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她鶯聲嚦嚦說道:“師伯,那紅紗宮婢,那裏是什麽敵人!她就是你的徒兒飛燕呀!”她說到這裏,用手一指,續道:“那飛起的一條黑影,不就是小龍哥哥施展的‘化影如煙遊龍術’麽?剛才我們找遍了穀內穀外,沒有發現他們,定是他們出去搗什麽鬼去了!”


    蒼穹三仙經金燕姑娘如此一說,全皆恍然大悟,怪不得書怪南子有幾次都該傷在劍下,而沒有受傷。


    可是,這時劍聖令狐楚,少林掌門耐性禪師,武當天籟真人,蛾嵋青蓮禪師、衡山破缽禪師,天山雪峰飛狐淳於雄,已化一淡縷煙前往馳援書怪南子,眼見一場糊塗仗在所不免,不禁大驚!各人袍袖一抖,立展淩空虛渡上乘輕功,飛臨穀下,揚臨穀下,揚音道:“諸位請速住手。”


    此言一出,雙方果真按兵不動。


    群俠但見兩位黑獄使者及一位紅紗宮婢前來,向蒼穹三仙分別行禮。有的恭敬地呼了一聲:“師伯!師父!”


    這是怎麽一回事?群俠如臨五裏霧中。


    長耳酒仙東方坤仰著脖子喝了一口葫蘆中的美酒,嗬嗬笑道:“小龍老弟,幾個時辰不見,回來又是這麽一付打扮,是不是前往黑獄穀,將黑水魔尊給宰了!”


    遊龍子黃小龍微微一笑,心中甚是感激這位老哥哥當真嗬護於他,故意把情勢緩和下來,讓他有解說的機會。於是疾目一掃在場諸位武林前輩,拱手說道:“晚輩晨間在官園鎮上,邂遁宇內四奇之首琴俠鄺老前輩!”他說到這裏,用手一指站在一旁的黑衣大漢。


    蒼穹三仙連同各位掌門人,抬跟望去,隻見這位宇內四奇之首,黑發青須,年紀僅在四旬左右,那裏是什麽皓首銀須的琴俠鄺步濂。


    再看他身上雖也斜背著一具古琴,色如翠玉,那裏是昔年所用的鳥琴,不由更增疑惑!


    天山掌門雪峰飛狐淳於雄,為人最是豪爽,說道:“老朽遠處天山,雖未涉足中原,覓過琴俠鄺步濂廬山真麵,傳言這位風塵奇俠,業已年登古稀,而且身背鳥琴,怎的這人須發如墨?背上所背兵刃,更與傳言迥異。”


    遊龍子黃小龍尚未措詞回答,小姑娘鄺飛燕黛眉一揚,嬌聲說道:“淳於前輩問得不錯,可是你們或許不知道小龍哥具有驚人易容術,他把爺爺早巳化裝!”


    此言一出,群俠更是不解!十數道眼光一齊投注到黃小龍身上。遊龍子黃小龍淡然一笑,說道:“是的,晚輩正如飛燕姑娘之言,略按易容之術,至於如何要將鄺老前連同自己等人,全部加以易容……”


    他說到這裏,突然提高聲音道:“乃是這位前輩,在聞聽他踏遍天涯海角要尋找的一對至親骨肉孫女,落在大巴山無名穀中的消息,而傖促飛走。


    晚輩將幹糧運回山區,把這消息轉傳飛鶯飛燕,鹹料這位老人,不要因路逕不熟落入黑獄穀中,豈不把他一生令名毀了……”


    蒼穹三仙以及各位掌門,俱都點頭稱讚,認為這種顧慮是必須的。


    接著,他便將自己與鶯燕兩位姑娘逃出穀外,巧遇隴上雙魔與毒娘子潘秀曼,將其製住,然後化身入穀,源源本本全部道出,其中僅隱藏咆哮夫人焦嬌利用色身誘惑琴俠一段細節。


    各大門派掌門,書怪南子,蒼穹三仙以及金燕,侯麗珠等,總算明白了這事的始末,不由全都“哦”出聲來。


    劍聖令狐楚擊節稱讚道:“黃小俠不但身懷曠世無雙武功,而且具有這神奇的易容術,也是老朽生平所僅見,難怪敵人無法覡出破綻了!”


    活神仙司徒聖道:“上天生此奇材,豈無大用?黑水魔尊不足畏矣。”


    如換旁人,聽得這般稱讚,很容易浮起驕矜之氣。


    可是,遊龍子黃小龍並不自滿,謙抑地說道:“晚輩乃武林末學,江湖後輩,今後全憑各位前輩提攜!”半仙尼點頭道:“此子當真不凡。”


    她說到這裏,掉首一瞥金燕姑娘道:“燕兒,你有此夫婿,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金燕姑娘嬌羞的說道:“師父,你不知道他到處留情……”


    這位空門俠尼,低宣一聲佛號道:“燕兒,你別這樣說,我知道女人喜妒,凡事總要看開些,要知男人們,你越是想將他獨占,他愈的離你而去,當你對他毫不在乎時,他便會躺在你的腳邊,寸步不離。”


    這怪異的言論,引得金燕和候麗珠笑得花枝亂顫。


    這時,鄺氏姐妹,正挽臂姍姍走來。候麗珠在金燕耳畔絮語道:“燕姐,你別聽令師那一套,這一對姊妹花,終有一天,會將小龍劫持手中,那時悔之晚矣。”


    金燕本來對黃小龍私離無名穀,甚感不是味道,此時了聽候麗珠如此一說,果真對鄺氏姐妹流露出不快之色。


    飛鶯雖較忠厚,但小姑娘飛燕則頗狡黠,一見兩人住口不語,便料知她對自己姊妹存有誤會。


    不要看她年紀還小,常言道人小鬼大。她竟挽著姐姐飛鶯,向兩人身畔快步走來。


    人還未到,便笑口先開,說道:“金燕姐,這次黑獄穀之行,咱們借重姐夫半日,將爺爺救出,幸勿毫發損傷,請勿介意是幸。”


    她這麽一說,金燕姑娘反而不好意思抱怨,隻得虛與委蛇。


    這時,遊龍子黃小龍也來了!


    他一見金燕,便滿臉歉意的說道:“燕妹……”


    底下之言,尚未說出,金燕姑娘早已一天雲霧全散,搶著道:“別說,我都知道啦!咱們還是趕快走吧!師父他們都快到穀口哩!”


    小姑娘飛燕向小龍哥一伸舌頭,一蹦一跳,當先躍走。


    鄺飛鶯,侯麗珠,金燕三位姑娘,各自纖腰一扭,朝穀口掠去,捷追飛燕。


    黃小龍剛要起身,忽聞身後一聲嗬嗬大笑,他不禁被駭了—大跳,驀地回過身來,正要舉掌拍去。但他銳利的目光,此時竟發現那人一雙長耳迎風招展,他不就是蒼穹三仙中的酒仙麽?立即斂去勁力,停掌不發,極其詫異地說道:“長耳哥哥,你不是先走了麽?”


    長耳酒仙東方坤道:“不錯,我原打算陪著窮酸老尼姑一同回穀,忽然想起你這小子的化裝術,甚是有趣。


    因此,我想同你去一趟黑獄穀……”


    遊龍子黃小龍劍眉一蹙,說道:“長耳哥哥,這時黑穀中正在搜捕奸細,咱們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


    長耳酒仙佛然不悅,說道:“好啊!你這小子隻曉得一天到晚,跟姑娘家們鬼混,現在,我老人家求你,便端起架子來啦!以後別喊我長耳哥哥,咱們隻當不認識好啦!”


    這一來,遊龍子黃小龍可作了難。


    要知長耳酒仙東方坤,與遊龍子黃小龍關係,乃在半師半友之間,不但曾經傳授他的“千斤卸力”,“飛花散影”輕功,使得他奠下優良基礎,日後才得極其容易學會了“化影如煙遊龍術”,最使他感動的,便是長耳酒仙,連師門不傳之秘,十八招“降龍手”,也並轉了給他。而且還不時在暗中相護,使得他渡過無數大難。


    試想:像這樣的人,一旦有事央求於他,雖赴湯蹈火也應不辭,怎好推托!


    不過,一則黑獄穀,此時正因為自己鬧得天翻地覆,去時當真不易,再則,長耳酒仙愛開玩笑,突梯滑稽,遊戲風塵,因此,黃小俠隻當他說說而已,那曉得他竟然當起真來。


    這時,他隻有讓步,說道:“長耳哥哥,小龍以為你是開玩笑,既然入穀有事,那又當別論!”


    長耳酒仙見他應允了自己,不覺嘻笑顏開,說道:“小子,你是答應了。”


    遊龍子黃小龍將頭一點,算是承認。


    長耳酒仙高興得捧起那個朱紅大葫蘆咕嘟咕嘟,一連吞下數口高梁酒,大聲嚷道:“那麽,咱們快去,別給窮酸他們追來攔阻,豈不掃興之至。”


    說完,立展飛花散影輕功,如飛馳去。


    遊龍子黃小龍,他此時已是義無反顧,身形—幌,緊隨著前麵的長耳酒仙,在山道上,有如星飛丸射。


    他腳下雖是在倏起倏落,腦筋也同時在電璿飆轉,因為他知道這樣前往,危險性太大,必須思得一條可行之策。


    腦海裏靈光一閃,又給它思得一條妙計。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前麵的長耳酒仙,猛然刹住身形,詫聲問道:“小子,快說,有什麽值得好笑之事?”


    遊龍子黃小龍道:“長耳哥哥,你莫非真想明張旗鼓,就這樣闖進黑獄穀去麽?”


    長耳酒仙東方坤,習慣地摸摸耳朵,搔搔腦袋,然後說道:“小子,莫非你又有了什麽鬼主意?”


    遊龍子黃小龍道:“主意是有,但老哥哥必須改頭換麵,大動手術,方始可行。”


    長耳酒仙道:“你先說說那主意,看妙懸不妙,值不值我老人家被折磨一番!”


    遊龍子黃小龍也仿長耳酒仙語氣,搖頭幌腦,裝模作樣道:“長耳哥哥且先說說,你為什麽必須進穀,看值不值小弟去絞腦汁?”


    長耳灑仙東方坤,被黃小俠逗得捧腹大笑不止,一豎拇指說道:“硬是要得,咱們差不多要變成難兄難弟了!”


    遊龍子黃小龍不依道:“難兄難弟得啦!為什麽偏偏要加上個差不多呀!”


    長耳酒仙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原因很簡單!”


    說罷,又是一聲悠悠歎息!


    遊龍子黃小龍,急著問道:“是什麽原因,使得咱們不能變成真正的難兄難弟呀?”


    東方坤臉色一整,認真地說道:“那就是我的耳朵太長,而你呢,耳朵又太軟!”


    這一下,輪到遊龍子黃小龍笑彎了腰。


    長耳酒仙也跟著啊大笑起來。


    這老少二人,一個是童心未泯,一個是返老還童。


    兩人笑了一陣,方始說到正題。


    長耳酒仙當然告訴他,這次去黑獄穀的唯一任務,便是將無肢毒叟解救出來,因為,上次他曾經誇下海口,將他救出,何況殷老兒對毒藥頗有研究,這種人材,落在老魔頭手裏,終是一件可慮之事。


    他如此一說,遊龍子黃小龍,雖感覺異常辣手,也認為勢在必行。


    於是,他向長耳酒仙,附耳低語一陣,告訴他,這條計策,極有把握。


    長耳酒仙東方坤默想了一陣,突然一巴掌拍在黃小龍肩頭上,宏聲說道:“好小子,這真是一個絕妙好計,咱們這就依計而行。”


    不言長耳酒仙與遊龍子暗定奇謀,且說黑獄穀中,此時老魔頭黑水魔尊彭岑,正在黑獄宮殿裏,大發雷霆。


    原來,咆哮夫人焦嬌,被遊龍子製住穴道,送回精舍臥房。


    不久,白衫教主哈藍壁執行任務完畢歸來,發現客廳中,擺著一席殘餘酒菜。


    不消說,定是自己那位胭脂母虎,曾經在家裏宴客,這是常有的事,因此,並未在意。


    白衫教主哈藍璧,此時肚子雖然也有些饑餓不堪,但冷酒易飲,冷飯難吃,不由連呼數聲。


    “金釧兒,金釧兒!”


    喚了半響,竟不見女婢應聲前來,心說:“我真是太差勁啦!不但老婆控製不了,連為女婢都不聽使喚?”不由有點光火。


    怒氣衝衝,向廚房衝去。


    詎料,他一步踏入廚房,便發現女婢金鍘兒倒臥地上,像他這種大行家,自然—眼便知出是被人家點了穴道,他不禁大吃一驚?


    急忙將金釧兒穴道解開,問她可曾發覺這出手之人是誰?


    金釧兒自然不肯將真情吐露,詭稱:“主母於午刻帶著一男一女兩位客人返家,吩咐準備酒菜,女的是畫魔巫蕙連,我認得,男的聽說是什麽宇內四奇之首。一個皓首銀髯的老頭子,我把酒菜搬了出去,他們一麵吃,一麵敘談,我卻獨個兒坐在廚房。


    有好一會,不聞客廳傳來人語聲,方疑出外探看,忽覺一陣旋風卷來,便覺身上一麻,立刻失去知覺。”


    白衫教主哈藍璧一聞金釧兒之言,越發吃驚不小。


    他的愛子哈穆兒,已有整整—天一夜,不曾見麵,現在,家中又出了這種岔子,莫非這黑獄穀中,隱有自己昔年仇家,尋隙報複,那可是一件防不勝防之事。


    他此時,那有多餘時間去想,悻悻地一跺腳,便又朝前麵客廳奔來。


    靠客廳左邊一間,帷簾低垂,正是自己的臥室,他像風一般卷了進去,揭開羅帳一望,嬌妻咆哮夫人,正和衣躺在床上,發出微微的鼾息之聲。


    他發現妻子安然無恙,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便隻定了下來。


    當他伸手一搖躺在床上的妻子,竟然不見更醒,正感奇怪,旋即明白咆哮夫人焦嬌,是被人製住穴道。


    這一駭,可就非同小可?


    要知咆哮夫人焦嬌,遠非侍婢金釧兒可比,就連自己,尚且稍遜一籌,是何人暗中來此下手?


    若是尋仇,卻沒有流血!


    若是盜竊,家中更無長物!


    若是采花,怎未見衣裙被解?


    他此時腦筋一片淩亂,心想:“我這樣瞎猜幹什麽?隻要夫人醒轉,不就全都明白了麽?”


    想到此處,立刻解去咆哮夫人焦嬌穴道。


    穴道一解,咆哮夫人嬌叱一聲,一式鯉魚打挺,從床上彈了起來,劈啪兩響,打得白衫教主哈藍璧倒退數步,說道:“瞎了眼的東西,竟敢暗算本夫人?”


    白衫教主哈藍璧摸著浮腫的麵頰,揚聲說道:“夫人,你怎的出手,全不問青紅皂白?”


    幸好他嚷了出來,否則,兄咆哮夫人還要給他一下重的。


    她此時才發覺丈夫挨了冤枉,而自己不是明明在籬落之外麽!怎會回到臥室?心中自是十分奇怪,問道:“喂!老糊塗!是你把我抱回臥室來的麽?”


    這一問直問得白衫主一頭霧水,茫然道:“我回來時,你便偃臥床上。”


    他很想說:“你不是在床上穴道被點,難道你正是在別處受製之後,被人抱回臥室不成?”


    他知道這話隻要一出口來,立刻便要引來災禍,這是他屢試不爽的,趕緊咽回肚子裏去。


    咆哮夫人焦嬌,也正盡力回憶適才之事,心想:“雖說自己一時疏忽,但那暗中施襲之人,武功之高,確已淩駕自已之上,這還不算,最令自已寢寐不安的,便是他已窺見了自已的淫蕩,而居然出聲勸諫!”


    她聽得出來,那人無論怎樣想改變聲音,終是一個年歲甚輕的少年。


    再從他將自己抱回臥室,居然見色不淫,決不是—般黑道人物所能做到。


    當今之世,除了黑水魔尊、碧眼活佛,蒼穹三仙,其餘各大門派中高手,均不可能。


    要是真有可能,那就是她曾經一度惑疑過的可疑人物遊龍子黃小龍啊!


    她越想越覺不錯,於是一言不發,略事梳洗,淡掃蛾眉,打開衣櫥,換了—套衣衫之後,便向“黑獄之宮”呈報出事經過,她一口咬定,這人是遊龍子黃小龍。


    於是,她繪聲繪色,把一些道聽途說的資料,加以形象化,總不外這人生得唇紅齒白劍眉星目,英俊之極。


    事實上,她連來人影子也沒有看到。


    黑水魔尊彭岑,聽得咆哮夫人一報告,大為震怒,赦令穀中所有黑獄使者,及紅紗宮婢全體出動。大事搜捕,務要將遊龍子黃小龍逮捕,正當黑獄穀,鬧得—塌糊塗,緊接著隴上雙惡甘氏弟兄以及毒娘子潘秀曼狼狽的歸來,向黑獄穀主史錦淪呈述經過。


    經綜合研判,斷定遊龍子黃小龍確經入穀,不過,他早已將琴俠鄺步濂引走,搜索已屢徒然,便又下令停止,並經硬性規定,凡是穀中之人,外出歸來,一律由穀中親友前往迎接,否則,不準擅自進入穀內,違者處死。


    此令一下,群魔紛紛議論不絕,誰也不願無事出穀,給自己增加麻煩。


    惟有咆哮夫人焦嬌,跟同丈夫白衫教主哈藍璧,向黑獄穀主請命,誓必在大巴山中,尋出遊龍子黃小龍行蹤,加以剪除。


    黑獄穀主史錦淪自然批準。


    這夫婦二人出穀不過數小時,忽然穀外來了一個美豔絕淪的少女,和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嫗。


    據說,那少女是白衫教主的唯一掌珠哈紅藥。


    守衛穀口的藏僧瑞巴丹,和華爾穆德,因有過上次的教訓,不便將來人放人穀內。


    可是,這位哈姑娘非要堅持入穀會見雙親不可。


    這一來,連總巡查碧眼活佛也拿不出主見,隻得向穀主稟報。


    黑獄穀主史錦淪,既是登徒子之流,一聞有美女入穀,那是請都請不到的,當然派人前往迎接。


    不過,這位哈姑娘,一向獨處深閨,是著名的淑女,黑獄穀中,除青風幫主毒純陽姚震天外,誰也不曾見過她的廬山真麵。


    為了慎重起見,黑獄穀主史錦淪,隻得派遣青風幫主毒純陽姚震天前往去迎接。


    毒純陽姚震天,其實,對哈紅藥姑娘,亦不過數麵之識,隻能依稀記得一點大概輪角。


    當他來到穀口一看,與他所記憶的模糊倩影,倒是相符,不覺問道:“賢侄女,怎的你也來了!”


    那位姑娘聞言,盈盈起來,立即斂衽說道:“姚叔叔怎的爸和媽都沒來呢?”


    曆曆鶯聲,叫得青風幫主毒純陽大為快意,疑念全消,說道:“他們麽?早上出穀辦事去了,現在還沒回穀呢。”


    哈姑娘秀靨瞬息掠過一絲驚喜之色,不過,那僅是一瞬間,毒純陽自然不曾發覺,隻能聽她嬌聲說道:“還有家兄呢?”


    毒純陽姚震天不覺微微一笑,因為哈穆兒的屍身,便是他奉黑獄穀主史錦淪之命掩埋,這秘密,他自然不敢泄漏,隻得扯謊道:“令兄一向行蹤不定,也許跟著令尊大人一同出穀去了!”


    哈紅藥姑娘神情蕭索,黛眉一蹙,道:“難道丫頭金釧兒也不在麽?”


    毒純陽姚震天嗬嗬笑道:“金釧兒自然還在府上,老朽之來,卻是代表穀主前來迎迓,這麵不子還夠大的麽?”


    哈紅藥道:“那就要謝謝姚叔叔了!”


    毒純陽姚震天手捋長髯,笑說道:“穀主對姑娘另眼相看,你謝的應該是他才對!”


    這位姑娘何等聰慧,心說:“狗賊,爾敢稍存妄念,便要爾劍下伏屍。”她心中雖是這般在想,態度卻是絲毫未變,淡然說道:“侄女之意,須俟家嚴等回穀後,再行晉見穀主,此乃家規森嚴,不情之處,尚祈姚叔叔在穀主麵前美言一二。”


    措詞雖頗婉轉,但意念卻表現得甚是堅決。


    青風幫主毒純陽姚震天,竟是碰上了不大不小的橡皮釘子,微微一怔,心說:“這丫頭,果然不好對付。”


    不過,他臉皮厚,毫不在乎,藉著嗬嗬大笑之聲,掩飾窘態道:“本來江湖兒女,用不著避什麽嫌疑,既是侄女畏見陌生少年男子,那麽就直接回府吧!


    穀主方麵,有叔叔給你說話呢!”


    哈紅藥姑娘雙手交胸拂了一拂,表示謝意,同時向嬤嬤道:“咱們快些往家裏去吧!”


    那個老嫗,果然提起一雙藤條箱,便要覓路前進。


    毒純陽姚震天,身開—幌,搶在前頭,沉著說道:“侄女們路逕不熟,還是由老朽帶路吧!”


    一行三人,緩緩朝穀中走去。


    毒純陽姚震天,雖是智計出眾,但這位哈姑娘卻聰明得令他拙於對付,即使要想對好穀主,驅羊以入虎口。一時之間,倒也無法可想。


    哈姑娘扶著老嫗,顯出—種弱不禁風的楚楚嬌態,她人本豔麗,這樣—來,更增加了她的嬋嫵風姿,直把那些隱匿在暗處偷窺的黑道邪魔,看得垂涎三尺。


    俄頃,毒純陽姚震天引著二人來到黑獄穀前,指點著道:“侄女你看這座宮殿,多麽雄偉,比起‘九回穀’‘白石堡’來,真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紅藥姑娘俏笑一聲,隨口讚道果然是一座頗有氣魄的建築,侄女要不是經過長跋涉,真想入宮一觀!”


    她語此倏然頓住,向毒純陽微微一瞥,瞧著他滿臉希翼的情態,不禁暗暗好笑。


    但他卻是笑在心頭,外表仍是一派端莊,有意無意地說道:“等雙親歸穀後,侄女定要叔叔陪著我去那黑獄之宮參觀,不知穀主是否允許?”


    毒純陽姚震天聞言,不禁喜出望外,掀髯笑道:“侄女竟這般看得起老朽,拚著受穀主責罵,我也要帶你前往宮中一行。”


    就這麽且行且說,很快便遠離了那座黑獄之宮。


    那—直未說話的老嬤嬤,對前麵姍姍而行的哈紅藥姑娘機智才辯,直是暗中佩服不已。


    未幾,三人便來在白衫教主哈藍璧精舍的籬落之外。


    毒純陽姚震天,望著緊閉的籬門,說道:“這便是府上!”


    言訖,便用手敲門,大聲呼道:“金釧兒,你們小姐來了,還不前來快些把門打開!”


    一陣嘭嘭之聲,震蕩耳際。


    果然,裏麵應了一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接著咿呀一聲,籬門開了,現出了一個清秀的麵龐,向門外掠了一眼,高呼道:“真的是小姐,可想煞婢子了!”


    了字—落,人已如飛撲出,伸手接過那位老嬤嬤手上的箱筐,便一蹦一跳朝裏走,顯然她是十分快樂。


    哈紅藥姑娘黛眉一蹙,說道:“爸媽雖都不在家,可是,姚叔叔卻不是外人,何不請到裏麵坐坐。”


    青風幫主毒純陽姚震天,見心願難償,進去枯坐,亦無意思,便告辭道:“侄女一路旅途辛苦,需要好好休息,叔叔改天再來帶你去‘黑獄之宮’參觀!”


    言畢,返身疾步而去,竟是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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