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離開肉體,則有諸般因果。


    沉睡夢遊仙境時,凝神感悟大道時,深思憧憬未來時,憤怒心生陰邪時!


    不過前四種都是發生在活人身上,還有一種便是身死魂魄遊蕩時!


    如今的莫輕羽便是處於最後一種,但先前古晨陽同靈魄探討時曾說,倘若當真身死,星海定然崩塌,可現下雖然肉身被毀,星海卻始終存在著,如此一來,是生是死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若說先前因為猜到些許使得充滿絕望,而現在得知真相後卻鬆了一口氣,然原因並非是認清現實,心中有所感觸,主要是因為那團黑暗的主人!


    雖然他現在連一縷殘魂都沒有留下,隻剩這微弱的氣息,但其曾經終究是一名返璞大境界者!單單這一點,便足以讓人心中安寧。


    至於為何會出現這般感覺,全因為他曾說過,自己很可能便是下一任的法則秩序者!


    “哈哈,你這小子當真心思縝密,得知自己身死竟然毫不慌張,全因為洞悉本尊曾說過你乃法則秩序者。”


    “十一前輩,倘若換做之前,別人若說我已經身死,隻怕小子定然要驚慌失措,可來到此處許久之後,雖然無人告知,可卻漸漸發現一件事情!”


    “哦?什麽事情?究竟是什麽,竟然可以讓你現在這般沉的住氣?”


    “那便是無鋒劍靈魄曾說過的,十死無生若能過之必有大機緣,還有師父在將小子丹田氣穴暫封,去攀那根本沒有頂的首峰時,同樣讓小子明白了何為,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那黑暗中的十一聽罷,並沒有當即做出回答,而且氣息似乎顯得有些激動起來,莫輕羽也不再多言,等著他反應過來再去開口。


    “哈哈!好小子!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究竟出自誰口,卻讓本尊感觸極深!回想當初若非是那心中的信仰,本尊又怎會入得混沌魔道,得無上神通而仍存有心智?不過你雖然說的出這樣的話,但卻不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不管有多難,小子一定會盡心盡力,雖然小子有時喜歡抱怨一通,亦或者因為某些困難而退縮,可卻從來沒有真心放棄過!因為小子知道肩上所背負的責任,心中想要是怎樣的太平!”


    “不錯!隻要心中有仁善,即使入魔又何方?倘若心中藏險惡,圖有美名也枉然!小子!當真沒有想到,不知多少萬年了,竟然直到今日方才遇到知音!而且這知音竟然還是本尊後世!哈哈……”


    聽著那滿是豪邁的話語,莫輕羽怎會察覺不到他心中的苦澀,畢竟自己不也正經曆著相同的困境嗎?


    “十一前輩,若說小子心中毫無畏懼,倒也不全是,比如現在所謂的生死之事,便是心中最大的擔心……”


    “本尊自然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你且放心便是,既然本尊喚你前來這混沌黑暗中,定然是有法子救你,隻是不知道你現在願不願接受這乾冥戾氣!”


    “倘若小子心智已然堅定,絕不會有絲毫猶豫!但如今這般,卻暫且不敢貪圖這所謂的乾冥戾氣,不過說到這裏,小子還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您。”


    “你不必開口,本尊也知道你想問些什麽,無非便是這所謂的乾冥戾氣與那乾冥九玄訣有何關係,雖說告訴你也無妨,但依你如今的境界還不足以感悟,待到你踏入涅槃之後,想來便可自行知曉。”


    “既然如此,那小子便也不再多問,至於踏入那涅槃階位,無論是因偽神之體做阻,還是神將魔將做攔,小子也定會觸及!隻是這一切還需小子活著方可,不知十一前輩除了乾冥戾氣之外,還有什麽方法使得小子重生?”


    “哈哈,你又沒死談何重生?不過是肉體破碎融入風暴之中,又不是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小子,你可知道上古洪荒時期,有一神獸,名為不死鳥,當它修煉至封神境界時,唯有一法方可突破,而你如今雖然無法觸及返璞,卻也得到了這一契機!”


    莫輕羽聽罷,自然猜想到了那所謂的不死鳥,定然便如自己所知道的鳳凰一樣!畢竟少年時期最喜神話傳說,尤其是對那所謂的涅槃重生十分向往!想到這裏卻忍不住心中暗自菲薄起來:傳聞鳳凰乃神鳥,有著特殊體質與涅槃之火,而自己不過肉體凡胎,如何能夠像其那般涅槃重生?


    “小子,你在想什麽,本尊自然知道,雖然不知那鳳凰為何,但想來應是同類,隻是叫法不同罷了。不過說一千道一萬,你無非便是還不了解自己的現狀罷了。”


    “我的現狀?難道我還有著那神獸一般的特殊體質不成?!”


    “難道不是嗎?九轉靈岩果配以地心火蓮,更修煉著可容納萬千氣的乾冥九玄訣!而這些早已在你毫不知情的時候,將你的身體,悄無聲息的改變著!”


    “嗯……倘若真是如此,為何您先前不出來教小子涅槃之法?而要等到現在?”


    “哈哈……”黑暗中的十一聽罷,頓時忍不住無奈苦笑,似乎對他腦子中的古怪想法也有些發蒙,待到緩和些後方才說道:“涅槃需碎體,你可敢?”


    “這個、貌似是不敢。”


    “涅槃還需有神兵之息,你可有?”


    “難道無鋒劍竟還算不上神兵?”


    “非也~非也~無鋒劍早已超越了神兵的界限!但正因為如此他卻算不上神兵……”


    “那為何現在可以了?難道……”說道這裏,莫輕羽不由聯想到了那先前融合而成的玄天藏兵匣!難怪前世說這大匣子定然可以幫自己,原來他竟然早已知曉,可他究竟又是如何知曉的?


    “你這小子,如今在教你涅槃重生之事,你竟然還有心情胡思亂想?當真是不知輕重緩急!”


    “十一前輩,對不起,隻是方才聯想到一些別的事情,這才走神,還望您多多擔待,繼續說來便是。”


    “嗯,最後一樣便是五行三元之靈源,唯有三者共有,方可涅槃重生,而此時便是你涅槃的關鍵時刻!”


    “可,可小子該怎麽做?”


    “閉上眼睛,本尊以心神之力與你相通,指引你該如何完成這所謂的涅槃重生之法!”


    說罷十一便沒有了聲音,而莫輕羽突然感覺自己內心似乎多了一絲羈絆之感,轉而便已明白過來,恐怕這就是所謂的心神相通之法,至於為何同靈魄的心神相通有異,想來則是因為十一前輩並無元神殘留吧……


    跟著那心中不斷傳來的感覺,向著那所指引的方向不斷飄去,漸漸地看到一些顏色略帶玄金的發光顆粒,剛準備猜想這是何物,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個答案:這便是你被攪碎後的體魄粉末!


    聽到這樣的答案,雖然已經知道可以得到重生,並且還會有著莫大機緣,但還是忍不住心生膽寒,滿是害怕之意,畢竟任誰看到這個形態的自己,也會有所悸動吧……


    當找到那身體碎屑後,下一步便是一點點的將這體肉碎屑,向著那落在地上的玄天藏兵匣引去,不過好在隻要讓它們有所連接便可,而不必盡數如此,否則單單這一步就不知道要做到什麽時候。


    在這風暴席卷,看不到外界任何事物的環境下,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隻知道將那碎屑,同藏兵匣相連十分困難,因為那碎屑無論變得多微弱,終究還是實體!隨著極其猛烈的風卷之下,十分難以穩固其位,不讓它四處飄散。


    雖想向那十一前輩求助,可是許久之後沒有絲毫答複,仿佛他隻負責給予指引,剩下的事情還要自己來想辦法,可如今這般情況,當真是難以找出有效的方法!


    經過一次次的嚐試,始終無果後,莫輕羽也到了快要崩潰的境地,十分迷茫的看著那漫天碎屑,以及風暴中若隱若現的源靈。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之中!那便是將自己的身體,一粒一粒的引入那玄天藏兵匣之中,如此一來,定不會再被狂風卷走!


    看著那漫天數之不盡的碎屑,漸漸的神情越發堅毅起來!畢竟有了辦法總比沒辦法好,有了收獲總比徒勞無功強!


    抱著如此心思,便開始了第一粒的牽引!雖然魂魄行動有些緩慢,但好在不受那狂風的影響,而當自己完全將碎屑籠罩後,似乎也不會再被吹走。


    隨著第一粒被引進去後,轉身便開始了第二粒、第三粒……每一次回來看到那碎屑多上一粒,心中便十分開心。


    如此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仿佛已經過去了一日、亦或者兩日。


    而那散發著玄金之色的碎屑堆積,現下仿若小拇指尖般大小,雖然不知如此要到何年何月,但內心卻莫名的開心起來,因為這便是所謂的希望!


    因為隻要有了一絲絲的希望,積少成多終有一天便會成為現實!


    俗話說的好: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想來便是現在這般情況吧……


    此時圓月城中,白帝住處的門外,林震嶽已經在那裏站了整整一天!從大殿商議結束便直接來了這裏,隻因為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便是自己的徒兒定然出了什麽事情!


    “白老,小林子已經來了幾個時辰了,若是一直這樣,當真不怕他擅自前往死亡之海,做出什麽傻事來嗎?”


    “哈哈,你莫看他平日裏任意妄為,但心中的細膩卻又有幾人能夠相比?他此時站在這裏,便是知道有老夫在,那徒兒定然不會出什麽大事。”


    “可他既然知道了,為何還不離去,難道非要問的清清楚楚才行嗎?”


    “老楚,倘若你最在意的人得了重病,而最好的大夫便在救治,且對你說放心吧,並無什麽大礙,可始終不告訴你究竟是何症狀,你可會因此而感到心安?”


    “原來如此!”楚星海聽罷,頓時反應過來,轉而老臉浮出些許羞紅,暗暗責怪自己,竟然活了萬多年來,連這最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你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你猜猜老夫為何要晾著他小林子,而不告知?”


    “這個……嗯……難道白老是在鍛煉他的忍耐力?”


    “不錯,可你隻說對了其一,不妨再想想還有什麽。”


    “嗯……打壓一下他的氣焰?免得總是感覺除了我二人外,便無人能夠鎮的住他?”


    “哈哈,這個勉強算一點吧,不過貌似除了我二人以外,擺在台麵上的諸位掌派,除了柳浮生、戰千鈞、百風清可與之一戰,貌似真的沒什麽能說出口。”


    一番推測下來,想的楚星海麵紅耳赤,卻再也找不到其他原因,畢竟自己隻是負責三處鎮壓使,以及封魔穀中法陣禁製,極少去參與這些謀劃,自然而然變成了不可否認的弱項。


    “行了,老夫也不再難為你了,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借此機會,讓那些跳梁小醜露出馬腳!你當他林震嶽除了因為弟子以外為何不走?想來是已經明白了老夫的用意,才這般安穩的配合,否則隻怕早已經趁你我二人不備,跑出查看了。”


    看著眼前白帝胸有成竹的說出一切緣由來,楚星海心中更是震驚起這林震嶽的細膩來,雖說之前便已經得知他深謀遠慮,略有鬼才之能,可如今的感受卻更加深刻!


    然站在屋外的林震嶽,正如其所言那般,一直靜靜的站著,臉上故作怒意,仿佛十分不滿屋內的兩人,如此這般直到次日天亮方才離去。


    不過心中對愛徒的現狀也大致有了了解,畢竟有些時候不出來阻止,不出言安慰,便說明雖有可能出現危險,但最終定然可以化險為夷,這便是長久以來,深交之下,內心最直接的判斷!


    此時的莫輕羽,不知不覺中已經將那碎屑堆積出了手掌的大小,並且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歇過一下,神情也十分的平靜,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喝茶閑聊一般,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與其心神相通的劍十一,雖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給予過任何回答,亦或者提示,但心中卻十分的開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全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而通過這一次的事情,必然可以讓其心境再次得到提升!至於先前所領悟的自在心之門檻,也可真的踏進去第一步!如果這般年紀能得如此心性,日後究竟能成長到哪一步,當真是不可估量!


    當然這一切莫輕羽卻全然不知,仍是在那不停地努力著,當再一次將那碎屑引入玄天藏兵匣的時候,突然一道金黃色的光芒衝天而起!仿佛要將那上空的黑霧都給驅散一般!


    待到回過神來,隻見那被狂風卷動的碎屑,竟然不由自主的紛紛向著匣中湧去,不過片刻之間便已經多出了大半!


    眼看匣中快要裝滿時,那原本隱藏在風暴中心的白色靈源,竟然也向著此處行來,仿佛是被那金光所吸引。


    隨後隻見那一白一黃兩道光芒,正在不停的爭奪著匣中碎屑,似乎是將其當做了什麽寶貝一般,兩者之間互不相讓!


    其實莫輕羽這破碎的肉體,當真也稱的上寶貝!倘若非要拿出一個對比來,隻怕便同那所謂的唐僧肉沒有什麽太大差異!畢竟這身軀可是經過九轉靈岩果、地心赤炎等諸般造化淬煉過的!


    至於為何無人察覺,全因健全的時候,有著丹田玄氣作為遮掩與壓製,所以他人才會看不出來。


    可如今沒了那些限製,這往日得來的靈力,便紛紛湧現出來,所以才會使的那碎屑看起來是玄金之色!


    正當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心神中得以提醒,下一刻絲毫沒有遲疑的,便將這所謂的魂魄向著一白一黃兩道光芒衝去,似乎是想要分上一碗羹!


    那白色靈源見到半路又殺來個程咬金,頓時不樂意起來了,原本肆虐的風暴頓時消散,仿佛始終都沒有出現過一般!而那些用來操控風暴的靈源,也在這一刻紛紛趕來,為其主體增添助力!


    不過那金黃色的神兵之息,卻顯得十分溫順,除了不停的攻擊著白色靈源,還死死的守護著、並搶奪著碎屑!畢竟這碎屑之上,充滿了‘主人’的氣息,怎可讓它物搶奪了去!


    而莫輕羽的魂魄此時卻十分難受,一邊遭受著白色靈源的驅趕,一邊則承受著神兵之息的拉扯,仿佛要將自己撕裂一般。


    可正是因為如此,使得心中十分惱火,區區一個沒有實體的風暴之靈,竟敢如此欺負自己!難道當真是以為,人死了便無還手之力?!


    下一刻同自己心神相通的十一便有所感應,那原本漂浮在上空的黑暗,迅速壓了過來,而當那風暴之靈被籠罩其中後,仿若一個幼小孩童遇見成年壯漢一般,動也不敢動一下,並隱隱之中似乎有些顫抖。


    “小子!就是現在!”隨著一聲猶如實質的驚呼後,便是一陣略顯苦澀的口訣湧入腦海之中,然莫輕羽此時絲毫不敢有所耽擱,連忙按照其所述之意,做出相對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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