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鍾在早七千年前便已經發現了是非善惡難分辨,後又因為種種巧合,方才拜入魔族麾下,至於原因何故,現下還不得知。


    不過原因為何正如白帝所說那般,其中定有隱情而非真正助紂為虐,也許是心中悟出了某種天地間的法則!


    畢竟到了他們這一境地,所作所為很多時候可能便是有感而發,以悟而行之!


    但能夠明悟一切的並非隻有天人大境者,倘若蒙大道之所感所悟,也許涅槃階位,甚至凝神階位便可有所豁,而那林震嶽便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


    “大哥,你到底是怎般來想?如今那小子已入死亡之海將近半月,而前幾日所屬弟子以槍符來報,說那荒漠之中接連發生異象,似有大事要發生,你當真不怕他受到危險?”


    “你這丫頭,一無外人便這般沒大沒小,竟連尊稱都給省了,你你你的叫個沒完。”


    “小妹自知大哥不會在意這些,而且現下最重要的,是那莫小子的事情,莫要同小妹所問非答!”


    林震嶽看著雙手撐於自己台案前,好似護崽母鷹一般的千玉敏,忍不住搖頭苦笑,不過卻有些不解之處,她何時對自己這徒兒如此上心的?


    “你先告訴本將,你同那小子甚少來往,可以說連交談都少之又少,為何此時這般關心於他?”


    “哼!你當人人都如你這般冷酷無情嗎?小妹若非看在夢雨丫頭的麵子上,怎會去管你那愛徒的死活!”


    “哦?徒媳婦?她……”


    “呸!你還好意思說什麽徒媳婦,人家現在都快急的肝腸寸斷了,你卻還在這裏不為所動!”


    “差不多行了,什麽時候能收收你這番臭脾氣,姑娘家家的如此不懂禮數,日後本將看誰敢要你!”


    “反正不會是你,就算是你,本姑娘還看不上嘞,你個懦夫!”


    “你!”


    若說這鳴槍穀中誰最膽大妄為,想來她千玉敏若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二!雖然莫輕羽也經常激將這師父,但卻分得清尺寸,懂得察言觀色,哪像她這般肆意妄為,仿佛眼前那穀主身份不過擺設罷了。


    “你什麽你!難不成林大將軍這是要動怒,想出手懲治小妹嗎?”


    “我!”


    “我什麽我!男子漢大丈夫!一穀之首吞吞吐吐,若是讓外人看到,豈不笑話我鳴槍穀!”


    “怎麽不說話了?!莫不是被小妹給說的不知如何出言反駁,亦或是感覺自己理虧了不成?!”


    “你倒是說話啊!”


    見那本是怒容而起的林震嶽,下一刻滿臉平靜的坐了下去,千玉敏頓時覺得自己所說句句在理,當即得了歪理不饒人,全然沒有往日那清冷之態。


    “本將說什麽?還未張口已被你堵死,如此這般又能說些什麽?”


    “那你倒是為自己辯解一番啊?告訴小妹為何這般行事,也好讓小妹回去後給夢雨妹妹一個交代。”


    “夢雨、妹妹?這可真夠亂的,倘若如此,本將不成了你的師公之輩……”


    “呸!竟占小妹便宜,你我之交與她另當別論,莫要強詞奪理,快快說來到底為何!”


    看著眼前麵色急躁,言語犀利的千玉敏,林震嶽心中反倒毫無怒意,更多的則是一種兄妹之情,不過也是,除了在自己麵前她會這般肆意妄為,到了外麵時時便要露出那生人勿近的麵色,這八百多年也是苦了她了……


    “本將可以同你說,但你要保證萬萬不可告訴夢雨那丫頭,不然以她的心性,定然無法保守這其中秘密!”


    “嗯?不能告訴她,小妹聽之何用,那還不如不……”話還未說完,隻見其麵露調笑,頓時不知該怎麽說下去了。


    “怎地不說了?你當本將不知你好奇之性?也好意思這般叫囂,哈哈……”


    “知道還不快說!”


    “這便是你求人的方法嗎?若是再這般,本將便封了你的氣,將你丟出去!”


    “你、你、也罷也罷!誰讓小妹不是你的對手,隻能任由你欺負,倘若南宮將軍還在,定要好好告你一狀!”


    “行了行了,莫要再裝可憐,你我相識這麽多年,除了本將當初救下你時,你又哪次真正受過委屈。”


    林震嶽說罷,見其反倒做出鬼臉,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下一刻在之安靜下來後,方才雙手輕柔太陽穴,開口說道:“輕羽雖是可造之材,但階位之提升卻太快了些,雖然與之夢丫頭相比不算什麽,可那是體質差距,而且兩人的心性也大大不同!”


    “你是說?”


    “不錯!夢丫頭對於修習不過是想要陪伴,而輕羽這小子卻是為了盡快平息魔怪之亂,平日裏無論修行亦或是所作所為,太過急功近利拔苗助長,如此下去定然根基不穩,日後必出禍患!”


    “嗯……”千玉敏聽罷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卻一時想不起來,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雙手重重拍在台案上說道:“那你既然有著如此打算,為何還要逼他轉入魔族麾下?!”


    “你這丫頭,當真要嚇死本將嗎?!”林震嶽本以為她無話再問準備離去,不由低頭看向那些公務,突然被這一嚇忍不住質問道:“當真是三天不收拾,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個,嗬嗬、大哥,小妹一時情急,還望多多見諒。”


    “死亡之海曆練結束,本將還是會想辦法將其逼入魔族,至於原因,日後你定會知曉,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千玉敏見其當真有些生氣,便也不好再去詢問,畢竟今日自己為了那丫頭,已經夠胡鬧了,若是再這般下去,唯恐他真的動怒收拾自己,想到這裏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向著門外退去。


    “死丫頭,當真以為本將不會生氣嗎?真是、真是、哈哈……”隻是還未待林震嶽嘀咕完,房門便再次被打開了,頓時氣得還未抬頭便已訓斥道:“當真以為本將不會教訓你嗎?!竟然如此沒有……”


    “哦?林將軍好大的威風啊,怎地不繼續說下去了?老夫還想看看你準備如何教訓。”


    “那個、哈哈、白老怎地有空登門,小子不是說您,快坐快坐……”當看清來人乃白帝時,便已有所心虛,突然聞其所言,連忙賠笑起身迎了過去。


    “哦?林大將軍這般熱情,當真是讓老夫受寵若驚啊,難道心裏還盤算著怎麽對付老夫不成?”


    “白老真是說笑了,小子哪敢有這等想法啊……”


    “是嗎?老夫倒是覺得你敢的很哪!”


    “沒有!絕對沒有!小子一向對您尊崇有加,怎會想著對付您老?”


    “哦?如此說來倒是老夫誤會你了不成?是否還要給你道個歉?”


    “不敢不敢,白老句句金玉良言,能得您一句訓斥當真三生有幸。”


    白帝看著眼前那副無賴模樣,一時間也不知再該如何繼續下去,俗話說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臉人……


    “好了好了,老夫倒也不是氣你耍小心思,畢竟能拿老夫當槍使,說明老夫在你心中還算值得信任,隻是不知你為何這般確信那小子不會真的投入魔族麾下!”


    “既然您老話都說的這般明白了,那小子便也與您如實交代。”說道此處林震嶽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臉色十分嚴肅的開口說道:“隻因為他是本將看好的徒弟,如此便足夠了。”


    “哦?”見其突然這般,還以為會有什麽好的說辭,不料竟是這樣一句話,不過隨即卻麵露笑意的說道:“既然你有這份把握,老夫便也相信於你,還望你我二人都未看走了眼才好。”


    “這個還請白老放心,那小子定不會讓你我二人失望!”


    “如此老夫便先回去了。”


    “小子恭送白老。”待其出門走遠之後,林震嶽關上房門臉上露出一抹調笑道:“老狐狸……”


    而白帝走了之後,當見房門關上,扭頭便向著住處行去,不過卻突然滿麵春風,同時也輕聲低啐了聲:”小狐狸……”


    迷失沼澤內,站在營帳之外,同樣向著東北方以秘術感知的古墨,突然發出一聲輕笑,隨後搖頭輕聲道:“這小子運氣好時當真是羨煞我等,但倒黴的時候也真是無人能比……”


    “是啊,那土岩之靈眼看便要被其吸取,但最後時刻,竟被那幻刀閣的人給無意破壞了。”


    “不過如此一來也並非不是什麽好事,畢竟他此次去那死亡之海,為的便是心境上的淬煉,若是再得了那靈源,隻怕反倒不利。”


    “話雖如此,但細細想來當真可惜的很,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那所謂的土岩之靈,不過好在那死亡之海中並非隻有土岩之靈。”


    “嗯,是啊,若是能得到那風暴之靈,想來對其所修功法也有不少的好處。”古墨說罷本準備就此回帳,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疑惑道:“你可有覺得那幻刀閣弟子,最後施展的刀芒有些似曾相識?”


    “原本老洪我便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聽你如此一說當真有不解,這刀法似乎早在天選盟時,見人施展過,不過那人定不是幻刀閣之人!”


    “不錯!若是記得無誤,應怪是他的殺招,不過傳聞他早已死去多年,這就奇怪了,難不成他後來去了幻刀閣?也不對啊,那幾人向來我行我素,若非當時天雲危在旦夕,也不會突然現身。”


    “那當年你與他們交手,覺得怎麽樣?他們之中可有人會是如今的神秘人?”


    “嗯……”聽到此言,古墨忍不住皺眉沉思起來,時而搖頭時而點頭,似乎是在對什麽事情進行著定奪一般。


    洪烈鍾見狀倒也不去打擾,畢竟萬年前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天人之境?而當初的自己不過剛來此處,雖然後麵有緣見過,但印象卻不及這親自交過手的人。


    “若是說起他們實力,當時任何一個比之今時今日的白帝,應該不相上下,但若是論起心中那份陰暗,卻不足以做出那神秘人的手段!”


    “哦?你與他們相識多久?又怎會知道不是他們?畢竟近萬年過去了,人多少還是會有些改變的。”


    “此言說出倒也不錯,但古某實在不敢相信會是他們中的一個,畢竟那時古某可是封神巔峰,半入返璞大境界,他們七人不過區區天人大境,竟在最後一戰中,能將吾軀體殘破毀滅,當真不知哪裏來的潛力!”


    “此事老洪我倒也聽過一些,但終究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魔族素來體魄強悍,尤其是到了你當時的那般境界,怎麽可能還會被傷?”


    “不錯!這也是古某一直在起疑的地方,而且當時除了他七人外,並未發現任何陌生的氣息,除非那人修為之高遠高於吾等!”


    “左右都在推測那神秘人,但又找不出絲毫痕跡,看來還要將心思放在這莫小子身上,畢竟也隻有他才能成為最好的魚餌!”


    “不錯!辛辛苦苦養的魚餌,定然不可出了半點疏漏!”


    雖說之前魔族動了幾次,發動戰爭擾亂過人族幾次,但終究不過小打小鬧,根本無損雙方任何根基所在。


    不過卻也在這幾次的小打小鬧之後,漸漸的發現了那神秘人的影子,更為重要的則是那人,似乎不為正也不為邪,隻是依照自己的感覺而行事。


    但也正是如此,才會使得眾人心中更加不知所措!因為這種定不下是非的大能之人,最後究竟能做出什麽事情來,根本無法猜測亦或防備!


    他有可能會助人,也有可能會助魔,更有可能兩邊平等對待,可萬一是為了別的緣由又當如何?而根據之前的種種跡象來看,他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為了殘害!為了戰亂!為了荼毒!也許這些事情在他的眼中不過如台上說戲罷了!


    這種將生命當做兒戲之人,比之魔怪為了占領的殺戮更為可怕!因為他的殺戮是永遠沒有底限的!這也是白帝當初告訴莫輕羽,影響到他那個世界的根本原因,隻不過是將那神秘人暫且含糊為魔怪罷了……


    而在那遙遠的神秘山穀中,負責看管凶獸寂滅的黑奴,此時卻並不在那裏。而是悄悄的去往了圓月城中。


    “黑奴,你來這裏可有人起疑?”


    “這個自然無人起疑,但我要的東西弄來了沒?”


    “未曾,畢竟那生死判鍾溫養在白老兒的氣海之中,如今這般怎能輕易取得?”


    “哼!這點事情你都辦不到,還好意思質問其老子來,別怪老子沒有提醒你,他們似乎已經有些起疑,想著法子要揪出你我,莫要等到最後非但成不了事,反倒丟了性命!”


    “就算知道又如何?若是當真到了那一步,大人豈會置之不理?有他出手相助,別說他現在人魔四位天人,就算那七人都活過來亦是無用!”


    黑奴聽到其提到那位大人時,身軀微微振了一下,隨後再無任何反應,轉身便走。


    而與黑奴見麵之人,從始至終都隱身於霧氣之中,根本看不清真實樣貌,甚至可以說連氣息似乎都被隱藏,無從感知。


    不過二者口中所說的那位大人,究竟會是何等實力?竟然可以輕鬆應對四位天人之境……


    死亡之海中,如今已經距離那土岩之靈被毀,巨大沙怪崩裂,過去了四五個時辰,周圍靜悄悄的一片,看起來和其它荒漠別無二樣,唯獨那先前戰鬥的地方,有一座比之任何一處都要大上數倍的沙丘,看起來仿佛一座小山般。


    突然在那沙丘之中伸出一隻人手來,隨著那手狠狠的按在一旁,似乎是想要將其主人帶出來一般,可是卻沒有任何見效,反倒再次陷入其中。


    不過那人卻絲毫沒有放棄,繼續將手伸出、按壓、拖帶,如此這般反反複複了五六次後,不單單在隻有手露出,連同著一隻強健有力的臂膀也從沙土中浮現出來,隨著腦袋、胸膛、腰腹直到整個人都從沙丘中爬出後,方才癱倒在地,瘋狂的喘息著。


    而那從沙丘中爬出的人正是莫輕羽,隻見其身上的衣物早已撕裂成了破布,甚至很多部位連最簡單的遮體都無法滿足。


    “格老子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是要活埋了老子啊!”待到稍微歡喜片刻後,猛地坐起身來,看著身下的沙土低頭咒罵道:“若非老子體魄強悍,隻怕沒有被憋死,也要被這無數黃沙給活活壓死了……”


    一番嘟囔之後,這才站起身來,一邊瘋狂的拍打著身上沾染的沙土,一邊回憶著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畢竟當時的自己十分清醒,而且那微黃色光芒也絕對是真的!雖然處在巨大沙人的身體裏麵無法睜眼視物,但學會以心代眼後,反倒看的更加真切起來!最為重要的則是種種跡象表明,那土黃色的光芒定然便是它的生機所在!


    隻是不知道最後那道白光是哪裏來的,雖說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精純的光刃,但卻十分明顯的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無盡刀意。


    “等等!刀意!戰大哥!項兒!”想到這裏,莫輕羽總算明白為什麽一直感覺心裏麵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麽東西,一聲驚呼之後連忙趴在地上,瘋狂的拋起那如山般的黃土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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