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農田,沒等目瞪口呆的將士們圍過來,白虎已經將兩人扔到了地上,甩著尾巴回到旁邊休息去了。


    “傷的好重……”小謝將兩人翻過來檢查,發現他們雙肩被洞穿,冰刺開始融化,雪水滲透到了血肉裏,凍的一片青紫,兩人皆是麵色慘白,死死的咬住嘴唇一言不發,蕭奕白指了指千機宮,道,“先把他們搬進去,我要親自審問,你帶人守好神農田,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小謝不敢怠慢,走過來四個士兵抬起兩人就往上麵搬了進去,石峰湊過來,看著他背上一動不動的少閣主,慌道,“這是、這是怎麽回事?要不要請軍醫過來看看?”


    “不必了。”蕭千夜和蕭奕白幾乎是同時開口,蕭奕白頓了一會,見他沒有繼續說話,這才接著道,“你們守好外麵就行了,這是軟骨毒,得要三個時辰左右才能動,千萬不能讓人進來打擾了。”


    “好!”兩個下屬哪裏再敢玩笑,連駐紮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開始圍繞千機宮巡邏,蕭奕白一路背著他到後殿的雪湖邊,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他放下。


    隨後蕭千夜袖子裏的家徽滾了出來,落到了蕭奕白腳邊上。


    “還好我沒有收起光鏡。”蕭奕白撿起家徽重新塞回了他的懷中,慶幸的道,“要不是你失去知覺的前一刻機智的按住了凶獸的眼睛,讓我正好透過光鏡看到了他們,你可是真要被他們帶走了。”


    “開什麽玩笑,他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帶我走出三裏路?”蕭千夜反駁著,不屑一顧,“怕是千機宮方圓幾十裏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吧?”


    “過獎了,也沒那麽誇張。”蕭奕白沒有否認,他在這裏也已經生活了八年了,當年白教慣用的術法,他早就已經熟練掌握了。


    蕭千夜雖然動不了,但是眼睛已經注意到了雪湖的異常——這其實是個人工湖,原本應該是幹涸的,常年無水,隻有在雪湖祭的三天才會由教主親自引出冰河之水,他曾見過湖底雕刻的紅蓮花,在花蕊那裏有一個齒輪形機關,需要教主將自己的血滴進去,然後才能轉動,然而此刻雪湖裏水光漣漣,透著晶瑩的微光,紅蓮花的光芒也漂浮在湖麵上,中央花蕊綻放出金光。


    “呀!你這是動不了了?”一個孩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來,蕭千夜眼珠微動,立馬就注意到了莫名出現的紅衣女孩。


    她身著的華麗錦衣上繡著教花紅蓮,瓷娃娃般精致的臉蛋機械的露出一個冰涼的笑,左眼的眼珠也是蓮花形狀,明明還是個孩子,一頭白發已經墜到腰際。


    “飛影。”蕭千夜喊出她的名字,女孩已經將整張臉都湊到了他麵前,幾乎是貼著鼻子哼哼唧唧的吹了口氣,嬌滴滴的道,“你可算是落到我的手裏了吧?哈哈,那我可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你了!”


    “飛影。”蕭奕白也同時喊出她的名字,語氣裏卻帶上了幾分警告,飛影歪著頭看著對麵的人,根本毫不在乎,反而伸手捏了捏蕭千夜的臉,笑嘻嘻的道,“你好緊張啊?我又不會對他怎麽樣,隻不過軍閣主能這個樣子出現在我麵前,那可是太罕見了!我可得好好跟他玩玩。”


    她一邊說話,嘴裏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麽奇怪的咒語,蕭奕白也不阻攔,反而是蕭千夜感到有幾分不適。


    動不了……他努力的想嚐試動一動手腕,但是身體依然如一灘爛泥不受自己的控製。


    “來,跳個舞吧!”飛影歪著嘴笑的很開心,十指張開,朝著地麵做出了提線木偶的姿勢。


    就在她開口的同時,蕭千夜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哢嚓哢嚓站了起來,她手指一動,他的身體就跟著動,飛影樂嗬嗬的操縱著他的身體,一會往前走,一會向後仰,玩的開心了還踮著腳尖原地轉圈,仿佛真的在跳舞!


    “臭丫頭,你可是想一會被我砍斷手?”蕭千夜冷聲威脅,飛影噘著嘴,右手食指上提,操控著他的右手高高的抬起,“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掌嘴!”


    “你敢!”蕭千夜語氣一沉,嚇的飛影也呆住了片刻,蕭奕白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巴掌要是真打下去,一會等他恢複了恐怕真的要砍掉飛影的雙手吧?但他竟還覺得眼前的場麵有些有趣,索性也不說話,靜靜的看著。


    蕭千夜的手抬在空中遲遲沒有打下去,反而是飛影的臉頰脹的通紅,內心還在糾結,眼角不時的瞥瞥蕭奕白。


    “哼!”許久,女孩氣呼呼的放下了操控的右手食指,但是其它的指頭動的更快,蕭千夜在後殿裏翩翩起舞,越跳越快,不一會兒就已經大汗淋漓。


    身體其實感覺不到疲憊,但是蕭千夜心裏清楚要是再這麽玩下去,隻怕他明天要累得起不了床。


    “好了,飛影。”蕭奕白顯然也意識到他明天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終於開口製止了飛影,女孩意猶未盡的撇撇嘴,嘟囔道,“他至少三個時辰動不了,我就玩一個時辰嘛!”


    “不行。”蕭奕白走上前來,在飛影的手下憑空抓了一把,好像真的扯住了那些看不見的線,然後用力扯斷。


    蕭千夜隨即摔倒下去,他眼疾手快扶住弟弟的身體,把他靠在了旁邊的石柱上。


    “快子時了。”明顯感覺到弟弟很生氣,蕭奕白連忙尷尬的轉移了話題,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湖水,“你試試能不能看到她,看她回不回應。”


    飛影拉套著腦袋,顯得很失望,一蹦一跳跑到雪湖邊上去,伸手攪動湖水。


    湖上映出的紅蓮影子被水流攪散,那些奇妙的紅色竟然逐漸擴散到雪湖的每一個角落,飛影輕輕踩了上去,站在了湖麵上,她張開雙手,閉上眼睛,默念著古老的咒語。


    蕭千夜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詭異莫測的東西,不由得聚精會神,生怕看漏了什麽,隻見雪湖裏的紅光從湖麵升起,凝結成一朵朵血紅的睡蓮,睡蓮逐漸綻放,露出中央淡黃色的花蕊,竟真的像是在放“荷燈”。


    他驚訝的咋舌,那竟然是幻術凝結成的花!鋪滿了整個雪湖,宛如“血湖”!


    淡黃色的花蕊中央遊出一條條奇妙的線,朝著千機宮頂的琥珀玉石延伸過去,然後鑽入了玉石中,綻放出明媚的聖光,比他在登仙道看到的光芒更加耀眼,一瞬間照亮了黑夜。


    “這是在幹什麽?”他看的心驚肉跳,又不明白這些奇怪的儀式究竟是想要做什麽,蕭奕白將食指豎在唇間,指了指雪湖,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飛影已經回到了雪湖邊上,她虔誠的跪了下去,雙手伸直輕輕放在地麵上,蕭千夜不解,再看雪湖上,紅蓮幻象赫然散去,湖水恢複到最初的清澈見底,他的眼睛在這一刻赫然瞪大,不可思議的望向湖底——


    一片堆積如山的白骨,不知名的白花在骨頭上搖曳,鳳姬安詳的沉睡在白骨之中。


    “鳳姬大人……”飛影輕輕的呼喚她,湖水微微波動,湖底幻象裏的人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緩緩坐了起來。


    “啊!她回應我了!”飛影又驚又喜,白教之所以被異族人奉為神教,就是因為後殿雪湖能在每年雪湖祭的那三天裏看到鳳姬大人!她永遠都是在那一片寂寥的白骨中沉睡著,極少回應,而這一次,她竟然又回應了她!


    “她這是在哪裏?”蕭千夜敏銳的追問大哥,蕭奕白的表情卻像是鬆了口氣,道,“雪湖祭引出的水來自冰河源頭,伽羅境內的惡靈凶獸都不敢接近冰河,恐怕就是因為鳳姬在那裏。”


    冰河……蕭千夜眼神嚴肅,難怪大哥之前那麽肯定冰屍過不了冰河,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冰河裏的秘密。


    “是……白教的人?”水底的鳳姬輕輕開口,蕭奕白拉住興奮的想往水裏跳的飛影,隔著湖水對她禮貌的鞠躬,道,“我弟弟已經到伽羅了,他會依照計劃‘平定叛亂’,然後奪回古玉沉月返回帝都,再往後,風魔將去東冥禁閉之穀毀去魘之心,防止魘魔再度複活,同時也會繼續追查地縛靈的下落,殿下希望能隨時聯係到您,畢竟三魔之事事關重大。”


    “隨時聯係到我?嗯,也對,既是同盟,確實該如此。”她緩了口氣,看起來非常憔悴,掌心的靈鳳之火微微燃起,忽然又皺眉,“霜天……霜天好像出事了。”


    “霜天鳳凰?”蕭千夜驚得臉色大變,“是細雪穀那隻霜天鳳凰?”


    “嗯,我原本想讓霜天和你們通信,因為它能跟著雲瀟……但是,我好像聯係不上它了。”鳳姬眉間一沉,鳳火燃的更加旺盛,但是她的額上也同時滲出了細汗,“有人在細雪穀周圍用非常強大的法陣困住了它,之前我曾經意外的聽到了雲瀟的聲音,那時候的細雪穀似乎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她們去了霜天湖開啟了湖下機關,那個機關很強,是我親自設下的,應該是能保護她們的,但是……”


    她閉上眼睛,努力感覺著霜天的氣息,它似乎是遇到了什麽變故,一直靜悄悄的沒有回應自己的呼喚。


    蕭千夜和兄長對望了一眼,同時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情——細雪穀出事了!


    “陣法來自司星台……咳咳。”鳳姬開始咳嗽,臉色愈加蒼白,連手上的火焰都開始閃閃爍爍,仿佛隨時會熄滅,但是她依然努力的緩了口氣,扶著白骨站起來,道,“我去看看吧……”


    “鳳姬大人!您……您看起來不太好。”蕭奕白想阻攔她,那日在碧落海上,她還能單手就將巨鼇從深海裏拉出,即便是夜王也要對她三分忌憚,但是不過半月不見,她卻仿佛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不要緊。”鳳姬對他笑了一下,讓他頓時晃了神,“我……是不會死的。”


    隨後,雪湖裏的幻象赫然碎去,湖水開始往湖底機關處泄去,不過一會又變成了一個幹涸的空湖。


    “阿瀟……”蕭千夜冷汗直冒,白狼、白虎兩軍先後遇到冰屍,自己甚至在千機宮附近遭遇偷襲,如今連細雪穀都出了事情!所有的事情無疑都是衝他一個人來的,那兩人說過要“活捉”他,為此上頭準備了七八種方法,冰屍,螞蟻,細雪穀,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他!


    大意了!蕭奕白用力咬住嘴唇,是他大意了,那時候細雪穀忽然進來二十多個傷員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有問題,可是還是太擔心弟弟身上的那隻螞蟻離開了細雪穀!


    穀主不會出什麽事了吧……還有那個雲瀟……他赫然扭頭看了一眼弟弟,他坐在地上,動彈不了的身體在本能的顫抖,眼睛早就變成了熟悉的冰藍色。


    雲瀟要是出了意外,隻怕這個弟弟要發瘋!


    “天征鳥!快,去把天征鳥找來!”蕭千夜再度回過神的時候連語氣都走了音,他身體動不了,隻能將所有的希望投向自己的大哥,“你快去把天征鳥喊進來,讓它帶著我去細雪穀!”


    “你現在這個樣子,萬一半路被人截了怎麽辦?”蕭奕白一口回絕,罵道,“伽羅沒有空中軍團,誰能跟上天征鳥的速度?我要是把你一個人扔上去,豈不是等於直接把你扔到敵人手裏去?”


    蕭千夜沒有回話,理智告訴他大哥是對的,可自己這個身體起碼也得要天亮才能恢複,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還是先審問一下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吧。”蕭奕白目光雪亮,對飛影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千機宮不安全了,你現在去伏龍鎮找到墨長老,然後跟他一起去風魔的據點,千夜,我帶你去審審剛才那倆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們多半是禁軍暗部的人,你就算殺了他們也審不出什麽的。”蕭千夜還是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隻聽蕭奕白冷笑道,“你放心,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們把知道的東西吐出來,白教的那些邪術,我可是早就想找人試一試了。”


    “哎……你要去哪?”飛影並不知道眼下的形勢,她小心翼翼的撲過來拽著蕭奕白的衣袖,嘀咕道,“你不是說了這次卸職之後會帶上我走的嗎?怎麽又把我扔給墨長老了?我、我不想跟著他……”


    “聽話。”蕭奕白沒耐心跟個小孩子解釋太多,飛影嘟著嘴,哼的一聲甩下他,一個人小跑回到了密室裏。


    “走。”蕭奕白也沒工夫管她是不是在鬧脾氣,他攙扶起動彈不得的弟弟往千機宮內走去,那兩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大殿中央,肩頭的血已經凍成了冰。


    迪雅還在笑嘻嘻的看著蕭千夜,仿佛根本感覺不到肩頭的傷痛,看見他被蕭奕白攙扶著放到了一邊,忍不住開口嘲諷道:“呦,軍閣主還是動不了嘛!我還以為憑白虎正將的本事,多半能把那軟骨毒給你解了呢,結果,不過如此。”


    “我雖然對下毒略有研究,但解毒確實不太行,你們是暗部的人吧。”蕭奕白沒有理會對方的挑釁,開門見山直接問了最核心的問題,“高總督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麽?”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告訴你們吧?”迪雅奇怪的看著他們,踹了一腳同伴蘭舟,“你們可別費心思了,我們什麽樣的刑罰都受過,若不是想看一眼軍閣主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早就可以引身體裏的毒自盡了。”


    “你死了我也能讓你開口。”蕭奕白冷冷的看著這個傲慢的女人,一隻手拎起來蘭舟的衣領,男人明顯不如她冷靜,此時已經是滿頭冷汗唇色發烏,蕭奕白袖間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柳葉刀瞬間就割斷了他的頸椎!


    “柳葉刀……藍歆是你殺的!”迪雅這才驚變了臉色,脫口說出了讓人意外的話,然後她隨即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害怕……她終於在這一瞬間對眼前這個人產生了莫名的害怕,讓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顫抖。


    “藍歆?”蕭奕白眉峰一挑,已經猜到了大半,“藍歆的屍體最後是被高總督帶走的,他一定是另外請人做過更加詳細的屍檢,然後也會將這些情報交給暗部調查真相,是吧?”


    迪雅不敢再回話,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在他麵前說錯話,索性閉了嘴一言不發。


    “我剛才說了,死了也能讓你們開口,不然我就不這麽快殺他了。”蕭奕白無所謂的看著她,指了指地上她同伴的屍體,那屍體眼睛瞪得滾圓,但瞳孔還沒有失焦,一時讓她分不清蘭舟是不是真的死了,蕭奕白將踢了一腳屍體,讓他正臉朝上,又道,“你知道嗎?白教也有一種操控死靈的術法,尤其是這種剛剛死的人,趁著他生靈未曾完全消散,像這樣……抽出來。”


    他說話輕飄飄的,波瀾不驚,手下卻做出了讓迪雅目瞪口呆的事情——隻見他的手指在蘭舟的腦門上劃了幾圈,然後像捏著一團奇怪的灰色霧氣,從他的屍體裏扯出了一團東西!


    “不過這東西現在還不能用,但是勉強能讓他開口,說些我想知道的東西。”他神秘的一笑,又不知道嘴裏到底在念些什麽東西,讓一旁的蕭千夜都忍不住厭惡的皺起了眉頭,隨後,那團灰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蘭舟的臉,隻是麵無表情空洞的望向前方,蕭奕白轉了一下那團霧氣,讓他正對著自己,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是……總……暗……”霧氣吐字不清不楚,蕭奕白有些詫異,變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能死守秘密?


    “蘭舟!你醒醒!”迪雅說著自己也奇怪的話,也不知道蘭舟是不是真的能聽見,焦急的道,“你阿娘還在……還在他們手裏,你要是泄密,他們會殺了你阿娘的!”


    “哦?果真是刻在骨子裏的忠誠啊。”蕭奕白冷聲讚了一句,那張臉像是聽懂了迪雅的話,露出了活人才有的恐懼和傷心,蕭奕白手上一抖,不知為何竟有幾分同情。


    暗部是禁軍的特殊部隊,風魔曾經和他們交過手,這些人似乎都是高成川到處撿來培養的殺手,有很多人身上還有試藥留下的痕跡,他們非常的忠心,隻有經曆過各種非人的刑罰,依然能守口如瓶的人才能最終成為暗部成員,一旦在暗部的刑罰裏鬆口,那就會連同家人一起被殺害!


    這樣的忠心無疑是被逼的,但是大多數人會為了自己的家人,犧牲自己。


    “罷了,我自己看吧。”他在意識到這些問題之後,赫然捏碎了手上的死靈,同時閉上了眼睛,仔細傾聽碎片裏最後的囈語。


    迪雅已經將嘴唇咬破,驚恐的看著蕭奕白——這是什麽恐怖的法術!他竟然能自己窺視死靈的記憶?


    “連記憶也被控製了。”蕭奕白歎了口氣,眼裏明明滅滅寫滿不可置信,忽而轉向迪雅,一字一頓,“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除去白教至今還在冰封中的大司命岑歌,就隻有祭星宮的現任宮主,安鈺,我說的對不對?”


    他冰藍的眼睛直視著迪雅,讓對方在瞬間失了心智,僵硬的開口:“安鈺宮主已經前往細雪穀,她想用雲瀟吸引軍閣主,趁機將兩人同時抓捕,總督大人,星聖女,還有陛下……唔!”


    話音未落,“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響,迪雅的脖子被一種無名的力量瞬間折斷,垂了下去。


    “祭星宮,高總督,星聖女,還有……陛下?”蕭千夜震驚的重複著這幾個足以顛覆飛垣的名字,蕭奕白不甘心的檢查對方的屍體,怒道,“是控魂術!我差一點就能誘惑她說出全部的事情了,竟然被人搶先一步引爆體內魂術!對方竟然能在我眼前殺了她!”


    蕭千夜根本沒聽到大哥的話,目光驚悚,重複著迪雅方才的話:“安鈺宮主已經去細雪穀了,阿瀟……阿瀟有危險!”


    蕭奕白暗暗計算了一下,此處去細雪穀,最快的天征鳥也要一天一夜,白虎需要兩整天,而步行的士兵至少得花費半個月!就算他們這個時候不眠不休的趕過去,真的能趕上救細雪穀嗎?


    更何況……蕭奕白冷汗直冒,不敢細想,去細雪穀要途徑泣雪高原,冰川之森和冰河,這沿路巡邏的分別有白虎六隊、白狼和天馬全隊,如果對方有意阻攔,軍閣的這三隻軍團無疑也會遇到襲擊。


    “我已經命令所有軍團暫停例行巡邏了。”蕭千夜知道他在想什麽,接道,“我一到伽羅境內就遇到了很多古怪的事,為了防止軍團遇險,早就已經下令讓他們原地待命了,唯一的例外應該是……霍滄!他現在正好在往千機宮趕的路上!”


    “我去找他,你等身體恢複了再行動。”蕭奕白冷靜的做出了決定,在弟弟麵前蹲下,伸手點在他額頭上。


    “你幹什麽?”蕭千夜警覺的看著他,隻見蕭奕白歎了口氣,淡淡一笑,“你現在一定急的不得了,但是你得先睡覺了,我說了我不擅長解毒,現在也幫不了你,反正也動不了,與其浪費體力,不如好好休息。”


    “我現在哪裏睡得著!”蕭千夜罵了一句,卻真的感覺到有濃厚的疲憊感襲來,讓他眼皮都睜不開,“你、你做了什麽?”


    蕭奕白已經站起來走向千機宮外,小謝和石峰都已經在門口等他。


    “石峰,把裏麵那兩具屍體收拾一下,白虎三隊原地待命,小謝,你守著軍閣主,一步都不要離開。”


    “是。”副將已經察覺到危機,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千機宮裏麵,少閣主靠在石柱上,沉沉睡去。


    小謝小心的走進去,碰了碰蕭千夜,尷尬的看了一眼轉身離去的蕭奕白,他和少閣主曾經多次一起巡邏,這個人其實很警惕,不會睡得很沉,而現在他呼吸平穩,連自己推他都毫無反應,這肯定應該又是中了什麽奇怪的術法吧?


    “還是躺下來睡吧,不然等你醒了會腰酸背痛的。”小謝嘴裏念叨著,扶住少閣主將他平放在地麵上,又脫下自己的冬衣給他蓋好,他靠在石柱上,寸步不離的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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