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製定美好計劃
韓承雲首先被排除在外，雖然他這人和方舟合作了這麽久，但是從病床上救醒的那一刻，他憤怒的表情不似裝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方舟也沒被通知芯片植入被換人了，恐怕是在不受拘束之餘，應該有人被方舟控製著。
最有可能的就是家人還在方舟上的梁育。當然之前就是擔任方舟飛行員的黃凱歌，也值得小心。
果然，艦橋內沉默了一會兒，梁育很現實地開口道：“對不起，我的家人還在方舟上。”
於雷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目光投向了還未發表意見的黃凱歌身上。
黃凱歌雙手環胸，一臉戒備的表情，“雖然我也不想回方舟，不過也要了解一下你們的計劃是否可行。”
於雷鬆了口氣，隻要沒有強烈的反對就可以。他轉向梁育，很鄭重地說道：“梁教授，我是因為要救人，才上方舟的。所以我保證，所有計劃都建立在把幸存者救出來的基礎上。如果救出了您的家人，您還是要回方舟嗎？”
梁育緩緩地搖了搖頭，鼻梁上的鏡片反射著艦橋上的日光燈，展顏一笑道：“天地之大，總有你我容身之處。”
“說的好！”韓承雲撫掌大笑。
梁育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否則他就不會為了家人而拒絕去乘坐方舟了，也不可能在末日的浩劫中把家人都保護得完好無損。他雖然不恨方舟，但是也絕對不會甘願一輩子過被人當成工具的日子，尤其他要為他兒子的未來著想。這已經不是以前那種讀書考大學找份好工作的社會了，既然從浩劫中活下來，他寧願繼續不走尋常路，也許會闖出另一片天空。
誰說方舟就一定會救人，他就算不靠方舟，不也一樣活下來了？也許那艘諾亞方舟，以後會變成地獄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梁育推了推眼鏡，看向中央屏幕上的設計圖片，“看於雷你的意向，應該是選這個‘蓮花瓣’為我們以後的住所吧？”
“是的。梁教授看出來問題了嗎？”於雷急需有專業人士來評測一下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他和葉燃隻是粗略地看了一遍，總是抓不住重點。
“嗯，這是一個兩棲城市，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巨大的船隻。仿生學無疑是這個設計背後的靈感，應該是仿造世界上最大的蓮花——大王蓮的葉子，並吸收了大王蓮放射網狀葉脈的特殊結構。看這裏的骨架結構，這種特殊網由一種銳化鈦，也就是表麵附有二氧化鈦的聚酯纖維組成。它既能支撐這座生態島嶼，讓它穩定地漂浮在海麵上，又能在紫外線的作用下通過光觸媒作用吸收大氣汙染。”梁育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到了控製台上，並沒有見他有任何動作，但是屏幕上就開始不斷地變換著畫麵。很多資料於雷昨天都沒有瀏覽到。但是梁育控製著電腦，不斷的把這些資料從電腦裏傳輸到他的大腦，並且在他腦海裏重新組織了一下，再給眾人講了出來。
“同時這個‘蓮花瓣’能100%實現自我供能。發電來自於太陽能和海上無窮無盡的風能，水來自於雨水以及淨化後的海水，食物來自於生態養殖區域。由於能源方麵能自給自足，城市的水上部分則主要用於獲取太陽能。建築全麵的牆和屋頂都幾乎經過了綠化，上麵覆蓋著草坪，中間部分則是微型的綠洲，再下麵則用作自然海洋浮遊生物和植物的溫床。‘蓮花瓣’已經通過了世界著名的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所提出的三大考驗：生物多樣性、飲用水與健康、新能源。這意味著，‘蓮花瓣’不僅達到了零碳排放的絕對能量平衡，甚至能夠儲存能量。在這座島嶼的設計中，甚至還包括自我製造氧氣和人工製造淡水。這非常的不容易啊！”梁育一邊解說著一邊忍不住讚歎道，“這個設計也同樣運用在方舟中，沒想到這個‘蓮花瓣’也會如此設計。”
“這麽說，和方舟的技術同等級嘍？”葉燃前麵的都沒大聽懂，但是就抓住了這一句。
“不，甚至比方舟的技術更好。”梁育搖了搖頭，“方舟的設計理念是如何扛住巨大的滅頂災難，而‘蓮花瓣’著重的是如何休養生息。當然，雖然‘蓮花瓣’也有抗災難的設計，但是還是差了很多。一旦遇到躲不過去的災難，人可以躲到水麵下的避難所，也就是我們這次需要去找的‘蓮子’，必要的時候，‘蓮子’甚至可以脫離‘蓮花瓣’潛入水底。”
“這麽說，這確實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於雷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梁育慎重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歎了口氣道：“雖然我要承認這個人工島嶼很適合居住，但是很不現實。看這裏寫著，耗時80年的造島計劃。除了‘蓮子’的建造，其他部分還要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構築平台，大概需要20年的時間在陸地上建造一個直徑200米的圓盤狀平台，後由拖輪拖拽至緊鄰海域。第二階段是“山體”形成，豎立起鋸齒狀的桅杆，這裏之後將是未來寓所的支撐結構，並播下各式植物的種子，使之形成山體，大約耗時20年。第三階段是安置睡蓮葉，20年的時間，分兩期安置超大型葉狀頂蓋。今後住宅將建立在經脈分叉部分，經脈下設置中空的交通通道。第四階段是建造住所，山體可容納30萬平方米的居住麵積需求。建造住所的同時，要在島嶼上鋪灑一層二氧化鈦的金屬化合物淨化空氣。預計耗時20年。這還是在建築材料和人手充足的基礎上的預計時間，我們也許可以找到了‘蓮子’會省去一大部分時間，但是也許‘蓮子’會有損傷，也會產生無法使用等情況。”
於雷沉思了半晌，他不得不承認梁育的說法很客觀。但是他還是開口道：“梁教授，我則認為我們很有成功的機會。資料夾裏有寫‘蓮子’的建造地本是上海附近的崇明島，島上本來就有建造‘蓮花瓣’的建築材料。隻要我們找到，材料不足的這點就可以解決。至於人手問題，我想，雪兒一個人就頂好幾台起重機了。”
桓雪兒抿著唇笑著，她旁邊的盧恒光不甘示弱地舉手嚷道：“還有我！想要把金屬溶化鑄成任何形狀，找我絕對沒問題！”
梁育意外地推了推眼鏡，尷尬地搖頭道：“唉，我的思考模式和這台電腦一樣，還處在正常的環境下。也是，如果是我們幸存者來建造，別說80年，就是8年我想也絕對可以完成了。”
於雷笑著點點頭，在他計劃中，也許都不需要8年那麽久。畢竟幸存者各自的能力都有所不同，互相彌補就足可以應付一切。而讓他憂心的就是如何才能讓這些身懷異能的幸存者都很安定祥和地生活下去。要說他們可以毫無爭鬥，那就真是他癡心妄想了。
不過，這點還是要放到後麵去考慮，現在要把麵前的一個個問題依次解決了。
於雷想到這裏，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實剩下蓮花瓣的部分，方舟正集結人手開始建造，方舟上有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如果到時候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回方舟救人，然後帶著這些材料一起走。”
“噗！你當你有空間戒指呢啊？”韓承雲聽到這裏就覺得好笑。但是當他看到於雷看著他的目光時，便覺得事情不那麽好笑了。“不會吧？這事和我有關？”韓承雲苦著臉，“我可拿不動那麽多材料……”
“你可以讓雪兒拿著啊！然後你帶著雪兒空間轉移。”葉燃很好心地建議道。他支持於雷的這個想法。雖然他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匪夷所思，但是細細一想，就發覺他們既然有超能力，就應該打破一直以來的想法，充分地利用他們的能力，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效果。
“想法很不錯。”於雷朝葉燃笑笑。
“我……我可以努力。”桓雪兒頭一次有這麽重要的任務，頓時覺得壓力很大。
韓承雲則非常無語，他現在的能力也隻能一次帶著一個人瞬間移動，但是他又不肯在葉燃麵前示弱，隻好悶氣吞聲，想著他估計是時候該進一步修煉自己的異能了。
“嗬嗬，隻是初期的設想，如果我們成功地救出來方舟底層關押的那些幸存者，恐怕會更加方便的多。”於雷的心底倒沒有他說的那麽有底氣。若那些幸存者救出來，就算有一小部分的人想要去占領方舟，也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地步。
葉燃敏感地看了於雷一眼，自然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擔憂。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隻能這樣計劃。否則怎麽辦？他們隻救出來梁育的親人和林半夏？會不會太自私了？
“我們這艘潛艇的運轉時間是60天到90天，我們要盡快找到‘蓮子’，然後再潛回方舟救人，最後再建設屬於自己的漂浮島嶼。”於雷簡單的用一句話說明了他的設想，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黃凱歌，“這樣的計劃，你接受嗎？”
於雷說完之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隻要他同意，那麽他們就可以繼續下去。如果他不同意，那麽表麵上所謂的和平就完全破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葉燃已經準備好了，如果黃凱歌否定的話一出口，就務必要把他拿下。
第七十八章兩個問題
黃凱歌向來覺得自己是個非常自私的人。
他知道這點，也勇於承認。
所以當妻子知道他擁有方舟船票，怒罵他隻想著自己活下去的時候，他也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他記得有個學者說過，生命的最基本單位基因就是自私的。一棵小草同另一棵小草爭奪養料，鳥吃蟲，貓吃老鼠，一隻狗同另一隻狗爭搶骨頭，人吃肉、食穀物，這統統是自私的表現。
雖然這些都是活下去的必要手段。
所以，他想要活下去，光是這樣就很自私。
但是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冒著生命危險，開著直升機去執行一個其實並不需要執行的任務。
目的隻是為了想要接妻兒一起上方舟。
可是終究還是晚了，等他到達曾經是家的地方時，那裏已經是一片汪洋，吞噬了所有。
從此，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更自私。
如果他再自私得明目張膽一些，早一點時間不顧他人的安危開走直升飛機，也許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就根本不必葬身大海。
所以，他要活下去，要更加的自私。
因此，作為一個極度自私的人，黃凱歌考慮的要比在場所有人更多。他要考慮所有條件，然後他發現，於雷所描述的那個目標，虛幻的好像肥皂泡。
盡管美好，但是卻不禁碰觸。
艦橋內尷尬的沉默了一分鍾之後，黃凱歌終於看著於雷，淡淡地開口道：“你的計劃太籠統了，我有兩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我這兩個問題，我就幫你。”
於雷露出深思的表情，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在他的計劃中都不可或缺。葉燃的幻象、韓承雲的瞬間移動、梁育的電腦控製、桓雪兒的力量、盧恒光的金屬鑄造和黃凱歌的透視都缺一不可。尤其是黃凱歌的能力，他是他們找到“蓮子”的眼睛。
“第一個問題，如果在救人的過程中，有人得到自由之後，反而想要攻占方舟呢？”黃凱歌直接道出於雷心憂的問題，“我在被帶到11區之前，在方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是末日剛到，有些混亂，但是不可否認，方舟的設計是最完美的。與其再辛苦的去建設一個新的城市，不如直接搶奪。我相信，不止一兩個幸存者會這麽想。而問題就在這，如果隻有一兩個幸存者這麽想的話，也許不會造成威脅。但是如果有一部分幸存者達成了共識，再加上有人領導，我相信方舟會產生很大的暴動。”
於雷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朝他問道：“你的第二個問題呢？”
黃凱歌也並沒有因為於雷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感到不滿，他也知道他的問題是很難回答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是假設第一個問題得到解決，那麽在建造‘蓮花瓣’的過程中，我們這些幸存者，究竟會過一種什麽樣的社會形態？”
於雷聞言一震，要說第一個問題他聽到的時候還在意料之中，那麽黃凱歌提到的第二個問題，他根本都沒有考慮過。
何為社會形態？
社會形態，是一定生產力基礎上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統一體，是社會經濟結構、政治結構、文化結構的統一體；包括經濟形態、政治形態、意識形態。
什麽樣的社會形態？黃凱歌應該是根據方舟的現狀而提出的。
說到這裏，於雷雖然並沒有想到回答他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已經肯定了黃凱歌是真的在考慮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梁育剛才已經確認了“蓮花瓣”的硬件設施，那麽黃凱歌實際上是在思考著“蓮花瓣”的軟件係統。
他們設想中的漂浮城市，擁有著不下於甚至高於方舟的循環、能量、住宿係統，但是缺陷就是，誰來運作它。
方舟是在完全照搬著原來世界裏的社會結構，不但有各種階層，還有同樣的金融體係。有著完整的社會形態。有著社會經濟與物質基礎和上層建築與社會活動，這二者同時構成的社會模式。有著政治製度、宗教信仰、經濟結構、人際關係、上層建築、意識形態、生產方式、經濟基礎……
他也在方舟上生活過幾天，也不得不承認方舟的設計者真的是天才，把每個細節都考慮得非常周到，盡可能地把人類社會的文明保存延續下去。
但是這種社會形態並不見得真的是完美無缺。因為方舟把所有的東西都保留了下來，這裏不僅包括了好的部分，同樣的也把**的地方從舊的世界帶到了新的紀元。例如賭球、黑夜中的用身體求得溫飽的女人、甚至把同胞當囚犯般關起來……
於雷的臉色變幻莫測，他思考著，艦橋內的眾人也同樣地思考著。
黃凱歌的問題直刺重點，雖然尖刻，但是卻在他們麵前展現了一個新的世界。
梁育所介紹“蓮花瓣”中的環境盡管非常的誘人，但是在他們腦海中卻並不具體。加上黃凱歌所提的問題，他們開始確切地思考著，如果他們在“蓮花瓣”上生活，又將會是怎麽樣的一幅畫麵。
他們有能力……或者說，他們有魄力去打破常規，重新建造一個新世界嗎？
而黃凱歌問的兩個問題，實際上就是說明了他們麵前有兩條路。
如果說他們沒有打破常規的這種魄力，那麽也可以選擇反過來控製方舟。但是選擇後一種道路，就無法避免的選擇了和方舟上的人自相殘殺。
他們能下得了手嗎？
所有人都在思考，包括黃凱歌自己。
黃凱歌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所以他隻從自己的角度考慮，把所有事情都分為好處和壞處兩個方麵。
攻占方舟的好處就是擁有無限的資源和現成的生活環境，但是壞處就是要應付從此以後無窮無盡的仇恨威脅。
也就是說，選擇這條道路的話，就完全的把幸存者和人類割裂開來，成為了兩個物種。
第七十九章鴿子
他喪心病狂的下手殺人？
黃凱歌自己幻想了一下，覺得他對那樣的畫麵完全適應不能。
雖然他很自私，但是他還未泯滅良心。與其這樣，還不如離得遠遠的，自己從頭發展。
“我想清楚了，我支持你的計劃。”黃凱歌抬起頭說道。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雖然於雷並沒有回答他一個字，但是他卻主動表態。
當他接觸到於雷微笑的目光時，他才明白過來，這人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他因為他自己的問題，徹底思考了一下現在的處境。
“很好。”於雷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說一般，含笑而道。如果黃凱歌自己想不清楚，那就隻能說明他是第二個86號劉寶乾，那麽他就要別無選擇的把他從計劃中剔除掉。
不過還好，能提出這種問題的人，往往都比較聰明，更會衡量輕重。於雷實際上在艦橋沉默的這段時間裏，一直都在觀察著眾人的表情。他們是他以後的夥伴，他必須要確認他們是否和他的目標一致。於雷環視了一圈後，再次對上黃凱歌的目光，堅定地說道：“至於你的問題，抱歉，我並沒有考慮那麽多。計劃永遠都沒有變化快。我們定下了前麵的目標，縱使沒有走最快的直路，即便是多繞幾個彎路，也會堅定地朝著那個目標前進。”
其實他更想說一些狗血的話，但是他發現有些話都根本不用說出口。他直接別過頭看向梁育，“梁教授，能通過電腦計算下‘蓮子’經過地震海嘯之後，現在有可能存在的地點嗎？”
“給我一些時間。”梁育點了點頭，開始重新組建係統程序。這點其實不難，他隻要有充分的災難資料，就可以讓電腦模擬出當日的情況，然後通過設定變量然後運算得出幾個可能的地點。隻是難就難在，不光世界末日當日的數據重要，這些天之間的地形變化和海流走向，就算是方舟上也沒有那麽全的資料。所以變量的數量之多，大大地增加了難度。這也是為何方舟派出了這麽多小隊，都一無所獲的原因。
在已經地形改變的深海裏，尋找“蓮子”，其難度不下於打撈一艘沉船。
想想之前地球的海洋裏沉睡著多少沉船，就知道尋找“蓮子”的難度有多大了。
於雷也知道這些，隻是好在他們的尋找不用那麽費事，找到幾個可能的點，讓黃凱歌運起他的透視眼，足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能到達什麽程度。
於雷雖然並沒有開口詢問，但是他相信既然是方舟從幾百個幸存者中挑出來執行任務的人，能力不管怎麽樣也肯定非常的出眾。
相比之下，好像就他的能力比較菜。
於雷自嘲地笑笑，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很複雜，但是時間不允許他多考慮這些事情。
“我去和那些士兵談談，看看還能問出些什麽不。”可能是在艦橋中呆著無聊，黃凱歌丟下一句話，便開門朝潛艇的尾部走去。
“我也一起去。”葉燃拍拍褲子也站了起來。他今天是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和於雷的差距。剛剛那一幕，換了是他，絕對不可能比於雷做得還好。這讓他的心情非常的複雜。所以，他需要一個發泄這種鬱悶心情的渠道。
於雷接收到了葉燃走之前的回眸一瞥，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不過葉燃經常有些想不開的情緒，他也習以為常了。
韓承雲和盧恒光去休息補眠了，桓雪兒非常乖巧地收拾著大家的食盤，所有人都吃得非常的幹淨，也許經過了末日，浪費食物的事情應該會很少發生。
等桓雪兒也走了出去後，艦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於雷看著梁育仍然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他也無意打擾。百無聊賴的他就去觀看著伸向海麵上的潛望鏡。由於這片海域非常的平靜，所以他們的潛艇在海麵下9-15米的地方勻速前進，屬於潛望深度，通氣管、雷達天線、無線電天線均伸出了海麵。其實在潛望之前，必須確認上浮區內沒有行駛的船舶。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別說碰到其他船了，就連碰到生物的幾率都和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所以，當於雷看著圖像成型器上傳來海麵上的畫麵時，也無法避免的歎了口氣。
畫麵上除了大海，就是藍天白雲。哦，還有靠近海平麵，將要升起的太陽。
於雷盯著畫麵發呆。這幅畫麵很美，但是也美得非常詭異。他知道大自然的景色有種吸引人魂魄的魅力，但是卻不知道，在這麽美麗的畫麵中，缺少了生命的存在，也會帶給人地獄的感覺。
他不知道看著屏幕看了多久，他知道發呆不是好習慣，但是就是無法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他就這麽慢慢地看著白雲從藍色的天空中悠然飄過，太陽也緩緩地遵循著它一天天行走的路線走到半空中。
然後，好像幻覺一樣，他看到了一個東西從屏幕上飛快地劃過。
“這是什麽？”嚇了一跳的於雷忍不住站了起來。也許是眼睛習慣了緩慢不動的畫麵，一下子出現快速活動的物體，讓他特別吃驚。
“發現了什麽？”葉燃的聲音在下一秒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於雷這時才發現，離去的眾人都已經回到了艦橋。相較於獨自在艙房休息，他們更希望在人多的地方聚集。畢竟在狹小的艙房裏，會讓他們聯想到過去一個多月中並不算美好的回憶。
葉燃把屏幕的時間往回調了一下，然後把畫麵定格放大。“咦？這是鴿子？真是奇怪啊！這隻鴿子腳上沒有唐唐安的腳環，不是米米。”
“你們還養了鴿子？”於雷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們養的鴿子是什麽時候飛來的？”
“就在你走後的三天多吧，怎麽了？我們還好奇鴿子怎麽還會活下來。”葉燃不解地問道。
“方舟在災難過後的四十天時，放出來過一群鴿子。你們應該抓到的是方舟放出來的吧，這隻應該也是。”這隻也是通體純白的白鴿，應該沒錯。於雷把畫麵調回正常狀態，發現外麵剛剛飛過的那隻鴿子可能發現了露出水麵的潛望鏡，在上麵繞著圈飛著。
葉燃看著畫麵，不解地問道：“不過，你怎麽能知道外麵會飛過鴿子？”
“我不知道啊，隻是發呆而已。”於雷揉了揉眼睛，他幾乎都沒怎麽眨眼，眼睛異常的幹澀。
葉燃瞥了於雷一眼，知道他這人不會說謊，也就並沒有追問下去。不過他打死也不會相信於雷盯著潛望鏡的屏幕三個小時，就隻是單純的發呆。
桓雪兒也湊過來看著鴿子，驚喜地嚷道：“哎！鴿子先生會不會餓了呢？我們怎麽給它喂食呢？”
“那隻鴿子，不是普通的鴿子。”在主電腦控製台前坐著的梁育淡淡的說道。
“你是指它是變異的？不用總吃東西？”坐在艦長座位上的韓承雲挑了挑眉，“可是鴿子是災難過後的四十天之後才放出去的啊！按理說不會有變異才對。”
“不，不是自然的變異，而是人為的變異。”梁育先把主電腦計算的窗口放到最小化，調出另一份文件，打開一幅圖片。“別以為方舟開艙的那天，放鴿子隻是單純的儀式，這就是那些鴿子的資料圖。”
所有人都在看清圖片上的東西時，全部都被鎮住了。
“沒錯，這些都是機器人鳥。它的用處自然是各種探測以及人類無法到達區域的探查。”為了讓大家看得更詳細些，梁育直接點開了一個實驗視頻，“不過，這根本不是仿真的機器人，而是在鳥的大腦上加了人工控製器。”
伴隨著他的聲音，屏幕上出現了‘咕嚕咕嚕’不斷叫著的鴿子，在一隻人類的手中奮力扭動著身軀。其中一隻手握住鴿子，而另一隻手動作麻利地拿起注射器，準確紮進鴿子的胸大肌。4毫升手術麻醉藥緩緩推入後，鴿子的頭軟軟地向一旁歪去。
然後6根不鏽鋼針將插進它的顱骨，在它不足一粒黃豆大的腦組織中永久安家。
“隻要人工指令發出電信號，在這種以假亂真的“腦電波”指揮下，鴿子便會不由自主地按照人的指令行動。”梁育淡淡地說道，就像是陳述著一件事實。不過，確實，他說的就是一件事實。
畫麵上聚光燈打開，將鴿子頭部罩在光影中，定位儀緊緊夾住鴿子的腦袋。那雙人類的手開始褪掉鴿子頭頂的羽毛，用鑷子夾起蘸了消毒液的棉球在鴿子裸露的皮膚上擦拭。
一隻手揪起鴿子的頭皮，“喀嚓”一剪刀，一角硬幣大小的表皮就掉了下來。表皮下麵的結構和人很像，很薄，再下麵就是顱骨。因為技術熟練，幾乎沒有出血。青灰色的顱骨暴露在眼前。
一把手術刀片開始刮鴿子的顱骨，一層白色骨屑伴隨著“沙沙”的刮動聲飄落下來。
“啊！別再放了！”在場唯一的女性終於忍不住尖叫道。畫麵也在梁育的控製下暫停了下來，但是屏幕靜止的那幀圖像，正是極其恐怖的那一刻，這讓桓雪兒不禁轉過身不忍目睹。在她轉過身時，潛望鏡的圖像成型器上，那隻白色的鴿子已經落到了潛望鏡上，歪著頭看著鏡頭，一臉不知所措的好奇模樣。
兩邊差距甚大的對比畫麵，讓桓雪兒根本感覺不到真實感。
第八十章機器人鳥
“接下去，他會刮掉一層鴿子的顱骨膜，徹底改造鴿子的大腦。”梁育體諒到桓雪兒的接受能力，所以把後麵的試驗簡單地說明了一下。
“就是說，這鴿子現在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型的偵察機？”葉燃的臉色非常可怕。他並不是因為看到了難以接受的實驗畫麵，而是想到了唐唐捉到的那隻鴿子。他們原以為鴿子頭部的疤痕是在末日中受傷而留下的，根本沒想到會是方舟派出來偵查的生物兵器。
“太可怕了……他們是不是根本沒有把鴿子當成是有生命的？”韓承雲的臉色也非常的可怕，是因為他想到，如果他們繼續留在方舟，麵對他們的，會不會就是這樣類似的實驗？
畢竟在方舟那群人眼裏，他們這些幸存者，本來就是不應該活在世上的產物。本應該，在浩劫中徹底死去。
不光韓承雲想到了這點，黃凱歌和盧恒光也同樣的臉色難看，再次堅定了逃出方舟的信念。
但是於雷想的更多一點：“梁教授，這些資料不可能是在潛艇的主電腦裏吧？”
梁育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再普通不過的手，微微一笑道：“在方舟沒有發現我的能力前，我曾經用牢房牆上的電視線路，侵入了方舟的主電腦，下載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下載？”於雷一愣，“難不成都存在了你的腦袋裏？”那該是多大的容量啊？
梁育推了推眼鏡，溫言道：“不止，我身體的每個細胞。”
“我x！那該是多大的硬盤啊！”盧恒光忍不住爆了聲粗口，在上學的時候，他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超級硬盤，存滿了他喜歡的漫畫和a片。沒想到現在他的麵前就有個超級人體硬盤，若不是對方是個儒雅的大叔，他早就奔過去求看“好東西”了。可惜了，對著像他父親一樣年齡的梁育，他即便是想要也說不出口啊！
於雷知道以後修建“蓮花瓣”應該沒有什麽硬件問題了，人體資料庫就在這裏，以後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梁育就可以了。
不過當他回過頭，看到潛望鏡頭上的白鴿，還是覺得頭疼無比。
他好像記得，他在上方舟前，不小心打死了一隻鴿子，然後又好像交給了袁婕當賭注。雖然他贏了那場球，但還是嫌麻煩把死鴿子給了袁婕讓她隨意處理。
希望她喝鴿湯的時候不要被電子芯片硌到牙……
“唉，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麽可憐，就放過它，不吃它了。”葉燃想的倒是和於雷想的畫麵差不多。他在太行山的時候就幾乎每天都吃素，在方舟上因為忙於探聽消息，吃飯也沒有講究，所以吃得就更可憐。
桓雪兒死死瞪了葉燃一眼，女孩子一般都無法忍受這麽可愛的東西成為餐桌上的一盤菜。
“看來唐唐一定很防備你。”於雷撇撇嘴，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太行山葉燃每天對著那個叫米米的鴿子流口水的景象。唯一讓他不爽的是，葉帥哥就算是流口水，貌似也是很帥。
“對了，梁教授，這鴿子能探測到什麽？別告訴我它還能攝像或者竊聽……這個就太恐怖了。”看著潛望鏡畫麵上的那隻鴿子，一直朝著鏡頭張望的畫麵，葉燃忽然一激靈。若太行山的一切都被一隻鴿子給泄密了，那他們還躲什麽躲啊？
“我看看。”梁育用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在電腦屏幕中搜尋著資料，隻在一個呼吸之後，就開口回答道：“這種機器人鳥，還真可以攝像和竊聽。隻不過範圍在在離主發射器直徑五百米的範圍內。不過在這個範圍外活動的話，就隻有等鴿子回到方舟，再從它腦中的納米硬盤中讀取數據。”
“這樣說，就不讓它回去就可以了。”葉燃鬆了口氣。
“其實方舟放出這些鴿子的目的和聖經上講述的一樣。隻不過現在的鴿子可並不會叼回什麽橄欖枝，來說明水退了。人們需要更確切的數據。”梁育繼續說著，“其實就算這些鴿子並沒有回去，通過定位係統，也可以查出這些鴿子飛行過的痕跡，以它們逗留過的時間來判斷哪些地方可以值得探查。”
於雷眉頭一皺，開始覺得把鴿子給袁婕是一項很草率的舉動，但願她會趕緊把鴿子處理掉。
“那我們拿外麵的這隻鴿子怎麽辦？如果要解決的話，我隻要伸伸手就可以了。”盧恒光摸著嘴上的唇環，痞痞的說道。他說的倒是事實，他隻要改變一下旁邊雷達天線的角度和長度，就完全可以刺穿這隻可憐鴿子的胸膛。他的這番話換來了桓雪兒的怒目而視，但是盧恒光卻並不甚在意。對他來說，惹女孩子生氣倒是比惹她開心容易多了。
“還是不用了，這鴿子也是偶遇，再者就算它飛回去，我們也在正常的航線上航行。徒然讓它的信號消失，可能反而會引來懷疑。”於雷發現所有人都看向他，好像真的在意他的態度一樣，這讓他受寵若驚。而且他說完之後，也沒有人提出異議，就連提議的盧恒光也放下了手，走到一旁趴在桌上睡覺。
“於雷，已經計算出來幾個‘蓮子’可能被埋的地址了，最近的一個就在離這裏大概三個小時的地方。”梁育終於計算完了所有模型，用食指在控製台上一點，大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模擬大陸地圖。上麵用紅點標注了幾個地方，有的甚至遠在日本海。
“嗯，全力下潛。就先去這個地方。”於雷仔細地辨認著由曲線和直線組成了大陸模擬圖，這是一幅已經改變過的地球，但是他仍然可以從經緯度認出來，這裏就是以前的泰山。甚至還有一些山頂露在海麵上，像在海中央的群島一般。
潛艇開始下潛，落在潛望鏡上的鴿子發覺到不對勁，趕緊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它低頭不解地看著它剛剛歇腳的地方沒入水中，盤旋了幾圈後，重新飛向碧藍的天空。
韓承雲首先被排除在外，雖然他這人和方舟合作了這麽久，但是從病床上救醒的那一刻，他憤怒的表情不似裝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方舟也沒被通知芯片植入被換人了，恐怕是在不受拘束之餘，應該有人被方舟控製著。
最有可能的就是家人還在方舟上的梁育。當然之前就是擔任方舟飛行員的黃凱歌，也值得小心。
果然，艦橋內沉默了一會兒，梁育很現實地開口道：“對不起，我的家人還在方舟上。”
於雷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目光投向了還未發表意見的黃凱歌身上。
黃凱歌雙手環胸，一臉戒備的表情，“雖然我也不想回方舟，不過也要了解一下你們的計劃是否可行。”
於雷鬆了口氣，隻要沒有強烈的反對就可以。他轉向梁育，很鄭重地說道：“梁教授，我是因為要救人，才上方舟的。所以我保證，所有計劃都建立在把幸存者救出來的基礎上。如果救出了您的家人，您還是要回方舟嗎？”
梁育緩緩地搖了搖頭，鼻梁上的鏡片反射著艦橋上的日光燈，展顏一笑道：“天地之大，總有你我容身之處。”
“說的好！”韓承雲撫掌大笑。
梁育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否則他就不會為了家人而拒絕去乘坐方舟了，也不可能在末日的浩劫中把家人都保護得完好無損。他雖然不恨方舟，但是也絕對不會甘願一輩子過被人當成工具的日子，尤其他要為他兒子的未來著想。這已經不是以前那種讀書考大學找份好工作的社會了，既然從浩劫中活下來，他寧願繼續不走尋常路，也許會闖出另一片天空。
誰說方舟就一定會救人，他就算不靠方舟，不也一樣活下來了？也許那艘諾亞方舟，以後會變成地獄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梁育推了推眼鏡，看向中央屏幕上的設計圖片，“看於雷你的意向，應該是選這個‘蓮花瓣’為我們以後的住所吧？”
“是的。梁教授看出來問題了嗎？”於雷急需有專業人士來評測一下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他和葉燃隻是粗略地看了一遍，總是抓不住重點。
“嗯，這是一個兩棲城市，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巨大的船隻。仿生學無疑是這個設計背後的靈感，應該是仿造世界上最大的蓮花——大王蓮的葉子，並吸收了大王蓮放射網狀葉脈的特殊結構。看這裏的骨架結構，這種特殊網由一種銳化鈦，也就是表麵附有二氧化鈦的聚酯纖維組成。它既能支撐這座生態島嶼，讓它穩定地漂浮在海麵上，又能在紫外線的作用下通過光觸媒作用吸收大氣汙染。”梁育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到了控製台上，並沒有見他有任何動作，但是屏幕上就開始不斷地變換著畫麵。很多資料於雷昨天都沒有瀏覽到。但是梁育控製著電腦，不斷的把這些資料從電腦裏傳輸到他的大腦，並且在他腦海裏重新組織了一下，再給眾人講了出來。
“同時這個‘蓮花瓣’能100%實現自我供能。發電來自於太陽能和海上無窮無盡的風能，水來自於雨水以及淨化後的海水，食物來自於生態養殖區域。由於能源方麵能自給自足，城市的水上部分則主要用於獲取太陽能。建築全麵的牆和屋頂都幾乎經過了綠化，上麵覆蓋著草坪，中間部分則是微型的綠洲，再下麵則用作自然海洋浮遊生物和植物的溫床。‘蓮花瓣’已經通過了世界著名的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所提出的三大考驗：生物多樣性、飲用水與健康、新能源。這意味著，‘蓮花瓣’不僅達到了零碳排放的絕對能量平衡，甚至能夠儲存能量。在這座島嶼的設計中，甚至還包括自我製造氧氣和人工製造淡水。這非常的不容易啊！”梁育一邊解說著一邊忍不住讚歎道，“這個設計也同樣運用在方舟中，沒想到這個‘蓮花瓣’也會如此設計。”
“這麽說，和方舟的技術同等級嘍？”葉燃前麵的都沒大聽懂，但是就抓住了這一句。
“不，甚至比方舟的技術更好。”梁育搖了搖頭，“方舟的設計理念是如何扛住巨大的滅頂災難，而‘蓮花瓣’著重的是如何休養生息。當然，雖然‘蓮花瓣’也有抗災難的設計，但是還是差了很多。一旦遇到躲不過去的災難，人可以躲到水麵下的避難所，也就是我們這次需要去找的‘蓮子’，必要的時候，‘蓮子’甚至可以脫離‘蓮花瓣’潛入水底。”
“這麽說，這確實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於雷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梁育慎重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歎了口氣道：“雖然我要承認這個人工島嶼很適合居住，但是很不現實。看這裏寫著，耗時80年的造島計劃。除了‘蓮子’的建造，其他部分還要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構築平台，大概需要20年的時間在陸地上建造一個直徑200米的圓盤狀平台，後由拖輪拖拽至緊鄰海域。第二階段是“山體”形成，豎立起鋸齒狀的桅杆，這裏之後將是未來寓所的支撐結構，並播下各式植物的種子，使之形成山體，大約耗時20年。第三階段是安置睡蓮葉，20年的時間，分兩期安置超大型葉狀頂蓋。今後住宅將建立在經脈分叉部分，經脈下設置中空的交通通道。第四階段是建造住所，山體可容納30萬平方米的居住麵積需求。建造住所的同時，要在島嶼上鋪灑一層二氧化鈦的金屬化合物淨化空氣。預計耗時20年。這還是在建築材料和人手充足的基礎上的預計時間，我們也許可以找到了‘蓮子’會省去一大部分時間，但是也許‘蓮子’會有損傷，也會產生無法使用等情況。”
於雷沉思了半晌，他不得不承認梁育的說法很客觀。但是他還是開口道：“梁教授，我則認為我們很有成功的機會。資料夾裏有寫‘蓮子’的建造地本是上海附近的崇明島，島上本來就有建造‘蓮花瓣’的建築材料。隻要我們找到，材料不足的這點就可以解決。至於人手問題，我想，雪兒一個人就頂好幾台起重機了。”
桓雪兒抿著唇笑著，她旁邊的盧恒光不甘示弱地舉手嚷道：“還有我！想要把金屬溶化鑄成任何形狀，找我絕對沒問題！”
梁育意外地推了推眼鏡，尷尬地搖頭道：“唉，我的思考模式和這台電腦一樣，還處在正常的環境下。也是，如果是我們幸存者來建造，別說80年，就是8年我想也絕對可以完成了。”
於雷笑著點點頭，在他計劃中，也許都不需要8年那麽久。畢竟幸存者各自的能力都有所不同，互相彌補就足可以應付一切。而讓他憂心的就是如何才能讓這些身懷異能的幸存者都很安定祥和地生活下去。要說他們可以毫無爭鬥，那就真是他癡心妄想了。
不過，這點還是要放到後麵去考慮，現在要把麵前的一個個問題依次解決了。
於雷想到這裏，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實剩下蓮花瓣的部分，方舟正集結人手開始建造，方舟上有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如果到時候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回方舟救人，然後帶著這些材料一起走。”
“噗！你當你有空間戒指呢啊？”韓承雲聽到這裏就覺得好笑。但是當他看到於雷看著他的目光時，便覺得事情不那麽好笑了。“不會吧？這事和我有關？”韓承雲苦著臉，“我可拿不動那麽多材料……”
“你可以讓雪兒拿著啊！然後你帶著雪兒空間轉移。”葉燃很好心地建議道。他支持於雷的這個想法。雖然他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匪夷所思，但是細細一想，就發覺他們既然有超能力，就應該打破一直以來的想法，充分地利用他們的能力，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效果。
“想法很不錯。”於雷朝葉燃笑笑。
“我……我可以努力。”桓雪兒頭一次有這麽重要的任務，頓時覺得壓力很大。
韓承雲則非常無語，他現在的能力也隻能一次帶著一個人瞬間移動，但是他又不肯在葉燃麵前示弱，隻好悶氣吞聲，想著他估計是時候該進一步修煉自己的異能了。
“嗬嗬，隻是初期的設想，如果我們成功地救出來方舟底層關押的那些幸存者，恐怕會更加方便的多。”於雷的心底倒沒有他說的那麽有底氣。若那些幸存者救出來，就算有一小部分的人想要去占領方舟，也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地步。
葉燃敏感地看了於雷一眼，自然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擔憂。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隻能這樣計劃。否則怎麽辦？他們隻救出來梁育的親人和林半夏？會不會太自私了？
“我們這艘潛艇的運轉時間是60天到90天，我們要盡快找到‘蓮子’，然後再潛回方舟救人，最後再建設屬於自己的漂浮島嶼。”於雷簡單的用一句話說明了他的設想，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黃凱歌，“這樣的計劃，你接受嗎？”
於雷說完之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隻要他同意，那麽他們就可以繼續下去。如果他不同意，那麽表麵上所謂的和平就完全破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葉燃已經準備好了，如果黃凱歌否定的話一出口，就務必要把他拿下。
第七十八章兩個問題
黃凱歌向來覺得自己是個非常自私的人。
他知道這點，也勇於承認。
所以當妻子知道他擁有方舟船票，怒罵他隻想著自己活下去的時候，他也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他記得有個學者說過，生命的最基本單位基因就是自私的。一棵小草同另一棵小草爭奪養料，鳥吃蟲，貓吃老鼠，一隻狗同另一隻狗爭搶骨頭，人吃肉、食穀物，這統統是自私的表現。
雖然這些都是活下去的必要手段。
所以，他想要活下去，光是這樣就很自私。
但是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冒著生命危險，開著直升機去執行一個其實並不需要執行的任務。
目的隻是為了想要接妻兒一起上方舟。
可是終究還是晚了，等他到達曾經是家的地方時，那裏已經是一片汪洋，吞噬了所有。
從此，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更自私。
如果他再自私得明目張膽一些，早一點時間不顧他人的安危開走直升飛機，也許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就根本不必葬身大海。
所以，他要活下去，要更加的自私。
因此，作為一個極度自私的人，黃凱歌考慮的要比在場所有人更多。他要考慮所有條件，然後他發現，於雷所描述的那個目標，虛幻的好像肥皂泡。
盡管美好，但是卻不禁碰觸。
艦橋內尷尬的沉默了一分鍾之後，黃凱歌終於看著於雷，淡淡地開口道：“你的計劃太籠統了，我有兩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我這兩個問題，我就幫你。”
於雷露出深思的表情，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在他的計劃中都不可或缺。葉燃的幻象、韓承雲的瞬間移動、梁育的電腦控製、桓雪兒的力量、盧恒光的金屬鑄造和黃凱歌的透視都缺一不可。尤其是黃凱歌的能力，他是他們找到“蓮子”的眼睛。
“第一個問題，如果在救人的過程中，有人得到自由之後，反而想要攻占方舟呢？”黃凱歌直接道出於雷心憂的問題，“我在被帶到11區之前，在方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是末日剛到，有些混亂，但是不可否認，方舟的設計是最完美的。與其再辛苦的去建設一個新的城市，不如直接搶奪。我相信，不止一兩個幸存者會這麽想。而問題就在這，如果隻有一兩個幸存者這麽想的話，也許不會造成威脅。但是如果有一部分幸存者達成了共識，再加上有人領導，我相信方舟會產生很大的暴動。”
於雷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朝他問道：“你的第二個問題呢？”
黃凱歌也並沒有因為於雷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感到不滿，他也知道他的問題是很難回答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是假設第一個問題得到解決，那麽在建造‘蓮花瓣’的過程中，我們這些幸存者，究竟會過一種什麽樣的社會形態？”
於雷聞言一震，要說第一個問題他聽到的時候還在意料之中，那麽黃凱歌提到的第二個問題，他根本都沒有考慮過。
何為社會形態？
社會形態，是一定生產力基礎上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統一體，是社會經濟結構、政治結構、文化結構的統一體；包括經濟形態、政治形態、意識形態。
什麽樣的社會形態？黃凱歌應該是根據方舟的現狀而提出的。
說到這裏，於雷雖然並沒有想到回答他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已經肯定了黃凱歌是真的在考慮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梁育剛才已經確認了“蓮花瓣”的硬件設施，那麽黃凱歌實際上是在思考著“蓮花瓣”的軟件係統。
他們設想中的漂浮城市，擁有著不下於甚至高於方舟的循環、能量、住宿係統，但是缺陷就是，誰來運作它。
方舟是在完全照搬著原來世界裏的社會結構，不但有各種階層，還有同樣的金融體係。有著完整的社會形態。有著社會經濟與物質基礎和上層建築與社會活動，這二者同時構成的社會模式。有著政治製度、宗教信仰、經濟結構、人際關係、上層建築、意識形態、生產方式、經濟基礎……
他也在方舟上生活過幾天，也不得不承認方舟的設計者真的是天才，把每個細節都考慮得非常周到，盡可能地把人類社會的文明保存延續下去。
但是這種社會形態並不見得真的是完美無缺。因為方舟把所有的東西都保留了下來，這裏不僅包括了好的部分，同樣的也把**的地方從舊的世界帶到了新的紀元。例如賭球、黑夜中的用身體求得溫飽的女人、甚至把同胞當囚犯般關起來……
於雷的臉色變幻莫測，他思考著，艦橋內的眾人也同樣地思考著。
黃凱歌的問題直刺重點，雖然尖刻，但是卻在他們麵前展現了一個新的世界。
梁育所介紹“蓮花瓣”中的環境盡管非常的誘人，但是在他們腦海中卻並不具體。加上黃凱歌所提的問題，他們開始確切地思考著，如果他們在“蓮花瓣”上生活，又將會是怎麽樣的一幅畫麵。
他們有能力……或者說，他們有魄力去打破常規，重新建造一個新世界嗎？
而黃凱歌問的兩個問題，實際上就是說明了他們麵前有兩條路。
如果說他們沒有打破常規的這種魄力，那麽也可以選擇反過來控製方舟。但是選擇後一種道路，就無法避免的選擇了和方舟上的人自相殘殺。
他們能下得了手嗎？
所有人都在思考，包括黃凱歌自己。
黃凱歌知道自己是個自私的人，所以他隻從自己的角度考慮，把所有事情都分為好處和壞處兩個方麵。
攻占方舟的好處就是擁有無限的資源和現成的生活環境，但是壞處就是要應付從此以後無窮無盡的仇恨威脅。
也就是說，選擇這條道路的話，就完全的把幸存者和人類割裂開來，成為了兩個物種。
第七十九章鴿子
他喪心病狂的下手殺人？
黃凱歌自己幻想了一下，覺得他對那樣的畫麵完全適應不能。
雖然他很自私，但是他還未泯滅良心。與其這樣，還不如離得遠遠的，自己從頭發展。
“我想清楚了，我支持你的計劃。”黃凱歌抬起頭說道。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雖然於雷並沒有回答他一個字，但是他卻主動表態。
當他接觸到於雷微笑的目光時，他才明白過來，這人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他因為他自己的問題，徹底思考了一下現在的處境。
“很好。”於雷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說一般，含笑而道。如果黃凱歌自己想不清楚，那就隻能說明他是第二個86號劉寶乾，那麽他就要別無選擇的把他從計劃中剔除掉。
不過還好，能提出這種問題的人，往往都比較聰明，更會衡量輕重。於雷實際上在艦橋沉默的這段時間裏，一直都在觀察著眾人的表情。他們是他以後的夥伴，他必須要確認他們是否和他的目標一致。於雷環視了一圈後，再次對上黃凱歌的目光，堅定地說道：“至於你的問題，抱歉，我並沒有考慮那麽多。計劃永遠都沒有變化快。我們定下了前麵的目標，縱使沒有走最快的直路，即便是多繞幾個彎路，也會堅定地朝著那個目標前進。”
其實他更想說一些狗血的話，但是他發現有些話都根本不用說出口。他直接別過頭看向梁育，“梁教授，能通過電腦計算下‘蓮子’經過地震海嘯之後，現在有可能存在的地點嗎？”
“給我一些時間。”梁育點了點頭，開始重新組建係統程序。這點其實不難，他隻要有充分的災難資料，就可以讓電腦模擬出當日的情況，然後通過設定變量然後運算得出幾個可能的地點。隻是難就難在，不光世界末日當日的數據重要，這些天之間的地形變化和海流走向，就算是方舟上也沒有那麽全的資料。所以變量的數量之多，大大地增加了難度。這也是為何方舟派出了這麽多小隊，都一無所獲的原因。
在已經地形改變的深海裏，尋找“蓮子”，其難度不下於打撈一艘沉船。
想想之前地球的海洋裏沉睡著多少沉船，就知道尋找“蓮子”的難度有多大了。
於雷也知道這些，隻是好在他們的尋找不用那麽費事，找到幾個可能的點，讓黃凱歌運起他的透視眼，足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能到達什麽程度。
於雷雖然並沒有開口詢問，但是他相信既然是方舟從幾百個幸存者中挑出來執行任務的人，能力不管怎麽樣也肯定非常的出眾。
相比之下，好像就他的能力比較菜。
於雷自嘲地笑笑，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很複雜，但是時間不允許他多考慮這些事情。
“我去和那些士兵談談，看看還能問出些什麽不。”可能是在艦橋中呆著無聊，黃凱歌丟下一句話，便開門朝潛艇的尾部走去。
“我也一起去。”葉燃拍拍褲子也站了起來。他今天是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和於雷的差距。剛剛那一幕，換了是他，絕對不可能比於雷做得還好。這讓他的心情非常的複雜。所以，他需要一個發泄這種鬱悶心情的渠道。
於雷接收到了葉燃走之前的回眸一瞥，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不過葉燃經常有些想不開的情緒，他也習以為常了。
韓承雲和盧恒光去休息補眠了，桓雪兒非常乖巧地收拾著大家的食盤，所有人都吃得非常的幹淨，也許經過了末日，浪費食物的事情應該會很少發生。
等桓雪兒也走了出去後，艦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於雷看著梁育仍然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他也無意打擾。百無聊賴的他就去觀看著伸向海麵上的潛望鏡。由於這片海域非常的平靜，所以他們的潛艇在海麵下9-15米的地方勻速前進，屬於潛望深度，通氣管、雷達天線、無線電天線均伸出了海麵。其實在潛望之前，必須確認上浮區內沒有行駛的船舶。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別說碰到其他船了，就連碰到生物的幾率都和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所以，當於雷看著圖像成型器上傳來海麵上的畫麵時，也無法避免的歎了口氣。
畫麵上除了大海，就是藍天白雲。哦，還有靠近海平麵，將要升起的太陽。
於雷盯著畫麵發呆。這幅畫麵很美，但是也美得非常詭異。他知道大自然的景色有種吸引人魂魄的魅力，但是卻不知道，在這麽美麗的畫麵中，缺少了生命的存在，也會帶給人地獄的感覺。
他不知道看著屏幕看了多久，他知道發呆不是好習慣，但是就是無法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他就這麽慢慢地看著白雲從藍色的天空中悠然飄過，太陽也緩緩地遵循著它一天天行走的路線走到半空中。
然後，好像幻覺一樣，他看到了一個東西從屏幕上飛快地劃過。
“這是什麽？”嚇了一跳的於雷忍不住站了起來。也許是眼睛習慣了緩慢不動的畫麵，一下子出現快速活動的物體，讓他特別吃驚。
“發現了什麽？”葉燃的聲音在下一秒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於雷這時才發現，離去的眾人都已經回到了艦橋。相較於獨自在艙房休息，他們更希望在人多的地方聚集。畢竟在狹小的艙房裏，會讓他們聯想到過去一個多月中並不算美好的回憶。
葉燃把屏幕的時間往回調了一下，然後把畫麵定格放大。“咦？這是鴿子？真是奇怪啊！這隻鴿子腳上沒有唐唐安的腳環，不是米米。”
“你們還養了鴿子？”於雷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們養的鴿子是什麽時候飛來的？”
“就在你走後的三天多吧，怎麽了？我們還好奇鴿子怎麽還會活下來。”葉燃不解地問道。
“方舟在災難過後的四十天時，放出來過一群鴿子。你們應該抓到的是方舟放出來的吧，這隻應該也是。”這隻也是通體純白的白鴿，應該沒錯。於雷把畫麵調回正常狀態，發現外麵剛剛飛過的那隻鴿子可能發現了露出水麵的潛望鏡，在上麵繞著圈飛著。
葉燃看著畫麵，不解地問道：“不過，你怎麽能知道外麵會飛過鴿子？”
“我不知道啊，隻是發呆而已。”於雷揉了揉眼睛，他幾乎都沒怎麽眨眼，眼睛異常的幹澀。
葉燃瞥了於雷一眼，知道他這人不會說謊，也就並沒有追問下去。不過他打死也不會相信於雷盯著潛望鏡的屏幕三個小時，就隻是單純的發呆。
桓雪兒也湊過來看著鴿子，驚喜地嚷道：“哎！鴿子先生會不會餓了呢？我們怎麽給它喂食呢？”
“那隻鴿子，不是普通的鴿子。”在主電腦控製台前坐著的梁育淡淡的說道。
“你是指它是變異的？不用總吃東西？”坐在艦長座位上的韓承雲挑了挑眉，“可是鴿子是災難過後的四十天之後才放出去的啊！按理說不會有變異才對。”
“不，不是自然的變異，而是人為的變異。”梁育先把主電腦計算的窗口放到最小化，調出另一份文件，打開一幅圖片。“別以為方舟開艙的那天，放鴿子隻是單純的儀式，這就是那些鴿子的資料圖。”
所有人都在看清圖片上的東西時，全部都被鎮住了。
“沒錯，這些都是機器人鳥。它的用處自然是各種探測以及人類無法到達區域的探查。”為了讓大家看得更詳細些，梁育直接點開了一個實驗視頻，“不過，這根本不是仿真的機器人，而是在鳥的大腦上加了人工控製器。”
伴隨著他的聲音，屏幕上出現了‘咕嚕咕嚕’不斷叫著的鴿子，在一隻人類的手中奮力扭動著身軀。其中一隻手握住鴿子，而另一隻手動作麻利地拿起注射器，準確紮進鴿子的胸大肌。4毫升手術麻醉藥緩緩推入後，鴿子的頭軟軟地向一旁歪去。
然後6根不鏽鋼針將插進它的顱骨，在它不足一粒黃豆大的腦組織中永久安家。
“隻要人工指令發出電信號，在這種以假亂真的“腦電波”指揮下，鴿子便會不由自主地按照人的指令行動。”梁育淡淡地說道，就像是陳述著一件事實。不過，確實，他說的就是一件事實。
畫麵上聚光燈打開，將鴿子頭部罩在光影中，定位儀緊緊夾住鴿子的腦袋。那雙人類的手開始褪掉鴿子頭頂的羽毛，用鑷子夾起蘸了消毒液的棉球在鴿子裸露的皮膚上擦拭。
一隻手揪起鴿子的頭皮，“喀嚓”一剪刀，一角硬幣大小的表皮就掉了下來。表皮下麵的結構和人很像，很薄，再下麵就是顱骨。因為技術熟練，幾乎沒有出血。青灰色的顱骨暴露在眼前。
一把手術刀片開始刮鴿子的顱骨，一層白色骨屑伴隨著“沙沙”的刮動聲飄落下來。
“啊！別再放了！”在場唯一的女性終於忍不住尖叫道。畫麵也在梁育的控製下暫停了下來，但是屏幕靜止的那幀圖像，正是極其恐怖的那一刻，這讓桓雪兒不禁轉過身不忍目睹。在她轉過身時，潛望鏡的圖像成型器上，那隻白色的鴿子已經落到了潛望鏡上，歪著頭看著鏡頭，一臉不知所措的好奇模樣。
兩邊差距甚大的對比畫麵，讓桓雪兒根本感覺不到真實感。
第八十章機器人鳥
“接下去，他會刮掉一層鴿子的顱骨膜，徹底改造鴿子的大腦。”梁育體諒到桓雪兒的接受能力，所以把後麵的試驗簡單地說明了一下。
“就是說，這鴿子現在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型的偵察機？”葉燃的臉色非常可怕。他並不是因為看到了難以接受的實驗畫麵，而是想到了唐唐捉到的那隻鴿子。他們原以為鴿子頭部的疤痕是在末日中受傷而留下的，根本沒想到會是方舟派出來偵查的生物兵器。
“太可怕了……他們是不是根本沒有把鴿子當成是有生命的？”韓承雲的臉色也非常的可怕，是因為他想到，如果他們繼續留在方舟，麵對他們的，會不會就是這樣類似的實驗？
畢竟在方舟那群人眼裏，他們這些幸存者，本來就是不應該活在世上的產物。本應該，在浩劫中徹底死去。
不光韓承雲想到了這點，黃凱歌和盧恒光也同樣的臉色難看，再次堅定了逃出方舟的信念。
但是於雷想的更多一點：“梁教授，這些資料不可能是在潛艇的主電腦裏吧？”
梁育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再普通不過的手，微微一笑道：“在方舟沒有發現我的能力前，我曾經用牢房牆上的電視線路，侵入了方舟的主電腦，下載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下載？”於雷一愣，“難不成都存在了你的腦袋裏？”那該是多大的容量啊？
梁育推了推眼鏡，溫言道：“不止，我身體的每個細胞。”
“我x！那該是多大的硬盤啊！”盧恒光忍不住爆了聲粗口，在上學的時候，他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個超級硬盤，存滿了他喜歡的漫畫和a片。沒想到現在他的麵前就有個超級人體硬盤，若不是對方是個儒雅的大叔，他早就奔過去求看“好東西”了。可惜了，對著像他父親一樣年齡的梁育，他即便是想要也說不出口啊！
於雷知道以後修建“蓮花瓣”應該沒有什麽硬件問題了，人體資料庫就在這裏，以後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梁育就可以了。
不過當他回過頭，看到潛望鏡頭上的白鴿，還是覺得頭疼無比。
他好像記得，他在上方舟前，不小心打死了一隻鴿子，然後又好像交給了袁婕當賭注。雖然他贏了那場球，但還是嫌麻煩把死鴿子給了袁婕讓她隨意處理。
希望她喝鴿湯的時候不要被電子芯片硌到牙……
“唉，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麽可憐，就放過它，不吃它了。”葉燃想的倒是和於雷想的畫麵差不多。他在太行山的時候就幾乎每天都吃素，在方舟上因為忙於探聽消息，吃飯也沒有講究，所以吃得就更可憐。
桓雪兒死死瞪了葉燃一眼，女孩子一般都無法忍受這麽可愛的東西成為餐桌上的一盤菜。
“看來唐唐一定很防備你。”於雷撇撇嘴，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太行山葉燃每天對著那個叫米米的鴿子流口水的景象。唯一讓他不爽的是，葉帥哥就算是流口水，貌似也是很帥。
“對了，梁教授，這鴿子能探測到什麽？別告訴我它還能攝像或者竊聽……這個就太恐怖了。”看著潛望鏡畫麵上的那隻鴿子，一直朝著鏡頭張望的畫麵，葉燃忽然一激靈。若太行山的一切都被一隻鴿子給泄密了，那他們還躲什麽躲啊？
“我看看。”梁育用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在電腦屏幕中搜尋著資料，隻在一個呼吸之後，就開口回答道：“這種機器人鳥，還真可以攝像和竊聽。隻不過範圍在在離主發射器直徑五百米的範圍內。不過在這個範圍外活動的話，就隻有等鴿子回到方舟，再從它腦中的納米硬盤中讀取數據。”
“這樣說，就不讓它回去就可以了。”葉燃鬆了口氣。
“其實方舟放出這些鴿子的目的和聖經上講述的一樣。隻不過現在的鴿子可並不會叼回什麽橄欖枝，來說明水退了。人們需要更確切的數據。”梁育繼續說著，“其實就算這些鴿子並沒有回去，通過定位係統，也可以查出這些鴿子飛行過的痕跡，以它們逗留過的時間來判斷哪些地方可以值得探查。”
於雷眉頭一皺，開始覺得把鴿子給袁婕是一項很草率的舉動，但願她會趕緊把鴿子處理掉。
“那我們拿外麵的這隻鴿子怎麽辦？如果要解決的話，我隻要伸伸手就可以了。”盧恒光摸著嘴上的唇環，痞痞的說道。他說的倒是事實，他隻要改變一下旁邊雷達天線的角度和長度，就完全可以刺穿這隻可憐鴿子的胸膛。他的這番話換來了桓雪兒的怒目而視，但是盧恒光卻並不甚在意。對他來說，惹女孩子生氣倒是比惹她開心容易多了。
“還是不用了，這鴿子也是偶遇，再者就算它飛回去，我們也在正常的航線上航行。徒然讓它的信號消失，可能反而會引來懷疑。”於雷發現所有人都看向他，好像真的在意他的態度一樣，這讓他受寵若驚。而且他說完之後，也沒有人提出異議，就連提議的盧恒光也放下了手，走到一旁趴在桌上睡覺。
“於雷，已經計算出來幾個‘蓮子’可能被埋的地址了，最近的一個就在離這裏大概三個小時的地方。”梁育終於計算完了所有模型，用食指在控製台上一點，大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模擬大陸地圖。上麵用紅點標注了幾個地方，有的甚至遠在日本海。
“嗯，全力下潛。就先去這個地方。”於雷仔細地辨認著由曲線和直線組成了大陸模擬圖，這是一幅已經改變過的地球，但是他仍然可以從經緯度認出來，這裏就是以前的泰山。甚至還有一些山頂露在海麵上，像在海中央的群島一般。
潛艇開始下潛，落在潛望鏡上的鴿子發覺到不對勁，趕緊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它低頭不解地看著它剛剛歇腳的地方沒入水中，盤旋了幾圈後，重新飛向碧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