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雀跟著榮府的下人去給黛玉屋裏了, 這邊螃蟹宴開席了。


    賈母笑道:“今兒有揚州的廚子來, 我們也嚐嚐他的手藝。”


    宮裏的娘娘大張旗鼓的送東西來,方才賈府連帶薛家一家都知道了,又在賈母麵前, 聽了這話都恭喜黛玉。


    說著王爺體貼,又說宮裏娘娘也喜歡之類的。


    黛玉聽了不過微微一笑, 道聲謝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賈母看在眼裏,微微點頭。


    螃蟹這東西不過上了籠屜微微一蒸便得, 不多時便有丫鬟婆子提了食盒前來, 東西擺在桌上。


    婆子笑道:“這是史姑娘並薛姑娘置辦的螃蟹,先做得了。大廚房裏還有王爺差來的廚子正忙著,說是還得一盅茶的功夫。”


    湘雲聞言很是得意。


    王熙鳳道:“這東西本就性涼, 更不得吃涼的了。”急忙了螃蟹剝好, 端到賈母跟前。


    賈母笑道:“這東西也是個稀罕玩意了。京裏沒有,都是南邊送來的。”說完又跟薛姨媽道謝, 這才動了筷子。


    等到眾人盤了都有東西, 王熙鳳這才坐下,笑道:“可算是伺候完了,讓我先喝杯酒暖暖。”


    正說著,便見那邊又抬了一盤子螃蟹出來,隻是上麵的蓋子一揭, 寶釵臉上還行,湘雲麵子卻有點掛不住了。


    這東西雖說是薛家置辦的,但是主意是湘雲出的。


    大閘蟹正如賈母所說, 是北方少見的稀罕玩意,湘雲本想借著這個漲漲麵子的,隻是可恨……


    王爺送來的螃蟹自然是要比寶釵她們辦的大上許多,而且全部都是母蟹。


    早先托寶釵的時候,湘雲就私下裏打聽過,六兩以上的母蟹,這每上去一兩,價格便要翻上一番。


    王爺送來的這個,比手掌都大,更別提跟她們置辦的這些有公有母的螃蟹比了。


    眾人頓了一頓,薛姨媽急忙開口笑道:“可真是皇帝家裏的東西,哪裏是我們能比的。”


    王熙鳳急忙接道:“可不是,我們家裏是國公府,吃的是螃蟹裏的國公,王爺送來的,便是螃蟹王了。”


    賈母笑道:“你慣會說話的。”


    王熙鳳急忙拿了個螃蟹,跟黛玉道:“今兒我也沾沾未來王妃的光,日後王妃也別忘了我。”


    黛玉一笑,“嫂子快吃吧,一會涼了再吃該鬧肚子了。”


    這時旁邊的婆子又上了兩樣東西。


    一碟桂花糖藕,一碟薑汁醋。


    糖藕放在中間了,薑汁醋擺在了黛玉麵前。


    這一小碟醋裏,至少半盤子都是薑末。


    這東西黛玉一見,心裏便是一甜,然後不免又有幾分酸澀。


    隻是坐在她旁邊的薛姨媽看見卻皺了皺眉頭,笑道:“可見各人家裏吃螃蟹都不一樣,我們家裏是提早拿了薑碾了汁出來,跟醋兌在一起。這跟薑末扮在一起,難免沾在蟹肉上,吃著怪辣的。”


    黛玉卻不說話,拿筷子尖兒略略沾了一點嚐了嚐。


    裏麵還有糖,她原先在家的時候便是這麽吃的。


    再一看桌上那碟桂花糖藕,上麵澆著蜂蜜,最上麵是三朵醃好的桂花,黛玉一陣恍惚,瞬間便覺得又回了家裏。


    隻是旁邊坐的人不住的說話,她不過略略晃神便又回來了。


    右邊是外祖母,左邊做的是寶玉,一個沒變。


    黛玉輕輕歎了口氣,想起過兩日要去庵堂看楓葉,到時候必要跟王爺好好道個謝。


    吃過午飯,瑞定也從宮裏出來了。


    早先吳妃的嫁妝,還有這些年置辦的產業,都是慶陽伯給照看的。


    當年淑寧公主出嫁的時候,陪嫁了約三分之一,還剩不少,這些年又有進項,再加上瑞定越發的得盛寵,這產業比起淑寧公主出嫁的時候,又漲了大約一半多。


    瑞定眼看著便要出宮建府,剩下這些東西,便都是他的了。


    這兩日,他抽空就去慶陽伯府,這東西過了年便要交到他手上,也提前熟悉熟悉。


    瑞定跟著慶陽伯進去,不巧跟宏儒打了個照麵。


    “王爺。”雖然宏儒低頭極快,但是瑞定還是在他眼裏看見了刻骨的仇恨。


    幾人擦肩而過,宏儒去書房讀書,瑞定心裏有些不舒服,問道:“大表哥這些日子做什麽呢?”


    慶陽伯道:“讀書,要麽便是抄寫佛經在他母親的靈前燒了。”


    自打出了那件事情,慶陽伯的原配嫡妻,還有她留下的這個兒子,在府裏的地位便很是尷尬。


    慶陽伯也不想多說,急忙岔開話題。


    瑞定留了個心眼,打算回去之後派人去查一查。


    誰知剛回宮,便見安和急忙朝東華門過來,看見他急忙上來行禮,道:“理親王來,正等您呢。”


    瑞定加快腳步,匆匆往回趕。


    理親王跟他關係雖好,暗地裏兩人也相互幫忙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來往卻不多,一來怕招皇帝的忌諱,二來這也算是暗手了。


    理親王今日來宮裏找他,必是出了什麽事情。


    還是大事!


    瑞定進了大廳,隻見理親王坐在椅子上,旁邊順和伺候著,看見他進來,理親王一喜,道:“我今日來給皇兄請安,順道有件事兒跟你說一說。”


    瑞定緩緩走到理親王身邊,很是恭敬行了禮才道:“皇叔請講。”說完又掃了一眼順和。


    順和很有眼色往外走了。


    隻聽理親王道:“按說你定了親,不過林姑娘的名字現如今還不能上族譜。”


    瑞定放下心來,心說總算是沒在皇帝的人麵前露出馬腳。


    理親王又道:“我給你說說這裏麵的程序。”


    瑞定在他身邊坐下,笑道:“我這也是頭一回,皇叔好好給我講講。”


    這時候順和已經出了房門。


    理親王臉色一變,小聲但是極其嚴厲的問:“你把元春收房了?”


    “沒有!”瑞定搖頭。


    “那就是皇後故意的了。”理親王道:“你不在宮外不知道,幾個皇室宗親,還有常常進宮幾個人家已經開始傳了。”


    “你喜愛賈元春,不忍她受委屈,這才娶了林姑娘做正妃,又說你們是在她還在皇後宮裏便好上了,除夕夜更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在皇後宮裏成就了好事!”


    瑞定瞳孔一縮,“皇後好歹毒的心!”


    理親王端起茶杯,看著瑞定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這話多是破綻……”半響,瑞定道:“隻說一條,賈元春馬上就十九了,我要是真看上她了,便不會讓她拖到這個尷尬的年紀了。”


    理親王歎道:“這事兒明白的人多,但是這一撥人裏,也有不少是等著看熱鬧的。你自己想想,這些人看見的是什麽?隻有一條,賈元春在你府上,這就夠了!”


    “你再解釋都解釋不清!”


    瑞定眼睛一眯,“可是皇後使出這般伎倆,不免殺敵一千,自損……怕是比我還多!”


    “……而且當初陛下讓她看管宮廷,務必不能讓消息傳了出去,說起來也是她監管不力。”


    理親王也道:“消息傳的極快,從我聽見到來找你不過兩天時間,便傳了十幾戶人家,若是這麽下去,不出三天,全京城有頭有臉的便都知道了。”


    “不像是皇後做的。”瑞定想起皇後才給虞嬪挖的坑,道:“皇後這麽多年掌管宮廷,不像是如此衝動的人……”


    “我不能多待了,”理親王站起身來,略略提高了聲音,笑道:“你也總算是成家了,不容易!回頭出宮了來我府上喝酒。”


    瑞定微微笑道:“皇叔可得拿好酒出來。”


    瑞定送理親王剛出了房門,便見順和端著茶杯進來,笑道:“奴才想著理親王好久不來,估摸著要換水了。”


    “你這屋裏的奴才,”理親王笑道:“比我府上的有顏色多了。”


    “還不快謝謝理親王的誇獎。”瑞定也順著多說了一句。


    這消息若不是皇後散出去的,又會是誰呢?


    瑞定送走理親王,便去吳妃宮裏了。


    吳妃正著急的在屋裏踱步,見他來急忙讓又夏去守門了,道:“你可聽說了?”


    瑞定點了點頭道:“皇叔今日來了宮裏。我正納悶,這消息多半不是皇後說的,她算計虞嬪,眼下怕是顧不到我頭上,況且這也不是最好的時機。”


    吳妃道:“我倒是得了消息。早先趁著照顧虞嬪,也讓我安插了幾個人手。這消息最早是從太子那邊傳出來的,後來……”吳妃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宮裏幾個人都插了手,想必是想送太子一把。”


    “這些留言倒是不會傷筋動骨,況且父皇一看便知真假。”瑞定思忖道:“若真的是太子做的,他為了什麽?”


    吳妃搖了搖頭,道:“你明日出宮去你舅舅家裏,讓他也幫著打聽打聽。”


    瑞定答應,“母妃也多加提防,太子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總覺得他還有後招。”


    皇帝現在正在虞嬪屋裏,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朕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肚子,太醫真說了不是兩個?”


    虞嬪笑了笑,在皇帝手上一拍,道:“臣妾也想生兩個,可惜太醫說隻有一個。”虞嬪也摸了摸肚子,道:“都是姐姐照顧的好。”


    皇帝道:“才賞了她東西,等你生完了朕再賞她。”


    虞嬪站起身來走了兩步,道:“那我先替姐姐謝謝您了。”虞嬪指著這兩天的東西,道:“宮裏幾位姐姐都送了不少好東西,”說到這兒虞嬪頓了頓,很是擔心道:“趙姐姐又開始咳嗽了。”


    皇帝眉頭一皺,“她每年這時候都要生病的。”


    虞嬪這才鬆了口氣,“去年這時候倒是沒怎麽見她,趙姐姐這病可要緊?怎麽太醫看了這些年都沒看好?”


    聽了這話,皇帝有些走神。


    “陛下,陛下。”虞嬪叫了兩聲,很是體貼道:“可是政務太忙了?”


    皇帝回過神來一笑,“臨近年底了,是有不少事情。”


    虞嬪微微嘟了嘟嘴,道:“姐姐今兒也沒來看我,一個人怪沒趣兒的。”


    “嗯?朕讓她照看你的肚子,怎麽這還沒生呢就懈怠了?”皇帝立即掉了臉。


    “似乎也不能怪姐姐。”虞嬪麵有愁容,小聲道:“我跟您說了,您可不能說是我露了風聲。”


    皇帝眼睛眯成一條縫,聲音裏帶著點哄騙的嫌疑,道:“她宮裏出什麽事情了?”


    “我也是聽說的,說是王爺跟個宮女糾纏不清,宮裏宮外都傳便了。”虞嬪誒呦一聲,“他又踢我了。”


    皇帝果真注意力又轉到虞嬪肚子上,惆悵道:“這孩子這般頑皮,若是個閨女,將來可怎麽辦啊。”


    “難道您不想要個兒子麽?”


    皇帝跟虞嬪調笑兩句,已經是心不在焉了,他站起身來,道:“天色已晚,朕也不鬧你了,你早先休息。”


    虞嬪戀戀不舍還拉著皇帝的手,道:“陛下走好,多點幾盞燈,讓他們一排在前麵探路。”


    皇帝被她說的很是暖心,笑著離開了。


    隻是這笑容還沒等出了宮門,便冷了下來。


    “進忠。”


    “奴才在。”


    “明日一早你去趙妃宮裏,說天氣漸冷,朕體恤她體弱,便別出門了。”


    進忠說知道了,皇帝又道:“還有流言?瑞定什麽時候跟宮女糾纏過了?”


    進忠一震,道:“奴才正想跟您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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