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們一路小跑出去請先生們了,而永西苑則仗著段長月不敢動手傷她,強行將段長月給拖回了屋裏,並命令他好生躺著,不許想著出去亂跑。


    林檎這廂一路飛奔回黃泉海,萬萬沒想到的是,仲呂這廝居然殺了個回馬槍!


    “這叫個什麽事啊……被師兄殺退的人怎麽又叫我給撞上了……”林檎指尖拈著魂珠,斜了麵前一襲白衣而立的仲呂一眼,有些無奈地自嘲道。


    但,仲呂這模樣雖然看上去沒傷,林檎卻賭他是在強撐,於是翻手收好魂珠,望著他說道:“聽聞,鬼郎中被我師兄打的是潰散而逃,這是怎麽又回來了?落東西了?”


    她望了一眼一旁混亂不堪的戰場,視線掃回仲呂身上時,臉上帶了些笑意。


    仲呂掩去麵上驚詫,他翻手握住一把玉扇輕搖,看著林檎說道:“原本我在想,你們為什麽會到黃泉海這邊來,但方才我想通了。”


    “我不是說過了?”林檎笑道:“是你們宗主和我通了氣,我這才明白你們在找什麽。”


    “休要再胡說八道。”仲呂眼神一冷,“你手裏剛才捏的,乃是佛門僧人獨有的魂珠,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是來送魂珠入輪回的吧。”


    他頓了頓,臉色陰沉地說道:“旁的不過是想糊弄我罷了,我是不會上你當的。”


    林檎點了點頭,手腕一甩便握了逐水劍在手,“鬼郎中猜的不錯,不過旁的可不是我在糊弄你,穹頂之幕這種東西,豈是我憑空能猜到的?”


    穹頂之幕四個字一出,仲呂的眼神便肉眼可見地陰翳了下去,他合扇一打,握著扇柄說道:“誰同你說的?”


    “夔然。”林檎老神在在,“我說了,是夔然,是你不信。”


    她見仲呂要動手,先抬手說道:“慢著。”


    仲呂步子一緩,抬眸看她,等她下文。


    “鬼郎中為什麽要奪得永晝城,照理說,你要穹頂之幕無用,而且,若你當真要撕下永晝城頂的穹頂之幕,此方人間便會崩塌,於你們的所求有矛盾。”林檎想要套他的說,裝作一副好商量的模樣。


    仲呂臉色微不可見地一緩,他手腕一甩,打開扇子,輕輕搖了兩下,說道:“你想和我談什麽?交易?”


    林檎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你我似乎是沒有什麽直接的恩怨,他日你們兄弟二人想要執掌俗世也並無不可,或者說,我們應該同仇敵愾,對宋夷則出手才是。”


    她視線掃了一眼一旁的戰場,接著說道:“若不是宋夷則,你又何需領著這種歪瓜裂棗來攻城,你說,我說得對嗎?仲呂大人。”


    這話好巧不巧,戳到了仲呂的痛處。


    若不是宋夷則大肆屠殺修者,仲呂何以至此,領著這麽一些殘兵破將來打仗?


    “你到底想說什麽。”仲呂搖扇的手停住了,他視線微垂,並沒有看著林檎,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林檎料到他就算對宋夷則又怨氣,也不肯發泄,又或者說是不敢發泄,於是十分開門見山地說道:“宋夷則手裏握著化生心經,假以時日,放眼神州大陸,隻怕再難尋敵手,屆時,無論是他想要飛升以圖穹頂,還是稱霸神州大陸,我們隻怕都無計可施了。”


    這一番說說的仲呂臉色黑如鍋底,於是林檎加了一把火,“以你們兄弟二人的忠誠度,絕不可能背叛夔然,那麽你們是被宋夷則逼走的?既然如此,想必現在你很清楚,我們是可以暫時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一切都可以在殺了宋夷則之後再議。”


    她頓了頓,微笑著繼續說道:“還是說,你想以現在的重傷之體,繼續和我交手?”


    仲呂冷笑一聲,看著林檎說道:“我確實是受了傷,可你又能好到哪兒去?要是你真沒事,你不早就打過來了?”


    兩人的心思展露無遺,大家都多多少少帶了傷,能談就談,不能談再做考量便是。


    林檎不反駁,劍鋒在地上隨意地劃了幾道,歪頭看著他說道:“我從沒說過我沒受傷,但我想和你合作的心,卻是真的。”


    “怎麽合作。”仲呂冷然開口。


    “你們所求,不過是想要在宋夷則之前將永晝城控製在手,以防他來奪取,眼下我們已經將十殿閻王陣給調轉了運轉之法,可報永晝城安全,所以這個顧慮你暫且可以放下。”林檎說道。


    “區區一個陣法而已,宋夷則如果真想攻打,這天底下沒有一個陣能抵擋得住他。”仲呂表示不信任,這也是他為什麽回來的原因。


    擒賊擒王,隻要他能偷入永晝城,先殺皇帝後殺祝南之,那麽其他的人便不足為懼。


    當然,遇上林檎是意料之外,他萬萬沒想到,林檎居然沒死!在那種情況下,在自己都重傷得行動都有些困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逃出生天,這實在叫他難以相信。


    “我說可以,那就是可以。”林檎斜了他一眼,說道:“就像我能從你的算計中逃脫一樣,或者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練練手,看看現在是誰要傷得更重一些。”


    她手腕一翻,長劍帶著劍鋒已然對準了仲呂麵門,隻待他點頭。


    “就算我信你永晝城能抵擋得住宋夷則又怎樣,於我又有什麽好處?”仲呂眼眸微垂,指腹有一些沒一下地摩挲著扇柄,他嘴角一勾,說道:“今日就算我潰敗,也不妨礙我重振旗鼓,畢竟,這種練氣入體期的修者,我兄長那兒要多少有多少。”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你們呢?凡人們能撐多少次?你那師兄又能撐多少次?”


    “唔,你說的沒錯,可你覺得你要花多少次來攻下?”林檎並不反駁他,而是拋出新的問題。


    仲呂陰沉地看著她不說話,兩人心裏其實一直在博弈,考量對方能動手的可能性,眼下交手,其實雙方對於能否成功將對方擊殺,是沒有多大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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