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去尋找的幫助正是陳慶在臨安的情報站,嶽雷一行在臨安舉目無親,也沒有官員願意幫助他們,襄陽進奏院更是把嶽雷的詳細相貌出賣了,思來想去,他們隻有找陳慶的人幫忙脫身,這還是張保的建議,嶽雷猶豫一下便答應了。


    嶽雷也一陣激動,連忙問道:“他們人在哪裏?”


    張保對門外道:“魏將軍,請進吧!”


    隻見從外麵走進來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向嶽雷抱拳行一禮,“在下西軍駐臨安情報站副管事魏延宗,參見嶽公子!”


    嶽雷連忙還一禮,他不解的笑問道:“情報站和進奏院是什麽關係?”


    魏延宗微微笑道:“我們的官方機構不叫進奏院,而叫川陝宣撫使司駐臨安聯絡館,簡稱川陝館,裏麵首領是雍王特使胡雲。


    而我們情報站則不是官方機構,是西軍安插在臨安的斥候點,是隱秘的探子,臨安防禦使楊沂中整天就想抓到我們,把我們一鍋端掉。”


    原來是探子,嶽雷明白了,這就是他想找的人,他連忙躬身行禮道:“我急於離開臨安,返回襄陽,懇請魏將軍幫助!”


    “胡特使也要求我們幫助公子離去,對我們是小事一樁,不過公子應該更關心令尊的消息吧!”


    “啊!我父親怎麽了?”嶽雷急問道。


    “令尊已經被朝廷軟禁在大理寺,目前住在一間院子裏,不準外出,不過請公子放心,我們會把嶽都統的生活安排好,雖然不能讓他自由,但至少可以讓他不受打擾,保證衣食無憂。”


    嶽雷心中感動,聲音哽咽道:“整個臨安,隻有你們肯伸手幫助我父親,大恩不言謝,嶽雷銘記於心!”


    “關鍵是嶽公子信任我們,出於這份信任,我們自當盡力相助!”


    說到這,魏延宗看一眼窗外道:“我們不從這裏上船,我們去錢塘江坐船!”


    旁邊張保有些擔心道:“如果走海路,會耗費時間很多!”


    魏延宗微微笑道:“我們不走海路,走內河送你們回襄陽!”


    .........


    入夜,魏延宗率領十幾名手下帶著嶽雷五人騎馬向西南方向而行,魏延宗在臨安幾年,對臨安的各種灰色道路都十分熟悉,別看臨安各條官道上都有關卡,盤查森嚴,對但真正的地頭蛇而言,這些關卡形同虛設。


    魏延宗帶著眾人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莊,村莊內沒有關卡,村莊和村莊之間有小道相連,天一黑,大家各自關了門,誰也不管外麵的事情,他們實際上就繞過了關卡。


    如果是在曠野裏奔走,很容易被發現,而在村莊裏行走,有密集的房舍掩護,基本上萬無一失。


    一行騎兵奔行了十幾裏,來到一座村莊背後,嶽雷這才赫然發現,這裏竟然是一條大河了。


    “這裏就是錢塘江,嶽公子上船!”


    岸邊柳樹下,停泊一溜三十餘艘千石大船,魏延宗帶著三名手下陪同嶽雷一行上了其中一艘大船,其餘手下則帶著馬匹回去了。


    一名四十歲左右、身材稍胖的商人上前見禮,魏延宗笑著給嶽雷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雍王府的采購管事,叫做呂帆,呂相國的侄子,專門負責在江南采購物資。”


    嶽雷連忙行禮,呂帆笑道:“我知道嶽公子要北上,老魏給我說過了,張將軍和手下可以裝扮成我的隨從護衛,關鍵是嶽公子,我得把他藏起來。”


    呂帆帶著嶽雷進了船艙,拉開一塊擋板,裏麵竟然是一處隱蔽的船艙,空間不小,還有一扇小窗,很幹淨整潔。


    呂帆笑道:“等會兒我們過臨安,嶽公子在這裏躲一躲,過了臨安就不用了。”


    “哨卡會上船搜查嗎?”嶽雷擔心問道。


    呂帆微微一笑,“這實際上是宣撫使張俊的貨船,我們插他的旗幟,沒人敢上來查。”


    “張俊的權勢這麽大?”


    “不是權勢大,是敢殺人,誰敢上船來查,直接宰了,然後躲進軍營,官府也不敢來軍營抓人,最後不了了之,死了也白死,各地哨卡都有數,說是給麵子,實際上就不敢上船。”


    “我明白了!”


    嶽雷鑽進船艙,從裏麵反鎖,外麵擋板一拉,什麽都看不出來。


    船隊在夜裏穿過了臨安,一路關卡密集,幾乎每一艘船都要被盤查,但唯獨插了張俊商行旗幟的船隊,卻沒有人盤查,一路放行,關鍵是大家都認識這支船隊,自然不會為難它。


    三天後,船隊抵達了當塗縣,嶽雷一行又換了大船,大船向襄陽方向駛去。


    ...........


    襄陽府的北麵是光化軍,它是拱衛襄陽的軍事要地,同時也是嶽飛軍隊北伐的橋頭堡。


    目前光化軍由嶽飛的心腹大將張憲鎮守,手下有八千軍隊。


    在嶽飛所有的將領中,論武藝,張憲排名第二,僅次於嶽飛長子嶽雲,一支虎頭亮金槍使得神出鬼沒,同時箭法超群,可以百步穿楊。


    但論力量,張憲遠遠比不上嶽雲,嶽雲或許是得到父親力量過人的遺傳,天生神力,一對八十二斤的亮銀錘在宋軍中無人能敵。


    這天上午,張憲的軍營內來了一名貴客,是張憲在武學的同窗好友劉瓊,雖然劉瓊是西軍都統製,但畢竟都是宋軍,又是故人,何況張憲也很想和劉瓊聊一聊,當年他們住一間宿舍,可是無話不談。


    不過張憲還是擔心軍營內有人說閑話,便將劉瓊請到縣裏的鴻遠酒樓喝酒。


    張憲給劉瓊斟滿了一杯酒問道:“聽說你們攻下了潁昌府?”


    劉瓊點點頭,“隻是沒有全殲李成的軍隊,雍王殿下禮送他出境!”


    “為何?”


    “我們攻下了許昌,李成魚死網破,要和我們打巷戰,雍王殿下擔心軍民傷亡太大,又擔心倉庫內糧草被焚,所以最後選擇和李成談判,李成率軍撤走,我們占領了許昌,也得到了五十萬石糧食。”


    “五十萬石!”


    張憲驚呼一聲,歎息道:“我現在理解為什麽要談判,被燒毀確實太可惜了。”


    他端起酒杯又道:“去年我也準備率軍進入潁昌府,當時潁昌府無兵駐守,李成的軍隊撤退到應天府,可惜啊!被這個昏庸無能的朝廷又硬下令撤回襄陽了,撤退的時候,數十萬百姓都跪在地上痛哭,求我們留下,嶽都統也哭了,你不知道那個場景。”


    說到這,張憲眼睛紅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頓,咬牙切齒道:“那個該死的朝廷,昏庸的皇帝,一心隻想投降,我們都要打到洛陽了,他們居然還懇求金國簽署停戰協議,把我們傷亡兩萬兒郎換來的戰果全部出賣了,當時我們都憤怒之極,都勸嶽都統造反算了,可嶽都統還是忠心於天子,忠心於朝廷,哭著率領我們大軍撤退了。”


    劉瓊沉默片刻道:“你知道你們嶽都統在臨安已經被軟禁了嗎?”


    張憲一驚,“消息屬實嗎?”


    劉瓊點點頭,“我們在臨安的情報點發鴿信來了,目前朝廷還沒有決定是殺還是流放!”


    “為什麽?”


    “因為朝廷要奪嶽都統的軍權,簡單說,‘嶽家軍’三個讓天子已經無法容忍,而嶽都統率軍北伐,三次抗旨不尊,使天子對嶽都統動了殺機。”


    “他敢殺嶽都統,不怕我們造反嗎?”


    “所以張俊會率大軍來接收嶽都統的軍隊,像你和嶽雲都要被抓捕,送去臨安,所以我才來找你。”


    說到這,劉瓊取出一封信,遞給張憲,“這是雍王殿下給你的親筆信,你自己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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