聽來,反正總是少女就是!”


    於誌敏無論如何絞幹腦汁,仍然思考;出那年輕道姑是誰。他曾經想到也許是蟬兒或閔小玲,以蟬兒已被毀容,決不會關,武藝也高,但也高不到這份程度。再則,她兩人都不是道姑裝束,也沒有那樣好的一枚寶劍。


    他死自要想出那神秘而年輕的道姑來曆,不覺出神多時。阿爾搭兒見他沉吟不已,忽將他麵前那塊馬肉奪過,另換一塊熱的過去,並吃著嘴道:“你再不吃,又要衝了啦!”


    於誌敏不忍卻撼似水般的柔情,隻好報以一絲輕笑。


    這天剛逢雪齊,阿爾搭兒一早起來邀她姐姐齊孛兒和惠雅幫手,將散在各處的戈薩克人坐騎趕在一起。待得於誌敏三人出來拆那帳幕的時候,阿爾搭兒已將馬群分成三隊,每隊將近百匹,哈哈嬌笑道:“現在馬都不露賣了,隻好招兵來騎就行,你們三人做先鋒,我們三人娶做抑隊將軍哩!”


    逍遙客見她三人頑皮得可愛,也忍不住發笑道:“我的這一行將要變成馬販子了,直往瓦刺也不怕沒有路費了!”


    於誌敏道:“我們這裏已是瓦刺的地界?”


    逍遙客一驚道:“怎會是瓦刺地界?”


    於誌敏笑道:“我們在大漠走了幾天,竟不知究竟走了多遠,原來已經走到匣爾劄庫附近,今天再走,可能要經過三處小河,幸而河水已冰,人馬還可以走得過去。”


    逍遙客既不曾來過,又無道理圖,想答訕也無從答起,授應了一聲“哦”便協力捆紮營帳,馱上馬背。


    因為趕這成群馬匹,自然走得遲緩,朝行暮宿,可是大半個月,中間經過米米散丹,巴夏托裏等地的時候,於誌敏就想將這累人的馬群賣掉。無奈找不到若大的買主,而且馬神上已烙存大印,一看旗知足戈薩克人的馬,更加沒有人敢買要想把它們放走。卻因他久已供人騎乘,依人而食,若放任不管,反而使他自己不會找食,而活活餓死有乘本意,隻好拖著這個累贅,打算走到較大可作鎮再作區處。但是,多了這些馬群,卻使這一行六人墊須在市鎮外麵搭起營幕作為起居之所,並須輪流看守,還得替他找糧食和飲料。


    這時候阿爾搭兒已深深感到替別人帶來不少麻煩而十分懊悔。到達鳥蘭布哈晚上,阿爾搭兒享受她夫婿盜意溫存之後,麵帶愧色,晚一聲:“敏郎!要是明天到紮薩克圖還賣不攤馬,就任他們自己走了罷!你看這一路已經有不少森林。也曾見過三幾匹野馬,它總可以找它同伴尋些吃的了!’,


    於誌敏笑道:“我的親親!你怎忽然忘了紮薩克圖正是瓦城為都城呀?明天到了都城,要是沒人買馬,就送給也的光,也兩國的刺交好的禮物呀!””


    阿爾搭兒一被提醒,驀覺自己一個心已全放在丈夫身上,一切都作等閑,也不禁自己失笑起來。


    於誌敏見她笑得詭弄,忙向她詢問,阿爾搭兒默默無言地卷入懷抱,這一份情態那還不識?於誌敏觸起情思,不禁輕輕一喟。但他兩人肌膚相接,這一喟未輕,阿爾搭兒已自驚覺,立將粉臉一貼個郎腮旁,喚一聲。“敏郎!你覺得有什麽不快活麽?”於誌敏輕輕答了一個“不”字。


    阿爾搭兒把他摟得更緊,並在他耳邊幽幽道:“你不必瞞我,我知道你定是不能快活,因為你擔心我和王姐姐相處不來。唉!她深深透了一口氣,續道:“但我隻要你永遠記住我就行了,要是王組姐當真不肯相容……”


    於誌敏忙將她纖腰摟緊,貼耳急道:“你王姐姐也是寬宏大量的人,不會不近人情,容不了你!”他說到這裏,自覺臉頰上有點濕膩,急用手一摸,原來阿爾搭兒的淚水已滴在他臉上,真使人可憐可惜。忙用手替她擦幹,一麵說道:“你不需傷心,急不會沒個著落!”


    阿爾搭兒動動頭道:“我也知道會有,但終覺苦了你,使你替我擔心,還要受委屈!”


    她說時嗓子猶自暗啞。


    兩人又相互慰藉一陣,然後鼾鼾入寐。


    由鳥蘭布哈到紮伊克圖不過是百裏左右,兩者之間,隔了一道察罕何。北部河流不急,尤其察罕河是一道內陸河道,長不過雲百裏,流進薩金察泊就算到了它旅程的終點,所以流速更緩,冬季水枯,厚冰盈尺。各人在路上已有過醒厚冰的經驗,這時毫不猶豫,將戰馬馱來爐灰,幹草,撒在冰麵,便趕馬過河。


    於誌敏是這一行人中的主腦,而且已可說流利的土話,自然和逍遙客,惠雍等兩人走在前頭。那知剛過河岸,即見路側的一棟高大的杉樹枝上,有一樣白色的東西在樹葉叢中掩映。若非於誌敏隨地留神,敢情也不會發現那杉樹的高校,居然有異。這時免不了“咳”一聲,停下步子,向那枝上加加注視。


    逍遙客見於誌敏忽然停步,也跟著向他自己目光投射處看去,不禁失聲道:“誰把一張紙貼在上麵?’,


    於誌敏已看出。是一張白綿羊皮,因見逍遙客說是紙,不好實說,笑說一聲:“我去拿來!”輕身一縱,將那方羊皮取下,一眼便看出上麵用針刺成“主臣不和,謹防有變。,’八個中華楷書,雖是針劑的筆劃,仍看出十分娟秀。


    逍遙客見於誌敏手上拿的是羊皮,老臉也不禁微紅,湊上去一看,失驚道:“看來又是那道姑所為!’”


    於誌敏道:“我也猜必定是她,可見她已是跟我們一路,並且先我們到達,而我們竟毫無所覺。,”


    逍遙客道:“主臣不和四字是什麽意思?’”


    於誌敏才說一聲:“這個我知道!”卻見馬匹源源渡河,忙道:“我們先讓開馬站的地方!“與逍遙客走了一程,續道:“本來也先原是瓦刺王,但他的父親脫歡立脫脫不花為韃靼王而自居太師,專攬權勢,再傳到也先,三番兩次出兵彭我邦能,全是也先的主意,脫脫不花反而有意歸附,那道姑說主臣不和,定是指此。由此看來,那道姑竟是奇人,倒非見一見她不可,但她教我謹防有變,到底要我保護脫脫不花,還是教我特別當心自己?”


    逍遙客道:“既然脫脫不花為人平和,自然要暗裏保護,但這裏是也先勢力之內,不便與他決裂,隻有步步當心為好!’”


    於誌敏同意此說,繼續前行,直至太陽卸山,才在距城裏許的曠地上架起棚帳,拴好馬匹。


    依照路上的慣例,這時該是齊孛兒妹妹和惠雅爭著做麥餅,於誌敏三人分頭飼馬的時候。可是,今天卻有點特別。


    她們三人幫忙拴好馬匹,惠雅便靠近於誌敏身邊笑道:“我們在路上商量好了,今夜不做麥餅,也不燒馬肉了,往城裏買一頓好的回來吃吃!”


    於誌敏讚一聲:“好”接著道:“待我去買!”


    惠雅搖搖頭道:“不!我們三字妹去!”


    逍遙客也聽到了,笑道:“你們三人別去闖了大強回來!”


    惠雅說一聲:“不會廠就跑往帳裏,取了必要的東西,招呼齊孛兒和阿爾搭兒聯被走往城裏。


    張惠雍目送她三姊妹進了城門,驀地一驚道:“不好!她們三人別教牛祥明那顧發覺而逃跑了!”


    於誌敏也是隨之一怔,旋又笑道:“牛祥明要走,隻怕早就走了,如果他覺得也先能夠保障他安全,相信決不會去!”


    逍遙客也同意中誌敏的意思,但它知道張惠雍報仇心急,順便開導一番,慰勉幾句,便與於誌敏談論別的事,專等三女回來。


    太陽落往山後,晚霞漫天通紅,不少土著趕馬群進城,看到城外逍遙客這一座小小帳幕,居然牧有幾百匹良馬不由得人人向這邊投以詫異的目光,逍遙客三人也向那些土著微笑招呼,表現出客人應有的禮貌。


    於誌敏以目光和笑臉迎送最後一隊土著進城,眼角再問遠處一移,忽見五騎如飛,正由烏蘭布哈的方向馳來。雖的相距數裏,但已看出那五位騎士一律白色衣裝,前麵那人披著一件白得發亮的大氅,迎風招展,不禁“咦”一聲道:“她們也來了!”


    逍遙客驚道:“是誰來?”於誌敏已來不及答,一聲長嘯,飛縱而去。張惠雍道:“妹丈走得那麽急,我猜定是他那五位嬌妻全來了,這回妹妹怎生是好?”逍遙客被張惠雍後一問,也觸動他的心事,一覺微喟一聲,勉強道:


    “這倒無須發愁,俗語說船到橋前自然直,米已炊成,總有相容之地,這些日子來,我見你妹丈對你妹妹和阿爾搭兒是無分彼此,她們五人要是懂得體貼丈夫,也該懂得苦樂與共才是!“其實逍遙客自己也沒把握,才說出這不著邊際的話來。,”


    張惠雅們曾不知這一問已使他舅公爺爺為難?但也見妹妹和妹夫恩情甚篤,得舅公爺爺一語也夠有點安慰,雙目凝神,向那來騎看去。


    於誌敏對於王紫霜日常彼著那件大氅早經眼熟多時,隻不知她何事趕來漠北,諒喜中先發嘯聲,隨即趕去,果見是王紫霜、丁理姑、阿萄、阿莎、阿苫等五人,不由得相隔百幾十丈就揚聲道:“你們怎麽也來?”


    王紫霜諾女遠走漠北,為的正是要找她的英雄夫婿,愛侶敏哥,因為言語不通風俗習慣迥異,五位少女雖具有精湛的武學也吃夠了苦頭。好容易找到一隊商旅指點她們來瓦刺的路,這才摸索來烏蘭布哈,看著天色將晚,不知城裏有無宿處,暗自焦急,忽聞熟悉的嘯聲,那得不喜出望外?


    那細正在催騎急進令,忽聽到愛侶那樣一問,引發了滿肚子的牢騷,嬌嗔:“怎麽?我來不得?”


    於誌敏餓得躬背作揖道:“我那是說你來不得?隻因夢想不到你會來,所以才問問罷!”


    丁瑾進姑以下請女看著於誌敏的尷尬相,都忍不住發笑,於誌敏看在眼裏,心想:“你們總是看笑話來了!”但因愛侶當前,勉強裝出一本正經,接著又間道:“霜妹!你們不是往西傾山,為甚會跑來這苦寒的漠北?那鸞妹已放出來沒有?”


    王紫霜輕歎一口氣道:“說起來話長,敵是奉恩師轉告師公的意思,教趕我來助你,玉駕妹妹並沒有到兩傾山,就被別人,還害得我幾乎向仙女教殺戮!”


    於誌敏笑道:“仙女教那些邪魔外道,專擄掠人家的女孩子,縱使大開殺戮又有何妨?”


    王紫霜“呸”一聲,罵道:“你才是該殺,擄了人家五個女孩子在你身邊,敢情還要再擄下去哩!”


    阿萄再也忍不住,“噗”一聲笑了起來。丁瑾姑和她並留,忙輕踢她一腿,但王紫霜已自發覺,回頭罵道:“浪蹄子笑個甚麽?那夜哩還聽到哭哩!”阿萄這回不敢笑了,但臉上死自抽搐不止。


    王紫霜狠狠瞪她一眼,又轉口問於誌敏道:“你終日說殺,何知道人家仙女教是幹甚麽的?”


    於誌敏隻是搖頭,眼珠卻向愛侶身後四女的臉上溜去。


    王紫霜失笑道:“你別在我麵前打歪主意,她們也不知道,就使她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秀目向四周一瞥,改口問道:“你住在那裏?還不帶我們去安置,難道還有別樣見不得人的不成?”


    於誌敏素知愛侶詞鋒淩厲,說話不肯饒人,但聽她後麵一句,好像她預知似的,不禁一驚,忙道:“當然有重要事要告訴你知道,反正說起來話長,我也是才到不久,住在帳幕裏麵,先和你去見過蒼莫前輩的門下,郭良的師父逍遙客再說罷!”


    王紫霜聽說郭良的師父和愛侶同來,也覺得毛點意外,由夫婿引導先行,不消多時,到達於誌敏營幕的所在。


    經過引見,略事寒喧,逍遙客說一聲:“王姑娘遠來辛苦,請和老弟台往帳裏欽息,老朽與雍兒往城裏備點酒萊來接風!”


    王紫霜館叫一聲:“不必麻煩老丈!”逍遙客仍漫應一聲,拉起張惠雍徑自走了。


    於誌敏正要將納二女的事向愛侶說明,王紫霜已先開口道:“你很想知道仙女教的事吧?”這時隻好點一點頭,說一高:“你先說也好!”


    王紫霜姊變一笑道:“仙女教擄少女的事是實,但她的用意卻在於救少女,因為十四五六歲的少女多半無知,而已婚姻不能自主,常會被她們的長輩賣嫁,所以仙女教先查明這些事實,才將那少女擄去,待她就大成人,然後微詢她的意思,放她回家。不過,經仙女教擄去的少女再出時,人人已有一身藝業,並看破世間險惡,自願當教徒一輩子的人也有!”


    於誌敏“哦”一聲道:“原來有此曲折,說起來也是一件好事,但她用的手段總是不太高明,為何不事先說明白?玉容妹妹給什麽人救去,你可知道?”


    王紫霜道:“這個我卻不知。因為往西傾山的路上,巧逢仙女教的兩人正要擄另一名少女,被我把她製服,正巧那兩人就是擄玉鸞妹妹的人,問了起來才知玉鸞妹妹,被一名年輕道姑救走,她們投法向教主交帳,隻得另擄一個,又遇上把她生意闖散。我問清了她教內的情形,再問被擄的少女,果然是被父母賣嫁的可憐蟲、才讓她們將人帶走了!”


    於誌敏聽說又是道姑救人,不由得沉吟道:“又是道姑,這道姑藝業可高,但她究竟是誰?”


    王紫霜說道:“你們也遇上道姑?”


    於誌敏點點頭,將所瀚海裏廝殺,和當天渡河後羊皮留字等情形一說。王紫霜奇道:


    “我也不認得有這樣一個人呀!丁瑾!”等四女也覺那道姑來曆奇怪,紛紛亂猜。


    他兩人還在彼此猜測,忽然帳門動處,兩名嬌豔欲滴的少女已跨步進來,一瞥見王紫霜等五人,立即盈盈下拜,各嬌呼聲:“各位姐姐在上……”王紫霜不待來人拜倒,已將她兩人扶起,回顧於誌敏道:“這兩位是誰?”——


    舊雨樓掃描,海之子ocr,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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