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本就是場終將會散場的筵席,你可以當做……當做他們先行一步了,並且忘記她的背叛。】韶華寬解道。


    林檎闔眸,深呼吸了一口,說道:“我如何能不忘記?不忘記我會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你能這麽想就好。】韶華跟著長籲一口氣,林檎的低落情緒是可以影響到他的,相應地,他也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好轉。


    “我沒想什麽,就是一靜下心來,就有些胡思亂想。”林檎翻身坐了起來,底下傅燃大概又在熱飯了,香味一點點飄了出來。


    她翻身跳進去,就看到傅燃嘴裏包了一嘴吃的趕緊嚼了幾口,瞪著兩個眼睛看著她說:“剛問你吃不吃,你說不吃,我這回可沒準備你的份。”


    “我不吃。”林檎擺了擺手。


    傅燃吃完還備了茶,他拍了拍胸口,喝了口茶,說:“怎麽?累了?要不要睡一覺?我可以望風的。”


    林檎搖了搖頭,說:“用不著望風,誰能知道我們飛這麽高?”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這兒沒什麽用?”傅燃又喝了一口水,問道。


    “你還知道自己在這兒排不上用場?”林檎反問他。


    傅燃把小桌板一收,肅顏道:“那我就直說了,想要我給你弄點更深入的消息出來也不難,但是你得保證……”


    “保證什麽?”林檎挑眉看他。


    “保證不外傳。”傅燃又摸出了之前那個銀灰色的方形盤子,他手指在上麵滑動了一下,接著林檎就看到了自己的麵容出現在那盤子上,十分的細膩與真實,比俗世那些工筆畫師傅的畫像要好得多。


    他指了指盤子上的人像,對林檎說:“我也就是對著你才敢擺出來,這東西放別人來,一看就得被銷毀,也就女主角的金手指能抗一下這個負荷了。”


    所謂負荷,林檎聽不大明白,但她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仿佛有什麽壓在她的背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深呼吸,深呼吸,別急,這是正常現象。”傅燃趕緊引導她。


    見林檎狀態好一些了,傅燃才繼續劃了一下盤子,林檎的畫像旁邊就出現了幾段小字,詳細地記錄了她從出生到認主韶華劍的所有事。


    大到幾月幾日師父遇難,小到幾時幾分吃用了些什麽。


    林檎內心驚駭,卻發不出聲音,哪怕她依著傅燃的意思深呼吸了幾口,背脊上的壓迫感卻是越來越重,像是透過肉身,直接壓在了她的靈體之上。


    “這就是我之前說的個人人物小傳。”傅燃長話短說,“以你目前的修為,頂多能看兩個人的。”


    他對著林檎比了一下手指,接著說道:“再要多的,便要被銷毀了,我說的銷毀,是指你這個人被銷毀。”


    “看誰的,你自己決定。”傅燃問她,他剛說完,又補了句,“當然如果人物小傳有缺失,那就說明你目前所掌握的線索是不夠解鎖的,也就是說看不到。”


    林檎麵上鬥大一顆的汗直流,她喘了好幾口,說道:“我要看我師父的,景長春,長春道長的!”


    這一席話已經用去了她全部的力量,接著她就像是被壓垮了一樣,整個人五體投地。


    傅燃抓緊時間輸入了景長春的名字,接著那銀色盤子上就出現了景長春的音容笑貌,是動著的,他甚至衝著林檎側身笑了一下。


    林檎愣住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然而,當傅燃和林檎同時去看那人像旁邊的字時,卻是一起僵住了,旁邊的字隻記錄到了無妄海一事之前,再之後的種種,都變成了空白。


    “也就是說,你師父遇難的相關線索,其實你收集得不太夠。”傅燃無奈地說道,他低頭看了一眼林檎,提醒道:“你隻能再看一個了,謹慎選擇。”


    林檎的五髒六腑都受到了擠壓,以至於嘴角溢出了絲絲鮮血,她的骨頭在哢嚓哢嚓作響,經過漫長地掙紮後,她終於爬了起來,抬頭對傅燃說:“宋青書,我選擇看宋青書的人物小傳。”


    傅燃很是驚訝,他原以為,林檎就算想穩妥一些,也應該是選孔令華柳墨之流,卻不料她選的是宋青書。


    於是,他伸手輸入宋青書的名字,接著便手指一劃調出了宋青書的資料。


    小字裏詳細記載了宋青書被夔然收養的一係列故事,以及後來種種相處過程,長篇的文字一直到宋青書死亡停下記錄。


    “所以我猜的沒錯。”林檎一張嘴,噴了一口鮮血出去,她艱難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角,接著說道:“是宋青書和宋夷則將應鍾仲呂兩兄弟驅逐出了魔宗,而不是他們反叛出去,這也是為什麽應鍾至今仍然要救夔然的原因。”


    傅燃一手手裏捏了張帕子遞給她,另一隻手則收了那銀色的銀灰色的方形盤子,說道:“但是,從資料裏看,他們並沒有和夔然說明,而是直接說應鍾仲呂是叛逃的,所以夔然目前肯定是對仲呂應鍾有隔閡的。”


    資料沒了,盤子一收,壓在林檎背上的那股威壓便轉瞬消失了,她鬆了一口氣,朝後一靠,靠在籠壁上,搖了搖頭,“也許不呢?”


    “怎麽說?”傅燃好奇地問,他不知什麽時候端了杯茶出來,絲絲縷縷冒著涼氣,遞給了林檎。


    林檎接過著冰涼如骨的茶,喝了一口,通體舒暢,連喉頭的血腥味都散了些。她痛快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以我那麽些天用三秋月的身體所看到的信息來看,夔然並沒有提起過仲呂和應鍾,他並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如果他確信應鍾仲呂叛逃,那麽他不可能一直不提這兩個人的名字。”


    “或許隻是傷重,所以無暇去顧及。”傅燃說道。


    “我看不是,一個人在傷病的時候,往往怨懟之情就會越強。”林檎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所以我猜,夔然知道仲呂和應鍾叛的隻是宋夷則,而不是他自己,所以他才會不當一回事,專心養傷。”


    “以宋青書的記憶來看,夔然和應鍾仲呂這兩人的感情,應該是比對他和宋夷則更甚,這也是為什麽宋青書總是表現出一副依賴夔然的模樣。”她頓了頓,笑了一下,說:“爭寵慣用的伎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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