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想要套出他的藏匿地點,但柳玨卻有如滑膩的蛇,一點破綻也不給林檎留,來去試探間滴水不漏。


    窗外夜色悄然而至,林檎一邊和柳玨墨跡,一邊依著柳玨的靈力痕跡去在這薑州搜尋有無他殘餘的分身。


    林檎雖然不知道他分身能煉化多少個,但以柳玨目前的修為來看,這些分身勢必是藏不遠的。


    距離一遠,分身與主體之間的聯係就會崩壞,從而功虧一簣。就像之前給祝南之帶路的那兩個分身一樣,當柳玨逃匿出一定距離,那麽那兩個分身立刻就會消散。


    能把握這一點的林檎,可以說感知是十分敏銳的,她從自家師兄的寥寥幾句中,就明白了這個要點。


    那邊搜尋著柳玨的分身,這邊林檎便開始和柳玨談交易。


    “星神決,也就是天市垣傳給我的心法,最大的缺點是每個分身在修煉的一開始就已經固定好了,而且修為存在極限。”柳玨再次現身時,又坐在了椅子上。


    “天市垣的分身如今修為極限是什麽境界?”林檎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柳玨眼神深邃地看著林檎半晌後,吐出了兩個字:“定靈。”


    “也就是說天市垣如今再不濟,也是個證悟境的修者。”林檎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眸光落在柳玨的手上。


    柳玨養尊處優慣了,手上應該是沒有繭的,然而此時林檎看過去,他那雙略有些肥碩的手上,有幾處厚厚的繭。


    先前柳玨握劍的姿勢明顯就是十分生疏,這手上的厚繭卻又是在握劍慣常會生出來的地方,林檎猜測眼前這個身體十有八九是分神,而不是本體。


    也就是說,在剛才這麽一隱匿,一現身中,柳玨進行了一個分神與本體的調換。


    林檎微微皺了皺眉頭,是什麽使得他必須要調換本體離開?一開始他敢以本體留在這兒,就是篤定了林檎不會一上來就直接動手,然而現在卻將本體置換走了。


    “薑州這個地方,是清平教的老巢,對吧?”林檎突然調轉話鋒,眼神銳利地看著柳玨問道。


    柳玨點了點頭,他指腹揉搓了一下衣擺,說道:“是,天市垣一心隻在薑州修煉,專注於修為之事,所以清平教如今能發展成這樣,可以說我是功不可沒的,這也是為什麽天市垣和太微垣願意將我提為教主,畢竟就算替我灌體,也不過是個剛入歸墟境的修士,拿捏我再容易不過。”


    為人如柳玨,當然不願意一直受人製約,而聰明如他,當然能看出太微垣和天市垣之間麵和心不和,是以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脫離太微垣和天市垣掌控的機會。


    如今總算叫他等到了。


    他想讓林檎做那把刀,也要看林檎樂意不樂意,林檎單看他出賣天市垣這急切的態度,便知道他是早就在這兒等著了。


    “所以天市垣的弱點是什麽?”林檎重新將談話拉回重點上,她撐著下巴看著柳玨,眸光中帶著探尋。


    整個薑州,隻有兩處地方是她靈力探查不到的,一處就是這間屋子底下的那個被陣法藏匿的密室,另一處則在薑州城城郊三十裏處,一整個院子都被陣法包裹,半點靈力都延展不進去。


    除此以外,薑州全貌盡在林檎的眼底,她如今證悟境修為,別說是一城,便是半個神州大陸也不在話下,隻是那樣的話,她便會變得十分虛弱。


    所以,林檎能看到大殿前已經進入尾聲的混戰,能看到傅燃和段長月氣喘籲籲的模樣,也能看到薑州城裏陰暗角落裏潛行的蛇鼠。


    這是一個真正的死城,除了處於心髒位置的清平教總壇燈火輝煌以外,到處都是衰敗。


    “我可以告訴你,天市垣本體藏匿的地方。”柳玨說道。


    林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我已經知道天市垣藏在哪兒了,這一點根本不足以作為你的底牌。”


    柳玨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黑樓的如何入陣,並且,告訴你入陣之後,如何將他一擊必殺。”


    “如何?”林檎追問。


    “那還得請林姑娘不再滿城搜我的本體,且準許我本體離開薑州後,我才能告訴你。”柳玨一笑,點破林檎探查他藏匿本體一事。


    “你應該知道,以我現在的修為,毀個陣什麽的不在話下。”林檎也不怕他發現,坦然地繼續說道,“所以即便你不告訴我如何破陣,我大可以毀了那陣,強闖進去就是了。”


    “那相州那些孩子也沒關係嗎?”柳玨臉上依舊洋溢著笑意,輕緩地拋出了他真正的底牌。


    林檎眼眸一陰,“相州那些孩子並不是因為驚嚇才導致的魂體不穩。”


    柳玨老神在在地端坐著,手指一下下敲打在椅子扶手上,等到林檎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他也就吊足了胃口,這才慢悠悠地說道:“當然不是因為驚嚇。”


    “你動了什麽手腳?”林檎一掌拍在桌上,直接抽劍起身。


    “稍安勿躁,我修為不高,在麵對你們的時候,隻能多留幾個心眼,否則我怎麽死怕是自己都不知道了,你若是殺了我,我保準那些孩子你們救不回。”柳玨一字一句地盯著林檎說道。


    “故技重施?”林檎冷笑一聲,站在原地沒動。


    柳玨聳了聳肩,“若是林姑娘不信,大可以先殺了我,再看看那些孩子會怎麽樣。隻是這樣一來,那些孩子可是因為你,才會癡傻一生。”


    “弄錯了,並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林檎抽劍一劍點刺在柳玨胸口,連人帶椅子一道被貫穿,最終逐水劍將他死死地釘在了牆上。


    “我,我……”柳玨驚訝於林檎的突然發難,也驚訝於林檎對那些凡人的不管不顧,在他的印象裏,修者慈悲,即便是惺惺作態,也會先要維持住表麵的道義。


    他痛苦地扭曲著一臉肥肉,掙紮了幾下,艱難地吐出後半句話:“那些孩子的一魄被我抽取了,你若是殺了我,他們將永遠癡傻下去,你,你可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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