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殿前那一片白色彼岸花又活了過來,風掠過,蕩起陣陣漣漪,像臉上的皺紋。炎彬抬手摸了摸,不平滑的觸感——他又老了十年了。


    說不盡的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曆過了夏月炎天,卻又值三秋霜景。


    這十年裏,他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擎蒼的蹤跡,還有被他抓去的夢魘和清風,但他們卻都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了無音訊。


    一個人度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才終於能夠體會到寂寞和孤獨,以及無盡的失落!


    “咕咕咕——”


    正在彼岸花瓣上吸露水喝的小黑頭飛了過來,落在炎彬肩上咕咕地抗議。


    “又想去人界玩了?”炎彬摸了摸小黑頭那顆圓滾滾的小黑頭,有些無奈地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就忽然能聽懂小黑頭說話了,也許是小黑頭在明月消失後把他認成了第二位主人。


    又是金陵城,炎彬每次都隻會帶小黑頭來這一座城裏,弄得小黑頭本就不大的小惱形成了一個狹隘且固定地思維——人界就是金陵城,金陵城就是人界!


    一魔一獸,在金陵街上漫遊,隻見周圍不時有百姓手拿賀禮、喜氣洋洋地直朝前方走去。


    炎彬攔住一婦人,好奇問道:“您好!請問前方可是有什麽好事?”


    多年過去,他的性情變了很多,不知不覺中多了份柔情。


    婦人一臉燦爛,笑道:“今日顧大夫家為慶祝愛女滿歲,正擺宴席慶祝呢!這位公子,你也一同趕去沾沾喜氣,顧大夫菩薩心腸,又醫術高明,簡直就是我們金陵城的活菩薩,沾點顧大夫家的喜氣一定會保佑你今年身體健朗的!”


    “大夫?”炎彬望著那婦人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不禁又想起明月拿仙丹為他療傷的往事,“按照人界的說法,她應該也算是大夫!”


    “咕咕咕——”


    小黑頭在炎彬寬大的手掌中動了動。


    炎彬一笑,道:“你也覺得她是大夫?那我們就一起去沾沾顧大夫的喜氣!”


    說完便跟隨眾人來到顧大夫家,庭院不大,用柵欄圍住,院中擺了幾張喜宴,宴席上擺了些點心和菜肴,以坐滿了賓客,院中笑聲連連,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後麵來的賓客見位置已滿,放下賀禮,與正在招待客人的顧大夫道了喜後便自覺離開。


    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看來還是人界要熱鬧的多!”炎彬心中不禁感慨。


    顧夫人抱著愛女忽然看到杵在門口的炎彬,見此人高如太上巍峨,氣勢非凡,又戴一黑色鬥篷,腦海中回憶不曾見過,甚覺奇怪,於是迎上前去。


    “公子也是來賀喜的吧!如不嫌棄,進來喝杯喜酒!”顧夫人笑道。


    炎彬正要開口,卻忽然被顧夫人懷中的嬰兒所驚嚇住,那雙眼,他怎麽都不會忘記。


    太像了,太像了!


    他心中不住有一個聲音在呐喊,不禁伸手去撫摸那嬰兒稚嫩的臉蛋。


    那嬰兒似乎也覺得炎彬與其它人不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奇觀看,就像見到了稀有物種一樣。嘴裏不住“咯咯——”得笑著。


    聲音稚嫩如風鈴脆響。


    “看來他很喜歡你!”顧夫人不禁道。


    “我可不可以抱抱他?”炎彬期待地看著顧夫人問道。


    “當然可以!”


    顧夫人領炎彬來到大廳,顧大夫見自家小女被炎彬抱在懷中竟然不哭,於是迎上前來,笑道:“看來我家小女很喜歡公子您啊!公子不知道,她可認生了,除了我和他娘,誰抱她她都不肯。來,公子這邊坐!”


    炎彬坐下,把懷中的嬰兒往上提了提,道:“也許我們前世見過,並且交情還很好!”


    眾人都被炎彬的話逗笑,顧大夫道:“小女至今還沒有取名字,我看小女與公子投緣不如公子幫小女想個名字如何?”


    “名字?”炎彬抬起頭來,見顧大夫與顧夫人都極其認真,不禁脫口而,“明月!”


    “明月?”顧大夫與顧夫人不約而同重複道,顧大夫隨即一拍手,甚是滿意道:“皎皎明月,載缺載盈!好,這名字取得極妙,以後我小女就叫顧明月。”


    眾人聞言,立馬拍手祝賀。


    “哈哈哈!表哥,我沒有來遲吧!”隻聽得外麵一聲爽朗的喊聲,顧大夫與顧夫人紛紛抬頭望去,一喜,連忙抬腳迎接。


    顧大夫笑道:“不遲,不遲,超弟能親自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顧超禮道:“表哥嫂子,恭喜恭喜!快讓我抱一抱我的小外甥女!在哪呢?舅舅還給她帶個小鼓玩具呢!”


    顧夫人笑道:“小女在屋裏呢!”


    三人一邊走一邊道,顧夫人又問道:“清風身體可恢複好了?”


    “差不多了,本來他也要嚷著跟過來,我怕他舟車勞頓硬是把他留在家裏。”


    顧大夫道:“清風的記憶可有恢複?我看那孩子很是可憐,當年要不是我上山采藥,他還真要被山裏的野獸叼了去。”


    “是啊!可憐的孩子,也算是了我沒有兒子的願頭!”顧超忽然感慨道。


    三人這時已來到屋內,顧超一見到炎彬手中抱著的嬰兒,便立馬走過去強抱了過來,都沒有注意到炎彬有些不滿地神情。


    “哇……長得真是水靈啊!比滿月的時候更漂亮了!”顧超讚美道。


    “她現在有名字了呢!是這位公子取得,取名明月。”顧夫人笑道。


    “顧明月!好名字啊!”顧超這才朝炎彬看去,感謝道:“公子取得極好。”


    炎彬微微一頷首,卻又聽那顧超驚訝道:“顧明月,明月清風,清風明月,看來真是緣分啊!表哥、嫂子,我家清風也尚未娶妻,要不?”


    “超弟的意思是?”顧夫人還有些不解地問道。


    “哈哈哈!”顧大夫此時卻哈哈大笑了起來,“超弟,你這個當爹的絕對是稱職稱心了,好,我答應了!”


    “啊?”


    “不可?”


    兩道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響起,一道來自顧夫人疑惑地聲音,一道來自炎彬不滿地聲音。


    眾人皆是愣了片刻,顧超是個急性子,見有人不同意他的提議,當即就要問個明白,“公子為何覺得不可?”


    炎彬道:“明月尚且太小!”


    “哦!這不是問題,”顧超接受他這個解釋,“我們先定下娃娃親,等到明月十八歲時,便讓清風過來提親,表哥、嫂子覺得如何?”


    “嗯嗯嗯!可以可以,我沒有意見,清風那孩子長得好看,心地又好,我很滿意。”顧大夫如口中所說得一樣,臉上也是滿意地笑容。


    顧夫人見丈夫笑得滿意,也彎嘴一笑,“我也沒有意見。”


    這裏大家都沒有意見,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喜上加喜,熱鬧的氣氛又添了一層。但除了一個人,隻見他氣得臉都青了,一轉身就往外頭走去,弄得眾人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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