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輕舟上。


    “有趣的小家夥,”黑袍人臉上無口,聲音卻回蕩在江麵,“若是你不死,我回來找你的。”


    小舟隨輕風,飄蕩離去,淹沒在水霧中。


    山頂,吳塵雙手撐地,身體上血肉模糊,隱約可見白骨,一滴滴鮮血滴在地上。臉上布滿汗水,也沒有痛苦,隻有一片迷茫。


    山上微風輕撫,拂動他長長的頭發。


    “是他!”吳塵雙目慢慢血紅,雙手握得緊緊的,隻感覺自己生機慢慢消失。此刻他沒有失去理智,想到那人一眼,自己便是如此,暗自心驚。讓他更疑惑的是,為何沒有妹妹的身影,而大牛為何會跟著他。


    “吳塵!”一道身影掠來,出現在吳塵身旁,正是莫辰。他回來後,沒有發現吳塵身影,便一路尋來,見此刻渾身是血的吳塵。他又驚又怒,要知道,這小子肉身可媲美一階境初期凶獸,是誰有這麽大能耐,能讓他如此。


    “老子不是讓你別亂跑嗎?你跑到這你做甚?”莫辰大怒,上前抓住吳塵的手腕,突然一頓,“你,經絡全碎了。”


    咳,吳塵咳嗽,噴出一口血液,雙目黯淡無光,軟綿綿倒在地上。莫辰抓著吳塵的手不斷查探,臉色陰晴不定,最終起身搖了搖頭,這小子經絡全碎,無法再修煉了。


    想到自己付出的心血付之東流,再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子,左手慢慢運轉靈力,就要拍去。


    “老師,”吳塵臉色煞白,輕聲低喃,又輕咳一下,再次吐出鮮血,染紅了地上的樹葉,暈了過去。


    唉,莫辰收回手掌,雙手負背,不知在想什麽!


    四周,參天古木,在風中屹立不動,隻聽聞極遠處凶獸的咆哮聲。


    莫辰輕歎,看著地上的吳塵道:“如今你已經無法修煉,與我無用。老夫念在師徒一場,便饒你性命,至於你死或活,任由天命吧。”


    抬手隔空一點,一道靈力注入吳塵身體,止住了他全身流淌的血液。搖了搖頭,拂袖而去,留下躺在血泊中的吳塵,是那樣淒涼無助。


    風吹拂,淡淡的血腥味隨風飄遠,一隻隻凶獸,聞著血腥味,追尋而來。


    沒人注意,在吳塵不遠處,有著一個黝黑的巨大洞口,洞深不可測,一些鳥兒從這裏飛過,被一股吸力拉扯,遙遙直墜,落入黑洞中,連一聲悲鳴也沒有。


    咚咚咚,大地震動,萬獸齊聚,往吳塵所在的小山而來。


    玄靈域,山頂一座涼亭中,蒲團上,身著淡黃衫的胡笳兒正盤腿修煉,一道道靈力卷入身體。突然,嬌軀一怔,胡笳兒猛然睜眼,捂著胸口,感覺自己氣息不穩,心裏亂做一團。


    “怎麽回事?”胡笳兒起身,慢步來到亭外,看著滿地的鳶尾,愁眉深鎖。


    “怎麽了?笳兒妹妹。”身後,芝莉來到,看著滿臉憂愁的胡笳兒,關切詢問。


    “沒呢,芝莉姐姐,隻是心神稍微不寧罷了。”胡笳兒一挽耳畔青絲,強拉出一抹微笑。


    “哎,別想太多了,再過幾日,我們便要出發了。此去旅途遙遠,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到達那獸域。”芝莉略顯興奮,摘了一朵鳶尾花,在手上把玩。


    山頂前方,白雲飄渺,一行行白鷺齊飛,時不時傳來幾聲悲鳴。胡笳兒呆呆地望著遠方,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玄靈域中央,巨大山頂上,一座黃金大殿威嚴坐落,在陽光下,蓬蓽生輝。殿外,有一清潭,環繞著大殿。潭中,煙霧彌漫,依稀可見一朵朵荷花探出煙霧。


    大殿分為三層,頂層中,一白衣人席地而坐,他鶴發童顏,雙目密閉,竟有不食人間煙火之韻。


    下方,一灰衣老者筆直而立,隻手撫須,不知在想什麽。


    “聽聞獸域出現了一片黃沙秘地,宗主讓眾弟子前去曆練,莫不是就因為此?”灰衣老者目光疑惑,“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宗主莫不關心嗎?”


    上方,元道一也不張目,神態悠悠,“大凶下,必有大機緣。五長老,你派幾名玄靈使者跟去,我到要看看,誰敢劫殺我玄靈弟子。”


    “宗主,現在宗內玄靈使者大部分已經派往那地,生死不知,如今宗內也沒多少使者了,再派遣恐怕…宗主,那地終究有什麽,你”五長老還未說完,便被元道一打斷,


    “無妨,他們沒事,你把剩餘人皆派去吧,另外,讓四殿長老也安排些人手跟去。放心,有我在玄靈域,十宗還不敢造次。”


    “是,”五長老無可奈何,畢竟宗主的命令,他不敢違背,躬身速速離去。元道一睜眼,目光眺望遠方,仿佛能看到極遠處。


    一片岩漿中,幾十人苦苦掙紮,卻始終脫離不了這岩漿,身旁還有許多幹屍浮在岩漿表麵,幹屍表情猙獰,極為可怕,從他們的表情,依舊可看出不甘與憤怒。一道道靈力從生者身體被抽出,慢慢聚集在頭頂大血球內。血球內仿佛有心跳聲,噗通噗通,回蕩在這片空間,每一次跳動,便會抽取下方眾人的一道靈力以及血液。


    “十年,足夠了。”元道一輕輕一笑,又合上了雙目。


    合歡宗,閣樓中,花韻兒閉目調息,此時一男子推門,走了進來。花韻兒連忙睜眼,看到男子,起身恭敬道:“老師。”


    男子正是程陽,他笑容可掬,目光流轉在花韻兒身上,暗暗驚奇,“韻兒,你這至陰之體,修煉起來果然極快,也不枉為師教你修靈術。”


    “多謝老師栽培,”花韻兒美目流盼,隻是目光中些許茫然,“老師,可以告訴我以前的事嗎?韻兒真的很想知道,這幾日夢中總會出現一個老頭,還有個虎皮青年,皆是一閃而過。”


    嗯?程陽臉色微微一變,暗自思索,隨即道:“你以前有個爺爺,也就是你夢中的老頭,而那個青年,他當日殺了你爺爺,還妄圖玷汙你。還好為師出現得快,救下了你,奈何讓那小子跑了。”程陽說著,一臉懊惱。


    見程陽如此模樣,花韻兒不由心生感激,“老師不用自責,待我修為有成,自會報此血仇。”


    花韻兒目光陰冷,把腦海中那虎皮青年的模樣刻在心間。


    “不錯不錯,”程陽笑著點了點頭,“你要努力修煉,盡快達到結丹期,到時候方可報仇雪恨。”說完轉身,那抹微笑變得猙獰起來,轉身離去。


    望著程陽的背影,花韻兒眼中竟有些許依賴,是他給自己重生,是他救了自己,還傳自己修煉術。如此大恩,不知怎樣報答。


    再想想記憶中的那虎皮青年,眸中泛起仇恨,“我會親手殺了你!”


    玄靈大陸偏北部,拜天宗,這裏山壑交疊,林草茂盛,一間間房屋散落在溝間。在一座山頂,建有一座七層高塔,名作拜天塔。


    拜天塔前是一塊巨大廣場,廣場上此時設立了多張大椅,椅上分別座著幾人。正前方,站著個男子,男子尖嘴猴腮,兩鬢斑白,對著椅子上幾人微微拱手。


    “我乃拜天宗大長老,拜天宗邀約鬼夜,萬毒,踏月,合歡,聽風,紫雲,六宗前來共商大事,實乃有幸之至。


    那玄靈殿如今氣數將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等依舊不敢輕舉妄動。不過還好我等皆與魂域達成協議,各取所需。


    今聽聞獸域外圈發生了大事,而玄靈殿也派遣弟子前去曆練,這些人可關乎十年後的秘境之爭,魂殿是希望我等拔其萌芽,一步步蠶食玄靈殿。如今魂域遠在天邊,不好趕來,而魂域使者有急事需回去稟報,特意讓我拜天宗主持此事。


    各位使者也是代表著各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坐在下方左側,一男一女也沒多想,就站了起來,對著眾人抱拳,道:“我合歡宗主有令,全力支持魂域。如今既然讓貴宗主持,我宗自然遵從。”


    合歡二人下方,一身著黑衣中年男子,男子相貌平平,卻隱約有不俗的修為。他思考了些許,起身拱手,“我鬼夜宗無意。”


    黑衣中年男子旁邊,是一青衣老頭,老者彎腰駝背,臉上膿瘡點滴,甚是嚇人。他杵著拐杖起身,桀桀一笑,“萬毒宗遣老夫而來,便會聽候安排。”


    右側,乾陵也起身,朗朗道:“踏月宗也無異議。”下方一男子以及一女子也起身附和,“聽風(紫雲)宗無異議。”


    “好,”拜天大長老撫須長笑,“那我們就讓他玄靈弟子有來無回。”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一道身影浮現,身影身著黃衣,麵部似乎有煙霧遮住,朦朦朧朧。其四周九龍怒吟,環繞著黃衣人遊轉,身影似處於虛空,又似就在上空,飄渺浩然。其身上浩瀚的威壓,讓下方各宗使者怦然跪地,毫無反抗之力。


    身影一出現,拜天塔內,一道身影極速現身,盯著天空中的人影,滿頭大汗,身軀顫顫巍巍,似乎也有要跪下膜拜的趨勢。這道身影苦苦支持,不過一息,便也臣服這威壓。跪在地上,對著天空人影遙遙一拜。


    “前輩,我乃拜天宗宗主,不知前輩來我拜天宗有何事?”


    “人界各宗各殿,元嬰以後,不許亂鬥,違者,誅!”天空中的聲音回蕩,久久不絕。


    玄靈殿,元道一猛然睜眼,身影一閃,出現在殿外,隻見玄靈殿上方,也出現一道身影,九龍環繞。元道一苦苦支撐,心中大駭。


    魂域,司空宇本在端茶自飲,突然手一頓,連忙飛出。在魂域上方,一道男子身影,九龍環繞,恐怖如斯。


    蓬萊閣,亦是如此。


    人界,各宗各派,上空皆有一道黃衣身影,似乎在頒布指令,如人界主宰,不從者,死!


    “各宗殿,元嬰以上,放下爭端,尋找此人。”天空中黃衣人手指一劃,在空中浮現一道黑袍身影的景象。黑袍人臉上一雙赤紅雙目,極為嚇人。


    獸域,一葉輕舟上,黑袍人眉頭微皺,抬頭望向遠方,“察覺了嗎?”


    一把抓著黎天,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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