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就是重情、重過往之物,而在犯下大錯的時候,最能為自己謀來諒解的方法,便是回憶往事,用那所謂的‘苦勞’來混浠視聽!


    此時韓婼這一招用的當真是極妙,方一出口便將本就不善言語的楚星海,懟的啞口無言!隻能雙目圓瞪,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似乎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林震嶽見到楚老吃癟,自然想要起身前去解圍,可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人以氣壓製,動彈不得!而在這大殿之上,能有這般本事的便也隻有兩位盟主!


    然現下楚盟主正巴不得有人幫他,如此便可排除在外,那麽唯一剩下的便是白帝一人!想到這裏,不由扭頭看去,隻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同時眼中滿含深意。


    這般明顯的表現,怎會不知道他是想借此機會,好好刺激下他楚星海,讓他日後多少也學習一下謀劃、詭計、辯論之術!


    想到此處林震嶽不由再次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身上的禁製也被自動解開。


    楚星海愣了幾息之後,也未說出話來,不由轉頭看向他人,想要從中尋求助力,可發現場上眾人,似乎都顯出一副看戲的神態後,隻得無奈的望向林小子,心想:自己現下可是在幫他徒弟說話,雖說這一切都是謀劃好的,但為了以後做打算,多少也不能輸了這場麵子!


    卻發現對方竟然連頭也不抬,微微閉著眼睛,好像大殿之上種種,與他無關一般,頓時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隻得悶哼一聲坐回了原處。


    本來今日之事,目的便是為了敲打他們,可最後的結果似乎並不樂觀……


    轉眼已經是三天之後,莫輕羽也已經隨著古墨等人來到了迷失沼澤,看著此處艱苦的生活條件,心中微微感到些許酸楚。


    雖說魔族都是執念、陰邪所生,但前世終究為人為神,心中自然也並非沒有善良,可現下卻被驅逐到了這般境地,怎能不讓人心生同情?


    “莫小子看到這些,可是有什麽感受嗎?”古墨見其露出這般神色,似乎故意引導般開口詢問。


    “主上,雖說人魔之間戰事嚴峻,可若是能夠平息之後,您說人魔可能和平相處?”


    “這個本主也不太能推測的出,畢竟當年的那個魔做了許多殘忍之事,將汙名一直延續至今,倘若沒有那所謂的‘千童陰魂噬靈陣’,想來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莫輕羽聽聞此言,不由想起了古晨陽曾經說過,天地間所生成的第一個魔便是古墨,那麽那個魔又會是誰?亦或者他二者之間存有什麽關係?


    “主上,小子心中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不知主上可否為小子解惑?”


    “哦?你且說來聽聽,也許本主確實知道。”


    “小子曾聽前世說,您乃世間第一個誕生的魔,既然如此,那施展這邪陣的魔,又會是誰?”


    “本主確實是第一個魔不錯,可卻不是第一個成型的,而且本主同那邪神所成之魔,也有著諸般差距,隻是這些事情你還沒有到可以接觸的境界,即使多說也是無意,不妨再等些日子吧。”


    看魔主說罷便繼續向前走去,心中雖然因這一句話猜出些什麽,可還是跟著一同前往,路上但凡遇見的魔人,皆十分尊敬的雙手放於胸前行禮,由此可見古墨在這族中的地位何等高貴!


    待到進入那最大的營帳後,眾人便各自落座,其中更是有著先前的敵人,四使七陰邪!


    不過世事難料,未曾想如今卻成了朋友,亦或者說共事更為準確。


    “恭喜我主得一良將!日後人魔之戰,定然可增添頗多勝算!”


    “血魔尊使說的有理,先前讓人準備的東西也可上席了,咱們邊吃邊聊,也算為這莫小子接風洗塵!哈哈……”


    言罷,隻見帳門隨之打開,而後不斷進來一個又一個魔族女性,人人手中端著托盤,送來好酒好肉放在諸位桌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在座的眾人麵前已經擺滿了珍饈美味!


    “大家也不必這般愣著了,一同先幹了這杯!”古墨見一切準備就緒,端酒起身,隨後向著四周敬了一圈,這才仰首一飲而盡!


    眾人在見到魔主站起時,便已紛紛站起,見到魔主這般敬酒,紛紛露出尊敬之色,將那一杯酒水飲了幹淨!


    當然古晨瑤除外,雖然她貴為魔族小殿下,但終究年幼,而又不喜這辛辣之物,自然隻是站起身來,以清水甘飲作陪。


    “咳咳~”突然營帳之中傳來不合時宜的咳嗽聲,眾人聞聲不由看去,隻見莫輕羽滿臉通紅,甚至眼眶都隱隱含有淚水,在那捂著嘴巴強忍。


    “嘻嘻……莫小子!我魔族酒水雖然不及你那人族酒水美味,卻有著大補之效!畢竟在這寒冷之地,倘若沒有這烈酒驅寒,如何抵禦啊?嘻嘻……”第一個開口的,則是最早與之交過手的血魔。


    雖說之前多有交惡與打鬥,但現在既然共事,自然無人再去理會這些,畢竟日後指不定誰還要幫上誰一手。


    “讓諸位前輩見笑了,小子確實從來沒有喝過這般烈酒,第一次嚐試,反倒出了洋相,還望沒有掃了大家興致。”


    “怎會!我等也並非那種矯情之人,再說你這一下,反倒讓大家拉近了不少,應當是有功才對啊~”血魔說著說著突然起身,端著酒杯來到他麵前說道:“之前本尊使多有得罪之處,沒少傷你小子,現下我以酒賠罪,還望莫小子不要記掛那些往事!”


    說罷,不待其有任何回話,便直接一飲而盡,與其陰柔的話音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當看到這一幕後的幻魔,不待正主有話要說,直接跟上說道:“血魔你想多了,莫小子一看就是那種豪爽之人,定然不會同我們這些人計較太多,如今既然這血魔尊使都同你和好,那麽本尊使也定然不能落於人後!”


    “倘若如此說來,本尊使是不是應該也一同上前敬上一杯?”


    “不錯不錯,還有我心魔,雖然當初都在一個地方,但因為種種原因,你我二人並沒有真正見過麵,現下也算認識一番!”


    古墨看到這般攻勢之後,再加上其初次喝這烈酒,又見愛女不停地衝著自己使眼色,分明是想讓自己出手幫他一幫。


    可現下自己去打擾他們的雅興反倒不合規矩,不由衝著另外一人施以眼色,秘法傳音說了幾句。


    洪烈鍾本就有著幫襯之意,畢竟這一路上,沒少吃人家做來的美味,現下得到主上提醒後,直接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四尊使同時上前,那麽我老洪同七陰邪不妨也一次來吧,不然待他被你們四人灌醉後,我們又同誰喝去?哈哈……”


    七陰邪見到突然有人說話,便也站起身來,雖然在場所有人中,他們身份最低,但魔族本就不太看重這些,再加上此時乃宴席歡快時,自然也直接加入了進去。


    莫輕羽看著眾人這般表現,心中為之一暖,先前被人拋棄的不甘也隨之得已安慰,連忙端起酒杯說道:“諸位前輩如此這般,小子當真惶恐,今日這第一杯酒,本該是小子先敬前輩們的,不料卻被前輩們給搶了先,既然如此那小的便一飲而盡,了表心意!”


    說罷,正準備喝下時,卻被洪烈鍾給攔了下來,隻見他突然轉身對著首位的古墨說道:“既然大家都端起來了,不妨主上也一同飲上一杯!就當這酒席第二杯,是為莫小子同大家相識之酒!”


    “好!既然老洪都開口說了,那本主自然不能駁了兄弟們的麵子,那就一同再飲上一次!”


    古晨瑤見狀,頓時覺得十分好玩,也隨之端起那清水甘飲站起身來,向著周圍敬了一圈,一飲而下!


    隨後一眾魔人,侃天說地,暢談未來的形勢以及希望,並不停的飲著那辛辣的酒水。


    而莫輕羽本就不善飲酒,又連著喝了兩大杯烈酒,強撐了片刻之後,便一頭倒在了身前桌子上麵,暈了過去。


    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以及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已經是全然不記得了。


    隻知道清晨醒來時,自己住在一間營帳之中,坐起身來揉揉有些昏痛的腦袋,不由打量起四周的一切。


    雖然布置極其簡單,卻有種溫馨的感覺,因為此處同自己在鳴槍穀中的住處十分相仿,使得心底為之喜悅,不知不覺中又回想起了,先前在穀中的日子。


    不知時間又過去了多久,突然一個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打破了這份遐想,而能有這般舉動的不必多想,便猜到隻會是她一人!


    果不其然,隻見帳門突然打開,古晨瑤滿是歡喜的向著自己跑來,同時口中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快快起床,瑤兒帶你去找好玩的東西!”


    “哦?瑤兒要帶哥哥去找什麽好玩的東西?而且現下哥哥剛剛起來,不妨稍等一下,讓哥哥梳洗一番,填飽肚子後再去,你看可好?”


    “哥哥何必這般麻煩,瑤兒帶你去的地方有一汪特別清澈的湖水,還有魚兒、果子,到了那裏哥哥還用擔心無法梳洗?無法吃喝嗎?”


    看著眼前滿是歡喜的古晨瑤,直接上前拉住自己的左手,隻得無奈的笑了笑,隨後下了床去,被她拽著出了房門,向著她口中所說的好玩處而去。


    路上但凡遇到的魔人,隻要她經過,都會紛紛讓開路來,當其走過後,方才舒了一口氣,由此可見這小丫頭平日裏是何等頑劣,竟然將眾人嚇成這般模樣。


    不過莫輕羽更感興趣的,卻是她口中所說的地方,畢竟從前日進入迷失沼澤,直到昨日來到營帳,一路上除了荒蕪、毒漳與沼澤,貌似並未見過其口中所說的那般地方。


    隨之跑了大約兩刻鍾後,隻見麵前突然出現一汪碧綠湖水,四周更是有著許多果樹之類,頓時眼前一亮,如何也想不到這等惡劣的地方,還有如此美景與福地!


    “怎麽樣哥哥,這裏好不好看?瑤兒可有騙你?”


    “自然沒有騙哥哥,可是這如此好的地方?你又是怎麽發現的?”


    “嘿嘿~此處自然不是瑤兒最先發現的,而且也並非瑤兒一人來此,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族人前來打水、捕魚、采摘,隻是現下還有些早罷了。”


    “哦?既然如此,這水便是大家日常所需,你說的梳洗又怎能在此?”


    古晨瑤看著哥哥滿臉不解,隨之露出一副高深的模樣,又向前走了一會,待看到許多小坑,而且裏麵鋪滿碩大枝葉時,便已經明白了過來!


    “瑤兒,這裏莫不就是你說的洗漱之地?”


    “正是這裏了!哥哥快去那邊打兩桶水與兩條魚來,瑤兒去附近拾些幹燥的樹枝再摘幾個果子,等會兒便可美美的吃上一頓了!”


    看其說罷,直接歡快的向那囤積枯枝的地方跑去,莫輕羽心中則有些隱隱酸澀,沒想到這裏的條件竟然這般艱苦,眾人的日常所需便是這一汪清水與那些果樹……


    一邊腦中想著如此多人,這區區一汪湖水如何能支撐數月,一邊將那水桶打滿,隨後微微傾斜,倒出些許與手上,簡單的梳洗。


    當幾滴清水,順著嘴角滲入口中後,突然察覺到竟有甘甜之味!不可思議的飲了一口,而後更加確定了確實是這水的味道!


    如此一來,心中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般比之山泉還要美味的水,怎會出現在這等險惡、匱乏之地?!


    這時已經有不少的魔族之人,帶著籃筐、竹簍之類的器物來到此處,更有著一些孩童跟著,似乎是來玩耍一般。


    當他們看到自己的時候紛紛禮貌的點頭微笑,算是打過了招呼,而莫輕羽也以同樣的方式,一一回禮。


    看著那如外麵常人一般的魔族,心中如何也無法相信,這便是所謂的執念、陰邪所化!因為他們有著太多與人相似的地方,如此倒也難怪人類會稱他們為魔人!


    待向著到約定好的地方走近,隻見滿載而歸的古晨瑤,正興高采烈的看著自己,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向自己訴說著她的功勞。


    “哥哥,你怎麽去了這麽久?瑤兒剛剛看你好像有些發呆,可是在想什麽事情嗎?或者說是……想肖姐姐了?”


    “你這鬼精靈,當真是眼尖,哥哥不過想偷個懶,竟然也被你看到了!”輕輕的在其頭上點了一下,換回的則是一聲嬌慎與白眼。


    “哥哥先別說這些了,快快把這魚兒處理了,瑤兒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聽罷,莫輕羽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隨之熟練的將所有準備事宜完成,便施展火法將那撿來的枝葉引燃。


    正當烤著烤著,突然耳邊傳來了略顯稚嫩的雜亂之聲,不由扭頭看去,隻見七八個孩童便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談論些什麽。


    那些孩童小的也許隻有五六歲罷了,而大一點的約莫著也就瑤兒大小相似,看到這一幕後,不由將右手串好的烤魚交到左手,在古晨瑤滿是疑惑的神情下,向著那群孩童招了招手。


    “哥哥為何叫他們過來?”


    “難道他們不是你的小夥伴嗎?”


    “哼!他們從來不同瑤兒玩耍,每每見到瑤兒都早早躲開!”


    “哦?”聽到這般話後,莫輕羽不由愣了一愣,先是看了看神情落寞的古晨瑤,又看了看那些想來又不敢來的孩童,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轉而問道:“那瑤兒可想同他們一起嗎?”


    “嘁!現在有了哥哥,瑤兒自然不在乎他們,反正從小到大,隻有陽哥哥、洪叔叔、還有爹爹肯陪瑤兒玩……”


    看著那分明十分期盼,卻故作堅強的古晨瑤,莫輕羽不由用空出的右手輕撫了其小腦袋幾下,而後又向著那群孩童招了招手,隨後指了指自己左手的兩條烤魚。


    這一幕自然也讓那些大人看到了,再對孩童們說了些什麽之後,方才小心謹慎的向著這裏走來,似乎是在顧忌著什麽。


    待到第一個小朋友走過來後,莫輕羽指了指身旁,讓他們像自己一樣盤腿圍坐,隻是卻無一人敢去古晨瑤的身邊,好像在擔心著什麽。


    “你們可有吃過烤魚?”


    “嗯……大哥哥,烤魚是什麽?”


    “就是像哥哥這樣將魚放在火上熏烤。”


    “嗯……好像沒有吃過,阿娘一般都是將魚兒放入鍋中,加水燉出來的,這般做法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看到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孩童,一邊滿是期盼的看著那兩條烤魚,一邊回憶著說出自己所見識過的。


    “哈哈,既然如此,那大哥哥一會兒給你們嚐嚐好不好?”


    當話音落下,那幾個孩童明顯露出了欣喜之色,可古晨瑤卻滿是不悅的看著眼前哥哥,隨之委屈道:“哥哥!這烤魚分明是給……”


    “瑤兒!”莫輕羽見狀,在她剛剛開口,便連忙製止了下來,隨後輕聲說道:“雖然不知道此處魚兒與清水是從何而來,但想來應是你父親這等神通者所謀,他們將這些帶到此處,可有隻許自己享用,而不允他們分享嗎?”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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