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羽親眼看著秦妙音從麵對侯爺時的乖順狀態,一秒切換成說話都不利索的小迷妹。


    「表哥,你來了。」秦妙音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邢敬手足無措地指了指坐在兩邊的厲隋和葉錦羽,須臾才想起來該怎麽介紹:「這位、這位是武安侯,嗯他……還有這位是我同你說過的依姐姐,他、他們……」


    邢敬莞兒,溫聲提醒她:「表妹莫急,慢慢說。」


    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睛,秦妙音突然又啞巴了,腦袋裏一片空白。


    葉錦羽扶額,擔心這個傻姑娘再這樣看下去,會不會當場休克,她這是拿表哥當偶像在追星吧。


    為了避免小迷妹繼續出糗,葉錦羽便起身向邢敬見禮,「邢公子,小女子葉如瀲,是妙音的好友。此番主動來拜訪貴府,是有事情想向公子請教,還望公子莫怪我們唐突才是。」


    「葉姑娘嚴重了,姑娘既是表妹的朋友也是她的恩人,那便也是在下的朋友和恩人,姑娘能給在下一個感謝的機會,在下求之不得。」邢敬還禮,客氣道。


    隨後又轉向端坐的厲隋,行禮道:「小民邢敬參見侯爺,不想寒舍竟能迎來侯爺大駕,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厲隋對他略略點頭,語氣尚算和氣地說道:「邢公子不必多禮,此番是我們叨擾了。」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葉錦羽已經拉著還在傻愣的秦妙音重新坐下來。


    另一邊邢敬也很快落座,目光在秦妙音轉了一圈,又回到厲隋身上,拱手詢問:「適才無意中聽到表妹在關心侯爺的身體,不知侯爺是哪裏不適?在下這便傳大夫過來。」


    「無妨,隻是一點小傷,她們太小題大做了。」厲隋擺手婉拒。


    邢敬瞭然點頭,便沒有再多問。


    花廳裏突然安靜下來,葉錦羽又感覺到了邢敬身上那股敵意,可是看他和侯爺的交流也不像舊識,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仇怨吧。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幸而邢敬還記得自己主人的身份,放下茶杯轉向葉錦羽詢問道:「適才聽姑娘說有事情請教,不知是何事?」


    葉錦羽微微一笑,看向身邊的秦妙音,這小丫頭的注意力還在邢敬身上。本來想著讓她迴避一下的,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安全,但看她這個樣子,怕是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們在說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最近在找一個朋友,他受了很重的傷,因為臉上有燒傷所以戴著一張麵具。」葉錦羽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就是在這附近失去了蹤影,我們查過這附近的其他地方,但是都沒有找到。隻剩公子這裏了,所以才冒昧過來向公子打聽一下情況。」


    邢敬思索片刻,開口問道:「不知姑娘的朋友叫什麽?多大年歲?是男是女?在下叫別院裏的都留意一下。」


    聽他這個回答,葉錦羽不禁有些失望,難道夢裏透露的消息有誤,人並不在這裏?


    厲隋替她回道:「男子,約近四旬,名叫周司。他是被人追殺的,那些人見不到他的屍體肯定不會罷休,所以若是碰上了還請公子馬上通知侯府,以免被牽連。」


    「原來如此,在下記住了。」邢敬忙拱手,滿臉嚴肅地應道。


    他們又交談了幾句,便有小廝進來詢問是否可以開始傳膳了?


    邢敬看天色已將近午時,便起身說道:「傳膳吧。」


    小廝立刻領命退下。


    邢敬又拱手對葉錦羽三人說道:「三位請隨我去花園用午膳吧。」


    秦妙音第一個站起來,邢敬剛動她也跟著動起來,葉錦羽抬起手猶豫了一下,悄悄看向對麵的侯爺,見他臉上並無不悅,方才收回手放棄提醒妙音。


    這小丫頭還天天嫌棄她口無遮攔,結果自己反倒不知注意,當著侯爺的麵,魂兒都快跑到邢敬身上去了。


    幸好侯爺也從未把她們看成是他的女人,否則妙音肯定死定了。


    厲隋敏銳地感知到她的視線,突然轉頭看過來,葉錦羽一驚,頓時像被侯爺那幽邃又散發著笑意的目光吸了進去,怔在原地。


    直到邢敬和秦妙音走出花廳,突然發現另外兩個人沒有跟上來,轉頭一看裏麵的情況,邢敬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隨即提醒道:「侯爺,葉姑娘,請吧。」


    葉錦羽頓時被驚醒,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倉惶跑出花廳,緊緊抓著秦妙音的胳膊。


    真是見了鬼了,她竟然在這種場合裏,被侯爺的眼神殺到了。這不正常,肯定是被妙音這個小花癡給傳染了。


    「哎喲喲,疼疼疼,依姐姐,你掐疼我了……」秦妙音委屈吃痛的低呼聲響在耳邊,葉錦羽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自覺掐住了妙音的胳膊,頓時不好意思地鬆開手。


    秦妙音一扁嘴,「姐姐,你……」


    葉錦羽一把打斷她,義正言辭地提醒道:「閉嘴,好好走路,還有別再偷看你男神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心回去侯爺削你。」


    「我、我哪有!」秦妙音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忙去觀察侯爺的反應,看到對方已經走到前麵去和表哥並肩而行,不知在討論什麽,瞬間鬆了口氣。


    花園裏引進來一池活水,臨水而立一座涼亭,這個時節池塘裏碧葉連天,坐在涼亭裏一眼望過去,便是一種享受。


    從別院的布置和桌上那些精緻美味的飯菜來看,這位邢公子也是位極講究的人。


    一頓飯還未吃完,外麵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廝,附在邢敬耳邊低語幾句。邢敬皺了皺眉,起身對他們說道:「府裏有些事情需要在下前去處理,三位請隨意,在下去去就來。」


    說罷,便帶著小廝疾步離開了。


    葉錦羽看著邢敬走遠地背影,心裏生出一種疑惑,好像自從出了花廳,他對侯爺的敵意又漸漸消失了。


    莫非之前那兩次的感覺隻是她的錯覺?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位邢公子有些神神秘秘的。


    「妙……」葉錦羽剛想從妙音這裏追問情況,卻發現這小丫頭緊張地低著頭,肩膀縮起來,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


    「你怎麽了?」葉錦羽忙握住她的手詢問。


    秦妙音驚了一下,抬頭看她,卻感覺到侯爺也看了過來,立刻又低下頭。


    「依姐姐……」秦妙音悄悄晃動葉錦羽的手,示意她靠近些,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葉錦羽繃緊臉上的表情,卻控製不住眼神,因為秦妙音那一襲不安的話,頓時忍俊不禁,帶著一絲內疚的笑意直達眼底。


    她迅速瞥一眼對麵的侯爺,見他已經轉頭,忙附在秦妙音耳邊安撫道:「我剛才說的太誇張了,你也別太擔心了,你想以侯爺的脾氣,若是真的不高興能忍到現在嗎?」


    秦妙音還是不太放心,再次小聲問道:「我從剛才起就不敢再看表哥一眼,之前在花廳時侯爺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吧?」


    「對,不會。」葉錦羽斬釘截鐵地說道。


    秦妙音這才鬆口氣,輕輕拍著胸口。


    「雲雀,去把對麵那兩個人叫過來。」這時厲隋突然說話了,葉錦羽和秦妙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雲雀的動作很快,片刻就把行經池塘的兩個小廝叫了過來。


    厲隋看著緊張地兩個人問道:「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麽?」


    兩個小廝互看一眼,猶豫著不敢開口。


    「侯爺問你們話呢,還不快說,膽敢有半句虛言,小心腦袋不保。」雲雀厲聲嗬斥他們。


    小廝們這才知道府裏的貴客竟是位侯爺,當即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


    左邊那個戰戰兢兢地回道:「小人們就是在討論府裏的一位病人,來來回回折騰半個多月了還是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另外一個小廝也趕忙附和道:「對對對,我們家公子也是心善,做不來見死不救的事情。」


    葉錦羽皺眉,剛才藏在心裏的疑惑好像解開了。


    「這麽說,府上的那位病人與你們無親無故,也非你家公子舊友?」厲隋向他們確認道。


    小廝們極肯定的點頭。


    秦妙音也在旁邊解釋道:「這裏的僕人都是表哥從家裏帶過來的,應該不會弄錯。」


    厲隋點頭,又問道:「那個病人可是臉上帶疤?」


    小廝們的腦袋點地像撥浪鼓。


    一瞬間,涼亭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葉錦羽想不明白,邢敬為何要隱瞞這件事情?是不信任他們,還是有別的原因?


    「侯爺認得那位病人?」秦妙音還沒有搞清楚情況,滿眼奇怪地望著他們。


    厲隋再次看向冷汗涔涔的小廝,沉聲命令,「帶我們去見病人。」


    小廝們肩膀一抖,左邊那個再次開口,哆哆嗦嗦地說道:「侯、侯爺,沒有、沒有公子的允許,我、我等也不敢……」


    雲雀厲聲打斷他,踢過去一腳,「廢什麽話,照侯爺的吩咐做便是,你們公子那裏有我們在,還怕怪到你們頭上去嗎?」


    小廝被踢了個正著,雖是不疼,但還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忙從地上爬起來去帶路。


    病人被安排在西院客房裏,葉錦羽等人剛走到西院門口,就和從裏麵走出來的邢敬打了個照麵。


    邢敬頓住腳步,目光往那兩個明顯心虛的小廝掃過去,馬上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他的反應並不大,隻是擺手讓他們先退下。


    「望侯爺見諒,先前在下隱瞞你們,並非有意欺騙。隻是裏麵的人至今也沒有葉醒,而他在昏迷之前曾拜託過在下,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事情,所以……」邢敬拱手向厲隋解釋。


    秦妙音立刻緊張地看向侯爺,擔心侯爺責備表哥,萬一再把人抓回去……


    「難道邢公子不曾擔心過裏麵的人作惡多端,你救他反倒害了自己。」厲隋反問一句,語氣不冷不熱,聽不出是何情緒。


    邢敬淡然一笑,「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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