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舒爸舒媽,回到醫院的舒揚,心裏有一些難受,雖然她對舒爸保證了會好好照顧自己,可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孤注一擲,最後的後果會是怎樣……


    之後的這一周,陸母先後被請去調查了幾次,陸父也被問過一次話,他們會被懷疑通過非法的手段取得白司棠的電腦,然後刪掉了電腦裏和陸一鳴相關,對他不利的內容。


    而陸一鳴那邊,由於這件事的影響,舒揚和他每晚的電話聯係也被迫中斷。一下子沒了他的消息,舒揚起初也有些忐忑,後來陸母安慰她說即便是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找到任何切實的能將陸一鳴定罪的證據,隻要他自己不承認,沒有人可以拿他怎麽樣。


    在白司棠的電腦到了調查組那後沒多久,也曾有人把懷疑的目光放到過老魏身上,但由於永鋒在書畫拍賣上走的流程完全合法,調查組在抓不到切實證據的情況下,約談老魏也隻能換得他一句簡單直接的否認。


    局麵僵持到七月底的時候,突然有傳言說——陸一鳴承認了是他將一汽的資料賣給外方。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可是舒揚卻在霎時間手腳冰涼。隻稍稍一想,她便明白了陸一鳴為何要這麽做:他一定是以為,文家做這些事都是針對他,都是為了向他報複。之前他自己被調查,被軟禁他可以忍,甚至可以和舒揚談笑風生,但現在他大概知道了陸父陸母被調查的事,他害怕再這樣任由文家鬧下去,會有更多的人被牽扯進來,會給他的父母乃至舒揚帶來更大的傷害。


    所以,這個傻瓜幹脆認下了他完全沒做過的事,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平息這場風波。


    舒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或許在陸一鳴看來,這是現階段最好的解決方式,但舒揚知道,文家想要的,不僅是如此……


    更何況,她不要陸一鳴坐牢,一天都不要。


    當天晚上,舒揚從白司棠那裏拿到了一遝有文家人簽名的文件複印件,這一看下去,還真是讓人叫人咋舌,從文海韻結婚到白司棠下台的這幾年間,這幫人每年從永鋒領著高額的薪水和花紅,然後幫永鋒搞批文,拿低息甚至是無息的貸款。不單如此,他們還幫著永鋒在政府招標中牽線拿項目,然後按照中標價百分之五的金額拿提成,甚至還白紙黑字地簽了協議。


    看到這些,舒揚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白司棠能這麽淡定,為什麽文老爺子要為了文家的將來設這麽大一個局。


    “季涵在哪裏?”把資料交給舒揚後,白司棠問。


    “目前在美國。”舒揚幹脆地答道。


    “不可能!”白司棠不信,“我找人查過,根本沒有她的出境記錄。”


    “如果她存心想避開你,又怎麽會留下出境記錄讓你來查呢?”


    “可是……”白司棠皺眉,“她家裏不是和她鬧翻了?又怎麽會幫她躲開我出去?”


    “畢竟是血濃於水吧,況且,季涵總還有其他能幫到她的親戚朋友。”舒揚故意說得含含糊糊。


    “好吧,那你告訴我,她在紐約哪裏?”


    “我隻知道她現在在美國,具體在哪裏我沒問,她也沒說。”舒揚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對方暴怒。


    果不其然,白司棠一記冷冷的眼神掃過來,瞪著舒揚問:“你是在耍我嗎?”


    “季涵現在的情況,如果我直接問她在哪的話,她一定會警覺,未必肯告訴我。”舒揚似模似樣地分析道,“但是,如果我告訴她我一個人到了美國,如果我告訴她我會在機場等她,等不到她我就不走,你說,她會不會來見我?”


    白司棠也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下後,嘴角浮出一抹不甚明顯的微笑,說:“好,我叫人定明天的機票,我們一起去美國。”


    “明天不行,”舒揚果斷地拒絕了他,“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還有,我也不想留出境記錄。”


    “為什麽?”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白司棠明白過來,“舒揚!你跟我玩陰的,東西我已經給你了,你現在還想讓我幫你想辦法落跑,是不是?”


    “你要這麽想的話,我也沒意見。”舒揚笑笑,不置可否,反正她知道,白司棠一定會答應她的條件。


    第二天上午,躲過了醫生和護士之後,舒揚打了車回到萬壽裏,不過她的目的地並不是陸家,而是對麵的小紅樓——文家。


    她要是這麽徑直地走去找文老爺子,門口的守衛定然不會放她進去,老爺子也不可能見她,所以舒揚在對麵的茶座叫了壺茉莉花茶,等著文老爺子回來。


    她打聽過,每個周日的上午,老爺子都要去一間老字號的茶樓喝早茶,算算時間,這個點他應該快回來了。


    一杯茶喝完,剛好看到老爺子那輛紅旗車遠遠地開過來,舒揚趕緊扔下茶錢拿了包走出去,趕在車子進大門前,攔住了車子。


    司機車開的好好地,冷不丁從對麵跑出來一個人擋在大門口,直把他嚇了一跳,趕緊踩了一腳刹車,還好先前車速不快,這才避免了撞到人。


    還沒等司機下車來罵人,舒揚就趕緊地跑到後麵的車窗那,死命地敲窗。


    老爺子降下車窗,看到舒揚,有些驚訝:“怎麽是你?”


    “老爺子,我有話想跟你說。”舒揚忙不迭地說明來意。


    “我沒有什麽想和你們說的。”文老爺子把頭轉過去,吩咐司機開車。


    見司機準備發動,舒揚想都來不及想,把包裏帶過來的文件一股腦地從車窗裏統統塞了進去。


    紅旗車開進了大門後,守衛盡職地來趕舒揚走,舒揚一邊應承著,一邊死盯著已經關閉的大門,慢慢地挪著步子。


    過了差不多一分鍾的樣子,緊閉的大門又一次打開,紅旗車倒了出來。


    “上車。”文老爺子簡單地吐出兩個字。


    坐在文家的會客廳裏,經過這一番折騰的舒揚終於喝到了一口茶。茶是極好的猴魁,清香撲鼻,可惜此刻的舒揚根本沒有心思品茶,喝了幾口解了渴後便放下來杯子,等文老爺子開口。


    “你是從哪裏得到這些文件的?”文老爺子坐在上座,問起話來,也有著居高臨下的氣勢。


    “老爺子是明白人,看到這些文件應該就猜到它們的來處了吧。”舒揚抬頭,平靜地看著他。


    “白司棠,他打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文家。”老爺子似乎心有不平,說到這連咳了好幾聲。


    “彼此彼此,老爺子您最後不也把他從主席的位子上拉了下來。”舒揚微笑道。


    “好了,不說這些,”老爺子眯起眼睛,看著舒揚,“你拿這些來給我,是什麽意思?”


    聽他這麽問,舒揚坐正了身體,和文老爺子說:“我知道,老爺子您之所以會這樣對陸家,對陸一鳴,除了想問孫女出一口氣外,更多的是想為了家裏這些小的謀一個安定吧,有老爺子您在,他們當然是過得逍遙,但老爺子你總有庇護不了的時候,到時候,這家裏有個正部級的頂著,總不至於被人欺負到哪裏去。”


    舒揚說到這,看了眼老爺子的表情,基本上,除了眼睛眯得更深了點以外,看不到有什麽變化。


    這幫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精啊,舒揚在心裏哀號了一聲,繼續說下去:


    “可是,如果這一刻,他們就已經不無法安定的話,老爺子您辛苦籌謀的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你覺得,就憑這些東西,你就能來威脅我?”老爺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就算是白司棠,他也不敢這麽說吧。”


    “老爺子您的能耐我是見識過的,這點我從來沒懷疑過。”舒揚說,“但這麽多的文件,上麵可都是你們白家人的親筆簽的字,還有那幾筆銀行的大額低息貸款,可都是您想把他推上去的那位行長大人親自批下的。我要是把它們都攤出來,雖然撼不動白家的根基,但多少也能揚起些浮塵吧,再退一步說,至少,這位行長大人的部長夢,怕是做不成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老爺子的語調裏,終於有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要陸一鳴沒事,我要陸家沒事,其他的我不管。”舒揚毫不示弱地看著他,左右她今天是豁出去了。


    “不可能!”老爺子一怒,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啪的一聲,象牙瓷的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青綠的茶葉和茶湯一起,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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