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燃抬眸,側身一讓,讓了個位置出來,說:“藥就給白姑娘喂吧。”


    映星應了一聲是,穩當當地端著藥過來,送到白玲瓏跟前時,她卻沒接,而是轉頭看向祝南之,問道:“師兄,這……”


    祝南之斂眸看了一眼藥碗,說:“先給阿檎喂下。”


    白玲瓏這才接過伸手去接納木盤上的藥碗,映星撤了木盤,轉身走到傅燃身後站定,微微傾身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嗯?”傅燃一挑眉,側頭輕聲笑道:“那更好,劇情推進越快對我而言便是越有利。”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但顯然眼下重點並不是這青州城城主,而是林檎,所以大家的視線又拉回到林檎身上,看著白玲瓏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藥。


    這藥入喉苦澀,卻鎮痛極快,林檎才吞了半碗,就能倚著白玲瓏坐起來了。


    她坐起來,旁的人也都欣喜了一些,令向晚激動地一拽身邊的師兄,說道:“師兄,小林師妹能坐起來了!”


    祝南之斜了他一眼,“我沒瞎。”


    一碗下去,白玲瓏抽了手帕出來給林檎擦嘴,連聲問道:“可有感覺好些?”


    林檎點了點頭看向祝南之,對上他那神色,猶豫了好幾下,卻也是實在不知道眼下要如何開口,所以一張嘴先問了句:“阿玉呢?怎麽沒看到他?”


    “九道友在隔壁照顧任師叔,所以沒過來。”白玲瓏答道。


    “任師叔怎麽了!?”林檎一詫,翻手握住白玲瓏的手臂。


    祝南之忙出聲安穩她:“無事,任師叔隻是入你識海時勞累了些,所以靈力有些不支,需要靜養,九道友說他留在那兒照拂就夠了,於是我們這才都過來了。”


    林檎聞言垂眸,清了清嗓子,說:“想必你們也看到了,我請城主從仰山接回來的,就那麽點人。”


    “嗯,小檎,宗門內到底發生了什麽?”白玲瓏眉頭緊鎖,這個疑問自那猛禽載人回來後,便一直縈繞他們心頭。


    林檎抬頭看他們,視線掃了一圈,結結巴巴把仰山發生的事粗略說了一遍。


    等到她落下最後一句話時,室內陷入了舊舊地沉默。


    祝南之斂眸低頭,他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拳,又轉而鬆弛,茫然地不知所措。


    而他一旁的令向晚瞪著眼睛咬著牙,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捏著拳頭朝旁邊牆一拳過去,林檎看過去,他的背都在微微地顫抖。


    白玲瓏兀自消化這猝不及防的事實,一抬頭,眼裏已經蓄了淚,她嘴唇顫抖著想要說話,一張嘴卻仿佛失了聲,說不出半個字來。


    林檎一見她哭就慌神,忙伸手抱住她,雖然一動便拉扯得身體又開始疼痛,但她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玲瓏師姐,別怕,別怕。”


    “林師姐……我師父他……”抱著襄華的墨羽有些慌神,他扭頭去看段長月,想在他臉上找到些質疑的神色,然而段長月眼中卻隻有黯然。


    他轉回頭,吸了吸鼻子,到底是還是沒忍住,眼淚一下子就淌了下來,他身形一晃,步子踉蹌著朝後一靠,撞在了段長月懷裏。


    旁邊的傅燃也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就那麽抄著手站在那兒和他身後麵無表情的映星一道看了全程。


    “所以,林師姐,是我師父傷的你,是嗎?”墨羽哭了一會兒,單手抱著襄華,抹了一把淚,聲音中帶著愧疚。


    林檎抬頭看他,搖了搖頭,“這怪不到你,也輪不到你來愧疚,他們父女二人與魔宗勾結……”


    她頓了頓,皺眉看向祝南之道:“對了,沈千凝你們有關好她嗎?連同竇未明一起,千萬別讓她給跑了。”


    祝南之點頭,一開口,略有些顫抖的聲音便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一到就被城主帶走關好了,不用擔心。”


    傅燃聽到提及自己,便也開了金口:“人我已經關在地牢了,要我現在給你帶過來嗎?”


    林檎一擺手,搖頭道:“免了,讓我好生歇息會兒吧,眼下不想看著她鬧心。”


    一通說話,她麵色依舊有了疲態,於是祝南之等人便不想在打擾她,紛紛退走,傅燃要留,也被林檎的眼刀給逼了出去。


    人一走,林檎便從懷裏摸出了那一方穹頂之幕。


    室內燈光有些昏暗,卻不影響它的華美之色四溢,林檎靠在床柱上死死地頂著它,隻覺得靈識的消耗在急速加快,無論她投入多少靈識想要在其中一探究竟,最後都隻能獲得無窮無盡的黑暗。


    “夔然是怎麽拿你修煉的?”林檎不禁有些疑惑。


    然而穹頂之幕並不能回答她,它隻會一直孜孜不倦地散發著光華,映在林檎臉色,瑩瑩多彩。


    林檎歎了一口氣,將它重新放回了識海之中,屋外月光有些漏了進來,照在屋內地上,有些冰冷,配合她此時的心境,更有些難言。


    一朝道門大典至今,已經發生了太多慘劇,既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她此刻才有些明白為什麽九尺玉避走隔壁,大概也是不想直麵這種悲傷氛圍。


    林檎展臂躺下,閉目放空自己,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外間令向晚與祝南之相對,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師兄,怎麽會這樣?”


    然而祝南之自己腦中一團漿糊,他又如何能回答令向晚,到底怎麽會這樣?一旁坐在桌邊的白玲瓏雙手捂臉,她此刻心痛至極,已然失了聲。


    “祝師兄,那個應承……”一直沉默的段長月突然開口道。


    祝南之皺眉,沉吟道:“如果師父當真被柳師姑的蟲子所操縱,那麽我有這個責任與義務助師父脫離苦海。”


    令向晚慌張一拽祝南之衣袖,忙道:“要不我們去問問九道友,他對著蟲子了若指掌,若人還能救回來,我們完全可以將師父救回來的啊!師兄!”


    祝南之沒說話。


    門口突然想起來敲門聲,眾人轉頭看去,正是九尺玉。


    他不知聽了多少,一撩衣擺跨進來,第一句便是,“一旦被獵蟲所操縱,人便是就不回來了,因為獵蟲一開始就會侵蝕到宿主的靈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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