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何攸信的時候,沈千凝立刻就赴約了,因為他在信裏說的是有要事相商。


    而她一到約定地點的酒樓雅間裏,何攸便想帶她走。


    道門大典在即,沈千凝當然不願意走。她若是走了,林檎在一葉裏有什麽機緣怎麽辦!一柄神劍認她為主就已經夠氣人的了。


    “阿凝,聽話,我們不去一葉了,好嗎?”何攸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不好,你不說為什麽,我才不聽你的。”沈千凝驕縱慣了,頭一歪,不肯看他。


    “乖,等這事一了,我肯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何攸無奈地想要摸摸沈千凝的頭,但沈千凝躲開了。


    何攸到底是舍不得沈千凝一直生氣,見一直勸不動她,便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青山是會要出事的,到時候一葉內必定動蕩,你進去會有危險的。”


    沈千凝秀眉一豎,“出什麽事?”


    何攸不肯說,他隻是一直請求沈千凝跟他一起離開。


    但沈千凝是個什麽性子?從來都隻能她去欺瞞別人,不許別人欺瞞她的。於是她發了火,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隨後伸著兩根手指去擰何攸,“你瞞著我,你瞞著我是不是。”


    何攸看著她氣的臉都紅了,隻能挑著一部分不太重要的事來告訴她,“我父親準備了一種無色無味,能殺人於五無形的藥,你若是留在青山,我擔心你呀。”


    沈千凝忙去看何攸神色,發現他神情極為嚴肅,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問自己的疑惑,一旁的何攸突然神色一變,飛快的搬了椅子衝到雅間的門口,將門給堵上。


    沒過多久,沈千凝就聽得何瑞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攸兒,開門。”


    何攸拒絕開門,“父親,孩兒保證等會兒馬上帶凝兒走,絕不耽誤父親您的大事。”


    “她不能走。”何瑞平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門口的何攸顯然聽出了父親的強硬,神情當時就急了,他忙衝著沈千凝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動。


    隨後他端了一旁的酒強行讓沈千凝喝下,這杯酒,是他早有準備的下下策。


    何攸天真的以為,父親會放過千凝,事成之後,隻要自己能用千凝的身體迅速離開青山,那麽她就安全了。


    然而當他們靈體互換之後,何攸,也就是沈千凝去把門打開時,何瑞平一別往日的慈眉善目,直接揮開沈千凝,一把扛過了桌麵昏睡的兒子。


    “剛不是還在說話,怎麽突然醉成這樣?”何瑞平的眼神銳利,掃向沈千凝。


    “他酒量本就不好,多吃了幾杯不就醉倒了。”何攸仿著沈千凝一貫的語氣,滿不在乎道。


    何瑞平聽完臉色陰沉,扛著自己的兒子就走了,離去時回頭看了沈千凝一眼,眼裏說不清的意味。


    昏昏沉沉的沈千凝,隱約聽到了何瑞平畢恭畢敬地向某人在稟告什麽,言語間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想睜開眼睛,卻根本動彈不得。


    “是,那女娃兒是仰山沈道宴的女兒,靈識精純,定然夠您享用。”朦朧中,她聽到何瑞平在說什麽。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被送走了,直到最後她在東都城裏醒來。


    她其實明白發生了什麽,她也明白何攸定然會遇到危險,但她一直在催眠自己,她不知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出事。”沈千凝突然又開始重複著這句話,她還在試圖欺騙自己。


    “你說我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們是指誰?”九尺玉沉聲打斷了她的絮絮叨叨。


    “清平教……”沈千凝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令她恐懼的東西,眼神有些渙散,原本就崩潰的精神,此時更加,“他們……他們吃人……”


    但,無論九尺玉和林檎逼問,沈千凝都再說不出別的話。


    她重複著四個字,他們吃人。


    看她恍惚的神情不似作偽,林檎屈肘一掌將她直接打暈了事。


    “清平教為什麽會和何攸有牽連,他們計劃綁架趙之茹為什麽不自己動手?他們要趙之茹做什麽?用來要挾端無用?。”林檎把暈過去的沈千凝提到了床上,朝著九尺玉伸了伸手。


    九尺玉捏著一方白娟將扇尖上零零星星的血跡擦掉,隨後翻掌收好,從桌上的包袱裏取了一捆靈鎖出來遞給她,“我們不妨先進一趟皇宮,找到趙之茹問問。”


    “清平教應該不會殺她吧?”林檎接了靈鎖,給她來了個五花大綁。


    “她說不出別的來,隻怕是清平教對她下了什麽咒。既然她不會泄密,清平教自然也就不會取她性命,將她留在這裏,等我們從皇宮回來,再考慮怎麽處置她吧。”


    林檎嗯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


    九尺玉想了想,又走了回來給房門加了一道術法,見林檎回頭看,便解釋道,“尋常手段是打不開我的鎖的。”他指了指那門上的一道灰色陰影,隱約是個小鎖的模樣。


    “改天教教我。”林檎嘿嘿道。


    “好。”九尺玉點頭。


    客棧裏冷清,所以他們兩個突兀地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麽人的注意,兩人一路出了客棧,便直奔皇宮去了。


    天色漸漸地昏暗下來,街道上的行人漸少。


    一路走過,林檎突然拉了拉九尺玉的袖子,“你發現沒,他們店裏擺著的神像。”


    “行人一少,便注意到了。”九尺玉點頭。


    沿街每個店裏,正南方位都擺著個神龕,神龕裏麵供著一尊手執拂塵的黃黑格神像,黃黑格道袍,是清平教的弟子服飾。


    “不是說他們蝸居西南?”林檎皺眉。


    “看上去清平教在這東都香火鼎盛。”九尺玉頓了頓,兩人視線交錯,看錯了對方的無奈。


    道門中的大宗派想來不願意屈尊做這種事的,俗世的香火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一些臨近的城池庇佑在宗門下就已經是最大的同俗世的接觸了。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清平教已經在俗世傳教了?


    “到了。”九尺玉拉著林檎一個閃身,躲避皇宮守衛的視線,兩人到了牆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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