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小心碰了下那麵看不見的靈術之牆,像一灘沼澤觸碰不到底,而且正好沿著冰河豎立,刻意阻斷了她的退路,她又仰頭查看頭頂,對方明擺了知道霜天鳳凰可以從天空逃走,連上麵也一並圍了起來,像一個透明的盒子,數不盡的冰屍歪歪斜斜的衝著她挪過來。


    安鈺宮主絞著手不知道在計算著些什麽東西,嘴裏麵念念有詞:“暗部那些家夥,果然是搞不定霍滄啊……”


    “暗部……”聽到了最為關鍵的詞匯,雲瀟心下一緊,是北岸城時候,太子殿下口中的那個禁軍暗部?


    隨後,對麵的小女孩高高的跳了起來,這一躍跳的比冰川之森的古樹林還要高,她踮著腳踩在自己布下的靈術上,朝著泣雪高原的方向飛速的衝過去!


    雲瀟驚訝的看著她的行動,這不像是個人類該有的能力!那個女孩的身體怎麽像羽毛一樣,似乎是隨著風的方向漂浮著飛了過去?


    冰屍在不斷逼近,逼著她不得不優先考慮眼前的險情,這些東西隻靠純粹的劍術是殺不死的,但是若大範圍的使用劍陣,她的體力未必能撐很久。


    “霜天。”雲瀟呼喊著那隻冰雪神鳥,手掌輕輕拂過鳳凰的羽毛,霜天雪在她掌下飛舞,隨後她主動靠近那群毫無神智的冰屍,劍風凜冽一擊必中,先將冰屍一劍釘在樹上,掌下的動作緊接著跟上重擊在屍體的心髒處,隻見霜天雪飛速生長蔓延,連同著古樹一起將冰屍整個凍住!


    殺不死的話,就隻能先想方法控住住它們的行動,畢竟這種東西沒有心智。


    但是……雲瀟隨即看了看自己的周圍,數量太多了,以她一個人之力,即使有霜天鳳凰的協助,也必不可能對付的了十萬冰屍!


    行屍腐肉依舊朝著她齜牙咧嘴的前赴後繼,雲瀟盡量控製著靈鳳之息不敢太過使用,風神劍配合霜天雪,不過一會已經將身邊百具冰屍凍在了樹上。


    她隱約能察覺到這些冰屍身體裏的控屍之術,似乎不是來自剛才那個詭異的小女孩,而更像是之前在細雪穀的時候,從老村長眼裏見到的神秘人,如此說來,真正控製冰屍襲擊她的人,現在應該還躲在那個司星台裏!


    必須要想辦法破開女孩留下的靈術,找到司星台!


    雲瀟大步退回到冰河邊,被靈術阻止,她看起來像是靠在空氣牆上,稍微調整了呼吸。


    持久戰一直都不是她所擅長的,為了彌補自身的缺點,她在昆侖所學的劍術也都是出其不意,一招定勝負,眼下她不可能一招擺脫十萬冰屍,隻能冒險嚐試能否以最純粹的劍術,擊破眼前詭異莫測的靈術之牆!


    “風神……”雲瀟默念著手心裏聖劍的名字,如果是青魅劍,她是不敢如此冒險的,但是她手上拿著的,是飛垣的三聖劍之一“風神”。


    若以昆侖之論,術法和劍法的修行雖是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但是天下仍以“劍”為尊,隻要劍術的修為足夠強,便足以破除一切的玄門法術。


    “七轉歸一。”她唇齒輕合,手腕連續七次轉動,在最後一式“劍零”落下的同時,先前的七重劍氣赫然合並,凝結成一道純淨的白光!隨後,風神卷起驚天的狂風,帶著森林裏沉積的雪粒圍繞白光飛舞,雲瀟抽身退開了幾大步,再引霜天雪助攻!


    那一劍擊入靈術之牆的同時,發出了一聲如陷泥潭的悶響,隨後重新轉化為七道劍光綻放,從看不見的泥潭裏蹦出!


    冰河之水被劍氣攪動,雲瀟眼疾手快抽身而出,風神挑起河水,沿著數百米的河岸線勾出水牆,直接灌入了冰川之森!


    她在落地的同一刻,胸前的靈鳳之息赫然爆發,燒的她眼前一黑,風神紮入冰雪裏,雲瀟緊緊攙扶著聖劍,保持著身體的平穩,喝道:“霜天!回來!”


    神鳥應聲返回,展開巨大的羽翼擁住自己的新主人,一點點像水霧一般滲入了她的身體裏。


    霜天鳳凰回到身體的一瞬間,那種洶湧的火焰方才勉強被壓製,雲瀟吐了口氣,大汗淋漓,倒在雪地裏。


    “司星台……”她口中還在不斷叨念那個地方,但是身體已經瀕臨極限,風神的力量無疑是恐怖的,但它比昆侖的劍靈更加消耗劍主的靈力!


    此時,從森林的深處傳來一聲悠揚的短笛聲,雲瀟隻得逼著自己再次提高警惕,目光緊盯著聲音的來源。


    在目光的盡頭,一個綠衣女子斜坐在一隻白虎身上,從無數冰屍中鎮定自若的穿過。


    那是個半透明的女人,空蕩蕩的裙擺下沒有腳,麵帶微笑,隨著她口中吹出的笛音,冰屍僵硬的表情裏居然露出了濃厚的疲憊,一個個往雪地裏撲倒,仿佛是要開始睡覺。


    不是人類……雲瀟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白虎已經走到她麵前,背上的女人伸出手,笑道,“來,我來幫你吧。”


    “你是?”她警惕的看著白虎上的女人,對方已經拉住了她的手,明明是個魂魄,還是輕輕一拉就把她帶到了白虎背上,“我是這冰川之森的神守,名為雪瑤子,奉鳳姬大人的命令,特意過來找你的,大人已經去了司星台尋找控屍之人了,我且帶你先離開這裏吧。”


    “她也來了?”雲瀟又驚又喜,心裏一顆巨石終於放下,然而雪瑤子瞥見她眼裏的光彩,卻是悠然嘲諷了一聲,“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也對,若是鳳姬大人親自出手,對付一個小小的司星台簡直易如反掌,隻是你知不知道大人出來救你,自己會怎麽樣?”


    雲瀟才放下的心被她一句話再次提到嗓子眼,那在霜天湖下她曾意外看見了鳳姬,那時候她臉色憔悴,已經非常虛弱。


    “哎,罷了,誰讓你是她妹妹,她曾經手刃全族,如今怕是真的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了。”雪瑤子歎了口氣,瞥見她掌下風色長劍,驚道,“說起來,這風神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可是飛垣三聖劍之一,之前一直在白教裏,也失蹤好多年了,我記得它應該是……風神禺疆座下,一隻玄武的化身。”


    “風神禺疆……”雲瀟這才第一次知道手下風神的起源,也是驚訝不已,《山海經》裏對風神的記載很多,甚至有“四方風神”的說法,禺疆不僅僅是傳說裏的“風神”,同時也是“海神”和“瘟神”。


    “你們中原人的傳說我是不太懂的。”雪瑤子跟著說了一句,調皮的眨眨眼睛,“要是按照飛垣關於十二神的傳說來看,上天界確實有一位風神呢!不過你手上這柄劍跟那位大人有沒有關係我就不知道了,玄武這種東西……嗯,就是大龜吧?類似以前馱著海市的那隻巨鼇一樣嗎?”


    “可能差不多吧,我記得玄武是蛇龜合體,和那隻巨鼇還是有幾分相似的。”雲瀟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哪是她一個二十多歲的昆侖弟子能夠完全勘透的?


    “不說這個,我先帶你去我那裏修整一下吧,你看起來怪狼狽的。”雪瑤子親切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汗漬和汙泥,隨口嘮叨著,“現在的泣雪高原沒有神守,我離得最近,也隻得經常過去轉轉,這幾天可是不太平,冒出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還帶著那種會招邪的蠱蟻,不知道要幹什麽事情呢……”


    “蠱蟻!”雲瀟眼眸猛然亮起,一把抓住神守的手臂,但雪瑤子是個半透明的魂魄,她這一抓直接就穿了過去,雲瀟絲毫也沒有注意到,焦急的追問,“是不是禁軍暗部的人?”


    “禁軍……暗部?”雪瑤子被她問的一時語塞,禁地神守其實是不會隨意幹涉人類行跡的,隻要他們不要過分深入,神守都不會過度驅逐。


    “我得去看看,剛才那個孩子說了,他們的目標是個叫霍滄的人。”雲瀟直接從白虎背上跳了下來,雪瑤子慌忙阻止,“你還要去?你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吧,就算你有著靈鳳族的血統,也畢竟隻是個混血!你剛才說霍滄對吧?他是這裏白狼軍團的正將,倒是沒那麽容易出事呢……”


    “白狼的正將?”雲瀟頓住腳步,眼裏卻更加緊張,暗部的目標是千夜,他們一定是想利用他的屬下逼迫千夜妥協!


    “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喂!”雪瑤子大聲叫了一句,隻見雲瀟已經轉身朝著泣雪高原的方向飛奔而去。


    “哎呀!這性格,怎麽和鳳姬大人一模一樣!”她嘴裏抱怨著,拍了拍白虎,“快追上她!”


    要去泣雪高原,必須穿過這片森林,現在森林裏的冰屍被笛聲吸引,一排排的安睡著,雲瀟踮起腳步,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數不盡的屍體中,越接近森林內部,風雪反而越微弱,但是氣候冷的不正常,是一種詭異的陰寒。


    “喂,你等等我。”雪瑤子已經跟了上來,提醒了一句,“冰屍隻能在夜裏行動,到了白天就會找到避陽的角落裏沉睡,現在是晚上,我隻能以雪魔之音暫時讓它們睡過去,但是這林子裏屍體的數量太多了,你若是繼續深入,我可不敢保證能再救你一次!”


    “穿越這片森林需要多久?”雲瀟停下腳步,問神守,雪瑤子想了想,道,“普通人走路需要三天吧,你要是騎著白虎或者白狼,天亮之前就能出去。”


    “借給我——”雲瀟指了指她騎著的那隻白虎,雪瑤子瞪大眼睛,沒想到這個人會如此直接,忙道:“借給你?那、那我怎麽辦?”


    “神守大人……難道還需要用腳走路嗎?”雲瀟的眼睛瞥過她的裙角,雪瑤子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說的也是哦,我都習慣坐著白虎到處轉了,差點就忘了我其實是可以像鬼魂一樣漂浮著的,不過,你、你也太不客氣了!有你這麽跟神守說話的嗎?沒大沒小的,沒禮貌!”


    “人命關天,請神守大人通融!”雲瀟的語氣非常焦急,讓雪瑤子也不好再繼續為難,她從白虎上飄了下來,小聲嘀咕著,“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一會鳳姬大人若是問起來,你可別說我沒去救你!”


    “多謝!”雲瀟來不及再跟她多說一個字,已經翻身躍上白虎,迅速消失在雪瑤子的視野裏。


    “哎呀,這姑娘的性格……我倒是蠻喜歡的。”雪瑤子眼神微變,轉動著手上的雪魔笛,百靈大會的時候她因故去晚了,到萬靈峰頂的時候天色都快亮了,真央那家夥喝得醉醺醺的,一直拽著自己的手一直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麽“靈鳳混血”,那時候她還以為海仙是喝醉了,直到片刻前接到鳳姬大人的傳音之術,她才發現原來那家夥說的都是真的!


    鳳姬大人曾說過,要協助當今明溪太子奪權,為飛垣的異族人爭取和人類平等的生存。


    人類真的可以信任嗎……雪瑤子目光凜冽,透出深深的不信任。


    “哎,罷了,大人想做什麽都好。”雪瑤子搖搖頭,甩開腦子裏奇奇怪怪的猜測,她環視了一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此大範圍的控屍之術是她聞所未聞的,而之前林子裏那個古怪的靈術範圍足足有百裏路,一直延伸到森林的最北麵,即使是雲瀟拿著風神,其實也僅僅隻是破開了其中一角而已,帝都如此大費周章想要抓捕的到底是什麽人?


    雪瑤子心裏咯噔一下,赫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個東西,不會損壞到中央的封魔座吧?


    天光乍破的刹那,千機宮內,蕭千夜赫然驚醒,整個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要將他撕開。


    然而他的第一個動作,仍是下意識的尋找身邊的劍靈。


    蕭奕白主動將瀝空劍遞給他,他眼前的視線一點點清晰,在看見自己兄長的一瞬間,一把拎住他的衣領,怒斥道:“你又幹了什麽!你為什麽還不去救人!你……”


    話音未落,才從僵硬裏恢複過來的身體還未完全適應,又像個散架的木偶般倒了下去,副將謝長亭連忙扶住他,解釋道:“少閣主,昨晚上他前腳踏出神農田,後腳裏麵就出事了!有無數奇怪的螞蟻從埋屍體的地方爬了出來,好幾個被咬的兄弟到現在都還在昏迷!好在他回來的及時消滅了那些螞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螞蟻?”他頓時冷靜了下來,蕭奕白點點頭,說出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我讓小謝守著你,之後就和石峰一起去把那兩個暗部的屍體燒了,那是用靈火燒的,我原以為是萬無一失,沒想到他們的屍體裏藏著那種‘蠱蟻’,應該是趁著火燒之前就溜了出來,然後我準備先去救霍滄,才走出神農田就聽見裏麵出了異常,再返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人被咬傷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出來一個透明的瓶子,瓶子裏麵還裝著蠱蟻的屍體,蕭奕白晃了晃,神色嚴肅:“這東西身上有毒,而且神出鬼沒的,又太小了不好發現,我隻能先留下來清掃這些蠱蟻。”


    蕭千夜沒有再責備自己的兄長,如果他這個時候離開去營救霍滄,可能駐守千機宮的白虎第三軍就要損失慘重!對方是有備而來,故意讓他們分身乏術。


    蕭奕白接著提醒,其實自己也是擔心的不行:“暗部原本就不是正規的軍隊,手下的人常年分散各地,以各種身份隱居生活,隻要接到上頭的命令,隨時都可以行動,若是單說武力,恐怕未必比得上我們的將士,但是在機動性上確實是比軍閣要略勝一籌,他們能在登仙道伏擊你,肯定也會在雪原上伏擊霍滄,弄不好細雪穀也要出事,這是鐵了心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回去。”


    蕭千夜目光凜冽,不敢說話——他在帝都的時候分明一切如常,為什麽一到伽羅立馬形勢就變得如此危險,果然還是陛下對北岸城的事情起了疑心,開始插手調查了嗎?


    “小謝,你出去看看那幾個士兵怎麽樣了,如果不見好轉就送到山下伏龍鎮去找其它大夫試試。”蕭奕白不動聲色是要故意支開謝長亭,副將沒有起疑心,轉身就跑了出去,蕭奕白沉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昨夜我和明溪、公孫晏都聯係過了,他們說天域城那邊並沒有什麽異常,陛下也還是照常上朝,唯一的變化是命令月聖女緊盯明溪星辰位,這一次突然秘密抓捕你,應該不是為了北岸城的事情。”


    “不是為了北岸城……那是夜王告訴了他古代種的事?”蕭千夜眉峰緊蹙,想起秋選上煌焰的突然造訪,目光嚴肅,“又或許是他自己察覺到了什麽東西,所以才不動聲色命令暗部秘密抓捕我?”


    “夜王若是想說,陛下怎麽會讓你安然離開天域城?多半是他自己感覺到了異常,又不想聲張。”蕭奕白肯定了弟弟的猜測,心裏又是擔心又是無奈,“畢竟以明溪現在的勢力,他若是直接在天域城大張旗鼓的抓你,隻會打草驚蛇,說起來你是不是知道秋選上那個煌焰的底細?明溪可跟我說過了,他可以禦風而行,光化消失,那是上天界的術法,若是祭星宮也猜到他是上天界的人,陛下這個時候突然想秘密逮捕你,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煌焰……”蕭千夜再度念起這個人的名字,腦子裏仍是糾著疼,讓他不由自主的用力揉著額頭,“冥王煌焰,他說他是來找帝仲的……他還說帝仲的古塵現在插在東冥禁閉之穀的魘之心上,讓我去找回帝仲的記憶。”


    “冥王……古塵!”蕭千夜驚呼出口,他去過禁閉之穀,曾經見過魘之心,魘魔心髒上插著的那柄黑金古刀,竟然是戰神帝仲所留?


    “那不是帝仲留下的。”蕭千夜知道大哥在想什麽,語氣平靜,“我……見過陣眼那隻吞噬了夜王的古代種了,他說古塵不是帝仲所留,是我們的先祖,那隻窮奇留下的。”


    “你……”蕭奕白不可思議的看著弟弟,幾日不見,他到底都遭遇了些什麽事情?他竟然已經進入到了陣眼深處?


    “夜王雖然有意想隱瞞帝仲之事,可惜被冥王攪了局,陛下那麽精明的一個人,他若是發現上天界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天征府有接觸,起疑心要抓我回去調查清楚也是情理之中。”蕭千夜張開五指用力抓了抓,感覺到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此時天邊破曉,陽光從東方升起來。


    “冥王……他為什麽來找你?”蕭奕白拉住弟弟,眼眸不自覺的顫抖。


    “也許……”蕭千夜按住了自己心,卻是慘淡的一笑,“也許帝仲真的還活著。”


    隨後,他甩下自己的兄長大步走出千機宮,對著宮殿的頂端吹了一聲口哨,天征鳥應聲盤旋而下,蕭千夜直接跳上了鳥背。


    “千夜,你去哪?”蕭奕白追了出來,心裏有一種無名的不安,那隻白色巨鳥圍著他轉了一圈,蕭千夜冷靜的道:“霍滄至今未到多半是已經遇險,我必須趕去救他!大哥,你是否能聯係上鳳姬,現在細雪穀到底什麽情況?”


    “現在不是擔心其他人的時候,你回來!”蕭奕白想阻止他,但是天征鳥已經飛起,根本沒有給他阻攔的機會!


    “大哥,請你務必守好白虎第三隊。”蕭千夜在鳥背上默默開口,雖然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清楚在蕭奕白耳邊響起,“現在的軍閣,一帥十將,二十四位副將,六十位隊長,個個與我情同手足,我不能在這種時候為了自己的安危至他們於不顧!大哥,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白虎的將領,但我仍然請求你……務必守護好他們每一個人。”


    “千夜!等一下!”蕭奕白厲聲呼喊,但是白色的巨鳥已經朝著東方閃電一般掠去!


    糟了!糟了啊!他心裏著急,弟弟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其實就算他一個人去救人,也未必真的會落於下風,就怕那群詭計多端的家夥會以霍滄要挾!更何況,細雪穀和雲瀟眼下也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雪原上風和日麗,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他在天征鳥的背上,視線極好,可以一眼就望穿下方。


    不過一會,天征鳥飛過雪碑,蕭千夜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它還是那麽一眼望不到盡頭,連接著天際,隻是安安靜靜,再也沒出現之前的異常。


    雪原上雖然沒有路標,但實際上軍閣根據軍械處製作的羅盤,走的路線基本上是固定的不會偏差太遠,這條路他反反複複走了八年,早就已經摸得熟透,而白狼的體型比白虎小很多,但是行動更加敏捷,若是按照時間來計算,霍滄此時應該已經到達千機宮,但是眼下天征鳥穿過了雪碑,仍然是沒有見到白狼正將的身影。


    “霍滄……”蕭千夜心裏急火攻心,霍滄是軍閣裏年齡最大的正將,早在他父親時期就曾經在白狼軍團任職,隻是此人行事不拘小節,雖然也是名門將後,但一貫不喜歡攀炎附勢,父親那個人雖然也是軍閣之主,但是為人做事非常圓滑,應酬在籌光交錯的帝都,和各個官僚部門都處的極好,霍滄也正是因為一次年宴上和禁軍第一隊的隊長拌了幾句嘴,又被父親責備了幾句,一氣之下卸了職。


    自己回來接手軍閣之後,或許是由於自己和父親截然相反的性格,他主動報名繼續參選白狼正將,原本按照慣例他是沒有資格繼續任職的,隻是自己真的非常喜歡這個為人正直的老大哥,這才開了特例。


    白狼軍團隻有四支分隊,巡邏範圍是整個的冰川之森,其中最為危險的地方就是古森林中央的“封魔座”,他一直都知道封魔座那地方有幾分邪門,但也是直到不久前才從舒少白口中得知了真相。


    “千萬別出事,霍滄……”蕭千夜緊咬著牙,天征鳥感應到主人急迫的心情,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他不知道,就在此時,在他目光看不見的地方,廝殺已經整整持續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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