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半個時辰之後,三人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而剩下的那些也被古晨瑤盡數拿在手中,似乎怕被人搶了去一般。


    “莫小子,你可是有些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讓洪叔叔幫你開解一番,也算報答了你這盛情招待。”


    “洪叔叔,小子的事情,恐怕你也不知如何勸慰,隻是不知洪叔叔在那魔族之中屬於什麽實力?”其實這番話莫輕羽早就想問了,隻因方才初次見麵,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講,現下這般倒是一個機會。


    “我的實力嗎……”洪烈鍾聞言,沉思片刻方才說道:“與她爹爹三七開,和白帝倒也能打個五五平手,至於楚星海則是八二有餘……”


    “什麽?!”雖然早已猜到此人實力定然不弱,但是如今聽他這麽一說,頓時驚得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口中的三人是何等存在,自然是人盡皆知!


    洪烈鍾見其這般模樣,便也不再多說,待其消化的差不多後方才繼續道:“你也不必如此在意這些,畢竟要不了多久,想來你便可與我等這些所謂天人之境所比肩,不過你需耐得住這中間的孤寂。”


    “洪叔叔,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小子耐不住又有何用?”言語之後,有些事情不知為何突然浮現腦中,不由疑惑道:“但小子有一事不明,還望洪叔叔能夠為小子解惑。”


    “哈哈,我自然知曉你所因何事,但有些事情並非他人訴說,便可解開你的心結,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你自己去觀察,從而以內心來做出判斷。”


    “可小子現在被這些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原本以為這世間無非善惡兩種,可現下卻發現這些東西是那般的難以琢磨,到底什麽才是善?什麽才是惡?”


    “善與惡因人而異,就好比對於瑤兒來說,她的爹爹也就是魔主,對你們而言可能便是恐怖所在,但對她而言卻是寵她愛她的父親,你說這好與壞可能判別的出?”


    “但魔族操作幽冥中的怪物,荼毒天雲大陸萬千生靈,而人類為了生存隻得苦苦抵抗,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


    “是嗎?”洪烈鍾聽罷,並未及時作出回應,而是隨手抓起一把塵土灑在草葉上,隨後說道:“你說這塵土為何無法立足草葉之上?”


    “因為草有韌性,突然遭到塵土的壓迫,無論作出何等姿態,也要盡力擺脫。”


    “既然如此,那為何塵土便願意為草木提供生存之本,讓它們長在自己身上?難道它們便甘願白白奉獻嗎?”


    莫輕羽聽罷不由陷入沉思之中,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如何反駁,看著那不斷燃盡化為灰燼,融入塵土中的枝葉靜靜發呆,似乎想不清楚便不願放棄一般。


    直到古晨瑤將手中殘留的骨刺扔在地上,沾滿塵土時方才恍然大悟急聲說道:“塵土生養了草木,可草木終究還是會化作灰燼與其相容,就好比生物吃了植物,在經過一些歲月後,終會病死亦或老去,又給植物當了養料!它們誰也沒有侵占誰的利益,隻是按照天地法則過著不一樣的生活罷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這就好比人、魔、神、仙這四個對立的關係,神、仙二族雖然強大,但也是人修煉而成,魔族最為強大,可你知道他們又是因何而生嗎?”


    “這個小子確實不知,還望洪叔叔告知。”


    “神、仙二族生為至善,心懷萬物生靈,但卻也有心,有心便有著自己的陰暗麵,而魔便是在他們身隕之後,心中陰暗與死氣、邪氣、戾氣、怨氣融合所成,那你說這魔族可也算天地間的一份子?”


    “雖然您說的這些太過匪夷所思,但就算如此,他們也不該去荼毒這世間生靈才是吧?”


    “罷了罷了,以你如今的境界,還不足以體會這些,待到你踏入天人之境,可與天地溝通之後,再來尋我辯上一辯,到那時想來你便會是另外一種看法了。”


    “可……”


    “沒什麽可是不可是,很多事情你沒有到達那個層次,便不會真正的去明白,隻有當你真正踏足其中,方能知曉這天地間真正的法則,這也是為何魔族自始至終,都未曾滅亡的原因所在。”


    聽著那一句句不知如何反駁,但心中又無法接受暫且稱為謬論的說詞,莫輕羽本就有些迷茫的內心,如今仿佛陷入混沌之中,不知如何自拔,畢竟洪烈鍾所說的話,與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所要擔負的責任,竟然完全背道而馳。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時,兩人方才決定帶著瑤兒找一處村莊過夜,隻不過這四下環視而去荒無人煙,哪裏會有半個人影。唯有洪烈鍾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但隨後卻露出一抹頑劣的表情,似乎向對他人挑釁一般。


    話說肖夢雨四人,在那落神城中找了一個時辰後,卻是毫無任何收獲,隻得返回李禦風府中,可是也不願就這般放棄,便決定暫且由李禦風留在府中,若是莫輕羽突然折返,也好告訴他前往圓月城中去尋找眾人,而其餘三人則決定沿路再碰碰運氣。


    如今三人一夜未睡,又尋了一個白晝,雖是修行之人,但也是女流之輩,身體多少有些疲倦,便暫且找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修養生息。


    “夢雨放心便是,莫賢弟畢竟不是孩童了,而且又身懷諸般神通,定然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也許隻是心中有所鬱結,待到想清楚後很快便會回來。”


    “可是,如今這般形勢對他本就極其不利,可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隻怕……”


    “說什麽傻話哪?即使有什麽危險,依他林震嶽林大將軍的性格,還會不去護他?有他那般的人物在,又有誰能真正欺負的了你那如意郎君?”


    肖夢雨聞言垂下頭去,也不知是覺得上官虹樂言之有理,還是在想莫輕羽究竟會去哪裏。


    “行了肖師妹,我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別還未找到他,你便先垮下了,喏,給你些蜜餞嚐嚐。”


    看著李思樂遞過來的美味,就算實在沒有胃口,也不得不將其接過,隨後如同嚼蠟一般放入口中。


    “嫂嫂你說他怎麽這麽傻?什麽事情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嗎?非要自己一個人衝動而行,絲毫不去顧忌我的感受,你說他若是當真有個什麽不測……”


    看著方才吃下兩口,便趴在自己懷中哭起來的肖夢雨,上官虹樂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得輕撫其後背說道:“無妨的無妨的,肯定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待你到了圓月城中,他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是啊是啊,肖師妹,娘親何時騙過你,說不定真如娘親所說的那般。”


    二人安慰許久之後,見她仍是未有反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肖夢雨竟然已經睡著了,不過即使在夢中,雙手依然緊緊的抓住上官虹樂的衣衫,似乎是將其當做了那個人,害怕一鬆手便會再次溜走。


    “娘親,你說肖師妹怎會這麽命苦,好不容易與那冤家重逢,可又出了這檔子事,也不知道那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獨自一人出去避難,將肖師妹扔下承擔這一切!”


    “樂兒不得胡說!為娘能看得出來,莫賢弟重情重義,如今這般也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倘若不是怕牽連我等,又怎會一人悄無聲息的遠去?畢竟那些傳聞,想來多少也被他聽得些許。”


    “哼!雖然我不喜歡那位莫師弟,但若是讓本姑娘找到是誰在那亂嚼舌根,定要給他們好看!”


    “你啊你啊,若事情真如你說的這般簡單,哪還會有現在這些麻煩?”看著女兒憤憤不平的神色,上官虹樂不由搖頭苦笑。畢竟依照自己的閱曆來看,這一次的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其中定然有著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在暗中操控著一切!


    而在圓月城的城牆之上,白帝此時負手而立遠眺出神,其身邊跟著的自然是那楚星海,隻不過他現下的神情卻是顯得有些著急。


    “白老,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必擔憂?若是這小子當真隨老三去到迷失沼澤,真的還能回來嗎?”


    “你且放心便是,老夫不怕他回不來,反倒是害怕他現在不隨著入那迷失沼澤。”


    “這又是為何?!難道你當真要看著他同魔族狼狽為奸不成?!”


    “哈哈。”白帝聞言,不由笑出聲來,回頭看向楚星海說道:“你這廝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沒有他林小子看的透徹。”


    “嗯?白老此話怎講?現在說的是莫小子,怎麽又扯到他林小子身上去了?”


    “你當他小林子看不出來別人使詐?鳴槍穀雖然盡顯兵將狂野之氣,但莫要忘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著蒼梧、尉遲風、左鶴遊、曆少軍、千玉敏這等人物為其謀劃!而他小林子師承何人,難道還用老夫來說嗎?”


    “天機算盡!南宮飛羽!”楚星海聞言頓時驚呼出聲,未曾想近乎千年過去了,竟然還能讓自己想起這麽一個鬼才!


    “哈哈,不錯不錯,你當他小林子修行嗜血邪禁術,南宮小兒會不知道?你當那兩起滅門疑案,為何無人能查?”


    “難道說玄冰、喚水二門竟然還有他南宮老鬼的痕跡?!”


    “他林震嶽雖也是一代鬼才,但那時畢竟太過年輕了些,若是沒有他師父替他處理尾巴,隻怕那事早已人盡皆知!不過即使有南宮老鬼出手,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多少還是讓他人查出了一些端倪。”


    “可這些事情與莫小子踏進迷失沼澤,拜入魔族麾下,又有什麽關聯?”


    “這個,你還需慢慢體會,但不得不說,小林子對這個徒兒當真是煞費苦心,竟然連這等將眾派別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事情都敢做!”


    若說以往隻認為他林震嶽有點小聰明,那現下聽到白帝一番提點之後,楚星海隻覺得後背冷汗直流,雖然還未想明白這番做法究竟是為了什麽,可心中多少已經確信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林震嶽日後定然不可小覷!他莫輕羽的成長速度同樣不可估量!


    轉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自從魔怪盡數駐紮在迷失沼澤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異動,仿佛銷聲匿跡一般,但派往前去查探的人不是重傷而歸一無所獲,便是連那布置的幻陣都未曾踏入。


    在這段時日裏麵,莫輕羽、洪烈鍾、古晨瑤一行三人,除了每日行走在林中山水之間,便是捉來野味一飽口福,似乎都忘記了如今人魔之間水火不容的勢頭。


    “不錯不錯,怪不得瑤兒嚐嚐念叨我這手藝不行,做出來的難吃,幾天相處下來,跟著你小子吃這些美味,當真是覺得以前吃的還不如枯枝爛葉!哈哈!”


    “洪叔叔說笑了,反正小子現下無事,到處閑逛散心,您若是不嫌棄,小子天天帶著你吃!”


    “不嘛不嘛!瑤兒也要吃!哥哥不能這般偏心!”古晨瑤本在低頭奮戰著,突然聽到兩人的對話,頓時不樂意了,抬起頭來眼中盡顯委屈,但因口中塞滿食物,倒是言語十分不清晰。


    “哈哈,你這丫頭吃著還堵不住嘴!哥哥何時虧待過你吃喝?”


    “呦呦呦,小丫頭還吃醋了,洪叔叔以前可沒少給你帶好吃的,如今反倒介意叔叔跟著蹭吃蹭喝了?哈哈……”


    “哼!既然洪叔叔也知道自己是在蹭吃蹭喝,怎麽不給哥哥一些好處哪?”


    “嗯?”洪烈鍾初聞此言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待到醒悟後不由笑罵道:“你這丫頭,叔叔給你這哥哥好處,讓他強大起來,日後再來欺負我們嗎?”


    “不會的!哥哥才不會來欺負瑤兒的,至於你和爹爹那就不好說了……”


    “你這丫頭,若是讓主上知道了,定然要狠狠說教一番,這才與他相識多久,便投敵叛變了。”


    “那又如何!洪叔叔若是不給哥哥好處,便將手中的烤魚放下!”


    聽著二人這番言語,反倒是把莫輕羽搞得哭笑不得,畢竟自己這個當事人還在這裏。


    “行了行了,便依你這小丫頭的!”洪烈鍾見其這般頓時哭笑不得,而後轉頭看向莫輕羽說道:“你這小子區區化丹後期,卻拖住我這天人大成者半月有餘,如此這般對於天選盟來說委實不虧,但我已經答應了瑤兒丫頭給你好處,那自然是要做到的!”


    “洪叔叔莫要在意,瑤兒素來頑劣,不必太過理會的,而且這幾日洪叔叔也沒少幫小子捉來野味悉心開導。”


    看著麵前神情之中毫不做作的小子,洪烈鍾反倒十分欣賞起來,畢竟他已經知道自己實力,卻仍能夠這般實屬不易。


    而莫輕羽並非改了那看見好處便不要命的性子,實在是最近沒什麽心思修煉,亦或者增強實力,畢竟換做誰被自己保護的人這般誹謗猜測也會心生不滿,哪裏還會再有前進的動力。


    “小子,莫要淨說些氣話,倘若人魔兩族真的開戰,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前去相助嗎?”


    “我……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便先學著,莫要等到日後掛念之人遇到了危險,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而毫無出手相助的能力!倘若真到了那時,你也隻能悔不當初!”


    聽著洪烈鍾的勸解,莫輕羽卻十分疑惑不解,按道理來講兩人終究勢如水火,難道他就不怕教會了自己徒增強敵嗎?亦或者是像他這般大能者,根本不懼怕這些?


    “小子還在猶豫什麽?難道你認為老洪我會害你不成?”


    “自然不會,隻是小子不知道你們魔族的東西,小子可能習得?”


    “哈哈……”洪烈鍾聞言反倒放聲大笑,不知是在笑他還是在笑些什麽,而後突然略帶玩味的說道:“既然你是那九人之一,可聽說過老洪所持的八棱裂天錘?”


    “八棱裂天錘?八棱、裂天錘!”初聽其名便覺得熟悉,不由輕聲嘀咕起來,最後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對麵之人驚呼道:“您!您是九人之一!怪不得怪不得!難怪小子第一次見你便覺得十分熟悉!原來早已在祭壇之中見過您的石像!”


    “嗯?石像?什麽石像?不是隻有九方玉台,九樣神兵嗎?哪裏有什麽石像?”


    “難道您沒有見過石像?不應該啊……”看到其這般反應,莫輕羽反倒十分不解,畢竟自己初入之時分明見到了八尊石像……


    八尊石像?為什麽是八尊?而不是九尊?對!沒錯!因為那石像沒有自己的!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有他人可進入祭壇之中,每當一個天選的引路人交替之時,便會雕刻出一座!


    “洪叔叔!小子有一事想要告知於您!”


    “嗯,你說吧!若是當真如此,這件事便可能牽扯到我們一直要尋找的那個人!”


    雖然莫輕羽將自己所發生的的一切循循道來,洪烈鍾的表情也越發凝重,似乎有什麽謎底快要解開一般,隻是總在關鍵時候,讓人難以琢磨!一切緣由便是其口中所提到的白帝!雖說他早已知道天選之事,也有可能將人引入祭壇,但祭壇中的事情他也斷然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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