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鄭瑩瑩眼中的,是兩個乘著一個由木頭與竹子構造的飛行器的少女。


    鄭瑩瑩知道,那是木鳶。


    墨家的造物!


    所謂墨家造物,乃是墨家一係的獨特才能。


    將自身道與理,融入各種器物之中,令其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就像如這木鳶,雖是凡木之物,但卻可以飛翔、奔跑,甚至可以施展神通。


    在傳說中,曾有人在古老的仙朝遺跡中,見過高如山峰的墨家守衛。


    這些墨家聖人的造物,即使過去了無數歲月,哪怕製造了它們的主人,早已經消失於天地,卻依然固執的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一絲不苟的巡視著主人曾讓它們巡視的道路。


    隻是如今,墨家無聖,故此墨家造物就沒那麽厲害了。


    大抵都是些木頭和竹子做成的。


    如這木鳶,也如那木牛流馬。


    在凡人眼中或許神奇,但在修士眼中,大抵和戲法一樣。


    也就是那墨家鬼神,叫人忌憚幾分。


    “數日前,此地曾有一尊疑似的墨家聖人現世,有墨鬼撕裂法網,推倒仙山,覆滅玄國!”鄭瑩瑩看著來人,心中暗想:“這墨家之人,也是為了打探那疑似的墨家聖人蹤影而來的嗎?”


    “隻是……”她目光灼灼:“好像她也與前輩相識……”


    “是了!”


    “本地有一個青陽郡,乃是墨家墨社之土……”


    “那少年稱其為青陽君,想必她就是本地墨家墨社钜子了!”


    自千機島破碎後,天地中的墨家修士,便成了無根之萍,無垠之水。


    隻能逃離各大神庭與仙朝的甸服、侯服,流落到賓服、要服、荒服之中,與凡人為鄰,漸漸墨家各支,便斷了聯係,於是散落各地的墨家修士,便各自自稱其钜子來。


    想到這裏,鄭瑩瑩的神色便緊張起來。


    “這墨家钜子,稱偉大存在為前輩……看神色,似乎是認識……”


    “而且,從其話語之中,她是來與我爭奪為前輩做菜的榮譽的!”


    “這怎麽可以?!”


    她心中,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緊張,另一個則是警惕。


    這讓她立刻就像一頭被人入侵了領地的猛獸一樣,眉毛揚了起來,然後,鄭瑩瑩就淺淺一笑,主動退到一邊。


    因為她的常識告訴她,在這個時候,隨便的出頭,注定沒有好果子吃!


    但她的驕傲和本能,又不允許她輕易退讓。


    於是,鄭瑩瑩悄悄的伸手,解下了自己頭上裹著的錦帶,一頭烏黑柔順的過肩長發,便披散開來,這一散開,非但沒有讓她的容顏減分,反而讓她的身材看上去更加高挑,容貌也因此變得嫵媚了起來。


    在這方麵,鄭瑩瑩是有信心的。


    她自小,就要比其他同齡女子要高一些。


    且因為生下來就有著一絲龍血的緣故,所以,她的身材要比其他人要好許多。


    這一點,她很早就知道了。


    而且,早就明白如何利用。


    法家光輝下——不能利用,不敢利用,不會利用自身優勢的,統統活該淘汰!


    當然,她自知道,自己這點小伎倆,在無上偉大麵前根本上不了台麵。


    但……


    她的用意,也非在此。


    而是……那墨家钜子,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而已!


    麵對她,鄭瑩瑩有著十足勝算!


    畢竟,她可是打小,就在世家長大的。


    身周的兄弟姊妹,每一個都是潛在競爭對手。


    換而言之,鄭瑩瑩早已明白,如何不留痕跡的打擊和激怒自己的對手,不戰而勝,摘取勝利果實。


    可惜,鄭瑩瑩的這番作態,看在田靈兒眼中,卻被當成了空氣。


    田靈兒看到鄭瑩瑩退開,立刻就高興起來。


    這墨家少女,從小就生活在墨社之中。


    身邊的人,不是視她為希望的父老鄉親,便是將她視作親人、手足的墨家同道。


    而墨家之中,那裏會有什麽爾虞我詐,陰謀算計?


    故此,鄭瑩瑩的一番苦心,直接被田靈兒理解為‘識趣’‘總算還有幾分見識’。


    然後,就被她當成了空氣。


    “前輩!前輩!”田靈兒人如其名,就像一隻舞動的精靈一般,怯生生的走到了郭榮麵前,然後盈盈一拜:“墨家弟子田靈兒,拜見前輩!”


    而一直緊跟在田靈兒身後的寒黎,也蹦蹦跳跳的來到郭榮麵前,拜道:“墨家弟子寒黎,拜見前輩!”


    她們兩個,真是一點也不見外。


    就仿佛和郭榮像相識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樣熟絡。


    這是因為,在墨家修士眼中,天下墨修皆一家。


    即使是相隔千山萬水,縱然相距無數山海,哪怕從未見麵。


    但隻要有墨社的地方,墨家人就絕不孤單。


    所以,在田靈兒和寒黎眼中,郭榮既是墨家前輩高人,那自然和她們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便不需要太多客氣、客套。


    隻需講墨家的禮和墨家的法就行了。


    郭榮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少女,微微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內心的執念。


    果然,那執念已是迷迷糊糊,像喝醉了一樣。


    這就讓郭榮大抵明白了,原主的訴求。


    “不求山盟海誓,不求轟轟烈烈,隻願白首相隨,隻願日日相伴……”


    “你這貨……”


    “真是個極品啊!”


    他終究還是遇到了最麻煩的一類執念。


    不過好消息是,這執念是經不起這樣的消耗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概隻消在那田靈兒身邊,呆上一年半載,它便會因為自我滿足,消散而去。


    從而,讓郭榮徹底穩固住那存在的錨。


    再也不用擔心被那ai發現,強行抓回去繼續當囚徒。


    “這倒也是不錯!”郭榮看著麵前的主仆少女。


    一個天真無邪,一個嬌俏可愛。


    也不算委屈自己。


    郭榮於是就笑了起來:“你們來了?”


    “回前輩……”田靈兒心髒砰砰砰的跳著,難掩內心的激動:“弟子看到前輩法駕在此,便帶著寒黎過來了……”


    “弟子既來,前輩往後的起居飲食,便交給弟子吧!”


    “小姐說的對!”寒黎挺起胸脯,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鄭瑩瑩:“前輩往後有什麽事情,都吩咐寒黎和小姐去做就行了!”


    墨家禮法之中,師長有事,弟子服其勞,什麽時候輪得到外人來插手?


    何況還是這等狐媚子!


    但鄭瑩瑩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她依舊盈盈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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