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在的樹洞比一般的樹洞稍大一些,洞內布置地也稍舒適些,即便這樣,與人類的居室相比,仍顯得很簡陋。


    伊秋雪想,狐王的寢殿不會也設在洞內吧?這也太掉身價了!


    “神尊與狐王很熟?”伊秋雪好奇地問玄天師。


    “見過幾回!”


    稍一會,他又笑道:“畢磊可是出了名的美男,想不想見見?”


    伊秋雪沒好氣地回他:“再好看,我也不能感興趣不是!”


    這話玄天師愛聽。


    要是伊秋雪感興趣,他還真要生氣。


    說話間,院外傳來腳步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去,見畢磊的貼身侍衛站在洞外。


    那侍衛大概是瞧著這兩人舉切親密,不好意思進來,站在洞外,擺作一副欲言又止地。


    “有事?”


    玄天師朝那侍衛走去。


    那侍衛朝玄天師鞠起躬,“陛下為先生和姑娘設了酒宴,還請先生和姑娘準時入席!”


    “難得他這麽客氣,本尊自是要給他這份麵子!”玄天師朝侍衛道。


    待侍衛一走,玄天師跟伊秋雪說:“你也去,但不許再飲酒!”


    伊秋雪這會五髒六腑作疼的厲害,別說喝酒,就是讓她吃個飯,她都疼的張不開嘴。


    “算了,我就不去了,橫豎我去了,也喝不了酒!”


    “去吧,興許,他心情一好,賞了你一顆大補丸。”


    伊秋雪來了精神,“莫非那大補丸,便是你一直在尋的東西?”


    玄天師倒也不否認。


    伊秋雪傷的是那顆七竅心,並非一般的藥能治好,除非有狐族的特效藥,但這種藥很難求。若今晚畢磊忽然大方地將這藥做為見麵禮拿出來,倒是不枉他來青丘。


    “算是吧!”


    “如此,我便要好好打扮打扮!”伊秋雪說時起身,將乾坤袋裏的衣裳全陶了出來,可惜這些衣裳多數是她在鳳爵當國師的衣服,除了一套紫色的便服外,清一色的黑。


    黑色是她身為鳳爵國師的常用色,可若穿著這種衣袍去見狐王不免有些失禮。


    思量再三,隻能將這套紫色的便服套上。


    這便服她也隻穿過一次,還是鳳千戀邀她去宮裏賞月吟詩,給她招婿的那回。


    她覺這衣服太豔,一直未再穿,但她這人喜歡將自己的東西擱身上,這衣服自那日後就一直在乾坤袋裏,今日被翻了出來,倒也能應急。


    玄天師將她拾在手裏的紫裙取下,扔給她一套素白的衣裙道:“這身應該更襯你!”


    伊秋雪撫了撫手裏的白裙,料子滑膩打手,不用想也知這料子世間少見,與他身上的白袍是一樣的料子。


    她很喜歡,卻一想到,白色並非自己的喜好,倒像是神洛秋的,不情願地道:“神尊記錯了,我從來不穿這種顏色。”


    玄天師打趣她道:“青丘以白色為敬,別失了禮數!”


    伊秋雪懷疑他這是托詞,可想到青丘以白狐為尊,說他們喜歡白色倒也說得去。


    乖乖將白裙套上,衣袂翩翩的,給她身上籠上了一層仙氣,玄天師頓時失神。


    不知為何,眼前的伊秋雪,越來越像當年的神洛秋。


    雖然不是那張臉,但渾身上下透出的氣質,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見他望著自己走神,問他說:“可有哪裏不妥?”


    “沒有,你今日極美!時候不早,走吧!”


    狐族並不像其他神族,皇帝宴請貴賓會將宴席設在豪華的大殿內,狐王的酒宴也不過是在個山洞裏。


    那洞前掛了塊匾額,上麵寫著“玉容堂”。


    伊秋雪瞧著這三字,忍不住地想笑。


    怎麽聽都像間藥鋪子,這狐王著實的有趣,居然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兩人到場時,洞內人頭攢攢,場內都是青丘的各路要員。


    玄天師領著伊秋雪走向眾人,那些人依次給兩人讓道。


    玄天師一身白袍,大步闊闊,宛如九天而來的謫仙,伊秋雪跟在他身側,反倒有些不自在。


    她這人一向比較隨和,像這種大場麵,按她一貫的想法,該與在場的人打聲招呼才是,可玄天師瞧也不瞧那些起人,害得她也隻能學他裝清高。


    畢磊坐在刻有九尾狐圖案的寶座上。


    玄天師朝畢磊望了眼後,坐在畢磊左手邊的貴賓席上。


    伊秋雪掛不住麵子地朝畢磊喚了聲:“見過陛下!”


    畢磊笑著示意伊秋雪上座,卻在看清伊秋雪麵容時,微微一怔,一股熟悉感讓他受不住吃驚。


    伊秋雪坐在玄天師對麵的座席上,她對麵坐著隻小白狐,那小白狐自打伊秋雪出現,就一個勁地朝她眨眼。


    伊秋雪認出這隻狐狸是小白,不時朝小白招手。


    小白倒是想跟她坐一桌,可抬眼望了眼殿上的畢磊,見自家皇兄一臉嚴肅,隻能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座位上。


    伊秋雪知他怕畢磊,起身朝他走來,繼而從他身旁。


    “姐姐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小白咧開狐狸嘴道。


    伊秋雪見在座的人也隻有這小鬼還頂著個狐狸身,打趣他道:“為何不幻化?”


    小白難為情地垂下狐狸頭。


    畢磊見弟弟這番模樣,解釋道:“姑娘就別為難他了,他靈智開得晚,又不好好修練,如今三萬歲了,還頂著副狐狸身,委實是個大笑話!”


    伊秋雪見過小白幻化後的模樣,倒想幫幫小白。


    不時朝玄天師望來,玄天師正舉著酒杯回敬畢磊,沒朝伊秋雪望來,伊秋雪感覺自己會錯意了。


    她不能喝酒,便與小白將果汁當成酒,倒也飲得痛快。


    伊秋雪趁玄天師與畢磊談得甚歡間,湊近小白道:“好無聊,要不,咱們出去溜達溜達!”


    小白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伊秋雪的想出法,正中他的意。


    兩人步出狐狸洞,隨後由小白引著,朝小白的狐狸洞走去。


    小白的狐狸洞也不小。


    他是畢磊的親弟弟,待遇自然不差。


    伊秋雪瞅著他的狐狸洞,洞內除了桌子椅子,就是一張小木床,這些家舍,除了紋別別致一些,實在入不得她的眼。


    伊秋雪對青丘已了然於心,覺得這裏這是一群窮狐狸,根本沒有電視電影和書上說的那麽好,那麽神。


    說難聽點,就是一群鄉巴佬!


    “姐姐,喝茶!”小白用狐狸爪拾起茶壺,為伊秋雪倒了杯茶水遞來。


    伊秋雪被他的狐狸身給萌到,打趣他說:“你不會將來與娘子洞房時,還要頂著這狐狸身吧!”


    小白狐狸臉瞬間臊紅。


    “姐姐就別取笑我了。”


    伊秋雪跟著玄天師,倒是知道修行是要看人的天分與體質的,可是幻化卻是妖精與魔的本能,小白是靈狐,按理不該這樣的,怎麽都三萬歲了,還不能幻化?


    莫非這娃子小時候受過什麽刺激,傷了慧根?


    見桌上有桔子,拾了一個擱手裏剝起。


    她邊剝桔子邊道:“聽他們說,你小時候很聰明的,不到三千歲,就破了你父王的雷天陣,即便是你那兄長畢磊,也要到八千歲才有此能力。”


    小白垂首,“大概是我被嚇壞了腦子,從此往後腦子就不靈光了!”


    伊秋雪持著桔子的手一頓,“如何嚇倒的,你膽子應該不小吧!”


    小白一臉哀歎地敘說起自己的童年。


    小白說,五千歲的時候它就已經會幻化成人,比他的兄長畢磊還要早一千年。可就是他這樣的天才娃娃,卻在那年遇上了一件極損心的事。


    那年,他跟往常一樣,跟小夥伴們去圭崎山玩耍,突然一道衝天紅光出現,那紅光將他和小夥伴們全吸了進去。


    他感覺紅光邪氣森森,費盡全力才從紅光裏掙脫,可惜因為逃命他耗光了體力,沒一會就暈死過去。


    等他醒來,他已恢複了狐狸身,而他的那些小夥伴們皆命喪於那道紅光裏。


    “可知那紅光打何處來的?”


    小白搖頭,“事後,父王親自去查看過,什麽都沒有。”


    “那你的那些小夥伴們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是我害了他們,若不是我那天執意要去圭崎山,他們也不會死!”小白一臉自責。


    伊秋雪卻想到另外一件事,感覺,這紅光似乎與那隻九尾紅狐狸脫不了幹係,“那紅光裏可有什麽球形狀的東西。”


    小白想了想,“好似有個紅球!”


    魔珠!


    這麽說,那隻九尾紅狐的遭遇就能說得過去。


    “你的那些小夥伴中,可有一隻九尾紅狐?”


    小白驚了驚:“潼越,他就是九尾紅狐!”


    伊秋雪料定,小白口中的潼越就是被冷冽寒附身的那隻,也是盜走魔珠的那隻。


    “若潼越他沒死,你可認得?”


    “不可能,我找了他許久了!”小白垂下臉道。


    伊秋雪怕他再自責,安慰他一番才離開。


    從小白的狐狸洞出來,伊秋雪不時瞧見那隻九尾紅狐隱在暗處,轉身朝那隻狐狸道:“你想見小白!”


    九尾紅狐從暗處蹦出來,碧綠的狐狸眼中帶著股暗傷。


    伊秋雪想,九尾紅狐一定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剛想動用術法,調取九尾紅狐的記憶間,小白跑了出來,“姐姐,你落了東西!”


    見小白嘴裏叼著隻耳環,伊秋雪伸手撫撫耳朵,這才知自己落了隻耳環。


    她接過耳環戴上,再找那隻九尾紅狐早沒了身影。


    “姐姐剛在跟誰說話?”小白好奇地道。


    “想不想見潼越?”伊秋雪忽然有個大膽想法,她猜測,九尾紅狐一定還會來找小白,至於潼越的目的,暫時不知。


    伊秋雪將小白領在暗處,果然沒一會那隻九尾紅狐又竄了出來。


    那九尾紅狐探頭探腦地在小白的狐狸洞前打轉,卻也不敢進去。


    “潼越!”小白朝他喚起。


    說時,從暗處蹦了出來。


    九尾紅狐望著小白,用狐語跟小白說:“小皇子好久不見!”


    小白欣喜地走近他,他卻慌得直往後退。


    伊秋雪瞧出,潼越似乎有什麽顧慮,傳音給小白道:“問問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白應了伊秋雪一聲問潼越,“真高興你還活著,其他人呢?”


    潼越狐眼溢滿了傷感,“死了!那魔珠就是個禍害,要不是我當年撥動那東西,也不會放出珠裏的妖孽。”


    “什麽妖孽?”


    “那是隻上古魔,確切地說,那魔珠上的隻是上古魔的部分元神,若是他得到了魔珠,定會卷土重來。”


    “所以這些年,你沒有回青丘?”小白同情起潼越。


    想靠近潼越,用狐狸的本能安慰他,潼越卻忽然轉過身,“我來是想告訴你,得找個人阻止那魔頭複活。”


    潼越擺作一副要走的。


    伊秋雪跟玄天師學過一段時間獸語,兩隻狐狸的對話,她隱約聽到了一些,尤其是潼越最後的那句話,讓她感覺,魔珠牽涉到一個極危險的人物。


    這事非常重要,不得不現身將潼越攔下。


    “既然知道這事的重要,你就得坦蕩地站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麽!”


    潼越很怕伊秋雪,每回見到伊秋雪他就想跑,此時他又拔起狐狸腿,擺作一副開溜地,卻因伊秋雪的話定在原地。


    他不會說人話,也失去了幻化人的本領,它隻能用狐狸的本語,跟小白說:“話我已帶到,我該走了!提醒這女人小心些,那魔頭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小白還沒搞明白潼越的意思,潼越已不見。


    伊秋雪倒是聽明白了,瞬間思緒紛雜。


    離開小白的狐狸洞後,伊秋雪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閑逛起。


    不知不覺,她朝圭崎山的方向走了去。


    她總覺那山怪怪的,遠遠望去,那山像一隻伏著背的烏龜,可是走近了,女像一條張嘴吐著水泡的鮭魚。


    圭崎山有一半佇立於水中,山勢不高,山上樹木蔥蘢,黑夜裏望去,黑蒙蒙的,像極了一隻打著瞌睡的大鮭魚。


    伊秋雪不敢動用術法,引免傷及五髒,喚出盈月劍後,禦劍飛至圭崎山頂上。


    山頂比伊秋雪想象的要平坦許多。


    加上青丘狐地本就靈氣充盈,此處靈氣尤其森濃。


    伊秋雪覺得這裏十分適合打坐療傷,尋思著時間還早,就找了塊山石盤腿打坐。


    在她打坐間,一團妖冶紅光從山底逸出,那紅光落地後,虛虛地幻化成一位男子。


    男子身軀輕薄,連輪廓都瞧不清,他如薄霧一般地立在伊秋雪身前,表情讓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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