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拿錦帕, 卻也止不住那黑漆漆的中藥飄起的霧氣送來的味兒,被那味道熏得腦袋一抽一抽的, 洛寧嫌棄的看著那碗藥道:“這是什麽?李老讓送來的麽?”


    “主子,趁熱。”蘭秀笑吟吟的說道, 雙手端起碗,直直的逼向洛寧,臉上溫婉的表情似乎在哄小孩,“主子回來的時候,李老正巧讓人過來傳話,讓奴婢派人過去取藥呢,良藥苦口, 主子可得為小主子做個好榜樣呢。”


    洛寧:“……”這是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還有,這藥到底怎麽回事,以前的藥味道都沒這麽衝,難道是她哪裏得罪老太醫了嗎?


    話說洛寧換好了一身素淨的衣裳, 就見蘭秀施施然拿了一個木盒進來放在桌麵上, 一股難聞的氣息隔著木盒飄了出來,洛寧心下當即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立馬蹭蹭蹭的往上漲,蘭秀嘴角微彎,仿佛看不到自家主子變得難看的臉色,慢條斯理的從木盒裏拿出一大碗藥,於是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這種味道的藥, 真的不會把她剛換的衣服熏臭麽?洛寧下意識的扇了扇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像管那碗藥。


    見洛寧依舊有些抗拒,蘭秀放下碗,打開木盒的第二層拿出幾個小碟,“主子,奴婢給你準備了果脯,待會主子喝完藥,吃些下去解解苦也是好的。”


    傳說中的給一棒子,再來一根胡蘿卜。


    洛寧想了想,“李老有沒有說本宮究竟是什麽問題,怎麽這藥味道這麽衝。”開了讀心術,發現的確是蘭秀讓小春子親自去拿的,大抵是老太醫在跟著她去劉氏那兒以前讓人去熬煮的,竟然有老太醫監控,估計就沒有問題,但老太醫怎麽沒說她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抱著懷疑的態度,洛寧甚至想讓人把老太醫請過來問問,要不要先拿根銀針試試有沒有毒?


    “主子。”蘭秀看洛寧在發呆,連忙推了推小碗,“要趁熱喝。”


    洛寧端起碗,視死如歸的閉著氣,一股腦給自己灌了下去,喝到中段的時候洛寧實在咽不下去,一不小心就被藥的味道反衝,差點嗆成苦瓜臉。


    “果脯果脯,”洛寧一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撚起了一塊扔進嘴巴裏,碎碎念道:“姑姑,去打聽打聽,本宮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李老,咋這藥的味道怪得讓人難以下咽。”


    “是,奴婢遵命。”蘭秀忍著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待李老太醫有空了,奴婢便讓人把他請過來,好讓主子親自審問。”


    “有水兒麽?本宮嘴裏這味道還在飄啊呢,李老可有說這藥本宮得喝幾日?還得分早中晚三頓麽?再來一碗本宮可真受不了,有別的藥可以替代麽?”洛寧砸了咂嘴巴,發現不咂還好,一咂這藥味又被喚出來了,洛寧受不了又扔了一塊果脯進去,企圖化解這嘴中詭異的味道。


    “主子,藥哪能隨便替代,若主子實在不喜,待李老太醫來的時候,再與他商量商量,”蘭秀笑道,“大不了奴婢給李老太醫多準備些糕點,讓李老太醫手下留情。說來也古怪,此番李老太醫怎會沒將主子的症狀告知主子……”蘭秀心裏也疑惑,所以剛才洛寧開玩笑似的說要把老太醫再請來,蘭秀自然是讚同。


    的確十分奇怪,怪就怪她在老太醫給她把脈的時候沒把讀心術打開,而後一被打斷,後果便是這濃稠的湯藥。洛寧想了半天沒發現自己哪裏得罪了老太醫,但此次卻告訴她一事兒,下次對著老太醫的時候,還是得把讀心術都打開,省得又著了道。


    “姑姑,”喝完藥,也該說正事了,“劉答應小產,興許要不了幾日,這後宮波瀾勢必再起,這幾日,還請姑姑替本宮多照看照看弘昊弘曄元宵,外頭出了亂子,咱們裏頭的人可不能自亂陣腳。”


    “嗯。”蘭秀低聲道,“此次主子雖然已做了準備,但還是得小心行事。”


    蘭秀來的時候已經把門窗都關好,但洛寧還是小聲的問道,“阿哥所那頭有沒有什麽消息?”這次下藥的人不管是不是弘曆,估計這回兒也跑不了,但他的下一步究竟準備什麽時候進行,洛寧卻沒法預估。


    兩人正在商量著計策,門外忽然出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蘭秀立馬停了下來,與洛寧對視了一眼。


    “主子主子,”門外,小春子正匆匆的敲著門,“主子,蘭秀姑姑?”


    “進來吧。”見洛寧頷首,蘭秀揚聲道。


    “出什麽事了?”蘭秀上前把小春子給攔了下來,“小心別衝撞了主子。”


    “主子,皇上派人傳口信來,讓主子現下便去九州清宴。”小春子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定了定神道。


    “皇上有說是什麽事兒麽?”洛寧不解的問道,雍正這是在唱哪一出,一般都是雍正自己來她這兒,雍正甚少讓她過去,小春子這麽著急,這事肯定拖不得,但是也得讓她做個心理準備吧?


    “主子,來人沒交代,但皇上派人來的時候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軟轎,請主子立刻過去。”小春子眼巴巴的看著洛寧。


    洛寧不自在的動了動,又拿了一塊果脯在嘴裏細細咀嚼一番,想了想道:“姑姑,本宮要再換身衣裳,再讓人拿茶水來讓本宮漱漱口。”


    她現在這一身素淨的很,就這麽去見雍正不符合禮數,剛才還喝了藥,她真覺得自己頭發上都彌漫著藥味。如果不是這邊催得急,她想自己應該會從頭到尾把自己洗一次。


    等等,哪裏不對勁。洛寧邊想邊站起來,往裏屋走去。


    以前她沒有這麽神經質,難不成是受到了劉氏小產的影響?洛寧心緒不寧的想道,一想到雍正不知為什麽要找她,她就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


    不能讓雍正久等,洛寧很快自己打理了一遍,坐上軟轎就朝著九州清宴出發,路上洛寧還是習慣性的將讀心術發散開來,若是能趁機捕捉到張起麟的心思也不錯,至少如果他依舊與弘曆狼狽為奸,洛寧還能得知弘曆那頭的消息。


    不過洛寧還沒找到張起麟在哪,蘇培盛就已經出現了。蘇培盛親自在宮門外等著她,扶著她下轎往雍正宮裏走。


    “公公怎麽親自出來?可是久等了?”洛寧偏著頭低聲問道,剛才散出去的讀心術她還在一點一點收回,隻好隨意找了個話題。


    蘇培盛自然懂洛寧的意思,低眉順眼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今日皇上心情不佳,”說著他又壓低了點聲音,似乎隻想讓洛寧聽到,“唯李老派人送了張字條過後,皇上總算有了笑顏。”蘇培盛隻是點到即止。


    洛寧心下一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卻不想把視線聚集在自己的肚子上,隻好僵硬的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儀態萬千的微笑,“本宮省得了。”


    如果真是那樣,非但不是壞消息,她還得恭喜自己,但老太醫卻壓根沒有給她事先知會一聲……


    洛寧覺得自己腦子還在抽著疼,虧得宮門到殿裏路子不是怎麽走也走不完,一眾人很快就到了殿內,“娘娘,皇上讓你獨個兒進去。”蘇培盛邊做了個請的手勢邊低聲道。


    洛寧覺得蘇培盛如果有下一句一定是:娘娘,我隻能幫你幫到這兒了。


    盡管心裏想著不相幹的念頭,洛寧還是朝著蘇培盛微微頷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殿裏。


    好幾日沒見雍正,雍正看著越發消瘦,顴骨突出,眉眼間的疲憊散不去,但在看到洛寧的那一瞬間,臉頰上的喜意卻掩飾不住。


    殿門一關,洛寧恍然覺得一陣風卷過,頭暈目眩後自己已經被帶到一個溫暖的胸懷裏,洛寧措手不及,沒能忍住低低呼了一聲。


    腰被緊緊的攬著,洛寧好不容易站定了,不自覺得嬌聲埋怨道:“皇上嚇著奴婢了。”


    “你才嚇著朕了。”雍正低低的笑著,胸腔裏發出陣陣震動,鼻息間的熱氣噴在洛寧的耳間,脖子間,洛寧不自覺的縮了縮,隻聽雍正又道:“若不是方才李老給朕寫了張字條,朕還懵然不知你……”


    洛寧:“……”


    其實她也是剛剛才知曉好麽,雖然看著雍正是有些喜意,但能不能直接告訴她結果,比起雍正,她才是懵然不知的那個好伐?


    洛寧悄悄的抬起頭,偷偷的看了雍正一眼,決定給自己澄清道:“皇上,今日多事,這脈也隻把到一半,奴婢便趕去劉答應那兒了,若不是方才李老給奴婢熬煮了一劑藥,奴婢還以為李老下午還會來奴婢宮裏一趟。”


    雍正聽罷有些詫異,但很快的明白了過來,接著便沒忍住笑了開來,“這個李老到是個老頑童。”


    洛寧遄帕常赫闈宄耍姑話““。


    像是知曉洛寧心裏有些茫然,雍正將她帶到一張榻子上後便握著她的手,一起朝著她平扁的肚子摸去。


    “皇上,這……”雍正的手正帶著自己的手在肚子上遊移,洛寧遲疑的將另一隻手覆在了雍正的手上。


    雖然這肯定是一樁天大的喜事,但一個多時辰前,雍正的另外一個子嗣剛剛流掉了,要不要這麽湊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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